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一早上的第一節課，照例是班會課，班主任在臺上寫下高考倒計時——66天，還反覆強調，“你們距離高考已經不遠了，千萬別學別人玩什麽愚人節。”

正在做著習題的她好奇地擡頭，問身邊的同桌，“今天是愚人節嗎？”

“嗯，好像是吧。”許絡紅筆一勾，答道。

她咬了咬筆尾，今天4月1日了嗎？

班主任不說還不知道，一說全班就炸開了鍋，看來今天會難逃厄運了。

高三的日子太枯燥了，總要找些樂趣嘛！

“安靜！安靜！這些西方的節日就別過了，現在的你們的目標是考大學！不然等到未來你們就會知道後悔了。好了，既然還有點時間，現在拿出上次沒講完的英文試卷。”

課室一片哀嚎。

“嗯，上次講到完形填空的第二題。”她掃了掃試卷，“第二題說的是她拿著掃帚出去，因為整篇文章都是過去時態，她已經做完了拿著掃帚這一件事情，所以這裏應該選過去完成時，B，你們怎麽會那麽多個人都選錯呢？下一題……”

“老師，可是正確答案是D。”做在最後的同學舉手說道。

她對著發下來的正確答案比對，第二題的正確答案真的是D。

班主任鎮定地舉起答案，看了兩眼，恍然大悟道：“哦，結合下一句的語境，拿著掃帚出去對後面造成了影響，雖然過去完成時也可以，不過這裏用現在完成時更好。好，下一題。”

她無語地在試卷上標註，這也不是老師第一次看錯答案了，轉頭對著陳墨小聲念叨：“你不覺得我們的英文老師很厲害嗎？”

陳墨“嗯？”了一聲。

“因為她總能把錯誤答案合理化，還讓我覺得很有道理。”

回應她的是陳墨的哼哼。

到了下一節課的課間休息，因為是早操課，由於高三不用去早操，所以這一節課的課間長達半個小時，很多人都趴在桌子上補眠。

小胖遞給她一包口香糖，她一抽，一只做得很逼真的加蟑螂彈了出來。

“你怎麽都不尖叫？”

見她一臉平靜，小胖挫敗的問道。

她冷靜地將口香糖塞回包裝裏，假蟑螂也太惡心了吧。

高冷一笑，從班主任說今天是愚人節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們一定會惡作劇。“這種惡作劇早就過時了，有什麽可怕的。”她擺出一個驕傲的表情。

“是嗎？”胖子掃興地擺了擺手。哼，想嚇她，沒門！有誰拍了拍她的肩膀，猛地一回頭，只見一只血淋淋的手掌出現在她眼前，嚇了她一大跳。“啊！”她立刻閉著眼睛，扯著許絡的衣服，將頭埋在她的手臂裏。“救命呀！”還有不少看到染血道具的女生也尖叫起來，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教室都是尖叫聲。

“哈哈，被嚇到了吧。”胖子和同夥錢於熙大笑。還敢嘲笑他們的惡作劇過時，這下子說不出來了吧。

許絡拍著她的背，低聲哄著，“沒事的，那是假的。”一邊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那兩個罪魁禍首，胖子還對著那些嚇到驚叫的女生吐舌頭，得意洋洋。

陳墨掃了錢於熙得一眼，單手鉗著那只血淋淋的手，冷冷的眼神如同寒冰一般，“無聊。”將假手往後一扔，帶著血跡的假手在空中呈拋物線滑落，“咚”的一聲，準確地落入垃圾桶。

“我的道具。”錢於熙心痛地看著落入垃圾桶的道具，那可是他剛花五十大洋從隔壁班買來的，才第一次使用。但是面對發著惡臭味的垃圾桶，他也是在伸不進去這個手。“陳墨你太……”本來怒氣沖沖的想譴責陳墨的，一回頭，就看見他的目光，冷得不像話，太過駭人了，立即閉嘴噓聲，半個字都不敢說了。

要說許絡的目光是秋風凜冽，那陳墨的眼神就是寒冬臘月。胖子見情況不對，拉著錢於熙趕緊撤了，偏偏錢於熙還在那邊嘴欠的叨念個不停。

許絡哼了哼，不屑道：“呵。幼稚！”

看得錢於熙一肚子氣，又礙於陳墨不敢過去，只能裝作大度，“我不跟你計較。”全班的女生都對他們怒目而視，只好夾著尾巴，先出去課室避一下風頭。

“好了，哭夠沒？”許絡低頭，手心悄悄移到她的大腿，一拍。哭聲都沒了，還裝。

她悄悄擡起頭，已經沒有半絲淚痕，只是眼眶還點紅，看上去還是楚楚可憐，對著許絡使了一個眼神。

畢竟是三年的同桌，許絡會意，趁著別人不註意，伸出一只拳頭，作勢要揍她。她才不管，嘟著嘴做了個親親的動作，又迅速低下頭。

許絡內心暗暗竊喜，清了清喉嚨，“別怕。沒事啦。”眼神卻是對著陳墨，“陳墨，你幫忙安慰一下她吧。”她也想看一下面色冷酷的許大才子是怎麽安慰人的。

陳墨出聲，“別哭了。”說得像命令一般。

“陳墨你真沒有誠意。”許絡不滿道。

躲在臂膀裏的人還是低著頭，悶悶的聲音帶著抽泣，“要我不哭也行，那你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陳墨答應，也沒問什麽要求。

“那明天我生日，你可不可以送我禮物？”

陳墨應了一聲好。

葉茉頓時擡頭，笑臉盈盈，臉上幹幹凈凈。“真的嗎？那我葉不要什麽貴重的禮物，你可以錄一首歌送給我嗎？”

他一瞬間就明白自己上當了，松了一口氣的瞬間，冷冷地瞥了許絡一眼。

許絡聳聳肩，挑了挑頭，指向葉茉，表示自己是無辜的。心裏面憤憤不平，明明就是葉茉的主意，我頂多是幫兇。幹嘛不去找她的麻煩，只用譴責的眼神看著我。

陳墨收回眼神，面對著那張笑臉，瞧了一眼，默默地拿出教科書，不理睬。

“陳墨。陳墨。幹嘛不理我？”

手指翻了一頁。

“陳墨。你不會是生氣的吧？”

不理。

“陳墨，我也不是故意坑你的。不過我明天生日，想要騙你的禮物嘛！”

他身子轉了一個方向，單手托著下巴。

“許絡？”

許絡回避眼神，低聲道，“誰教你扮哭騙人，活該。我可不幫你了。”三言兩語，撇的一幹二凈，表示絕對不會幫忙。

“哼。許絡你這個小人。”明明剛剛也玩得很開心，同桌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她討好地蹲到陳墨旁邊，“對不起啦。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玩一下而已啦。”

依舊沈默。

“那我的禮物還有嗎？”楚楚可憐。

陳墨總算是將視線從書本轉移，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對著她那無辜的大眼睛開了尊口，“沒有了。”

許絡在座位上暗笑，居然還敢要禮物，葉茉的智商堪憂呀。

“明明說好了要準備禮物的，居然轉臉不認人。”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言而無信，小人之徑。”

陳墨的臉更冷了。難道她對他道歉，就是為了禮物嗎？

小氣鬼！她也不是故意騙他的，她剛開始真的被嚇到掉眼淚好不好？只是都快畢業了，她真的想從他那裏收到一份禮物，作為紀念。如果沒有考上和他一樣的大學，至少還有東西懷念。

眼珠子轉了轉，絕好的註意在腦中成型。

她看著他的側臉，勾起笑容，起調，“明天你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

本來見她蹲在旁邊都不說話，手中的書也看不下去，只能裝著翻了幾頁。他在心中長嘆一口氣，她就那麽想要收到生日禮物嗎？既然她那麽想要，那就給吧。

正準備服軟，聽見她唱歌的那一刻，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果然到了下一句，就聽她唱道，“明天你是否還惦記，曾經最愛哭的你。老師們都已想不起，猜不出問題的你。”

葉茉唱的音符都不在一個調上，只有從歌詞中才能聽出來唱的是“同桌的你”，但也不妨礙許絡結合歌詞的幻想，腦海中已經勾畫出陳墨哭泣，被老師罵的樣子。立即“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身體一抖一抖，連眼淚都掉了出來。

陳墨放下手中的書，靠在後座上，看她怎麽繼續唱下去。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後座的你。”

因為葉茉的爸爸很喜歡這首歌，每天都會在車上放同一首歌，單曲循環。她對這首歌的歌詞爛記於心，順便改了歌詞。

“誰嫁了冷酷無情的你，誰偷看你的試題，誰把你的短發盤起，誰給你做的嫁衣。”兩眼直勾勾的，像一個女鬼的怨念。

就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陳墨的同桌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陳墨你穿著紅色的嫁衣，好像也很適合。”還給了葉茉一個“我看好你喲”的表情。

許絡也附和道，“冷酷無情，這個詞改得好。”本來還端著一副嚴肅臉，看到陳墨的那一刻，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突然間又笑了。“紅色好像挺適合你的。”

“英雄所見略同。”兩人擊掌。

“看你的書。”陳墨氣到冷笑，想了想，忽然放柔了語氣，露出意外深長的輕笑，“繼續唱呀。”

被那抹輕笑和那輕柔的聲音，電得酥酥麻麻，腦海一片空白。

不由自主就聽他的話，接著唱，“你從前總是很小心，問我借半塊橡皮。你也曾無意中說起，喜歡……”尾音忽端。

“怎麽不繼續唱了？”他用盡溫柔的語氣說道。

她像是受了蠱惑，唱了下去，“和我在一起。”

唱完以後，才意識到自己唱了些什麽，羞紅了臉，偏偏陳墨還一句，“原來我說過這句話呀”，嚇得葉茉丟下一句“我去上廁所”，落荒而逃，還和老師撞了個正著，“葉茉，要上課了，你去哪裏？”

什麽道歉，什麽禮物，什麽上課，都拋諸腦後，恨不得找個地洞把自己挖下去。

陳墨半倚在位置上，看著夾著尾巴，逃之夭夭的人，低聲笑了出來。

看得許絡和陳墨同桌一臉震撼，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陳墨，剛剛，是調戲了葉茉嗎？

禮物嗎？

陳墨露出勾人的輕笑，不語。

作者有話要說： 調戲呀，調戲呀~~~

更完這一篇，大概在做完我的實驗之前，都不會填坑不會再開新文了。

想要靜下心來，好好學習。

我的陳墨，我的葉茉，下一章就說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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