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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冠之禮成噩夢之始,滑族後人立奪嫡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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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華雙十,束發為冠,姿容瀟灑,長身玉立。可身為皇五子蕭景桓,臉上只帶著淺淺笑意。

“五弟,行冠禮後就算是成人了!以後你可要好好在學業上用功,務必有所進益,這樣才能為父皇分憂啊!”已經二十五歲的皇長子蕭景禹,繼承了生母宸妃的相貌,正是風華正茂,更是忠臣口中的賢王。

“多謝皇長兄教誨!”蕭景禹雖是忠臣口中的賢王,可對待每一個弟弟都是長兄如父的風範,蕭景桓對這位長兄,心中頗為敬重。

“五弟,你行冠禮二哥也沒什麽好送你的。前幾日倒是得了些好玉器,明兒你到我府上來,喜歡哪樣,我都送你!”

“那就先謝過二哥了!”

蕭景桓心裏清楚,他這位二哥貫會送東西討好人的。記得自己小時候,雖然知道自己並非皇後所生,但養在後宮最尊貴的女人身邊,蕭景桓也是頗有幾分傲氣。可五歲那年,卻被蕭景宣在學堂上給打了:“不過是個獵宮裏抱回來的野種,讓母後養著而已,算是個什麽東西!”父皇的閉口不言,母後的欲言又止,從此關於自己身世的疑竇,便深深埋在了蕭景桓的心底。蕭景宣也被梁帝狠狠責罰了一頓,連帶著當時的越嬪也被罰了半年的份例。從此以後,他這位二哥雖不至於變得膽小如鼠,卻變得更會討好於人了。而他蕭景桓的笑容,卻從臉上消失了,直到十歲那年被梁帝斥責性情狷介,後被他的皇長兄撫慰勸導,這才改好。

向來膽小的六弟也立即祝賀了自己,此時蕭景桓突然想起,七弟蕭景琰,剛剛被派往東海了。

蕭景禹擡起頭,目光凝視著遙遠的北境:“大渝又起兵南下了,希望林帥和小殊,能夠克敵制勝,保我大梁疆土!”

突然,一陣猛烈的北風吹過,鵝毛大雪洋洋灑灑,皇宮城內,披上一片雪白。

“瑞雪兆豐年!如此吉兆,林帥和小殊,一定能旗開得勝!”蕭景桓附和道。

“承五弟吉言!”在漫天的飛雪中,蕭景禹英武的身姿漸行漸遠。

有如此耀眼奪目的皇長兄,再加上自己不過是皇後養子,關於朝堂之事,蕭景桓向來不敢多言。但此時此刻,蕭景桓的內心,卻攏上了一層莫名的不安。他不是沒有註意到,他那生性多疑的父皇臉上愈發濃重的猜忌和不滿。但是才二十歲的蕭景桓心中依然相信,就算在朝堂之事上政見不合,到底還是親生的父子。自己的父皇對長兄向來寵愛,也一直將他作為儲君培養,相比最終還是會言歸於好。

可他沒想到,自己的冠禮,仿佛是一個噩夢的開始。

赤焰軍謀逆,被謝玉就地絞殺。

赤焰逆犯林燮與祁王合謀造反,曾經風光一時的祁王兄,立即成了階下囚。

朝中群臣有近一半願為祁王作保,可他們的鮮血,染紅了大梁帝都的半片天空。

入宮給皇後請安時,蕭景桓註意到皇後臉上幾乎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他明白自己的母後嫉恨盛寵一身的宸妃,嫉恨光芒萬丈的祁王兄。喪子,失寵,他明白素來對自己疼愛的母後心中的痛。也許是還對父皇母後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也許也是對他們的試探,蕭景桓勸道:“母後,您是祁王兄的嫡母,皇兄縱然真的犯下大罪,那也是父皇的兒子啊!虎毒尚且不食子,您就勸勸父皇,哪怕削去爵位,好歹留皇兄一條性命吧!”

言皇後也是聰明人,在梁帝面前,雖有些不情願,也算說了些好話。可他們誰也沒想到,蕭景禹竟然毫不退讓。而更加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梁帝命蕭景桓帶著毒酒和聖旨,賜死蕭景禹。

“父不知子,子不知父!”這是蕭景禹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他眼睛眨都沒眨,仰頭飲下毒酒。

蕭景桓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能夠看著蕭景禹飲下那杯毒酒,他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顫抖,冷汗直流。

“無情最是帝王家!無情最是帝王家!”

去向梁帝覆命時,蕭景桓跪倒在地,低聲啜泣。

“朕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沒用的東西!蕭景禹勾結林燮,意圖謀逆,死有餘辜!你哭什麽哭,哭什麽哭???”梁帝大發雷霆。

“父皇!兒臣惶恐,兒臣惶恐!”說罷,蕭景桓突然身子一斜,癱倒在地。畢竟也是親生兒子,梁帝立即命人上前攙扶,卻聽到蕭景桓口中喃喃道:“父不知子,子不知父……”

眼看著蕭景桓被扶出養居殿,梁帝氣得連砸了好幾個茶杯:“景禹,你這逆子,你這逆子!!!”

夜裏,蕭景桓發起了高燒。雖然頭痛欲裂,卻不知為何,他的頭腦卻異常清晰。

在那個寒字號牢房中,死去的不僅僅是蕭景禹。

整肅朝堂,激濁揚清,這就是他的皇長兄,他觸及了父皇的逆鱗。

雖鎮守北疆,但擁兵自重,這就是他的姑父,赤焰大帥林燮,他讓父皇不得不防。

近半朝臣願為祁王林帥作保,怎能讓人不覺蹊蹺?若是父皇堅信他們絕無謀逆之心,堂堂天子,怎會不徹查赤焰之案?究竟是父皇被小人蒙騙,還是有心人早已摸清了父皇的心思,捏造赤焰假案,讓父皇就坡下驢?

答案再清楚不過,蕭景桓突然冷笑了一下——他是天子!巍巍皇權,豈容他人鋒芒畢露?

待到蕭景桓病愈那天,那個不省事的七弟,脾氣如同倔牛一般的蕭景琰,從東海回來了。

大鬧養居殿之後,蕭景琰奪門而出。

沒過幾天,梁帝便派蕭景琰去東北視察軍營。名為視察,實際用意,明眼人都明白。

臨行之時,蕭景桓在金陵城外相送,蕭景琰低頭不語,一臉怨憤。

“七弟!你給我聽著!”蕭景桓突然拽過蕭景琰的衣領,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父皇若是堅信皇兄林帥沒有謀反,會有今天嗎?”

“那他為什麽不信?”蕭景琰甩開蕭景桓,大聲喊道。

“你不要命了?”蕭景桓罵道:“我跟你說不明白了!你這次去東北邊境視察軍營,好好靜下心來想一想,再回來跟父皇認個錯!”

“我為什麽要認錯?”蕭景琰怒目圓瞪。

蕭景琰就這樣去了東北邊防大營。在祁王林燮謀逆案後,整個金陵城籠罩在一片恐怖的死寂當中。

正在譽王府中看書的蕭景桓,突然收到一封密信:“達及德行,猶奉事殷,論敘其美。齊桓之功,為霸之道。”帶著一縷淡淡的幽香,反面是螺市街名店——□□招的簽印。

□□招內,懸鏡司首尊夏江,正與館主秦般弱密談。

“我已經為你師父殺了當年滅滑族的林燮,想來也對得起你師父了。無論滑族與陛下之間有怎樣的血海深仇,我畢竟是大梁人,食君之祿。你們若想顛覆我大梁江山還是輔佐哪個皇子攪亂我大梁朝局,也得先問問我這個懸鏡司首尊答應不答應!”

秦般弱急忙拿出一個錦囊:“夏首尊說的這是哪裏話?滅族之恨固然血海仇深,但是二十年過去,幸存的族人寥寥無幾,且現在已與梁人無異,要想覆國,談何容易。只是,若是夏首尊肯為兩位公主完成這樁心願,般若萬死不辭!”說著遞上了錦囊。

“難道說,譽王乃是皇上和玲瓏公主的兒子?”看完錦囊內的密信,夏江不由得一驚。

“如若譽王將來能夠身登大位,便與我滑族覆國成功無異了!”

“你說得倒是輕松,如今祁王賜死,皇後又沒有嫡子,譽王雖養在皇後身邊,可他的身世必定為陛下所忌憚。這儲君之位,若論起長幼或是生母得寵與否,只怕都是誠王來得更有勝算。”

“夏首尊,就算被立為儲君,未必就一定能登上大位吧?咱們當朝這位陛下如何登上大位,夏首尊心中不也有數嗎?”

“那就要看這位譽王殿下自己的造化了!若是他真有社稷之才,到了關鍵時刻,我夏江必定鼎力相助!”

換上便裝,蕭景桓只帶上了兩個隨身的侍衛,扮作一副世家子弟的樣子,來到了□□招。遞上密信,蕭景桓隨著一個嬤嬤走向□□招的後院。一路走去,眼熟之人甚多,全是世家門閥子弟,醉生夢死,紈絝不堪!見此情景,蕭景桓不禁皺緊了眉頭。

走入一間密院,扇門一開,一紅衣女子盈盈拜倒:“譽王殿下!”

那女子擡起頭來,兩道鮮紅的眼線明艷奪目。

“你們的密信,本王已經看了。怎麽?你們是問本王是否願為齊桓公,成一代賢王?”蕭景桓試探道。

“齊桓公乃春秋五霸之一。誰人不知春秋之時,周天子名為天子,實權卻在諸侯手中。殿下既若願為齊桓公,難道不想問鼎大位嗎?”秦般弱笑語盈盈。

“身為皇子,若說對這儲君之位毫無念想,那必定是信口胡言。只是我雖為皇後養子,但畢竟出身卑微。我二哥景宣無論長幼還是生母位分,都壓我一頭,這儲君之位,將來恐怕是他的。再者說,你□□招不過一個小小的妓館,本王若真有問鼎大位之心,你們又能如何?不過是供本王在閑暇之餘消遣吧?”

“殿下就如此看不起我□□招?殿下方才也看到,來我這兒的多是士族門閥子弟,好些當朝大臣的屬下也是常來的。酒過三巡,想要知道些什麽,還不是手到擒來嗎?”秦般弱眼角微微一擡,說不出的嫵媚,卻也是藏不住的淩厲。

“若是□□招真有如此本事,不妨就先為本王解答一個疑惑如何?本王在來之前,正好聽人談及瑯琊榜,我大梁一個參將蒙摯,竟然位列高手榜第二,只怕不日父皇就會委以重任。可是這榜上頭名,竟然是大渝國的玄布。這個瑯琊閣究竟有何來頭,竟然可以得知各國武功高手的實力?”

“殿下的意思是?”秦般弱怎麽也沒想到蕭景桓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不經有幾分楞神。

“各國高手皆榜上有名,那這各國軍力如何,不也一目了然嗎?還有,本王聽聞,瑯琊榜上有名者,可以互相挑戰。我大梁四周虎狼環繞,這習武之人不思以武報國,反而成天想著為了一個不知所雲的排名互相內鬥,實在是笑話!且不說這瑯琊榜十大高手,我大梁所占最多,要是這些人在被挑戰時有個好歹,損的難道不是我大梁的武力嗎?”蕭景桓自小並不甚得寵,對江湖事也略有耳聞。再加上後來出了蕭景睿這個兩姓之子,讓謝玉這個當朝駙馬竟然和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泉山莊聯絡起來。梁帝雖然嘴上不說,但對於朝臣和江湖勢力勾結,心中必然忌憚。

“殿下心系大梁,般若佩服!”秦般弱行了扣手禮,跪倒在地:“般若願為殿下效勞!”

回府的途中,蕭景桓心中思忖:蕭景桓啊蕭景桓,你這是已經決定要參與奪嫡了嗎?不過確實,除了皇長兄,你真的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才能根本不及你的二哥將來身登大位,你自己甘願俯首成一代賢王?且不說景宣有沒有容人之量,那個越妃從來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就算為了母後,你也必須爭一爭這個帝位!只是,名不正則言不順,皇長兄門人太多引起父皇忌憚還不是個慘痛的先例嗎?究竟要如何,才能名正言順地招賢納士呢?

回到府中,王妃的貼身丫鬟突然迎了上來:“殿下,今天是十五,王妃說她已備下酒菜,不知殿下可願對月小酌?”

譽王妃朱氏,是蕭景桓十七歲那年封王建府時,皇後做主為他娶來的。三年以來,感情平平。譽王妃這個人雖有美貌,但為人太過拘謹,讓原本就常常要帶著面具做人的蕭景桓時常覺得在家如同上朝。只是,今天為何突然想起與夫君對月小酌這等閨中之樂了?蕭景桓沈思片刻:“芝玉,把王妃陪嫁的醫女給本王叫來!”

——為自己招賢納士那是心懷叵測,若是為世子尋覓良師,可不就名正言順了嗎?何況自己已經加冠,也是時候了!

譽王府花園之中,月色溶溶。

“今日殿下難得好興致,妾身再敬殿下一杯。”

譽王妃微微頷首,雙手舉起酒杯,與眉齊平,但蕭景桓接過酒杯後,卻輕輕握住了王妃的手:“藍瑾,這舉案齊眉雖是佳話,但此間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如此拘謹。”

聽到譽王喚自己的閨名,手還被輕輕握住,譽王妃不禁羞得臉頰微紅。

蕭景桓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將譽王妃攬入懷中:“我雖為皇子,還是時常要看父皇臉色,朝中重臣,也只當我是個皇後養子,有時我還得仰人鼻息。要是每日回到府中,都能有這般情景,我這心中,必定無限欣慰。”

第二天,東方剛剛露出晨曦微光,蕭景桓已然醒了。身旁的譽王妃仍在沈睡,臉上帶著無限柔情蜜意。

“這至尊之位,我蕭景桓,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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