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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似有似無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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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柴井真的與我有許多共同之處。在器材室內她一反常態地對我有些情緒不穩定,她的言語間毫不避諱地向我透露著她清楚的知道事件。

身在神奈川的柴井亞由半年前卻去過東京,還親眼目睹了真由的屍體從洋房中被擡出來。但是,事件從最初的調查開始,就完全地沒有提及過柴井亞由這個人。包括現在的浦下,他總是對我說著要重新調查,可是和事件有關這樣重要的一個人,他卻如同把柴井當做不存在一般,從未提起過。

難道柴井只是單純地在一旁看著真由的屍體被擡出來,像個不陷其中的圍觀者那樣嗎?可那個人是她的姐姐,她是出於什麽理由要置身事外,把自己和事件的聯系撇得幹幹凈凈?

我還在意的是,她說我和她是一樣深陷罪責的人。在她眼裏我所謂的罪責就是殺了她的姐姐真由,而事實卻並非這樣莫須有的罪狀。反過來想,那她呢?她的罪責在哪裏?殺過人嗎?

還是她和我一樣,在案發的夜裏也曾去過洋房嗎?

產生這樣的想法也是有根據的,監控錄像中除我之外還有兩個人去過洋房。柴井和我相似的背影,以及大雨中根本模糊不清的畫面。我大膽地猜測其中一個人是我的母親,如果第三人是柴井的話,那事件的真相究竟是如何的呢?

柴井不會是殺死她的姐姐的兇手,因為真由的死,她甚至記恨藍原昌之和我,她根本沒有殺真由的動機。如果柴井不是兇手,那兇手難道真的是我的母親嗎?

沒有不在場證明的母親,可能去過洋房的母親……又一次將懷疑的針鋒指向了母親,我立馬回收了自己的想法。事情究竟是怎樣的,我越來越想不透了。還是說,殺死藍原昌之和殺死真由的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整件事漸漸地覆雜了起來,我想得有些頭疼。

倘若柴井在案發當晚去過洋房的猜測屬實,這便是她的噩夢嗎?而我現在所見到的柴井,如果不是在訴說那些鮮血淋漓的過往時,她擺著僵硬的假笑,雙手也在發抖,這些與我類似的反應,我根本無法相信她也曾經經歷過那些。

相比之下,同樣心陷灰暗的她,要比我張揚太多了。換句話說,我比她脆弱,比她膽小。

我想起了一直很照顧她的真田,對比我,從來就沒有一個這樣的人,在我沈溺黑暗的時候救贖……哪怕是幫助一點也好,精神上的後盾也好。或許,真田是讓她不會墮入到我這樣地步的理由吧。

突然,有點嫉恨起來了。明明做著一樣的噩夢,她卻有人在身邊關懷著,而我只能獨自縮在冰冷的角落,陷在裏面。好想讓她也感受一下,像被世界拋棄了一樣的感受。

×

到了周末,我遵照著和真田的約定,到他家的劍道場幫忙。這大概真的是他給我的恩惠,工作內容除了打雜以外,只是簡單的在訓練結束之後清理道場。

真田一樣穿著劍道服,和道場的人一同參與訓練。在他們訓練的時段,我只需要正坐在道場的推拉門外,等待有需要時的傳喚就好了。傳喚這個詞還真是古早的形容,但事實上就是如此。

亢長的回廊講這些和風建築連成一片,時而庭院中的竹筧敲在石頭上發出陣陣脆響。我在門前默默地看著這些,卻怎麽也不會想到,遠處的回廊中,看見了浦下真一。

開始我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直至我看清了男人右眉上的疤痕,這個浦下標志性的特征。穿著西裝的壯碩男人和這塊和風的背景完全不融洽,他跟在穿著和服的老人後面。老人沒有留頭發,一頭鋥亮倒是更顯得其精神飽滿了。

他們二人正往著道場的方向走來,浦下看到我的時候,也楞了一會。他前方的老人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垂下視線,用著和真田幾乎一模一樣的目光審視了我一遍。對於一個老人而言,那樣矍鑠的目光昭示著這個老人的身體健碩。

老人出現在道場門口時,真田走了出來,他朝老人畢恭畢敬地行李,從他的口中,聲線有力地道出了對方的身份:“祖父。”

我楞了楞,卻也不曾想過這個人會是真田的祖父。那和真田如出一轍……不對,應該說比真田還要嚴肅強勢的氣場讓我下意識地垂下頭,完全無法直視著他。

“真一,就是這孩子嗎?”老人察覺到浦下投向我的視線,微微側首,挑眉對身後的浦下示以眼色。

浦下話語不多,用他低沈渾厚的聲線簡單地肯定了問話。

真田的祖父似乎是知道我,準確來說,應該是浦下對他提起過我。而能扯上與我有關的事,也不過半年之前。真田的祖父是浦下曾經的前輩,被降職神奈川的浦下如若要重新調查,需要真田祖父調動人脈關系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只是我覺得疑惑的是,浦下真的深入調查的話,為什麽卻查不到柴井亞由?連柴井自己都對我承認了和事件有關,到底是因為什麽能讓警方的調查和柴井扯不上關系。我又冒出了奇怪的想法,難道柴井和事件無關,是她為了隱瞞什麽才說出那樣極端的話?就像我為了讓母親每一天都能保持良好的心情,才不斷地對她說謊。

我偷偷地看了真田一眼,他還是那張堅毅的像固定住了一樣的表情。如果浦下和真田祖父的接觸真的是為了調查的事,那麽在場除了真田之外,都是半年前事件的知會者。

身為警察的他們,定是會對事件守口如瓶。但我還是有些害怕真田會從他的祖父也好,浦下也好的話語中,察覺出什麽。

“算是個不錯的孩子。”良久,真田祖父如古鐘般穩重的音色在我的頭頂響起。這句話好像是在對我的肯定。“弦一郎帶她去休息吧,正坐了許久實屬不易。”

語畢,這個健碩的老人便繞過真田,走進了訓練的道場。浦下朝他微微鞠躬,沒有一並跟進道場。

事實上我的雙腿已經麻得快要失去了知覺,加上小腿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恢覆,在站起時雙腿脫力般地再度癱下。

隨著真田的指引,包括浦下在內三人都來到和室。又要用正坐的姿勢休息差點讓我崩潰,真田也好浦下也好,都是相處之下會讓我覺得不自在的存在。看著同樣正坐的二人,我根本不好意思隨意地放松自己的雙腿。

“咳,藍原,這裏可以不必那麽正式。”

真田的話如同解放的咒語,我長舒下一口氣,換成了比較輕松的坐姿。果然,雙腿已經發麻到酸痛的地步了。

“藍原,想不到會在這裏再次見面。”沈默了浦下終於向我開口,他的說話方式習慣性的嚴肅雄厚,“可以和你繼續上一次的談話嗎?”

一提到這個我的心情馬上就浮躁起來,究竟還有什麽好談的!我不會再相信他了,他也拿不出讓我相信的資本。監控錄像算什麽?口口聲聲說相信我不是兇手卻又做不出任何維護我的行動,這又算什麽?

雖然我時常會考慮當初事件的真相究竟是什麽樣的,但即便水落石出,那又與我何幹了呢?死去的人不可能覆活,許久以來落在我身上的委屈也已經是經過的事,再做怎樣的挽回,都是徒勞。

“既然如此,我不便久留。”真田見狀,站起便要離開。

讓我和浦下獨處嗎?絕對不要!

“絕對不要!”不經意間把心裏想說的話喊了出來,我被自己拉高的聲音嚇了一跳,或許是太過激動了才沒有控制住。

真田回過身,把視線投在了我的身上。我恍惚地睜大雙眼,毫不躲避地回視著他。浦下也盯著我,想掃射犯人一樣的尖銳目光讓我陣陣發冷。

“怎麽了?”真田俯視著我,高大的身影宛如樹在面前的保護屏障。

我說不出話,因為我不可能把不想和浦下單獨交談的理由原封不動地說給他聽。真田是個有原則的人,再極端一些,他或許太過死板了。我不說明理由的話,他或許不會了解。

“很快就能結束。”浦下強調道。

“可我並不想聽!”我沒有思考就大聲地拒絕出口,看著真田註視著我變得異樣的目光,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抱歉……”

如果浦下認為,揭別人的舊傷疤是追尋真相的必要之舉,那我寧願什麽都不知道。我垂下頭,抿緊了嘴唇。

或許真田不知道如何解圍,我只感受到了他持續的沈默,畢竟,他只是一個局外人。

“藍原,隨我到道場來吧。”

我猛地擡起頭,稍稍有些驚愕,他這是在替我解圍嗎?真田的眉間是習慣性的皺痕,這讓他的模樣看起來更加老成。而過於成熟的外形,倒也讓他顯得格外可靠。

浦下沒有強留我,我很快站了起來,跟著真田出了和室。

我好像,又欠下他一個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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