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可以動手動腳，乖，等小薇哥哥給你做飯吃。”他把莫明紫的頭用力往下拍，“綠章，這人是個白癡啊，什麽都不懂，連數數都不會，我問他一加一等於多少，你知道怎麽樣嗎？”

顧綠章問：“什麽？”

沈方尷尬的用力抓了抓他自己的卷發，指著莫明紫，“他沖著我哭啊，我靠！”沈方難得說粗話，今天帶著莫明紫去了趟醫院狀況百出，饒是他平時幫助人熱心得很，遇到這樣一個什麽也不懂的白癡，也是差點突破他熱情的低限——當一個人被問：哪裏不舒服？住在哪裏？家長是誰啊？學校在哪裏？除了哭什麽也不會的時候，你能對他有多少耐心呢？

她跟著汗了一把，“看他的眼神衣著，都不像是……弱智……”

“說不定是被閃電劈到還是撞到頭，以前的一切全部都忘記了。”沈方異想天開，“我在紀錄片裏看到過被閃電劈到以後就連吃飯都不會了的人，他還會吃飯，看起來還不是很糟。”

她對沈方的異想天開啞口無言，“那個……說不定……也有點可能性。”正在這個時候，異味館的門開了，桑菟之走了進來，在門上扣指輕輕敲了敲。

“小桑，我和綠章在鐘商山上揀到一個人。”沈方說，“他晚上可能要住你家。”

“嗯。”桑菟之依然是眼睛在笑，走進來倚在門邊，沒說什麽。

“嘩啦”一聲，那邊乖乖“坐下”的莫明紫突然整個人站了起來，他站起來的勢頭很猛一下子掀翻了桌子，“碰”的一聲那木桌翻到在地，咯的裂出了一道縫隙。

“哇——”

“啊……”

沈方和顧綠章嚇了一大跳，桑菟之本來沒註意莫明紫，此刻順發出噪音的地方掠眼過去，他眼角微微上翹的相當能夠招蜂引蝶的眼睛依然帶笑。

莫明紫驚恐的看著桑菟之，那雙大眼睛裏全是害怕恐懼的眼神——就像是一只老鼠見到了一只貓那樣全身瑟瑟發抖，簡直就快要嚇死了，仿佛只要桑菟之動一下他就會立刻嚇死。

沈方的反應是立刻往桑菟之臉上身上各種地方看去——桑菟之今天穿校服，頭發去理發店剪了，全身上下沒有半點不對的地方，簡直是比他平時還要清爽得不能再清爽了。

“你們——在我店裏幹什麽？”樓上傳來唐草薇平靜而微略帶了一點尖銳挑釁的聲音，那挑釁包含在他柔和低沈的嗓音裏，纖細得像針尖，只微微挑起來了一點點。

但足以挑破樓下氣氛怪異的對峙。

沈方立刻“啊”的一聲叫了起來，指著莫明紫，“他……”到底要說莫明紫什麽他一時也形容不出來，“他一看見小桑就掀翻桌子，我不知道他搞什麽鬼。”

她跟著“啊”了一聲，“他被嚇壞了……”

“莫明紫，跟我上樓，我帶你參觀一下你的臥室。”樓上的唐草薇打斷了她的話，莫明紫呆了一呆，丟下手裏的泡面盒，飛快的跑上了二樓，像桑菟之在的地方他一秒鐘都不敢多待。

沈方滿臉荒誕可笑的表情，轉過頭目瞪口呆的看著桑菟之，“難道他腦子壞掉，他看見你是一只恐龍？”

桑菟之倚在門上的身子更往外斜了一點，聳了聳肩。

情形太奇怪了。顧綠章看看桑菟之，看看地上翻到裂開的桌子，看著沈方，看著二樓，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在心頭慢慢的擴散，雖然擴散得很慢，卻像蝸牛的步伐，心臟每跳一下，蝸牛的腳步就爬了一步，仿佛那種滑膩和冰涼正在她的心頭、異味館和她和這些人的未來之間，緩緩的蔓延著。

二樓。

唐草薇戴著白手套的手緩緩扭開了一間客房，他的眼瞳微微半沈在眼瞼之下，沒有看身後的莫明紫，低沈又輕飄的問：“還滿意嗎？馬腹先生。”

莫明紫迷茫的望著他，眼睛烏黑烏黑的，寧靜得像安然望著主人的寵狗。

門從唐草薇戴著白手套的指尖緩緩滑開，無聲無息的打開了。

房間裏床幔桌椅、咖啡紅茶一應俱全，鋪著柔軟厚實的血色地毯。

甚至墻角擺放著半人高的青銅香爐，點著不知名的幹枯花草，薰著清淡的、讓人感覺舒服的味道。

就在這樣整潔優雅的房間裏，地上放著一只雞。

一只活的雞。

一只羽毛光亮鮮艷，十分精神的雄雞在地毯上走來走去。

唐草薇微微鞠了躬，莫明紫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只雞，唐草薇無聲無息的後退了一步，微微閉上眼睛。

在他閉上眼睛的同時，戴著白手套的手關上了門，發出了猶如發簪墜地那樣輕微清脆的“咯”的一聲。

屋裏一時沒有什麽聲音。

過了一會兒，屋裏傳來了很輕微的雞的叫聲，只叫了一聲，便又無聲無息。

唐草薇的紅唇微微上勾，那是一絲諱莫如深的笑，妖艷絕倫。

烏黑純真的眼突然轉黑，片刻之間他眼睛轉為全黑，他的手臂也顯出了斑駁交縱的花紋，發出了低低一聲嚎叫，那聲音像嬰兒的啼哭。隨著他全身出現的變化，莫明紫的手臂化為腳掌，一只人面虎身的怪物，輕輕的四足落地踏在唐草薇身後，整個變化的過程悄然無聲，連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請進。”唐草薇微微推了一下客房的門，那房門緩緩的打開，房間裏床幔桌椅，甚至咖啡紅茶都一應俱全，地面的中心放著一只雞。

化身“馬腹”的莫明紫悄無聲息的走了進去，四足踏地肩頭聳動的步態，讓人聯想起的不是老虎，而是一只更為神秘美麗的花豹，那步態有一種貴族的氣息。

“咯啦”一聲，唐草薇關上了門，隨著關門聲，他紅唇微微上勾，那是一絲諱莫如深的笑，妖艷絕倫。

一樓的三個人自然不會想到樓上唐草薇做了一件怎樣古怪的事，更不會想到莫明紫被送進了一間雍容奢華卻關著一只雞的房間。做夢也想不到莫明紫到了樓上變成了“馬腹”，沈方正在樓下東張西望，“奇怪，李鳳扆呢？怎麽不見了？”

“不知道。”桑菟之低頭玩他的手機，他發短信的速度快得驚人，是沈方的兩倍快，速度是顧綠章的十倍。

“小桑，”顧綠章說，“去掃墓的人真的有四個人，我……”

她還沒說完，桑菟之笑了起來打斷了她的話，“啊，我猜國雪的父母也會去掃墓，那是我猜的，其實不是占蔔。”說完他還低頭玩他的短信。

她凝視著桑菟之，他對著手機似乎玩得很專心，沈方的手機響了起來，也拿出來按短信。她等了好一會兒沒人理睬她，只得扶起地上翻到的桌子，掃了掃地又拖了拖被砸到的地面。

桑菟之的短信：“沈方，她的性格很好。”

沈方回：“誰？”

桑菟之：“顧綠章。”

沈方回：“有點悶。”

桑菟之：“如果有人教她怎麽表達自己，那就很好。”

沈方回：“我去教！”

桑菟之：“^_^，你最擅長表達。”

沈方回：“但是什麽叫做表達自己？”

桑菟之收起手機，眼睛笑著頭轉到一邊去，“綠章，要不要幫忙？”

“不用了，我拖完了。”顧綠章把拖把放回墻角，“很奇怪，為什麽明紫看到小桑要嚇成那樣？”她上上下下看桑菟之，看得她自己都笑了起來，“除了小桑今天穿得很學生氣，我沒看出來有什麽可怕的。”

“居然剪了頭發？”沈方去拉他的頭發，“你不是說留頭發比較像女孩子？”

“我家的熱水器壞了。”桑菟之聳了聳肩，“頭發太長很麻煩的。”

顧綠章噗哧笑了出來，搖了搖頭，“現在是春寒，沒有熱水器很容易感冒，到我家來洗澡吧。”小桑完全不會照顧自己。

“你也可以到我宿舍來洗。”沈方說著突然想到什麽，“啊，我想到小桑有什麽地方讓人害怕了！”他眉飛色舞的看著桑菟之，“他爺爺是道士！那個啥——綠章你知道中華北街那頭有個神仙廟吧？他爺爺當年是廟裏很有名的道士，聽說凡是身上有邪氣曾經作惡的人看到他都很害怕……”

“沈方，”她實在有些受不了，溫柔的打斷他，“我覺得明紫可能受到點刺激，神智不大清楚，你是鐘商大的學生會長啊，太相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不太好。”

“啊……”沈方想也不想叫了起來，“我哪裏是那樣的？我明明很相信科學的，不過你也要相信心裏有鬼的人看到特別高尚的人都會心虛……”

“咳咳……”桑菟之聽得笑到嗆氣，手指軟軟的搭在沈方肩上，對他稍微挑了挑眉，“你要說心裏有鬼的人看到特別美的人會心虛我可能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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