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瀾笙帶著陸思羨去了華信集團的餐廳, 不是用餐時間, 幾乎沒人。

一進去，顧瀾笙就放開陸思羨, 嘆聲道：“思羨，我不知道你和傅總有什麽過節，但好歹她是華信的高層, 也是我的領導, 你不該對她那樣。”

陸思羨低頭站在那不動，顧瀾笙拉了她一把，“現在是上班時間, 我不能待太久, 你到底要說什麽, 非要跑到這裏來。”顧瀾笙嘴上兇著，手上卻是給陸思羨倒水, “萬一中暑怎麽辦, 那滋味很不好受的。”顧瀾笙遞過去，陸思羨不接水握住她的腕子, “你先呸六下。”

“……”

僵持半天，顧瀾笙無奈, “你追到這裏就是為了這個嗎？”

“不是，你先呸了再說。”

“還不是你先詛咒自己？”

“我、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真的沒騙你。”

唉, 顧瀾笙連呸六下, 拉著陸思羨按到椅子上, 水遞給她，“好啦，你先坐下，喝水再說吧。”

陸思羨曬了近1個小時，確實口渴，一口氣喝了一大杯，顧瀾笙給她重新倒一杯，問：“你吃飯了嗎？”

“……”

“問你話呢。”

“沒有。”陸思羨低頭，跟犯錯誤的小孩差不多。

“我就知道。”顧瀾笙接到送餐電話，說沒人接收，顧瀾笙付了錢，讓快遞小哥幫忙處理掉，“不吃飯，不好好在家養傷，你這回要是不說出個正當的理由，我就……”

陸思羨擡眸，顧瀾笙別過頭，不自在道：“看我幹嗎，說。”

“瀾笙。”陸思羨抓住顧瀾笙的手，顧瀾笙正緊張，下意識揚手甩開，疼得陸思羨彎腰半天直不起身。

“你傻的嗎？”顧瀾笙心疼地嘆道，“不能用受傷的手做事啊，知不知道？”

“……”

“問你話呢。”

“知道……”

顧瀾笙站在桌邊，心情依舊是躁得慌，“陸思羨，你到底要說什麽？”

“我、我想跟你坦白一些事。”

啊啊啊，來了，來了，坦白！顧瀾笙一下子想起昨晚的事，她雖然好奇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又怕那真相很傷人，一時遲疑 ，陸思羨繼續道：“昨晚，我記得我叫你團子，你管我叫團長的事。”

“……你不是喝醉了嗎？”顧瀾笙再度感覺自己被騙了。

“是喝多了，也忘了些，但模糊有些印象。”

“然後呢？”

“然後，我想跟你說。”陸思羨頓了頓，顧瀾笙的心都要懸起來，她是不是要說自己長得像她的舊相識？她一點都不想聽啊。

陸思羨嘴巴都張開了，手機卻在這時候響了，是蔣維爾。

“陸總，立刻來公司。”蔣維爾多一句沒說，直接掛了電話。

“瀾笙，我……”

“你先回公司吧，晚點再說不遲。”顧瀾笙因此松了口氣。

陸思羨前腳剛走，顧瀾笙的手機也響了，這次是歐哲，“學妹，這下開張了吧？”

顧瀾笙一時沒反應過來，歐哲爽朗地笑，“環宇建築派人去華信了，你待會接待下吧，是續約的事。”

啊！竟然真的成了，顧瀾笙不可思議到半晌沒說出話來，直到歐哲叫她，她才回過神，“謝謝學長，太謝謝了。”

陸思羨被叫回去，也是因為環宇建築的事，“陸總，我是不是說了，盡早簽約，為什麽拖到現在？現在環宇建築反悔了。”蔣維爾隱隱動怒。

“反悔就反悔，我再找一家。”陸思羨淡漠的表情讓蔣維爾更來氣，“你當玩呢？今天上報給集團，明天就換家新的？”

“毀約的是環宇建築，為什麽蔣總反過來要苛責我？”陸思羨反問，懟得蔣維爾一口悶氣咽下去，“你是負責人，我不說你，說誰？環宇建築選擇失敗，這是你的能力問題。”

“我再找一家更強的，不就得了。”陸思羨不以為意，“您放心，7月前我會簽下新的合作夥伴的，環宇建築這樣出爾反爾的合作企業，不要也罷，”陸思羨低頭躬了躬身，“您沒事，我先走了。”

蔣維爾簡直氣炸，她當然不是單純因為失去環宇建築而生氣，最主要是看不慣的陸思羨沒做好事還這麽拽，梁靜茹給她的勇氣嗎？哦，應該是那個死K給的。

顧瀾笙萬萬沒想到，她會在今天迎來進入華信集團的第一個大單。陳堅成帶著法務和公章一同過來簽訂協議。因為環宇建築的出爾反爾，這次，華信集團沒有給環宇建築升級，陳堅成有些為難，“不是說過給升級嗎？”

“陳經理，相信您也知道，這次合作的促成有多艱難，我想我們兩家還需要更久的磨合期。”顧瀾笙的話，當然是溫良玉授意的，溫良玉還表示：如果不是念著以往合作良好，按照華信集團的規定，環宇建築是要降級合作的。

顧瀾笙也如此說了，陳堅成擰著眉頭，“您稍等，我和領導再溝通下。”

陳堅成出去打電話近半小時，回來後終於簽字，顧瀾笙在華信集團出師告捷。

溫良玉給予顧瀾笙大大的讚賞，“幹得漂亮。”末了想起什麽似的說了句，“這下陸總就沒辦法得意了哈哈。”

顧瀾笙笑意淡了淡，啊……歡愉為什麽開始減少了？

蔣維爾訓了陸思羨，陸思羨自然是訓了餘子期，“我只問你，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簽約？”一切早已談妥，最後環節被人搶走。失去環宇建築並不值得悲傷，但這是陸思羨在雅奈爾邁出去的第一步，以失敗告終。當然，這也意味著，餘子期在環宇建築初戰不利。

“合同都在草擬了的。”餘子期也是滿腔的怨氣，她也沒想到會在這時候出差錯。

“所以，環宇建築的借口是什麽？“

“他們說，高層領導開會之後，還是想選擇本土化的企業。”

呵，都是屁話，環宇建築是第一天知道雅奈爾是國外企業嗎？陸思羨擡手擺了擺，“你先出去吧，自己好好想想之後怎麽開展工作，試用期業績不達標，你比我清楚後果是什麽。”

餘子期無精打采地出來後，想跟顧瀾笙傾訴下心中的惆悵，憤慨地發了句：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撬了我的墻角，明明環宇建築都要是我開張的第一單了！

顧瀾笙楞了楞，餘子期還不知道環宇建築最終的選擇是華信集團嗎？

顧瀾笙遲疑，不知該如何回覆，餘子期越罵越難聽了，最後居然詛咒：這次挖我墻角，我詛咒他天天被挖墻腳。

顧瀾笙擰眉，回覆：子期，這是工作，何必說這樣的話……

當初，餘子期不也是從華信集團手裏撬的墻角嗎？反過來就罵起別人來了？顧瀾笙知道餘子期沒拿自己當外人，可這種的吐槽，聽起來終究不太順耳。

餘子期：你到底是不是我閨蜜？我現在郁悶死了，早知道，我還不如不跟你搶，直接讓你簽得了，也不至於便宜了外人。

看來這餘子期是真的不知情，顧瀾笙猶豫要不要現在告訴她，依照她對餘子期的了解，她現在說，餘子期會當場炸掉，她似乎錯失了最應該說的機會，比如最初餘子期跟她吐槽第一句時。

如果不是，這是隱患，餘子期也承認那時候是跟她搶，顧瀾笙穩了穩，回覆：子期，你不知道環宇建築簽了誰嗎？

餘子期：不知道，我問了他們沒說。

顧瀾笙：簽的是華信集團。

餘子期：？

餘子期：！

餘子期：是你撬我的墻角？

餘子期：你怎麽能這樣？

顧瀾笙：……

顧瀾笙：什麽叫我撬你墻角？

餘子期：我都談妥的事啊，還不是你撬墻角嗎？

顧瀾笙：你要這麽說，你之前的行為呢？

餘子期：你之前沒談妥啊，大小姐。

顧瀾笙沒行到，餘子期會是不講理的邏輯，顧瀾笙：我不想跟你吵架。

餘子期：你這好比是，我和我對象處的快要結婚了，你突然跳出來，和他結婚了啊。

餘子期：這在戀愛裏，完全是小三的行文。

餘子期：瀾笙，工作也要有底線和原則。

顧瀾笙：子期，我不想跟你吵。

餘子期：這不是吵，這種行為確實不光彩啊，天，更郁悶了，我被自己的閨蜜搶了單啊。

顧瀾笙：子期，你要這麽較真，我說的話你可能不愛聽，環宇建築和華信集團現在也是合作期間，中旬才到期。而到期之前，雅奈爾就找環宇建築了，照你的比喻來看，那是環宇建築和華信集團還在合法婚姻關系期間，雅奈爾就來挖環宇建築，這種行為更不怎麽樣吧？

餘子期：……

餘子期：那你應該找陸思羨理論，我就是一個打工的，只負責執行，你跟我說這個？

顧瀾笙：……子期，我不想跟你吵，工作歸工作，我不希望我們上升到生活裏去。

餘子期：說到底，是陸思羨這個人不怎麽樣。

顧瀾笙聽著依舊不順耳：陸思羨是你的領導，你這樣背後說她……

餘子期：說你不行，說她也不行，說我不怎麽樣，說我道德敗壞可以了吧？你們都是好人。

顧瀾笙實在忍受不了被冤枉，微信信息聊天太慢，她打電話過去，餘子期沒接。

顧瀾笙簽約拿單的喜悅本就在淡化，這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成功的滋味不是喜悅，是夾雜著失望和難過的，顧瀾笙自認為足夠了解餘子期，那是她為數不多用心交的朋友。誰能想到，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兩個人會拌嘴。她是最不喜歡起沖突的人，可這兩天，先後和陸思羨、餘子期起沖突。

再怎麽不開心，該謝的人還是要感謝，顧瀾笙打電話給歐哲表示感謝。

“嘴上感謝我就完啦？”歐哲故意挑理道。

“我請你吃飯，你想吃什麽？”顧瀾笙其實沒興致吃飯，不過人情能還一點是一點。

“想吃你做的飯，行不？”歐哲笑了兩聲，回憶道：“還記得高中時吃過你做的飯。”

“那你還想吃……吃吐了很上癮嗎？”

“哈哈，想看看你有沒有長進。”

“沒有……”

“沒有沒事，我有，今晚方便的話去你家我給你露幾手。”

“做飯太麻煩了，就在外吃吧。”顧瀾笙盡管對歐哲留有記憶中的時光，但依舊抗拒他進入自己的家。

“啊……”歐哲遲疑地啊了一聲，“那就叫上你朋友，咱們一起吃飯吧，要不然你不回去，你朋友受傷也不方便做飯。”

歐哲是好心提議，顧瀾笙聽著卻有些刺耳，“她不一定會去。”她一下子就想到和董瑋剛認識那會，董瑋也是約她吃飯，每次都想叫陸思羨，分明是對陸思羨更有意，所以歐哲也是嗎？

“問她，是咱們的禮數，不去，是她的選擇。”

顧瀾笙最終在微信上問：思羨，你今晚什麽安排啊？

對方正在輸入。

寵物乖乖：我沒安排，主人有安排了嗎？

陸思羨還是叫她主人，顧瀾笙怔怔地看著那個稱呼，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顧瀾笙：今晚我請歐哲吃飯，你要不要一起去？

寵物乖乖：主人希望我去嗎？

顧瀾笙：看你自己。

寵物乖乖：主人希望我去，我就去；不希望，我就不去。

顧瀾笙：……

寵物乖乖：我說過，以後不會讓你為難，你希望我怎樣，我就怎樣。

顧瀾笙：那你別去了。

寵物乖乖：好。

顧瀾笙：……

顧瀾笙：你幹嘛那麽聽話啊？

顧瀾笙問得有點賭氣，她見不得陸思羨突然這樣乖巧，寵物乖乖：好寵物，就是要聽主人的話。

顧瀾笙：我都說了，你叫我瀾笙，我叫你思羨的，你怎麽不聽？

寵物乖乖：我不會冒犯主人。

顧瀾笙突然無力，這都哪跟哪啊，亂糟糟的。

顧瀾笙：我就問你，你內心裏，是想來，還是不想來，你跟我說實話。

寵物乖乖：實話是想。

顧瀾笙：那就來，以後內心怎麽想就怎麽做，別跟我一樣，我是巨蟹座口是心非，你們天蠍座也這樣嗎？

陸思羨正難過，看見這句話笑了出來，顧瀾笙對自我認知很清楚啊。

陸思羨：恩，我會努力向主人敞開心扉，也希望主人能按照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去活。

於是，一場“別開生面”的三人飯局，就這樣促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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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口是心非的巨蟹座。

巨蟹座：你們天蠍學點好吧。

天蠍座：好的，巨蟹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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