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瀾笙是不受控制的發抖, 臉色發白, 唇角發抖，“我、我我不進去了, 你、你帶她進去吧。”顧瀾笙關上車窗，雙手捂著眼睛。

“你……你不喜歡醫院？”

“恩。”顧瀾笙身子抵在角落，陸思羨也跟著她往角落裏蹭, Kelly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陸思羨帶下車, 不過人已經是泣不成聲，淚痕布滿臉頰，“L桑, 你清醒點啊, 我是帶你去看醫生, 一會就回來，你別搞得生離死別一樣。”

喝醉的人哪裏管得了這些, 陸思羨不肯往醫院裏去, 光靠Kelly拽，得拽到天亮。

Kelly剛想松口氣, 陸思羨就跌跌撞撞往回跑，顧瀾笙躲在車裏瑟瑟發抖時, 聽見車門咣當一聲，她嚇了一跳，陸思羨趴在車窗上使勁兒砸。

“我的車……”Kelly心痛, “診所, 你能跟著進去嗎？”

“社長, 陸總有私人醫生。”

“你不早提醒我。”Kelly被陸思羨折騰一身汗，“趕緊回家。”

不得已，顧瀾笙只能帶Kelly一起回她的家，到了家顧瀾笙坐在沙發上歇口氣，陸思羨枕在她的大腿上似乎也累了。

“叫醫生吧。”

“我沒有電話。”

“……”Kelly無言，你是在逗我？Kelly提議讓顧瀾笙試試陸思羨的手機密碼，陸思羨一向註重隱私，被人動了手機多半是要不開心的，不過以後知道是顧瀾笙幹的，陸思羨估計就沒脾氣了。

密碼是什麽呢？

“你試試你生日？”Kelly內心還有一絲期待，顧瀾笙直說不可能。

輸入之後確實不對，“你看看，我說吧。”顧瀾笙內心居然有一絲不可理喻的失落。

“陸總的手機能指紋解鎖。”顧瀾笙突然想起這一茬，於是拿著陸思羨的手指挨個嘗，食指成功解鎖，Kelly直讚，“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醫生再次光顧，一進門就瞧見顧瀾笙躲得遠遠的，醫生哭笑不得，“我不會吃人啊。”

顧瀾笙對她印象可是深刻，“你輕一點哦。”

這不是紮針好嘛……醫生心裏吐槽。

醫生處理傷口，大概和Kelly聊了受傷過程，顧瀾笙也聽得一清二楚，她很難想象，陸思羨會打架。

“這項圈幫她摘了吧，睡覺帶著多不舒服。”醫生好心提醒，Kelly嗯了一聲，“瀾笙，你來摘。”

“那你走開。”顧瀾笙站在遠處要求，醫生不得已，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我明天會過來換藥，洗澡要註意，不能碰到水，夏天很容易發炎的。”

醫生走了，Kelly也離開了，顧瀾笙摘掉陸思羨脖頸處的項圈，腿軟得直接坐地上了。

這一坐才察覺到異樣，顧瀾笙擼起褲腿，膝蓋紅紫一片，她怔怔失神半天，楞是沒想起什麽時候傷著的。

顧瀾笙幾乎一夜沒合眼，考慮到喝酒之後會口渴，她間隔一段時間會給陸思羨餵水。陸思羨不配合，顧瀾笙就拿湯匙沾水塗抹在唇瓣上。顧瀾笙撐到黎明，抵不住困倦，蜷縮在沙發旁睡著了。

陸思羨醒來時，全身撕裂一般的疼，尤其是大腦，仿佛被人重擊過。

熟悉的氣息和布置，陸思羨知道，她在家裏。

醉酒後的記憶模糊，她努力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想起顧瀾笙還在生氣，想起她求助沈青訸無果，想起她在酒吧喝酒與人打架……她擡手動了動，手腕疼得擡不起。

顧瀾笙呢？陸思羨緩緩坐起身，一眼看見沙發邊上蜷縮成一團的顧瀾笙，真的好像是她小時養的那只小狗崽，無論何時只要睜開眼，它就睡在自己身邊。

陸思羨有心想抱顧瀾笙上床睡，不過手傷了，也只能想想而已。

陸思羨雙膝跪在顧瀾笙身邊，低頭端端地望著顧瀾笙，眼眶泛紅，顧瀾笙昨天哭過了，一定又是因為她吧？

陸思羨覺得自己太壞了，總是惹顧瀾笙生氣難過，說好的乖乖聽話，這一次一定要做到。

陸思羨正失神，顧瀾笙身子一個激靈，人也猛然睜開眼。

一瞬的迷茫，好像迷失的羔羊，可愛得陸思羨頭都沒那麽疼了，“你醒了？”顧瀾笙皺眉坐起身，關切地問：“手還疼嗎？”

“不疼。”陸思羨低頭道歉，“對不起，之前惹你生氣，昨晚還給你添了麻煩。”

“啊……”顧瀾笙撓撓頭，“我早就不氣了，昨晚也沒什麽。”之前她也沒少折騰陸思羨，顧瀾笙當做是對她的回報。歐哲的事，實事求是來說，陸思羨沒有惡意，是她太沖動。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坐了會，顧瀾笙尷尬地起身，“我去喝水。”顧瀾笙站起身，膝蓋疼得厲害，她只能放緩了步子往前走。

“你的腿怎麽了？”細心如陸思羨，一眼看出異樣。

“沒事。”顧瀾笙咬牙忍痛進了廚房。

陸思羨動了動受傷的手腕，鉆心的疼，是她的錯覺嗎，怎麽感覺顧瀾笙看的眼神有點閃躲？

陸思羨解鎖手機，有未讀信息，Kelly：醒了回電話給我，有重要情報跟你說。

顧瀾笙一口氣喝了一杯水，還是不願出去，自從知道她可能是陸思羨舊相識的替代品後，她心裏總感覺怪怪的。

顧瀾笙從廚房出來時，陸思羨不在客廳，側臥的門關著，估計是回房間了。

也好，顧瀾笙一瘸一拐地進臥室時，收到了薛玖的電話，“瀾笙，你今天沒來上班，是病了嗎？”

啊……忘了，今天要上班的，陸思羨把她的生活都搞亂了，“我、我有點不舒服，下午去可以嗎？對不起。”

“沒事，我是想確認下，哪裏不舒服？去看醫生了嗎？”

“休息下就好了。”

薛玖囑咐顧瀾笙，實在不舒服，下午也不用來的。顧瀾笙躺下後，大腦昏沈沈，很快睡過去。

許久沒入夢的陸思羨再次入夢，這次顧瀾笙是第三視角，夢境朦朧，她看見陸思羨和一個極為似她的姑娘在一處，她們擁抱，她們親吻，她們手拉著手越走越遠。

遠處紅彤彤的一片，似是夕陽垂死前的掙紮散盡餘暉，兩個人越走越小，仿佛從大人走回到童年的時光。那個像極了她的姑娘快要走近殷紅時突然回身，顧瀾笙看清了她的臉，她是哭著的，吵嚷著什麽。

顧瀾笙拼命追上去，聽見她在喊救命，顧瀾笙心疼欲裂，直接醒了過來。

淚水成串滾落，根本不受控制，顧瀾笙大口呼吸，她好久沒做噩夢了。顧瀾笙打電話給母親，放聲大哭地說：“我做了噩夢。”媽媽說，做了噩夢說出來就破了，不會變成真的。

當當當敲門聲，顧瀾笙小嘴咧了咧，哭不出來了，她突然想起，家裏還有一個人。

“瀾笙啊。”母親叫了幾聲也沒回應，“你別嚇媽媽，怎麽了？”

“沒事，媽。”顧瀾笙抹抹眼淚，難為情地望著門口的陸思羨，陸思羨抿抿唇，悄悄地退出去了。

“最近是不是壓力大了？”母親心疼地問，“要不然就回來吧，別在北.京了，一個人沒人照顧，我放心不下。”

“沒事的，媽，我說出來了，不難過了，我去吃飯，下午還得上班呢。”顧瀾笙快速掛了電話，母親還是補發一條信息過來：如果是因為相親的事才壓力大，不必要如此啊，傻姑娘，我只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幸福。

顧瀾笙眼眶發酸：恩，謝謝媽。

顧瀾笙擦幹眼淚拉開門，陸思羨就站在門口，“你、你剛才有事嗎？”顧瀾笙低頭問。

“主人，我餓了。”陸思羨揪了揪顧瀾笙的衣角，“主人能給我做點吃的嗎？”

“我給你叫外賣吧。”顧瀾笙對自己的廚藝都不齒，更別談讓陸思羨吃了，那聲“主人”的稱呼勾起顧瀾笙昨晚的胡思亂想，“陸思羨。”

“恩。”

“寵物協議就此作廢吧，你依舊可以住在我這裏，以後我們正常稱呼彼此的名字就行，你叫我瀾笙，我也會叫你思羨。”顧瀾笙說完就去打電話了。盡管顧瀾笙刻意掩飾，但腿瘸還是掩不住，陸思羨擋在她面前，“你腿傷到了。”

“不礙事。”

“我看看。”

“我說了不礙事。”顧瀾笙分貝提高，陸思羨怔了怔，顧瀾笙也意識到自己太過了，別過頭煩躁地說：“我都說了，不礙事的。”顧瀾笙繞過陸思羨，給她叫完外賣就去上班了。

說是上班，不如說是為了躲避陸思羨。

她提議名字稱呼，陸思羨也沒意見。也好，她可不要做什麽替代品，她就是顧瀾笙，她就是她。

顧瀾笙打車去公司，路上收到微信，寵物乖乖：瀾笙，我晚上想跟你聊聊，可以嗎？

顧瀾笙：聊什麽？

寵物乖乖：我有想聊的，你有想聊的，也可以聊。

顧瀾笙：都可以聊嗎？

寵物乖乖：是的。

顧瀾笙：你會保證你說的話是真的嗎？

誰知道，陸思羨會不會又編造一堆故事哄騙她呢？不管是好心還是惡意，謊言很難讓人喜歡。

寵物乖乖：我從沒有對你撒過謊。

顧瀾笙冷笑，顧瀾笙：從來沒有？

寵物乖乖：如果我對您撒謊，讓我出門被車撞死。

顧瀾笙心驚，登時生氣，顧瀾笙：你瘋子啊，突然說這種話，呸三下。

寵物乖乖：我不會向你撒謊，也不怕詛咒應驗。

顧瀾笙：呸三下啊！！！

顧瀾笙：快點！

顧瀾笙眼眶泛紅，她又何必在意陸思羨的詛咒，顧瀾笙心灰意冷道：為表公平，我是不是也該許下諾言？

寵物乖乖：不用。

顧瀾笙：我要是撒謊，我怎麽死呢？我曾經被車撞過了，那滋味不好受，不如詛咒我被淹死，還是被燒死？

寵物乖乖：你！

寵物乖乖：收回你的話。

顧瀾笙：你不是喜歡說嗎？

顧瀾笙心口疼中帶著麻，有一種歇斯底裏的快感，寵物乖乖：呸呸呸，我呸三下，你也呸三下。

寵物乖乖：你得呸六下才行。

顧瀾笙：沒工夫陪你玩，自己呸去吧，我沒撒謊，不怕詛咒應驗。

寵物乖乖：瀾笙，我們現在談談吧，你別去上班了。

顧瀾笙：不行。

寵物乖乖：我就去華信集團門口等你，你什麽時候出來，我什麽時候走。

顧瀾笙：隨便你。

顧瀾笙賭氣地回覆，收起手機後，揉揉眼角的淚。

顧瀾笙到了辦公室就心神不寧，時不時站在窗邊望向大門口，第三次時居然真的被她看見受傷的陸思羨站在門口。

顧瀾笙這回更坐立難安，坐了沒幾分鐘就起身站在窗邊，陸思羨一直站在門口。

顧瀾笙前所未有的煎熬，盡管陸思羨不在眼前，顧瀾笙卻無法舒緩那種催促的緊迫感。

顧瀾笙猶豫半晌再度站起身到窗前，看見了熟悉的紅旗車，是傅青辭傅總的座駕誒。

紅旗車從遠處駛來，最終停在陸思羨身邊，傅青辭從身上下來，意外卻又驚喜，“怎麽不進去？在這裏多曬。”距離近了，也看清陸思羨的手臂包紮著，“你受傷了？”

陸思羨別過身，沒有任何回應。

傅青辭伸手剛碰了一下陸思羨的手臂，就被陸思羨擋開，厭惡的聲音傳來，“別碰我。”

“碰你，你還能打我？”傅青辭上前抓住陸思羨的手臂，“受了傷還在門口站著暴曬……啊！”傅青辭輕呼一聲，因為陸思羨猛然推搡的動作，手腕被擰了一下，陸思羨冷聲道：“我說了，別碰我。”隨從的黑衣男上前就要擒住陸思羨，傅青辭忍痛喝道：“住手！”傅青辭擰眉道：“我讓你們動手了嗎？”

“傅總，對不起。”黑衣男低頭道歉。

“呵，你威風得很啊。”陸思羨厭惡地走開，傅青辭甩了甩手，總算是緩過來點，“你不想進去，至少找個能遮陽的地方。”

“您聽不懂中國話嗎？我說了，別碰我，離我遠一點。”陸思羨冷言冷語時，顧瀾笙小跑出來，大概是跑得太急，加之膝蓋本身就疼，顧瀾笙險些摔倒。陸思羨急忙上前，單臂攬住顧瀾笙帶到懷裏，顧瀾笙氣喘籲籲地推開她，“傅總……”

傅青辭明了，上下打量兩人，“瀾笙，要說話就去裏面，這個點正熱的時候。”傅青辭也不動，頗有督導的架勢，顧瀾笙只得上前叫陸思羨，“思羨，走吧，去裏面說。”

陸思羨不情願，站在那不動，顧瀾笙上前，擰眉低聲道：“能不能別讓我在高層面前難堪？”她這已經是上班時間偷偷溜出來的好嘛？要不是看剛才黑衣人動手，顧瀾笙才不會急得下來。

“走啊~”顧瀾笙話語裏帶著一絲乞求牽起陸思羨的手，陸思羨低著頭跟在顧瀾笙身後，慢吞吞往華信集團裏面走了。

傅青辭揉揉腕子，無奈地笑了，這就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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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誰愛吃豆腐？

顧瀾笙：我我我！

陸思羨：你愛吃誰的豆腐？

顧瀾笙：只吃陸思羨牌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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