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聽。”

沈方踹了他一腳，“我又不是在說你，哼！”

顧綠章跟著笑，實在受不了沈方，“不管是什麽理由，明紫能變成像一張白紙那樣，至少以前也是個很單純的好孩子，你不要懷疑人家小孩子心裏有鬼。”

這時大門再度開了，一個一身白衣身材頎長的男人推著購物籃走了進來，回手帶上了門。沈方和桑菟之都打招呼，“鳳扆，又買菜回來了？”

顧綠章是第一次正面清楚的看到這位異味咖啡館唯一的店員，他比桑菟之和唐草薇都高了快要一個頭，與沈方差不多高，年紀也差不多，但整個人的感覺和桑菟之與唐草薇全然不同。

這是個溫潤的男子，她一見李鳳扆心裏很自然的就浮上那幾句話“謙謙君子，溫良如玉”。他長眉鳳目，十分溫文爾雅，很有古典詩意的氣質，而且臉帶微笑，和桑菟之那種似笑非笑的樣子不同，李鳳扆寬厚溫雅，絕不輕佻。

“你好，我叫綠章，國雪的朋友。”顧綠章對他點了點頭。

“顧姑娘好。”李鳳扆含笑回答。

顧綠章微笑，她還是第一次被人稱作“顧姑娘”。

“你買了什麽回來？我揀了一個大胃王回來，你快看看有沒什麽能作給他吃的。”沈方往李鳳扆的購物籃探頭探腦，“小薇在樓上，餵……不要拖地板了啦，綠章拖過了！餵！”他徒勞的看著李鳳扆放下購物籃拿起拖把來拖地——他看見腳印了。“餵，是我踩的我會洗啦，現在你叫小薇做飯啦，是他說今天中午要請客的……”

李鳳扆心平氣和的拖幹凈被眾人踩得一塌糊塗的地板，扶起翻倒的桌子，拿起抹布把許多塊桌子抹幹凈，然後推購物籃進廚房，分門別類放好，再上樓去找唐草薇——這一連串行為他只用了五分鐘時間，一一做得井井有條，幹幹凈凈。

顧綠章、桑菟之、沈方三個人看著腳下瞬間變得亮晶晶的地板，都有些張口結舌，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步履和唐草薇一樣平穩的上了二樓，“草薇，做飯了。”李鳳扆的聲音平穩溫和，十分溫暖有力，即沒有對剛才他做了一大堆雜事感到厭煩、也沒有覺得唐草薇突然要請客很奇怪，所有的事情在他眼裏都是應該的、順利的、愉快的。

“我現在知道為什麽小薇只雇鳳扆一個人上班。”桑菟之啊了一聲，“我覺得他一個人打掃六百平上下兩層樓最多需要兩個小時。”

“我覺得只要一個半小時。”沈方搶話，他驚嘆的看著地上亮晶晶的地板，擡起來的腳都不知道放哪裏好。

“他、他……”顧綠章仍在對李鳳扆收拾房間的效率的震驚中，愕然了好一會兒，長長吐出一口氣，“他還是人嗎？”

唐草薇換了一身淺粉色的紗衣，那是身華麗的睡衣，衣袖迤邐拖下直至膝蓋，風格頗為另類。緩步走下樓梯，他唇邊帶著一抹詭異的微笑，轉進位於一樓的廚房。二樓走廊上李鳳扆拿了塊新的抹布在抹走廊，木質走廊的扶手在他的擦洗下泛著光澤，一切都是那麽祥和平靜。

她仰望著李鳳扆擦洗的動作，心裏近乎被催眠的暈起了一股溫柔和平實，竟然在那一瞬之間，忘記了父母失蹤的仿徨。雖然在剎那之後便醒悟是跌入迷夢，卻在醒悟之後紅了眼眶，發覺自己原來即使在被朋友包圍的時刻，也依然覺得不夠，依然向往更加溫暖的感情。

李鳳扆，是一個溫暖的人。

廚房傳來了唐草薇開火的聲音，她微微紅了眼眶之後，有人伸過手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含淚帶著微笑回首，她發現桑菟之那雙風情內斂的眼睛正對著她笑，笑得有些艷艷的，無語也含情的樣子。

現今的時代，無論是成人還是孩子，活著都不容易，開心也不容易，她望望身邊的朋友，對著小桑微微一笑，但是或許就是因為人人都活在各種各樣的紛擾和困惑之中，所以互相關心起來的時候，才覺得分外溫暖吧？小桑，是一個體貼的人。

桑菟之看著她含淚微微一笑的樣子，在心裏笑了笑，顧綠章，無論怎麽說，都是一個比較堅強的女生，對待別人從心底充滿善意，是一個好人。

對於沈方而言，粗神經和自信滿滿是他的本色，青春熱血是他覺得年輕人應該如此，照顧好朋友的女朋友對他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當顧綠章擡頭望著李鳳扆眼圈一紅的時候，他有一種沖動上去問她李鳳扆究竟怎麽了我幫你去揍他。

桑菟之拍了拍顧綠章的肩膀，她回頭微微一笑，眼裏似乎有點淚光。

但她笑得有些幸福。

這讓沈方有些楞，首先他覺得安慰別人這種事是應該他這個“會長”去做的，其次他沒想過小桑會去安慰別人。

小桑在他心中是個常常需要自己安慰的人。

最後他覺得顧綠章對桑菟之這麽笑了一笑，好像自己被撇在一邊似的，突然之間覺得有些郁悶起來，聳了聳肩，他往門邊一靠，不說話了。

“餵，大家都說話啊，怎麽不說話了？”桑菟之退開兩步，和沈方靠在同一張咖啡桌的不同的椅子上，揚了揚眉毛。

二樓探出了莫明紫的臉，大大的眼睛，純真稚氣的眼神，怔怔的看著樓下許多人。

李鳳扆正提著水桶擦到他的房間門口，對他溫和的微微一笑，繼續擦了過去。

莫明紫對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一樓的廚房門開了，一股淡奶和蒜香混合的味道彌漫了出來，唐草薇做了意大利面和玉米濃湯出來，端到了一樓的咖啡桌上。

莫明紫立刻眼睛一亮，從樓上穿著拖鞋噔噔噔奔了下來，拿起勺子就吃。唐草薇端出了同樣的面條和濃湯出來，每個人都有一盤子，片刻之間大家都在咖啡桌上坐了下來，開始享用異味咖啡館特殊的午餐，唐草薇做的餐點，始終有一種和他本人一樣妖異迷人的氣息。

“晚上明紫到底是住小桑那裏還是留小薇這裏？”沈方很快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還有，我明天想去公安局查一下鐘商市有沒有人報失蹤，或者去附近的學校問問有沒有學生曠課。”他邊吃邊說。

“我隨便。”桑菟之聳了聳肩。

“留在我這裏吧。”唐草薇和大家一起圍著咖啡桌坐著，他面前的濃湯只喝了一勺，面條一條也沒有動過，可是他已經拿起幹凈的無菌紙輕輕擦嘴，動作優雅高貴，不疾不徐。

“理由呢？”桑菟之破例多問了一句，眼睛看著唐草薇，眉頭往上揚，那神色很挑情，耐人尋味。

“不需要什麽理由，”唐草薇慢慢放下無菌紙，“就像鳳扆留在我這裏一樣，不需要什麽理由。”

“你認識他的父母？”桑菟之含笑。

唐草薇垂下眼神，那神態很冷淡也穩定，對這個問題漠不關心，“不認識。”

“餵，留在哪裏不都一樣？反正我肯定會找到這個孩子的爸媽。”沈方插嘴，“既然小薇堅持要留在他這裏，那就留在他這裏好了，反正小桑你那個家又沒打掃。”

桑菟之轉過頭不再看唐草薇，在笑，“那也是。”

她看著這幾個男人的對話，很顯然小桑對唐草薇有一種挑釁的態度，而唐草薇對莫明紫從一開始就有一種古怪的執著，為什麽會這樣，必定會有理由。她只是靜靜聽著，並不插嘴。

很快一頓午餐吃完，桑菟之先走，沈方下午有課，顧綠章也要回家了。

大家都走了以後。

李鳳扆收拾了餐盤去洗碗。

廚房傳來輕微的水聲。

唐草薇端正的坐在莫明紫斜對桌。

他並沒有看著莫明紫，莫明紫卻全身在緊張的發抖。

他的睫毛在顫動，雙手緊緊的抓著衣角，他在發抖。

“那只雞，”唐草薇問，“好嗎？”

莫明紫“嗯……”了一聲，氣息更加緊張。

“那些羽毛，漂亮嗎？”唐草薇又問。

莫明紫點了點頭。

他是一只馬腹，《山海經》裏說的食人的怪物。

他卻被桑菟之嚇得全身僵硬，被唐草薇嚇得全身發抖。

“明紫，你吃了我給你的雞嗎？”

一陣寂靜，在寂靜之中，唐草薇撕開了一包咖啡糖砂，輕輕傾斜，看糖砂沙漏般在煙灰缸裏堆積，手指很穩定。

“嗯……”莫明紫一雙大大的眼睛不安的看著咖啡桌，似乎不知道看哪裏好。

“很好。”唐草薇自始自終沒有看過莫明紫，手指間的糖砂倒完，他突然問：“是你吃了顧家繡房的一對夫妻？”

莫明紫搖了搖頭，突然又點了點頭。

唐草薇的眼神突然向他看了過來，“是是，還是不是？”

莫明紫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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