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著急的還有一點，就是如果將軍真的針對拉斐爾和魔法部，科林庭審也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比伊曼那邊容易多了，但這件事到現在還沒有風聲大概是不會有問題，只是不知道卡斯帕處理得怎麽樣。

“你特意過來和我說這個？”莉莉安問。

“算是吧。”安奈特起身，“我得回去了，被將軍發現就麻煩了。”

莉莉安送她到門口，猶豫著問：“你和將軍……”

安奈特笑笑，湊到莉莉安耳邊：“我懷孕了哦。”

在莉莉安一臉驚訝中她揮手道：“想救伊曼就快點，再晚我可幫不上忙了。”

安奈特離開後，莉莉安回到客廳，試圖理清思路，下午鐘敲四下時，門鈴也響了起來，莉莉安前去開門，門一打開，只見站在門口的拉斐爾和法洛齊齊向她脫帽行禮：“下午好，莉莉安。”

“……你倆真有默契。”

莉莉安和他們說了伊曼的事，拉斐爾沈默了，而法洛仍舊悠閑地說：“這種事你就該交給我來辦，保證比拉斐爾做的好。”

拉斐爾看起來一臉抱歉，雖然也不能怪他，但他非常自責的樣子。

“你朋友真不錯，”法洛說，“軍部逼供的手段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莉莉安的臉色一下子白了。

法洛沒有顧及莉莉安的情緒，繼續道：“所以要快點。”

方案擬了好幾個，最終確定了一個較為保險的方法。莉莉安原本以為他們想的是營救伊曼的方式，比如劫獄之類的，但事實證明，部長們想的向來長遠而覆雜。

第二天，先敲門的是一個車夫，他拉來了一堆的書，搬到了莉莉安的客廳裏。晚點的時候，拉斐爾和法洛敲門進來，莉莉安給他倆倒了茶，他們於是抱著法典研究了一整個白天。莉莉安的客廳沙發上堆滿了書，地上鋪著攤開的紙頁，她一條條看著，看得頭暈眼花，而且，令她羞愧的是，她看過的那些，拉斐爾和法洛還會再看一遍。

就這麽信不過自己嗎，她偷偷在心裏抱怨著。

最後，拉斐爾從書裏擡起頭，問道：“你們看這個怎麽樣？”他指著《西斯林大法典》其中的一條說，“未被生父否認的非婚生子女保留與婚生子女同等的權利。”

“……”法洛有點黑線：“上次修憲竟然沒有註意到。”

“未被否認？”莉莉安恍然大悟：“這麽說，如果我有個私生子，先隱瞞著，等他生父去世後，如果沒有遺囑，那麽這個私生子是可以繼承一部分甚至全部遺產的，只要他生父不否認，哪怕他沒有否認是因為他不知情？”

法洛看著莉莉安一副發現新大陸的表情，無語想到：“你為什麽要拿自己來舉例？”然後他瞄了一眼拉斐爾——拉斐爾竟然望著莉莉安讚許地點了點頭。

“而且在我們國家，貴族頭銜遵循長男繼承制，”拉斐爾補充道，“而遺產是順位繼承。”

莉莉安忽然想到：“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父親的爵位只能池地繼承，他當時接池地回來也是想承認他的吧，雖然最後……”說到這裏莉莉安又不太確定地問，“他承認或者否認了嗎？”

“不清楚啊。”拉斐爾搖頭，“沒有任何文書留下，但其實這種情況是默認未否認的。”

法洛點頭：“追封也可以的，你提個申請就行。”

拉斐爾聞言瞪了法洛一眼。

莉莉安有點失落：“我不知道他人在哪裏，是否還活著啊。”她又後怕地喃喃著：“伊曼還活著嗎？她的孩子呢？”

“哦，如果伊曼的孩子死了，格雷夫斯將軍的罪名就更重了，謀殺伯爵繼承人呢。”法洛淡定地說。

拉斐爾繼續念道：“貴族和魔法師不受平民法庭管轄。在未被貴族法庭審判的情況下，任何人不得□□或處死一位貴族或魔法師。”他放下書本，說道：“伊曼的孩子在未被否認的情況下算貴族，可以結合這條。”

“那伊曼呢？”莉莉安問。

法洛回答：“軍部沒有證據證明她是間諜，而且他們根本沒有起訴，會放出來的。”

“……什麽？你對軍部也太有信心了吧。”莉莉安不敢相信，“不應該是偷偷把人救出來嗎？”

“軍部就算了吧，你為什麽對司法部這麽有偏見？司法部的部長也是魔法師呀。”法洛很有興致地看著她。

“……”莉莉安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對法庭的所有印象就是那年有關池地的庭審，但那是科林的情況，而且那次我們的卡斯帕也是等到審判結果出來後，才通過不正當手段把人救出的。

“伊曼的話，要看軍部打算怎麽辦了，直接放人還是起訴。”拉斐爾打破沈默說道。

“對了，”法洛忽然笑得燦爛，“我有個想法，我們為什麽不起訴格雷夫斯將軍呢？以非法□□、謀殺貴族以及戰爭期間以權謀私造謠惑眾？”

“……”拉斐爾低頭翻書，問道：“最後那個條文在哪？”

法洛拿出《軍事刑法》找給他看，邊說：“五月節時就正式宣布邊境沖突、南方戒嚴了，內部的話幾個月前就知曉了，他查間諜查到現在，而且羅蘭少將等人都清楚這事，私自安插罪名太明顯了。”

“這種情況不是挺多的嘛。”莉莉安不解，“也沒見哪個受到處罰？”

“那是因為情況不同，這次一來對象身份敏感，二來涉及戰時，三來伊曼還活著。”法洛很有自信，莉莉安卻一臉不相信。

拉斐爾合上書，安慰她說：“你先別急，放心交給我們，我們回王都把這事搞定。”

法洛在一邊篤定道：“就算不起訴，提交給軍部部長也夠格雷夫斯將軍主動辭職了。”

“是啊，”拉斐爾點頭，“他並非魔法師，也不是貴族。”

“等等……”莉莉安疑惑地開口，“你們是不是早就有這個想法了？”

低頭收拾東西的兩人楞了下，互相望了一眼，屋子裏安靜了一小會兒，最後是拉斐爾出聲解釋道：“格雷夫斯將軍一直都對魔法師有意見，覺得應該廢除魔法部。你看，就算是戰時，軍部也不是一個完全獨立的部門，它受魔法部、外交部等其他由魔法師擔任領導職務的部門的制約。”

“軍部的部長不是魔法師？”莉莉安問。

拉斐爾點頭：“我們的不信任也表達的很明顯。”然後他轉向法洛，“你當初如果願意接管軍部，情況就會好多了，畢竟你是我們中選擇權最大的。”

咦？莉莉安驚訝了下，又回想了下當時的情況，法洛確實是自願選擇外交部的，自己投票時他只報了魔法部和外交部，為什麽不要軍部呢？以他當時的票數，魔法部以外的任何一個部門都可以，在拉斐爾確定魔法部的時候，他可以接管其他任何一個部門，而法洛卻獨獨選擇了外交部，一個比起財政部、軍部，沒什麽好處也沒什麽風頭的低調的部門。

兩人離開後，莉莉安翻出安奈特給自己的那封信，坐在書桌前看著。她其實並不了解安奈特與格雷夫斯將軍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安奈特是否願意事情發展成這樣，畢竟格雷夫斯將軍的軍事生涯很有可能就這樣到頭了呢。

而拉斐爾和法洛貌似認為將軍針對的是魔法部，而非拉斐爾本人，可即便將軍成功讓拉斐爾下臺，也不見得就能夠廢除魔法部。這應該是九大部門的部長投票表決的事，更需要修改法典來保持成果，遠不是他一人之力所能達成的。何況部長中魔法師占大多數，想要成功可能得要幾百年的時間。不過，讓向來占領導地位的魔法部在各部門中有一次低頭的情況，也許就夠了呢，就足夠成為未來的先例了呢。

拉斐爾和法洛很快啟程前往王都，反正年底還有各部門會議，他們也必須回去，莉莉安在曼加爾羅著急地等待著，瑪麗蓮娜已經為她在神殿祈禱好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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