第六十五章

托雷多法師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之後，也暗自埋怨徒弟過分，又是心疼愛徒，更不敢在張盛面前護短，也不知道張盛真人會不會怪罪自己搶走玉璽，一時十分尷尬。

張盛看那三個將軍已經把張起山埋葬好了，和三位將軍告別，三人謝恩而去。張盛這才回頭看著托雷多法師說道：＂馬興哥丟失多日，既蒙法師收作徒弟，定要先教會他做人再修道術，聽說法師在金城一帶聲名遠播，馬興哥得福了，啊啊啊啊。＂

托雷多法師看著既莊嚴又慈祥的張盛真人，頓時覺得一種崇敬之情油然而生，不覺拱手說道：＂多蒙真人指教！＂再也說不出話來。張盛把袍袖對馬興哥的方向輕撫了一下，笑道：＂好自為之，好自為之！＂

馬興哥只覺得突然全身一陣輕松，渾身說不出的舒服，再也不敢對張盛喝罵，乖乖站在托雷多法師身後，輕輕說道：＂師父，玉璽被令狐叔遠盜走了。＂

托雷多法師好不尷尬，索菲亞此時上前和張盛見禮，為托雷多開脫說道：＂張真人，托雷多法師奪走玉璽，只是為了發現西域古代咒語，並無惡意。＂

張盛說道：＂他看懂了咒語嗎？＂

索菲亞說道：＂托雷多法師還沒有來得及看，玉璽就被人奪去了。＂

托雷多法師卻一臉迷惑，他說什麽也料不到自己千辛萬苦尋找了許多嵌有咒語的物什，其中可以真正稱得上法器的就是玉璽，聽索菲亞和張盛的談話，他才覺得玉璽上應該有咒語，可是已經晚了。托雷多法師不敢得罪張盛，遂說道：＂張真人，在下來到大晉國，只是為了尋找搜集一些古代的咒語，如有得罪之處往張真人海涵。＂

張盛問道：＂不知道法師有收獲嗎？＂

托雷多法師一向對自己的發現十分滿意，自豪地說道：＂頗有所得！＂

張盛驚奇地問道：＂我們大晉國竟然還保留有西域的咒語？＂

托雷多法師更加得意了，他說道：＂我在長安和鹹陽就發現了許多的寶貝上都刻有咒語，可惜他們大都太大，過於笨重，不能當作法器，另外據孫侍中所說，史書上記載還有許多地方都有法器存在。＂

張盛說道：＂史書有記載嗎？＂

托雷多法師說道：＂有啊，我找到了大約有十來條咒語，多虧了索菲亞的幫忙已經破解了一部分。＂

索菲亞笑道：＂承蒙誇獎，謝謝！＂

張盛問索菲亞道：＂這些咒語沒有破壞或陰損的吧！＂

索菲亞想起來玉璽上朱諾覆仇之咒的殺傷力，至今心有餘悸，不覺臉上變色道：＂沒有，只是一些穩定平固之咒，絕無破壞毀滅的咒語！＂

張盛這才放心地對托雷多法師說道：＂善用之！善用之！＂又仿佛自言自語的說道：＂大凡道術在於凝神，以神禦神，神會而用術，不必過分依賴法器！＂

托雷多法師倒覺得張真人說的大悖於常理，按古代西方的法術重在於以法器取勝，宙斯手中執的是可以發出閃電的寶器，海神的法器是三股叉等等，慣有神仙因法器被盜而被俘的故事，可是他剛才親眼所見自己用帶翼雙蛇法器施法，卻對安坐的張盛絲毫不起作用，也對他施加給馬興哥的禁咒絲毫沒有作用。托雷多法師不禁睜大眼睛看著張盛，心中充滿了懷疑，說道：＂張真人能做到不用法器施法嗎？＂

張盛笑道：＂不依賴法器，以自我小宇宙為神，以大宇宙為用，萬物皆為法器也！＂

托雷多法師低聲重覆了張盛的話語，他心中的疑惑更大了，這句話完全和他執著追求的東西完全不同，激起了他強烈的探究欲望，他拱手說道：＂我要和張真人討教討教法術的要領！＂

張盛從剛才托雷多法師施法的方式已經大致窺探從他法術的特點：以法器領咒語，以咒語助法器，法力以凝神透法器而出，中間環節法器必不可缺。剛才張盛看似輕松破解了他的法力，實則大費周折，張真人發現他拿出帶翼雙蛇的法器，這種法器與中原的法器大異，首先他不具備兵器的形狀，說明他不會象刀劍一樣用法器本身做攻擊武器，也更不可能把他祭起來撒手攻擊敵人，其次從它短小的尺寸上看，他也不具備攻擊效力，所以這個法器僅能作為咒語的導向器。張盛真人在他發出咒語之時暗中將縮地術施出，這樣托雷多法師所施的法術永遠也達不到他的身邊，所以他才好像絲毫不受影響。

這種縮地術乃是將地面的距離由近變遠，看似站在你面前，其實距離你可以是十裏八裏或者更遠，乃是道家遁術之一。

張盛聽托雷多法師說要討教，看到他言語真誠，不禁童心大起，含笑說道：＂好哇！我也想見識一向閣下的異域道法。＂

二人擺開架勢，托雷多法師又舞動帶翼雙蛇法器催動咒語緩緩向張盛真人施法。張真人並不急於搶占先機，他輕輕念動咒語，將袍袖微微揮動，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貫註了十二分的法力於袍袖，把袍袖作了法器，瞬間變成了固若金湯的屏障。在索菲亞和馬興哥眼裏，只見身周萬物如同一幅被卷起的畫面，形成一個無形的漩渦，以迅捷之勢如長龍一般發出一種虎嘯龍吟之聲直撲向張盛真人，二人突然覺得似乎耳鼓憋滿了聲音，眼睛也要被顏色擠炸一般，急忙扭頭捂著耳朵退開，站立老遠還感到不住地眩暈。

托雷多法師透過空隙，看見張盛被圍在核心，左右揮舞衣袖，開始還是和漩渦對峙，片刻之間已經和漩渦融為一體，如同一條大魚在浪濤中戲水，再一轉瞬已經變成一條巨龍正在興風作浪。這漩渦竟然被張真人慢慢控制，托雷多法師剛想要收住法力，哪知道已經晚了半個節奏。那漩渦牽帶著他身不由己地踉踉蹌蹌朝張真人走去，一霎時托雷多法師只覺得如同溺水一般，眼睛耳朵鼻孔都象被嗆滿了水一樣難受，各種感覺都變成了一個字------憋，他幾乎就要失去了知覺，慢慢地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到托雷多法師清醒過來，見到自己斜坐在一塊石頭上，馬興哥在一邊扶著他，張盛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索菲亞和馬庫斯也在旁邊關心地註視著，張昭成在張盛一側，身上斜挎著正是自己的那個裝著牛皮卷的包裹。原來他和張盛鬥法之時張昭成和馬庫斯正好去鷹愁崖從此路過，二人沒有驚動其他人，在遠處觀看，直到見托雷多法師跌倒才出來和他們相見，還沒有敘話，托雷多法師已經掙紮著起來，對張盛納頭便拜，說道：＂真人，你的巫術太高明了，我算是服了，你們國家的東西太奇怪了！＂

張盛笑道：＂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說著，眼光對著張昭成斜視一眼，張昭成心裏明白，父親這時在和自己講經了。果然，張盛接著說道：＂萬物分陰陽二性，從來陽與陽共鳴，助其陽剛；陰與陰同氣，增其陰柔；獨陰不生，孤陽不長，陰陽相和，延其長久。你剛才以罡風禦幻影以純陽之剛來襲，我則以弱柔相和之，弱柔遇猛剛而易長，猛剛遇弱柔則易消，此消彼長，挫其銳也，其銳既挫，其紛易解，和光同塵，與我神融為一體，自然為我所用，隨你無盡而來，徒只助我增勢而已。＂

張昭成聽了不住點頭，托雷多法師卻聽得稀裏糊塗，陰啊陽啊什麽的聽得莫名其妙，但他還是豎起大拇指說道：＂我用的確實是幻影漩波，竟然被你看破了，你的巫術太棒了！＂

張盛說道：＂不是巫術，是道術！＂

托雷多法師自言自語說道：＂道術，道術??????。＂又說道：＂張真人可以教我嗎？＂

張盛哈哈大笑，說道：＂閣下幻術高明，足可以自立一派，我願與你切磋共進。＂

托雷多法師激動得起來拉著張真人的手說道：＂多謝真人！＂

張昭成在一邊說道：＂剛才聽索菲亞說玉璽被令狐叔遠盜取，還是追回它最要緊了！＂

張盛扭頭微嗔道：＂你這孩子，怎麽現在才到？是不是又犯癡了？＂

張昭成把托雷多法師的包裹交給他說道：＂物歸原主。＂接著大致講述了他和馬庫斯二人昨晚到今天上午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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