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關燈
小
中
大
庫婭再次轉醒時，她正躺在一張床上。房間裏點著兩盞明黃的壁燈，窗簾厚重，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她想坐起身，剛一動就覺得渾身乏力，她現在是一點逞強的力氣都沒了，索性閉上眼睛繼續裝睡。
沒過多久，房間門“咯啦”一聲打開，庫婭睜開眼看，是個穿著白大褂的女孩子。
庫婭剛睡醒的眼神比較迷蒙，女孩看著，內心開始不斷冒出甜甜的粉色泡泡，一張娃娃臉突然在庫婭面前放大，“呀，你可真好看！身上還痛嗎？別擔心別擔心，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說罷給她一個大大的笑容，還伸手要摸她的頭。
庫婭反射性地想躲卻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以一種安慰小狗的方式安慰了一番，她冷下臉來說道：“你以這種奇怪的方式開場，我怎麽能不擔心。”
“啊！”女孩子恍然大悟，好抱歉地收回手，“那、那個，對不起，我是安妮，是調查兵團總部的護理人員！”
“調查兵團總部？”
“對呀，你放心，這兒很安全，不會有巨人來進攻的！”她顯然被當成了受到精神肉體雙重折磨的患者，就和普通士兵一樣。
“為什麽是在這？”
一聽這個問題，安妮突然又興奮起來，“聽說是利威爾隊長親自快馬加鞭，把你從前線帶回來的呢！你都不知道，他把你抱進來的時候那表情可嚇人哩，我們誰都不敢靠近他，他還說……”安妮說到這突然停了，神秘兮兮地沖庫婭眨眼。
“他說……？”庫婭順著她的話問出來。
於是安妮雀躍地接下去，“他說——咳咳，”她清清嗓子，突然拉下臉來，使勁皺起眉頭，做出一副要殺人的表情，“‘誰都不準打擾。’……嘿嘿，就是這樣的！怎麽樣，像吧像吧？”
眼前的小妮子眼巴巴地等著她誇獎，庫婭有點小壞地不想如她的願，“一般吧，還差點什麽。”
“啊？還差一點啊，”安妮有點失望，又立刻振作道，“那這樣呢？”她又擺出剛才的表情重覆了一遍，這次把聲音壓得很低。
庫婭忍著笑，輕輕點頭，“好多了，不過還是少點什麽。”
小妮子果然還不放棄，幹脆加上了肢體動作，興奮地比劃著——
“……他就這樣，再這樣，然後把我們全都一瞪，‘誰都不準打擾！’”
“所以，你在明知故犯麽。”冷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利……利威爾隊長？！對，對不起，我是醫護人員，來看看病人的情況……”安妮越說越沒底氣，轉過頭朝庫婭求救，利威爾那麽重視她，她說的話一定有用！
誰知庫婭也是一臉驚訝地看著門口，完全沒接收到她的訊號。安妮淚眼汪汪地轉回頭，看也不敢看利威爾的眼睛就立刻對他一鞠躬，“利威爾大人，我再也不敢了！”然後轉身對庫婭依依不舍地揮手，腳卻動得飛快，“姐姐再見！”
呀，小妮子嚇跑了呢，庫婭心情不錯，眼角都帶上了點笑意。利威爾見狀，關上門走到她面前，“睡了三天兩夜，居然一起來就折騰，看來是精神多了。”
又來了，什麽“折騰”……一聽這話，剛見面的雀躍全都飛走了，庫婭閉上眼不想看他，“三天都不讓人進來，我要是在這人掛了都沒人知道。”
“哼，你休想。”利威爾說完這句，然後便沒了聲音。
難道已經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忍不住睜開眼去瞅，下一秒就對上了他深邃的眼神。
庫婭尷尬了一秒鐘後，索性大大方方地打量起他來。利威爾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看得出他這幾日十分疲勞，盡管如此，他的衣裳依舊整潔得一絲不茍。
“利威爾先生，謝謝你救了我。”庫婭輕輕地說。她不敢問他是怎麽找到他的，也許是專門等著，也許是恰好路過，總之，類似的答案都好，她就怕得到的回答難以接受。
庫婭在明確感情之後，自我保護意識也愈發膨脹起來，怕失望，怕受傷，索性就維持現狀，什麽都不表現出來，什麽都不要改變。
直到很久以後，庫婭才偶然間從一個士兵那裏聽到了整個經過——調查兵團有一個可怕的男人，那個黃昏，他發狂似的完成被分配到的支援任務，用時還不到兩個鐘頭，砍巨人都是兩頭兩頭地一起砍，然後，這個男人主動擔下接應難民的任務，馬不停蹄地狂奔到墻邊，站上羅塞之墻墻頂……直到任務完成，他並沒有離開，一站就是一整宿。
庫婭站在一旁幾乎要落淚——原來，他們從很早以前就如此，如此這般地不顧一切、義無反顧地奔向對方。
庫婭不問，利威爾也不提，“哦，是嗎？既然想謝我，那就趕快把傷養好再說。”
此刻的庫婭只當他是在趁火打劫，頗為無奈地問：“那，你要我怎麽謝你？”
利威爾忽然輕輕勾唇，笑得有點邪氣，“你……”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利威爾一瞬間冷下臉來，本打算忽略掉它，誰知門外不知死活的家夥見沒人開門，不停地敲了起來。
利威爾不得不去開門。
“傳說中的最強憲兵！”
門剛一打開，庫婭只看見一個黑影飛快晃過，那喊聲仿佛是憑空響起的。隨後眼前就出現了一張無限放大的臉，跟庫婭隔著鏡片大眼瞪大眼。
“韓、吉、佐、耶，你活膩了嗎？！”
利威爾咬牙切齒，而韓吉立刻與他拉開安全距離，哈哈笑道：“這姑娘冷靜指數真不賴，有意思，當真有意思！”
那邊話音剛落，庫婭就瞅見利威爾瞟了她一眼，那眼神竟然帶著同情。
……同情？！
此刻的庫婭還不知道韓吉的殺傷力。而調查兵團的士兵都知道，被誰盯上都可以，卻唯獨不能是韓吉。
還沒等庫婭消化這道眼神的含義，那邊廂韓吉越看越激動，又蹦跶到她面前，兩眼直放金光，“聽說你上半身皮帶全斷了，如此還能攀上城墻？！”
“……”庫婭沈默，她不想回答白癡問題。
而韓吉絲毫不受打擊，繼續自顧自問道：“還聽說你指揮整個萊比錫區的駐屯兵團，漂漂亮亮地大幹了一場？！”
“……”這家夥怎麽跟安德莉亞一個德行……
“我還聽說，你特霸氣特女王地叫人家脫下裝置給你，千鈞一發的時刻刷刷刷就削了面前的巨人？！”
庫婭的臉突然慘白，眼珠的光澤驟然暗淡！她嘴唇蠕動了一下，卻猛然掀開被子爬下床。靜臥了三天的身體毫不意外地“咚”一聲狠狠栽在地上！
光聽聲音就知道摔得不輕，她卻又立刻爬起來，踉踉蹌蹌地沖進衛生間。
幾乎同時，利威爾來到她剛才摔倒的地方——想要扶她卻晚了一步。衛生間裏傳來奇怪的聲音，像是被極力壓抑著的嘔吐聲。
“不會吧……”突來的大動靜把韓吉給看傻了，直覺告訴自己剛才說錯了話。趁利威爾註意力還全聚在衛生間裏，韓吉幹笑兩聲，挪到門口，“那麽，我下次再來看她吧……”
“你，沒有下次了。”
這次是真惹毛了利威爾，韓吉難得沒有反駁，吐吐舌頭關上門，飛速溜走。
利威爾大步走到衛生間，霍然拉開門。
庫婭正虛弱地靠在水池邊，胃裏明明是空的，卻不停地抽搐，沒有東西可吐，就只能幹嘔。她兩眼發虛，眼前圖像變成黃的紫的，還有雪花似的雜亂的黑白點，額頭上結成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滾落。
利威爾深深皺起眉頭，擰開水龍頭沖掉她吐出的黃色酸水，見她臉上有汗珠，不滿地“嘖”一聲，拿出手帕給她擦拭起來。
臉上傳來不輕不重的力道，庫婭緊閉著眼，試圖努力遏止自己嘔吐。她知道身旁的人有嚴重的潔癖，而自己卻在他面前吐了出來。
但是巨人吃掉那個男人的畫面在她的腦中一遍又一遍回放，甚至他的每一寸掙紮都被無限放慢，放慢到她能切切實實感受到男人的恐懼與絕望。
又是一陣劇烈的幹嘔。
“第一次砍巨人感覺如何？”
——感覺？感覺很糟糕。
“我第一次削下那些醜陋的家夥的後頸時，感覺糟透了。完全沒有打獵那種快感，更別說勝利者榮耀感，無論殺多少頭巨人都一樣。”
——因為一無所知，所以可怕。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在這群未知面前人類還是弱者。如果一頭巨人在我們面前，誰死還不都一樣。”
——是，就像我們從不去考慮踩死的螞蟻叫什麽名字。
“如果換做是我，一定也會那麽做的，從至高的角度來看，以多數人的利益為準，這種選擇沒錯。”
——他……是在安慰她麽？
胃裏漸漸停止翻騰，庫婭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汗珠也停止了滾動。利威爾見狀，又從外面給她端來一杯熱水。庫婭接過，將口腔徹底清洗了一遍，剩下的則咕嚕嚕全灌了下去。
水的溫度一直暖到心臟，庫婭心情好了很多，好到當利威爾問她是否還不舒服的時候，她對他揚起一個感激的微笑。
她的微笑讓他楞住。
“……那個人死了，就在我面前，我眼睜睜看他被巨人吃掉的。”好半響，庫婭慢慢說道。
“你來不及去救？”
庫婭搖頭，“差一點，就差一點……”
利威爾將她拉出衛生間，讓她重新躺好，“我問你，那個倒黴鬼沒試過向你要回他的裝置嗎？”
她又搖頭，“砍掉巨人後我問過他，一問就答應了。”
利威爾眼神覆雜，看來，他得去跟埃爾文談談怎麽應付今後。
“這兩天你就在這兒乖乖躺著，哪兒都別去。”見她點頭，利威爾方才放心地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更新時間不是很固定，但是一周大於一更~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她想坐起身，剛一動就覺得渾身乏力，她現在是一點逞強的力氣都沒了，索性閉上眼睛繼續裝睡。
沒過多久，房間門“咯啦”一聲打開，庫婭睜開眼看，是個穿著白大褂的女孩子。
庫婭剛睡醒的眼神比較迷蒙，女孩看著，內心開始不斷冒出甜甜的粉色泡泡，一張娃娃臉突然在庫婭面前放大，“呀，你可真好看！身上還痛嗎？別擔心別擔心，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說罷給她一個大大的笑容，還伸手要摸她的頭。
庫婭反射性地想躲卻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以一種安慰小狗的方式安慰了一番，她冷下臉來說道：“你以這種奇怪的方式開場，我怎麽能不擔心。”
“啊！”女孩子恍然大悟，好抱歉地收回手，“那、那個，對不起，我是安妮，是調查兵團總部的護理人員！”
“調查兵團總部？”
“對呀，你放心，這兒很安全，不會有巨人來進攻的！”她顯然被當成了受到精神肉體雙重折磨的患者，就和普通士兵一樣。
“為什麽是在這？”
一聽這個問題，安妮突然又興奮起來，“聽說是利威爾隊長親自快馬加鞭，把你從前線帶回來的呢！你都不知道，他把你抱進來的時候那表情可嚇人哩，我們誰都不敢靠近他，他還說……”安妮說到這突然停了，神秘兮兮地沖庫婭眨眼。
“他說……？”庫婭順著她的話問出來。
於是安妮雀躍地接下去，“他說——咳咳，”她清清嗓子，突然拉下臉來，使勁皺起眉頭，做出一副要殺人的表情，“‘誰都不準打擾。’……嘿嘿，就是這樣的！怎麽樣，像吧像吧？”
眼前的小妮子眼巴巴地等著她誇獎，庫婭有點小壞地不想如她的願，“一般吧，還差點什麽。”
“啊？還差一點啊，”安妮有點失望，又立刻振作道，“那這樣呢？”她又擺出剛才的表情重覆了一遍，這次把聲音壓得很低。
庫婭忍著笑，輕輕點頭，“好多了，不過還是少點什麽。”
小妮子果然還不放棄，幹脆加上了肢體動作，興奮地比劃著——
“……他就這樣，再這樣，然後把我們全都一瞪，‘誰都不準打擾！’”
“所以，你在明知故犯麽。”冷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利……利威爾隊長？！對，對不起，我是醫護人員，來看看病人的情況……”安妮越說越沒底氣，轉過頭朝庫婭求救，利威爾那麽重視她，她說的話一定有用！
誰知庫婭也是一臉驚訝地看著門口，完全沒接收到她的訊號。安妮淚眼汪汪地轉回頭，看也不敢看利威爾的眼睛就立刻對他一鞠躬，“利威爾大人，我再也不敢了！”然後轉身對庫婭依依不舍地揮手，腳卻動得飛快，“姐姐再見！”
呀，小妮子嚇跑了呢，庫婭心情不錯，眼角都帶上了點笑意。利威爾見狀，關上門走到她面前，“睡了三天兩夜，居然一起來就折騰，看來是精神多了。”
又來了，什麽“折騰”……一聽這話，剛見面的雀躍全都飛走了，庫婭閉上眼不想看他，“三天都不讓人進來，我要是在這人掛了都沒人知道。”
“哼，你休想。”利威爾說完這句，然後便沒了聲音。
難道已經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忍不住睜開眼去瞅，下一秒就對上了他深邃的眼神。
庫婭尷尬了一秒鐘後，索性大大方方地打量起他來。利威爾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看得出他這幾日十分疲勞，盡管如此，他的衣裳依舊整潔得一絲不茍。
“利威爾先生，謝謝你救了我。”庫婭輕輕地說。她不敢問他是怎麽找到他的，也許是專門等著，也許是恰好路過，總之，類似的答案都好，她就怕得到的回答難以接受。
庫婭在明確感情之後，自我保護意識也愈發膨脹起來，怕失望，怕受傷，索性就維持現狀，什麽都不表現出來，什麽都不要改變。
直到很久以後，庫婭才偶然間從一個士兵那裏聽到了整個經過——調查兵團有一個可怕的男人，那個黃昏，他發狂似的完成被分配到的支援任務，用時還不到兩個鐘頭，砍巨人都是兩頭兩頭地一起砍，然後，這個男人主動擔下接應難民的任務，馬不停蹄地狂奔到墻邊，站上羅塞之墻墻頂……直到任務完成，他並沒有離開，一站就是一整宿。
庫婭站在一旁幾乎要落淚——原來，他們從很早以前就如此，如此這般地不顧一切、義無反顧地奔向對方。
庫婭不問，利威爾也不提，“哦，是嗎？既然想謝我，那就趕快把傷養好再說。”
此刻的庫婭只當他是在趁火打劫，頗為無奈地問：“那，你要我怎麽謝你？”
利威爾忽然輕輕勾唇，笑得有點邪氣，“你……”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利威爾一瞬間冷下臉來，本打算忽略掉它，誰知門外不知死活的家夥見沒人開門，不停地敲了起來。
利威爾不得不去開門。
“傳說中的最強憲兵！”
門剛一打開，庫婭只看見一個黑影飛快晃過，那喊聲仿佛是憑空響起的。隨後眼前就出現了一張無限放大的臉，跟庫婭隔著鏡片大眼瞪大眼。
“韓、吉、佐、耶，你活膩了嗎？！”
利威爾咬牙切齒，而韓吉立刻與他拉開安全距離，哈哈笑道：“這姑娘冷靜指數真不賴，有意思，當真有意思！”
那邊話音剛落，庫婭就瞅見利威爾瞟了她一眼，那眼神竟然帶著同情。
……同情？！
此刻的庫婭還不知道韓吉的殺傷力。而調查兵團的士兵都知道，被誰盯上都可以，卻唯獨不能是韓吉。
還沒等庫婭消化這道眼神的含義，那邊廂韓吉越看越激動，又蹦跶到她面前，兩眼直放金光，“聽說你上半身皮帶全斷了，如此還能攀上城墻？！”
“……”庫婭沈默，她不想回答白癡問題。
而韓吉絲毫不受打擊，繼續自顧自問道：“還聽說你指揮整個萊比錫區的駐屯兵團，漂漂亮亮地大幹了一場？！”
“……”這家夥怎麽跟安德莉亞一個德行……
“我還聽說，你特霸氣特女王地叫人家脫下裝置給你，千鈞一發的時刻刷刷刷就削了面前的巨人？！”
庫婭的臉突然慘白，眼珠的光澤驟然暗淡！她嘴唇蠕動了一下，卻猛然掀開被子爬下床。靜臥了三天的身體毫不意外地“咚”一聲狠狠栽在地上！
光聽聲音就知道摔得不輕，她卻又立刻爬起來，踉踉蹌蹌地沖進衛生間。
幾乎同時，利威爾來到她剛才摔倒的地方——想要扶她卻晚了一步。衛生間裏傳來奇怪的聲音，像是被極力壓抑著的嘔吐聲。
“不會吧……”突來的大動靜把韓吉給看傻了，直覺告訴自己剛才說錯了話。趁利威爾註意力還全聚在衛生間裏，韓吉幹笑兩聲，挪到門口，“那麽，我下次再來看她吧……”
“你，沒有下次了。”
這次是真惹毛了利威爾，韓吉難得沒有反駁，吐吐舌頭關上門，飛速溜走。
利威爾大步走到衛生間，霍然拉開門。
庫婭正虛弱地靠在水池邊，胃裏明明是空的，卻不停地抽搐，沒有東西可吐，就只能幹嘔。她兩眼發虛，眼前圖像變成黃的紫的，還有雪花似的雜亂的黑白點，額頭上結成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滾落。
利威爾深深皺起眉頭，擰開水龍頭沖掉她吐出的黃色酸水，見她臉上有汗珠，不滿地“嘖”一聲，拿出手帕給她擦拭起來。
臉上傳來不輕不重的力道，庫婭緊閉著眼，試圖努力遏止自己嘔吐。她知道身旁的人有嚴重的潔癖，而自己卻在他面前吐了出來。
但是巨人吃掉那個男人的畫面在她的腦中一遍又一遍回放，甚至他的每一寸掙紮都被無限放慢，放慢到她能切切實實感受到男人的恐懼與絕望。
又是一陣劇烈的幹嘔。
“第一次砍巨人感覺如何？”
——感覺？感覺很糟糕。
“我第一次削下那些醜陋的家夥的後頸時，感覺糟透了。完全沒有打獵那種快感，更別說勝利者榮耀感，無論殺多少頭巨人都一樣。”
——因為一無所知，所以可怕。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在這群未知面前人類還是弱者。如果一頭巨人在我們面前，誰死還不都一樣。”
——是，就像我們從不去考慮踩死的螞蟻叫什麽名字。
“如果換做是我，一定也會那麽做的，從至高的角度來看，以多數人的利益為準，這種選擇沒錯。”
——他……是在安慰她麽？
胃裏漸漸停止翻騰，庫婭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汗珠也停止了滾動。利威爾見狀，又從外面給她端來一杯熱水。庫婭接過，將口腔徹底清洗了一遍，剩下的則咕嚕嚕全灌了下去。
水的溫度一直暖到心臟，庫婭心情好了很多，好到當利威爾問她是否還不舒服的時候，她對他揚起一個感激的微笑。
她的微笑讓他楞住。
“……那個人死了，就在我面前，我眼睜睜看他被巨人吃掉的。”好半響，庫婭慢慢說道。
“你來不及去救？”
庫婭搖頭，“差一點，就差一點……”
利威爾將她拉出衛生間，讓她重新躺好，“我問你，那個倒黴鬼沒試過向你要回他的裝置嗎？”
她又搖頭，“砍掉巨人後我問過他，一問就答應了。”
利威爾眼神覆雜，看來，他得去跟埃爾文談談怎麽應付今後。
“這兩天你就在這兒乖乖躺著，哪兒都別去。”見她點頭，利威爾方才放心地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更新時間不是很固定，但是一周大於一更~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