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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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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認為我們所誕生的這個世界是邪惡的和瘋狂的……

“我看到塵世的天堂,只是蒙上了一層邪惡的面紗。因為每個人,的的確確我們中間的每個人,來到世上都帶著使其他人幸福的願望。

“不是作為報覆者,不是作為殺人者,而是作為天堂的使者……咳咳咳。他們笑了。”

──辛耶夫斯基.《夜安》

等我忙完了這邊的事,韓明雪又傳來資訊:“容小姨回來了,現在正在為雅蘭治療,大家請你趕回去。”

我心頭一跳,精擅咒法的容妖女,正是對付詛咒的最佳人選。

《透特之書》上面,更有許多祛除詛咒效力的法術,以她對《透特之書》的理解,可以說,如果容知雅不行,世界上便沒有幾個人能行了!

我一時間竟不敢擡腳,生怕回到家中,迎面撞上的卻是最糟糕的後果……

可無論我怎麽不願意,結局都不可能隨我的意志而改變。

當我一步步蹭回家,迎上的,便是大夥兒陰沈如水的表情。

“怎麽了?”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蘇怡微微搖頭:“還在治療,但情勢不容樂觀。兩分鐘前,發生過一次咒法反噬,幸好有教廷的人在,硬是壓制了下去,否則……”

她的意思是,差點把容知雅也給搭了進去。

我輕抽一口涼氣,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心處濕膩膩的,還有著一團涼意。

我心頭生起憐意,湊在她耳邊低聲道:“你也要註意自己的身體……最好去休息一下吧,這段時間,一定還有許多事要忙,你不能一直撐著!”

蘇怡的唇角微掠出一絲笑意,旋即隱去。略一思索,她點點頭:“我到樓下的房間去歇一下,有事叫我!”

我連聲答應,不過,在心裏,我是這麽想的:“我才不叫你!除非天塌下來!”

事實上,蘇怡剛下樓不過五分鐘,江雅蘭房間的門便打開了,帶著滿身的倦意,容知雅走了出來,登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聖光從她打開的門縫中透了出來,裏面繚繞的聖歌證明治療仍未結束。

人們都緊張地看著容知雅,現在,她口中吐出的任何一個字,都代表著江雅蘭的命運。

她隨手帶上房門,再一次隔絕了內外空間的聯系,眼神掃過了大家的臉龐,冷靜,甚至帶著無謂。

“哦?大家都在啊!”

容妖女根本不管大夥殷殷期盼的眼神,斜倚在門框上,一身的懶散,卻有意無意地堵住了大家進門的通路。

“小三兒,雅蘭是什麽情況!”

容老爺子當先發話,那自然是無以倫比的權威,本來急著想開口的其他人,當即閉上嘴巴,眼巴巴地等著容知雅的判決。

這場面很熟啊……

等待者和施救者的心路歷程,絕對是不同的,怪不得不久前我的避而不答會引起大家的火氣,身處這個位置,才明白大家的心情。

看著容知雅不見一絲波動的臉,和其他人一般無二,我心中也升起了無法壓抑的緊張。

然而,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容知雅的目光從我臉上掃過,忽地笑了一下,把大家刺得心頭一緊。卻見她向這邊勾了勾手指:“那邊那個,我累了,扶我去休息。”

她手指的方向明確無誤,越過眾人的身體,直達我眼前。我向左右看了幾眼,卻發現附近三平方公尺內,僅有我一人。

“嘎?”

我還沒反應過來,容老爺子已經再一次地頓足大罵:“不孝女!這就是你對父親我的態度嗎?”

如果剛才他對我說這樣的重話,或許我便要屈服了。

只可惜,容家的三小姐生來便是克她父親的,面對容老爺子的怒吼,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繼續向我勾手指:“叫你哪,沒聽到啊!”

容老爺子的臉已經變成了鐵青色,我看事情不對頭,連忙沖上前去,拉著容知雅便往外走。

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麽她也像我一般諱莫如深,但我真不願意看到,容老爺子被他親女兒氣到腦溢血……

“哼……”

容知雅隨手便摟著了我的脖子,在眾人面前沒有一點兒忌諱,我只覺得全身毛發倒豎,心中暗暗叫苦。

這附近的女士不是很多嗎?幹嘛偏偏找上我?

嘴上嘟囔著,但這聲音連我自己也聽不清。

容知雅絕對清楚我嘴上沒好話,但她也不計較,只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我的肩膀上。

苦笑著走了兩步,我腦中忽地一清,立時便覺得事情不是這麽簡單。

而此時,離大家的距離也遠了,容知雅低下了頭,長長的秀發瀑布般垂下,遮住了我們兩人的臉頰,她發際的清香撲入口鼻,任是我的經驗今非昔比,臉上也是一紅。

容知雅的眼神卻清澈如水,冷硬如冰。

“真糟糕……”

她這樣嘆息,聲音只我們兩人能夠聽到,我的身體僵了一下,心頭披上了一層寒霜。

“是阿茲特克的‘化血咒’,抽取人類青春、力量、生命的魔咒,在黑暗世界上,還沒有正式破解它的記錄。”

“嗯。”

我低低地應了一聲,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之所以不說,只是因為還對容知雅抱有一定的希望,而現在,這一點希望,也被抹掉了。

沈默了一下,我又低聲問道:“教廷那邊呢?”

“同樣的,正式記錄上不存在,以前經手過的神之原石中,也沒有阿茲特克文明的記錄,對他們,不用抱太大的希望。”

“那麽,現在的治療效果……”

“很差,‘化血咒’本身屬於寄生類詛咒,現在已和雅蘭全身的氣血關聯在一起,並進一步融合中,早晚有一刻,會和雅蘭百分百地融合共生,到那時,一切凈化型咒法,包括聖力和透特之光,都不會再有任何意義。

“如果強行使用,大概會把雅蘭本體也給凈化掉!”

“該死的!”

我狠狠地罵了一句,還是不死心,繼續問了下去:“凈化類咒法不行,其他的方法呢?只要是咒法,便不可能是完美無缺的,一定會有辦法才對!”

“理論上說,有!

“‘化血咒’是‘單體詛咒’,性質單一。這類詛咒針對性強,一般只有一種功能,比如‘化血咒’的蒸發生命,便具有相當的代表性。它們一般都有較高的抗凈化性,有的甚至完全免疫!

“對付這類詛咒,最正確的方法是尋找‘特效藥’,也就是通過咒法組合,創造一種恰好針對這個詛咒的專門破解咒,當然,一般來說,這個過程是相當漫長的。”

“也就是說,要一種組合、一種組合地試,最後成功與否,全憑運氣?”

“大體來說,是的。理論上說,總有一天會找到正確的方法。但,一方面,我們不知道雅蘭還有沒有這些時間好活,另一方面,我們只有她一個病例……”

頓了頓,在我默然的態度下,她冷冷地講了下去:“我們只能在她一個人的身上試驗,這也就是說,所有失敗的後果,都將由她一人承擔!”

“理論上說……”

“她熬不過去的!”

“去他娘的理論上說!”

我恨死了容知雅現在的口頭禪,心情暴躁之下,當即口出惡言。

出口才知道後悔,幸好容知雅並沒有追究,她只是翻出一瓶烈酒,彈開瓶塞,大大地倒了一口,並借勢解除與我的“親密狀態”。

我突地有些羨慕她了,遇到什麽不順之事,她大可喝個酩酊大醉,暫時圖個輕松愉快。哪裏像我,必須用最痛苦的清醒來面對!

接下來的路上,兩人默默無言,一直走到休息室門口,裏面,還有蘇怡在休息。

“實驗治療,就在明天開始吧。”

她在最後時刻決定。

我抽了抽嘴角,想擠出個笑容來,卻很無奈地發覺,這比和黑天大戰八百回合還要難得多!

容知雅完全洞悉了我的心理,她擺了擺手道:“放心吧,沒有人會比我做得更好了!”

我總算擠出了一點兒笑容,輕聲道:“那你現在就好好休息吧,我去通知大家。當然,挑著說,對吧!”

她微微一笑,眼眸已恢覆了我最熟悉的迷蒙莫測,推開門,她走了進去,我低嘆一口氣,轉過身,正想離開,身後的門忽地又打開了:“餵,小心點兒,現在世道很亂的!”

我回頭一笑:“哪有人敢動我的歪腦筋!”

她白了我一眼,沒好氣地道:“誰擔心你,我是說小容、纖纖她們!這幾天別讓她們在外面亂逛,尤其是小容……”

說到這兒,她微微一怔:“對了,小容呢?剛才我沒有看到她!”

“呃,是嗎?大概是被容爺爺他們趕去睡了……”

話還沒說完,大門處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呼叫聲:“不好了,有容小姐被擄走了!”

黑暗的城區一角,一捧熒熒的微光,從線條優美的手掌內側悠悠而起,撕開了濃重的黑幕。

在晶瑩如月華的光芒下,有容的臉龐閃爍著美玉的光澤,她微微睜大的眼眸中,則閃亮著驚訝與興奮並存的彩芒。

“‘純粹之瞳’,是天才的資質。而你,有著獨特的‘隱性’之瞳,更是天才中的天才。你必須要有這樣的自信!”

神秘少女把手掌上翻,掌心中的瑩光球越發地璀璨奪目。

在有容低低的驚嘆聲中,她伸出兩根纖長的手指,伸入了光球之中,緩緩地,手指外抽,指縫間一道冷冷的光芒閃過。

“從現在起的三個小時內,你必須掌握駕馭這張牌的技術,沒有道理好講,你必須學會!”

這是一張以碧綠為底色的“紙牌”,呃,姑且暫時把它叫做“紙牌”吧,雖然從表面上來看,除了做工精致外,它和其他紙牌沒有太多的區別,但有容把它拿到手中後,卻察覺出,這牌的材質,相當的古怪。

有容看牌面,上面是一個青面獠牙,卻不見一絲猙獰的胖肚小鬼,腆著圓滾滾的大肚子,笑咪咪的,憨態可掬。

“這是……”

“一件道具而已。”

神秘少女淡淡地道,又將牌從有容手中抽出,在手上轉了十幾圈,劃出一道道美麗的銀色波紋,在空氣中如實質般向外擴散,圈著一汪秋水似的凝碧。

“對你這樣一個天才來說,這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只要你用心。”

不準備讓有容再提出問題,神秘少女很快地把話題轉到練習上來:“在進行技術練習之前,你必須對‘純粹之瞳’、還有這個道具,具備最起碼的認識,我把這些基礎講一遍,記住,只講一遍,絕不重覆!

“‘純粹之瞳’,是黑暗世界極少數‘非後天’的能力,即只能通過遺傳或突變才能生成,後天的努力和修煉不會使之‘從無到有’,即,這是少數個體的專利。

“從大方面來分,‘純粹之瞳’屬於咒法的範疇。但首先,你必須區別‘純粹之瞳’與其他咒法的不同。更精確地說,‘純粹之瞳’是‘能’,而其他的咒法則是‘術’。

“它們使用的方法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都是通過外印來統禦。不過,‘能’的性質是本來便確定的,外印只是進一步發揮出它的特點;‘術’的性質卻全由外印來規劃。你明白這代表什麽嗎?”

有容雖然不谙武技咒法,但長年在張真宇等人身邊,耳濡目染,卻也明白不少道理。

她略一尋思,再看看眼前的少女,試探性地道:“莫不是‘純粹之瞳’必須要配合特定的法訣,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

少女微笑起來:“幸運的小姑娘!你說得沒錯!”

她手指間的紙牌再一次地旋轉,吞吐的光芒形成了如有實質的鋒尖,撕裂黑暗,也撕裂了黑暗後堅實的墻壁。少女再一次展現了她的實力。

“據我所知,你父母兩系,在前三代均沒有‘純粹之瞳’的能力,歷史上也沒有這個記錄。所以,你的能力應該來自於基因突變。而不像我,是世代遺傳的能力,家族在漫長的時光裏,已將運用的方法開發完畢。

“這就是我認為你幸運的原因!在一般的情況下,你這輩子也不會了解‘純粹之瞳’的用法,只能坐擁寶山,卻不會加以利用……嗯,說得太偏了,還是回到正題上來吧。

“前面,我講到‘純粹之瞳’與普通咒法的區別,你有個概念就行,而下面的,你就要好好記住了。

“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們家族在幾千年來對‘純粹之瞳’的研究成果,整個黑暗世界,僅此一家!”

說到這兒,少女手掌一翻,把紙牌拍在了有容手心,笑吟吟地道:“這東西是使用‘純粹之瞳’的最有效的道具,以它為媒介,運用‘純粹之瞳’的力量,正是事半功倍!先借你一段時間吧。”

有容的大眼睛轉動一下,露出一個天真可人的笑容,乖巧地接了下來,並做出了洗耳恭聽的樣子,少女對她的反應非常滿意,語氣越發地柔和。

“‘純粹之瞳’最明顯的外部特征,便是會對一切精神攻擊進行無意識的反擊,在這個過程中,‘純粹之瞳’的能量有‘無視防禦’的效果,可以這麽說,‘純粹之瞳’是一切精神攻擊的克星,這毫無疑問。

“不過,你也要知道,由於對精神方面的敏感,你也不適合修習任何有‘強化’、‘攻擊’趨向的精神功法,‘純粹之瞳’會使修煉過程中的反噬危險提高數十倍。你做了,便等於找死!”

看著少女嚴肅的表情,有容連忙點頭。

少女微勾唇角,繼續道:“同時,‘純粹之瞳’具備著將各種屬性能量打散、還原、轉化的能力。請註意,這三種能力是‘純粹之瞳’真正的價值所在!

“我記得,幾個月前,你好像因此遇到了一點麻煩,是關於神之原石的吧。哼,我們,大概是世界上僅有的,能夠在不損傷神之原石的內部資訊的條件下,直接破開‘三大制約’封印的人吧。

“對‘純粹之瞳’來說,打散是最初的層次,還原是中間的層次,而隨心所欲地轉化能量的屬性,使之為我們所用,這才是最高的層次!

“我們今天重點掌握的,就是在‘純粹之瞳’的基礎上,初步學會操縱你手上的道具,讓它發揮本身的功效──消除詛咒!”

華爾,霸王堅羅最引以為豪的經濟中心,同時也是全世界經濟學家最渴望的聖地和戰場,在第五次世界大戰後,這裏便隱然成為了世界金融中心,這裏的每一絲波動,都有可能引發全球經濟的大地震。

而此時,全球的共振反饋於此,讓這裏瞬間化為了一片廢墟。

華爾的紐蘭街,大腦的大腦,中心的中心,華爾的驕傲。

在不久前,每一分鐘,這裏的交易量都足以顛覆一個國家的經濟,是金錢鑄就的天堂。而此時,卻已經成為了人間地獄。

在上萬公裏外的小島上,還是晨曦中掙紮的時候,這裏剛剛入夜。

數十幢百層高樓默默聳立在鋪天蓋地降下來的黑暗中,點點的燈火,在這巨大的鋼筋混凝土的軀體內,一一燃起,又很快熄滅。

街上的悲嚎聲,漸漸地沈澱下去,繼而出現的,卻是癡呆、瘋狂的嘶叫,酗酒的人們走在大街上,在高樓的陰影裏,躺滿了面目呆滯的人。

他們身上價比千金的名貴服飾,已變成了皺巴巴的一團,在布滿垃圾廢物的地上扭曲爬動。

偶爾,從灰暗的天空下,還有幾個身影,急墜而下,用血肉的撞擊,為這片地獄做最後的點綴。

初始時,還能引起人們的驚呼,而現在,人們看著這高度變形的血肉,眼神中只有麻木,甚至還藏著一絲羨慕。

在他們頭頂上,諸多高樓建築中最醒目的一座,紐蘭街的標志性建築,“科菲爾大廈”的最頂層,燈光通明,成為了整個街區最顯眼的地方。

就在這個樓層內,禁忌科技力量的高層,站在包圍了樓層整個側面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這座都市。

雪白的燈光從背後投射過來,將他們的身影鋪在了玻璃上,淺淡的反射讓他們可以看到自己模糊的臉。

站在最前面的,是理查、奧特萊、迪亞斯三人,這三位,已可算是禁忌此時最新的三巨頭。

尤其是迪亞斯,由於他超強的組織管理能力,是禁忌最需要的,所以,近幾年來,他在禁忌內的地位急速上升。

理查是很好看他的,奧特萊的興趣全在打架殺人上,所以,迪亞斯的地位,幾乎已可算是禁忌的二號人物,實權比奧特萊還要強上幾分。

有他們三人在前,負責各類具體事物的部門首腦在後,數十位黑暗世界的精英羅列其間,面對著窗外的天空下,一波波湧動開去的絕望,臉上均露出了“天下舍我其誰”的氣魄來。

唯一讓人看不出心思變化的,僅理查與迪亞斯兩人而已。

後面有些人擡頭望去,卻見玻璃上映出的倒影,模糊不清,只有那一張冰冷的鐵面,還有他身邊年輕人冷冷的雙眸,在夜空中閃亮。

“亂局已定,天下分分合合之勢,再不能止。今後的日子,唯強存劣汰罷了。諸君,當以之自勉!”

在湧動的心情過去後,理查冷冷開口,身後諸人,皆凜然聽命。

自理查掌權,數十年以來,禁忌中凡有與他所謀不符者,或發配遠方,永不錄用;或剝去生機,辣手奪命。早在十年前,禁忌之中,便再無敢於理查相悖者。

所以,理查是個殘酷的獨裁者。

可是,在禁忌的決策層,高級人員們都明白,只要不在大的戰略方向上與理查唱反調,自身能力也達到一定程度,那麽,在各類實際問題上,理查是個相當註重傾聽他人意見的人。

他會利用自己的理性,完全掃除自己感情上的好惡,在大量的計畫專案中,選取最符合禁忌利益的答案。

只要你有自信,認為自己的計畫比理查的更出色,你完全可以當面向他提出質疑,他絕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擅動殺機。

所以,理查也是個優秀的領導者。

屬下們對他,敬畏有加,在大的方向上,毫無理由地服從他,追隨他,在實際問題上,又能盡到自己最大的力量。

在這樣的上位者手下,他們對未來的輝煌充滿期待。

身後的高層決策人員帶著對未來的憧憬,有序地退去,房間中只留下了禁忌的三位巨頭。

奧特萊看了那兩人一眼,搖搖頭,逕自走到一邊,倒了杯烈酒,獨自品嘗,留那兩人在窗前,做最後的安排。

“絕望、混亂、血腥,這就是我創造的時代!”

灰色的眼眸掃過灰暗的天空,仿佛與外界的大氣生成了最親切的共鳴。迪亞斯看著理查的側臉,微露出一線笑容:“不過是優勝劣汰罷了,最後活在世界上的,才是應該生存的。”

灰色的眼睛略一轉動,深沈的目光將迪亞斯掃了一個通透。理查在面具後低低一笑:“我創造了它,現在,就看你是否能夠結束它!”

迪亞斯偏過臉來,四目交投,兩人同時移開眼睛。

感慨時間至此結束,現在就到了辦公時間了。

不過,由於近期的事件發展出奇的順利,迪亞斯也沒有什麽可報告的,真正值得關註的,僅有那麽一、兩件事。

“黑天又敗了?誰能打敗持著滴血匕的他?”

迪亞斯面色不動。

“依據情報,還有推斷,有百分之九十二的可能,是幾年前,因神之原石而引起轟動的妖物。”

“白石,白子軒?”

對這個名字,理查是有很深刻的印象的。

在禁忌的資料庫中,這個僅在兩年前驚鴻一現的妖族,因為它驕人的戰績,已被列入了A級危險分子,並在這一品級中名列前茅。

事實上,要不是它的行為相當低調,就憑它以傷病之身,與“神王”阿儂列拚得兩敗俱傷的本事,排名絕對還會提高。

“是的,據調查,白石這兩年一直隱身在張家,不過,一直是以有容、祝纖纖的貼身保鏢的身分出現,偶爾也會和朱翎一起出手,但即使如此,也是隱在暗處。”

迪亞斯所說的“偶爾”,是指不久之前,湯瑪斯海域的領袖戰中,白石與朱翎聯手打擊“特戰隊”,並占盡便宜之事。

事實上,近幾年來,白石也僅有此戰鬥記錄在案。

理查略一沈吟便道:“即使考慮到一切不利於黑天的因素,白石面對手持滴血匕的黑天,仍能戰而勝之,便證明它的力量不會遜色張真宇太多。把它上調至S級,加強監控!”

迪亞斯應了一聲,接著提出下一個問題。

“兩個月前的間諜案,現已取得突破性進展,通過跟蹤監控,安全部在四個小時前,找到了一個以前從未發現的大型海下基地,所屬勢力不明。

“初步結果顯示,基地仍在建設中,科技水準較之我們尚有差距,但在咒法上,至少領先世界已知最高水準五到十年。”

說到這裏,迪亞斯語氣不變,但內裏的含意已經相當凝重:“我初步計算了一下,當今世界已知勢力的任何一個,都不會有這種水平,而且,從外部表征看,它與當世各類咒法的現象也頗有差異,由此得出初步結論,這是一個我們以前從未接觸過的力量,而且,相當強大。”

“從未接觸過?那我們現在接觸好了。”

理查一如既往地平靜與冷漠,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首先,謀求合作,如若不行,就抓來研究好了!”

迪亞斯微微頷首,也不再多言。

表面看來,理查在連對方的真正實力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便定下他人的命運,是頗為自大的表現,可迪亞斯知道,理查有足夠的底氣來維護這份“自大”,這沒有任何疑問。

就在此時,新的情報通過特殊網路直接進入他的大腦,以迪亞斯的冷靜自持,在那一瞬間,也呆了一下。

“有三個新消息,都不太好!”

他用不必要的語氣修飾了一下,這樣做有違他的本性,也會降低工作效率,但卻是他證明他仍具有一個正常人思維的最佳方式,更重要的是,理查並不太反感這個。

灰眸微閃,理查示意他說下去。

“第一條,對那個未知力量的偵察出現失誤,偵察人員與儀器設備均被對方抓獲。他們已和我們聯系,要求對話。”

理查沒有什麽情緒變化,只是平靜地道:“同意,按既定方針辦理。”

“第二條,核心資料庫被入侵,重要資料有被下載的痕跡,包括本次計畫的各類重要資料。時間在十個小時前,懷疑對方有正確的密鑰和物理介質,更有可能是……”

他略微一頓,既而森然道:“0號晶片!”

理查明顯地沈默了一下,然後道:“繼續!”

迪亞斯冷冷念頌:“東部時間十九時三十二分,神聖教廷當代教皇,克裏斯安三世……”

剛念到這,一聲長長的嘶叫聲,在已變得漆黑的天際劃空而逝,仿佛在高空中拔起一道鋼絲,平空一撥,發出尖銳的顫鳴。

一道黑影從窗前一閃而過,躍下了百層高樓。

“把五個保鏢打昏,自己跑得不見蹤影,讓大家找了你大半夜,然後全當沒事地回來,原來是去和朋友開派對?”

我一字一吐,恨不能把這種拙劣的謊言,再塞回有容的小腦袋中去!

“對不起啦,宇哥,原諒我吧!”

有容雙手合十,像拜神一樣,可憐兮兮地看著我,那神情,當真是神魔辟易,男女通殺。更何況,她此時還像小狗一樣縮在妖女的懷裏……

略過容妖女不懷好意的眼神,我苦笑著抹去頭臉上殘存的酒液,決定連帶著把容知雅也原諒掉。

為了這樣可愛的少女,就算讓容妖女再敲一記酒瓶子,也是值得的。

我咳了一聲,用最和藹的嗓音道:“乖,小容,這一段時間世道太亂,以後別再這麽亂跑了,你看你的那些保鏢,剛剛差點兒集體抹了脖子……”

“對不起啦!”

小姑娘又合手拜了幾拜,這次的對象是站在我身後的諸位禁衛軍士,幾個人早被她的笑容迷得魂魄離體,又見她語音誠懇,一個個幾乎都要飛上天去!哪還會計較什麽。

至此,有容輕松過關。

“嗯,今天你們也跑了一夜,先去休息吧!”

我示意這些保鏢離開,表面上,“有容被擄事件”已完滿落幕,當事人活蹦亂跳地在我眼前,沒有任何受傷害的跡象。

可是,還有幾個問題在困擾著我。

首先,無論是保鏢還是有容,對本次事件的另一位當事人,就是“擄走”有容的那人,都是語焉不詳。

保鏢們還好說,他們一開始便失去了意識,自然是搞不清楚。但如果與那人相處了至少三個小時的有容也說不明白,那就有古怪了。

其次,那個人的行為和目的也有可商榷之處,說她是惡意的,有容和她共處了三個多小時,連根毫毛都沒傷到,且回來的時候神采飛揚,倒好像得了什麽好處似的。

但若說她是善意的,她幹嘛要把保鏢給打昏?

還有,有容自己的問題……

“她沒有惡意的,是個朋友,呃,性情怪了些!”

這是有容自己的原話,可惜,小姑娘說謊的本事與她唱歌的本事相比,實在還差得太過,她這樣說,實在不具備說服力。

她的交際面並不廣,朋友更是有限得很,一瞬間便能把五個功夫不俗的保鏢給擊昏的高手,掰著指頭數,也就是我、容知雅、江雅蘭三個……

嘿,這種說小謊的日子,我看著很是懷念啊!

本來我是想繼續問下去的,但容知雅危險的表情讓我心中凜然。我只能聳聳肩,拍拍有容的腦袋:“算了,你也去歇著吧……”

“我去看雅蘭姐!”

有容這樣回答我毫不奇怪,在她回來的第一時間,便知道雅蘭受傷的事情了,但對事情的嚴重性還不太了解。

我略一遲疑,不想讓她了解得太多,空自傷神。而想到了江雅蘭,本來已輕松下來的心境又是一緊。

我苦笑了一下:“去看可以,可是現在教廷的人正在用聖光壓制雅蘭身上的詛咒,你就是去了,也看不到她的。”

小姑娘驚了一下:“詛咒!”

看來這小妮子只知道雅蘭受傷,卻不了解詳情,我微微點頭,卻也不肯再多說,心中唯願小姑娘乖乖去休息,便是最理想的了。否則,她和纖纖一樣,哭得稀裏嘩啦的,讓我怎麽辦?

我將求助的目光望向容知雅,她卻只當沒看見,而有容神魔辟易的眼神又在此時移了過來,我連忙舉手投降:“好啦,好啦,就去看看吧!”

搖著頭,正想領有容上去,樓梯上,容可為一個狼狽到極點的翻滾,從上面滾了下來,臉上扭曲得變了形。

我呆看向他,腦子裏“嗡”地一聲響了起來,把什麽東西都忘了個幹凈。

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發覺自己正死拽著容可為的衣領大吼:“雅蘭怎麽樣了?”

“不、不是……”

容可為脹紅了臉,想從我的手中逃出去,但卻只能做無用功,還是有容妹妹使勁在耳邊提醒我,才讓我松開了手。

“咳,不是,不是雅蘭……”

容可為一脫開我的掌握,有多遠便躲多遠,一直退到一、二樓交界的平臺上,這才懂得開口說話:“雅蘭暫時沒事,是教廷,教廷……”

我漸漸恢覆了冷靜,再看容可為,他臉上雖是濃重的驚慌之色,卻無悲痛之情,顯然不關雅蘭的事。

看到這裏,我的腦子越發地清楚,上前兩步,追問道:“教廷又如何?”

容可為喘息稍定,眼睛瞪得老大,用見鬼了的語氣叫道:“神聖教廷的教皇死了!”

“教皇死了?”

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就算是所有的人都死在我面前,也沒法讓我如此驚訝。

那個勢力遍及全球,信徒超過二十億,古往今來最大宗教組織的至高無上的領袖,就這麽……沒了?

容知雅在我身後悠悠開口:“那位老大人今年已經一百零七歲高齡,理論上說,他有可能在任何一秒鐘死於心臟衰竭。”

容可為在上面猛點頭,大讚小姨的英明:“不錯,不錯,教皇死於心臟功能自然衰竭,據說走得沒有任何痛苦。”

我在心中向那位老大人致哀,同時,也真心地祝賀他,從此沐浴在上帝的榮光下。

據我所知,教皇大人一生的行為近乎完美,在黑暗世界領域的決策,也是頗多建樹。

近一個世紀的時間裏,“六大力量”與“三大制約”之間的和平,有他的一份功勞在。在人格上,他足夠與歷史上任何一位聖人比肩,沒有人會比他更有資格立在上帝的神恩下了。

我嘆了一口氣:“那麽,就向教廷發電唁吧,我親自執筆。唉,雖說那位陛下沒有錯,可在這種時刻離開,對世界未必是福……耶?你那是什麽表情?”

容可為向天翻了個白眼,低罵一聲:“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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