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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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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涼蕭見他還是面露懷疑之色,不由失笑:“我李涼蕭承諾之事,從未失信。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般疑心病重……”他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當年那一掌,你若及時治療調理,此時應已無礙。如今時日久了,恐怕得下猛藥。碧霄城富可敵國,想來天材地寶是不缺的,既然你遲遲未愈,便是未曾找到合適的修士為你療傷。”

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司明緒:“我沒說錯吧?”

“……也並非全然如此。”司明緒淡淡道。他心中暗想,這位昆侖劍雖然看起來豪邁不羈,倒也算粗中有細,十分聰明。

“哈哈,我看你是被說中了,不服氣吧。”李涼蕭嘴角微翹,色揶揄,“其實稍微尋思一番便知,這世上能為你療傷的分期修士,除了我之外,只有蜀中謝玄風、南海許照麟二人。你和他們又沒什麽交情,按你這死要面子又疑疑鬼的德性,受了重傷,是萬萬不肯求人的。”

的確死要面子活受罪,為了不求別人,自己作死把男主關黑牢裏三年,就為了取靈核煉丹療傷……

司明緒呵呵幹笑了幾聲:“就算被你說中好了。這事若你肯幫忙,當然再好不過。只是聽曲霂霖說,這輔助治療的修士,對自身有極大損傷。”

李涼蕭嗤笑一聲:“曲霂霖那個藥呆子,一天到晚只知道擺張苦瓜臉,三分能說成十分,你信了他的鬼!”

劍大大,尊重醫者啊!信不信曲醫跳起來打你!

李涼蕭又轉頭望向肖衡,收斂了笑容:“肖衡,棲霞山莊一事,我頗為遺憾。但生死有命,道法自然,不必過於執著。我想你的雙親,都希望唯一的兒子能好好活著,而不是在仇恨中迷失了心。”

肖衡漆黑的眸子沈沈註視著男人,半晌才緩緩道:“不勞李莊主掛心,我自有分寸。”

李涼蕭看著他,嘆了一聲。

而後這位絕世劍客便起身來:“明緒,你住哪家客棧?我今天還有些瑣事尚未處理,不能再作陪。明晚倒是有些空閑,你的傷勢如何治療,到時我們具體再談。”

“周記客棧,距離白石渡口不遠。”司明緒也了起來。

李涼蕭點了點頭,又道:“對了,待會兒記得替我把酒錢給結了,欠了店家好幾天了。謝了啊。”

司明緒:“……”我竟無語凝噎。

李涼蕭摸了摸下巴,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我窮嘛,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且不說別的,你那靈殊峰所產茶葉碧雪銀尖,價值萬金。”

“哦?我平日忙於練劍,也不怎麽喝茶,對這些俗務不太關心。那玩意兒還能賣錢?”

……感情那碧雪銀尖每年只流出一丁點兒,不是因為你小氣,而是因為你壓根兒不知道這玩意兒可以賣錢啊!

司明緒無力地揮了揮手:“算了,懶得和你多說,我替你結賬便是。”

李涼蕭咧嘴一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而後這位劍拿起桌上的長劍,隨手往身後一背,也不走樓梯,足尖一點,徑直從窗戶躍了出去。他如同一只黑色大鳥,輕飄飄落到對面房頂上,接著又是幾個騰躍,很快便消失在視野中。

直到那一點黑影再也瞧不見了,肖衡方才坐下。他低著頭,盯著李涼蕭用過的那只青花瓷酒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許久,他輕聲道:“明緒哥,在碧霄城時,你曾跟我說過,你和他交情一般。”

……了,男主開始翻舊帳了。

真不是我撒謊啊,雖然系統資料中李涼蕭和司明緒是好基友,但他們四年前打了一架,之後再無往來。誰知道還有這麽一堆往事!至於司明鄢說的那件爛事兒,更加糟心,還好男主不知道,不提也罷。

不過萬幸的是,這位昆侖劍對自己的態度,看起來還算自然。或許是原著司明緒自尊心太強,傾慕之意並沒有表現得十分明顯,身為鋼鐵直男的劍大大壓根兒沒有察覺。

見他久久不答,肖衡的心沈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氣,強自按捺住情緒:“為何你從未提起過,當年你和爹爹,還有這李涼蕭,曾一同修行?甚至前些年,你還給他寫過信?”

司明緒愁腸百結,翻車現場啊,這可怎麽哄。

他沈吟了許久,望著窗外,輕聲道:“……當年我和李涼蕭起了沖突,大打出手,幾乎恩斷義絕。後來我有所悔悟,便給他去了一封信,希望能重修舊好。可李涼蕭並沒有回信,我也就死心了,就當沒了這個朋友。”

他苦笑一聲:“所以當你問我,是否認識此人,我只能回答,交情一般。”

肖衡垂下眼簾,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他微微一頓,又道,“明緒哥,以你對此人的了解,他今日的說辭,是否可信?”

對於這個問題,司明緒毫不猶豫地回答:“我一直不覺得棲霞山莊一案和李涼蕭有關。我相信他。”

以人飽讀千武俠的底子,再加上帝視角,我一眼就能看出劍大大絕對是個好人!男主你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沒有任何意義的!

肖衡怔怔望著他,一時默然無語。司明緒竟如此信任此人,信任這個多年不見的李涼蕭。

過了很久,少年淡淡道:“既是如此,我暫且不找他的麻煩。”

大哥,雖然作為讀者,知道您老人家今後日天日地,但現在和這位劍相比,你還是太嫩了點兒。你找他麻煩等於找自己麻煩啊,何必呢。

司明緒糾結了一會兒,試探著摸了摸少年烏黑的發頂:“……會找到真兇的。屆時,我一定竭盡全力,助你覆仇。”

肖衡感覺那只溫暖的手輕輕拂過自己發頂,修長的手指甚至劃過了他的耳畔。他心底猛然顫了顫。

我可以相信他的。我不能懷疑他,這對他不公平。他為我付出了如此之多,為了救我,甚至數次不顧自身安危。只是不知為何,少年心裏堵得難受,連話也不想多說。

司明緒見他低頭不語,知道這孩子心情不好,也不勉強他。

他輕嘆一聲,喚小二結了賬。而後二人回了客棧,一路無言。

此時天色已晚,客棧大堂已掌了燈。

司明鄢正坐在大堂角落的一張桌子邊,他點了一份兒素菜,就著白米粥,慢慢吃著。忽然,少年擡起頭來,望見司明緒和肖衡走進大堂。肖衡一臉沈郁地跟在兄長身後,色和平日大不相同。

司明鄢放下筷子了起來,笑道:“哥哥,你們回來啦。”

司明緒點了點頭。他有些累了,索性就在司明鄢桌旁坐了下來,然後指了指旁邊的凳子:“肖衡,你也坐。”

司明鄢的眼睛在他二人臉上骨碌碌轉了一圈:“哥哥,你們今天可曾看到什麽好玩兒的?”

個熊孩子,你哥焦頭爛額呢,你盡惦記著玩兒!

他想了想,覺得也沒必要藏著掖著,坦坦蕩蕩反而更好:“我們今天在酒樓遇到了李涼蕭。”

司明鄢緩慢眨了眨眼睛,半晌沒說話。可司明緒莫名覺得,這便宜弟弟臉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真是沒大沒小!

見兄長色不豫,司明鄢輕咳了一聲:“早知如此,我也該和你們一塊兒去的。沒能親眼見識昆侖劍的風采,實在太可惜了。”

肖衡繃緊了臉,他並不想繼續談論李涼蕭,便了起來:“我先回房了。”

“坐下。”司明緒道。

肖衡著不動。

“讓你坐下。唉,你這孩子。”他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疼。

肖衡猶豫了片刻,終於又坐了下來。

司明緒揚手叫來小二:“來一碗牛肉面。”小二應了一聲,不一會兒便端來一碗用料十足的上湯牛肉面。

面條雪白勁道,一疊切得薄薄的牛肉鋪在面條上,湯水紅艷油光厚重,還有幾片青翠欲滴的菜葉。

司明緒把那碗面條往肖衡面前一推:“這是你的。”

肖衡皺了皺眉:“我不餓。”

“中午也沒吃什麽。你又未曾辟谷。”司明緒盡量放柔了聲音,“再說……難道你當真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肖衡茫然地搖了搖頭。

“今日是三月十四,你的生辰。”這是之前系統資料裏的信息,他特意記了下來。

少年楞楞望著面前那碗牛肉面,濃郁的白色霧氣蒸騰起來,帶著鮮香辛辣的味道,熏得他有點想掉淚。

是的,他想起來了。今日……是他的生辰。多少年了,他自己也快不記得了。

肖衡低下頭,睫毛微微顫動。方才和李涼蕭對峙之時,即使痛極怒極,他也未曾失態。可此時,在氤氳的熱氣和昏暗的燭光掩蓋下,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一滴淚,不為人知地落入了這碗長壽面中。

司明鄢笑道:“衡哥哥,原來今日竟是你的生辰,我居然不知道。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肖衡沒有擡頭,低低“嗯”了一聲,聲音略有些嘶啞。他不再多說什麽,埋頭大口吃了起來。

司明緒也終於松了一口氣。唉,看來是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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