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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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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慶雲第二天早上也沒有回來,不過派了貼身侍衛回來傳話,說是刑部發生大事,這些天都要在部裏。

薛宸知道這件大事應該就是昨天晚上兩人所說的那件事,千葉庵的事只要爆出來那就一定會是震驚朝野的大事,婁慶雲別說幾天了,估計這個月都沒法準時回府了,當即就準備了好些衣裳和吃食,命那貼身侍衛一齊帶回刑部給他。

吃過了早飯,薛宸在園子裏聽荀哥兒背三字經,嚴洛東就來了。

薛宸讓他入亭子,對他問道:“昨日聽顧超說你有客人?”

嚴洛東點點頭:“是。有客人。”

薛宸見他沒有意思多說幾句的樣子,便不再多問,嚴洛東呼出一口氣,然後才對薛宸匯報道:

“昨日夫人讓顧超調查的事情,已經有接過了。崔夫人母女從衛國公府出去之後,的確是做了工部侍郎範一春的外室,不過,範一春有個很厲害的正室夫人,崔夫人跟著他沒多久,那正室夫人就找上了門,將崔夫人教訓了一頓,並且收回了範大人給她的那所宅子,崔夫人受了傷,沒地方去,只好再次求助到幫她介紹給範大人的朋友,誰知道卻因此而誤入歧途了,染上了煙癮,不得不做起了皮肉生意,而崔小姐也在她的逼迫之下,走上了這條路。”

嚴洛東說的這些,薛宸已經是可以想象的,崔夫人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其實是個十分自私和天真的人,沒有自知之明,永遠都只想要別人伺候她,遷就她,為了享受奢華,不惜出賣一切,害人害己。

“現今兩人就住在貓兒胡同尾的一所民宅裏,崔夫人已經病的不行了,估計再怎麽樣都沒法救了。崔小姐為了給她治病,欠了很多的債,日子十分難過。”

等到嚴洛東說完這些之後,薛宸無奈的嘆了口氣:“崔夫人得了那種病,救也救不回來了,你讓人去把崔小姐的債務全都還了,把她從那種地方贖出來,給她一筆足以安身立明的銀子,看她自己想何去何從吧。”

嚴洛東點點頭,問道:“要讓她知道是誰幫她的嗎?”

“不用了。她不會想知道的。一切都暗地裏做就可以了。”

得到薛宸的肯定回答,嚴洛東就要退下,走了兩步之後,卻又停下,回頭看了一眼薛宸,薛宸走下亭子,正要讓夏珠去喊荀哥兒回來,見嚴洛東在看她,便對他揚揚眉:“還有事?”

嚴洛東欲言又止了一會兒,然後才緩緩搖搖頭,說道:“沒什麽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薛宸覺得納悶極了,有話說卻又不知道怎麽說的樣子,真是奇怪。

千葉庵一案告破,不出薛宸所料,果真震驚了朝野。這兩日裏,街頭巷尾都在討論這件事,就連長公主都聽說了。

“也不知是哪個喪心病狂的,居然做出這種事來,還偏偏要挑佛門凈地,真是可惡。”長公主對一旁給她脫下蠶絲披風的薛宸說道。

薛宸和韓氏對視一眼,韓氏笑道:

“的確可惡,但那些人也許就是想借佛門來掩藏行徑吧,誰也不會想到,他們劫了姑娘,會把她們藏在姑子庵裏吧。”

長公主還是覺得氣憤不已:“真是喪盡天良,幸好被破獲了,如若不是,還不知道要有多少姑娘遭殃呢。”

“可不是。要不是世子破案如神,這種背地裏借佛祖之名行的勾當還不知道要鬧的多大呢。如今被發現了,就是阿彌陀佛了。”

薛宸將長公主的披風交給了蟬瑩,扶著長公主坐下,一邊奉茶一邊問道:

“也不知幕後是何人主使,此等惡事必定要嚴懲。”

長公主連連讚同:“不錯,必須嚴懲!這種事情不僅僅是天理難容,法理也是難容的,若不嚴懲,如何平覆民怨。”

三人就這件事正說的興頭上,國公婁戰便從外面回來了。風塵仆仆,似乎一夜沒睡,臉上滿是怒火,韓式見狀,趕忙行禮告退,等韓氏離開之後,婁戰就打翻了一個奉茶的杯子,嚇了薛宸和長公主一跳,薛宸趕忙招呼丫鬟來清掃,長公主上前問道:

“你這是怎麽了,家裏誰惹你了。”

婁戰是在氣頭上,也知道自己沒控制住,深吸一口氣後,對長公主回道:“家裏沒人惹我!我是氣急了。真是逆子,逆子啊!”

一句逆子讓長公主緊張起來:“慶哥兒怎麽了?”

婁戰看了一眼長公主,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誰說他了。我說的是玉哥兒。”

這下薛宸也覺得奇怪了,怎麽說道婁玉蘇身上了。重新遞了杯茶放到婁戰跟前,問道:“他怎麽了?您為何這般生氣?”

婁戰端起茶杯想喝,卻又沒有心情,揭了杯蓋子又放下,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這才對她們說道:“千葉庵一事你們都知道了吧?可你們還不知道主謀是誰吧?”

薛宸和長公主對視一眼,驚訝道:“父親所言,難不成千葉庵主謀,竟是……他嗎?”

婁戰沒有說話,而是閉起了眼睛靠到椅背之上,長公主過去替他按了按頭,說道:“這,怎麽會是他呢?會不會有什麽誤會?他是三駙馬,就算真的想女人,也犯不著做這些呀。”

“哼。他是三駙馬,可那又怎麽樣?這麽幾年都沒有得到皇上的重用,他急了,就想著用這樣的方法來籠絡朝臣,既明帶人闖入的時候,他正和那些狐朋狗友吞雲吐霧,那畫面簡直不堪入目!冤孽啊冤孽!我婁家怎麽就出了這麽個不知道長進,不知道廉恥的子孫呢!真是毀了我婁家的百年名聲,他,他……唉!”

長公主見他這樣,趕緊安慰:“你別氣了。誰也不會怪在你身上,雖說都姓婁,可是他們也早就分出去了,若是玉哥兒行為偏頗,也不全是咱們的責任!”

婁戰扶著頭:“我知道這些,但,但他總歸姓婁不是。這麽多年的書簡直讀到了狗肚子裏去了。更何況,三房這回事大了,玉哥兒不僅做了這些喪盡天良的事情,他,他還,還讓三公主染上了毒癮,以至於三公主就算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也對他無可奈何,只言聽計從!羅昭儀得知此事第一時間,就跪到了元陽殿外,三房這回只怕是一個都保不住了!這個逆子!逆子啊!”

“……”

這件事情還真是讓薛宸沒有想到就是了,上回三公主來國公府門前不入,趾高氣昂的要她交出餘氏,那時候薛宸就有些疑心了,怪不得一向跋扈的三公主會聽駙馬所言來請餘氏回去,必定是婁玉蘇怕餘氏在公府裏說出什麽對他不利的話來,這才讓三公主過來,而三公主有把柄在他手中,盡管心中不願,卻不得不來。

這樣她就能夠想通了。這些事情,她不知道上一世是不是也是婁玉蘇所為,可是可以肯定的是,上一世的幕後主使沒有被人曝光出來,那也許是皇上給整個婁家留的臉面了。因為那時候,如果再爆出婁玉蘇的這件事情,婁家就算是真真正正的給毀了,畢竟婁慶雲已經死了很多年,婁家大房後繼無人,三房娶了公主,卻不知自愛,只要爆出幕後之人,不僅僅是毀了婁玉蘇,也是毀了婁家,所以上一世,人們才不知道到底是誰主使。

而這一世不一樣,婁家大房如日中天,婁慶雲活的好好的,婁家的名望根本就不需要三房來撐著,所以,薛宸明白,這一世婁玉蘇的罪行絕不會被掩蓋,更何況,三房早就已經分家出去,就是株連也株連不到婁家大房,皇上如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婁玉蘇和三房就是了。

畢竟他的所作所為,不僅僅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草菅人命什麽的,他還讓皇家顏面蒙羞,讓三公主也遭受了災禍。所以,婁玉蘇這回是死定了!

過了兩天之後,千葉庵一案在刑部審的如火如荼,幕後之人到底是誰也已經傳了出去,婁家三房在劫難逃。

一大早,餘氏就得知了消息,撲在擎蒼院外連續磕頭,求長公主施以援手。長公主糊塗,可薛宸並不糊塗,這件事情,婁玉蘇絕對不可能脫身幹凈,就是餘氏把頭給磕斷了也不可能用她的命贖了婁玉蘇的命。所以從餘氏來擎蒼院磕頭開始,薛宸就讓長公主去了內間休息,然後命人將餘氏給送回了她的院子。

自從她上回被趕出三房之後,就一直住在國公府中,餘氏前來哀求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薛宸沒有為難她,只是叫人看著她,將她關在院子裏罷了,薛宸沒在這個時候把她趕出府去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將來案子怎麽判,薛宸不知道,會不會株連餘氏,薛宸也不知道,但只要案子一天沒有判,她就不會把餘氏趕出去,這算是婁家對三房的最後情義了。

雖說三房分出去,早已和婁家本家毫無關系,可是畢竟是婁家出去的,大案審判在即,薛宸自然要約束了府中之人,這些天絕不可在外有任何不妥行為,言行舉止要比平日百倍小心。

終於在十天之後,刑部和大理寺,三司會審之後,對此案做出宣判。主犯婁玉蘇午門斬首,所有從犯,涉案官員和婁家三房上下,盡數流放關外苦寒之地,永不回朝錄用。三公主行為不端,終身禁足。

即便這樣的嚴厲處置,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已經是皇上最大的恩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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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忙活了一個多月後,婁慶雲終於回家了。

因為千葉庵的事情,眾所周知,婁家被分出去的三房就這麽徹底毀了,在被捕之前,婁海威就成天跪在婁家門前求婁戰相救,可是,婁玉蘇所犯之事實在太過重大,別說婁戰管不了,就是管得了,也沒法給他說話的。

皇上下旨將婁家三房盡數流放出京,其餘婁家之人不受牽連。可是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婁戰身為婁家家主,也上書請罪,不過被皇上壓下,不予追究。

婁家的聲勢照舊呈鼎盛之勢。

兩年後,婁戰急流勇退,卸下了衛國公一職,交由長子婁慶雲襲爵,把家裏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給了兒子和兒媳,自己則帶著長公主出門游歷去了。

同年中秋,薛宸準備好了一切祭禮,在婁慶雲的帶領下,祭祖祭月。

今年沒有在屋裏準備宴席,而是在院中安排了三桌家宴。婁戰和長公主自年前出發之後,一直到今天都沒有回來,每十天倒是寄一封家書歸來。

“唉,也不知道長公主他們如今在什麽地方,是否也看著明月想咱們呢。”

韓氏的話讓正在給婁慶雲添酒的薛宸笑了起來:“上回他們來信,說父親帶著母親去了浙江,那裏有山有水,母親有些樂不思蜀呢。”

“真是沒想到他們居然就把擔子徹底的給扔下來了,苦了你們這兩個孩子了。”老太君頭上多了些華發,不過精神照樣還是很好,吃著重孫女送來的月餅,與家人說著話,這日子只覺得越來越有滋味了。

婁慶雲靠在椅子上,看罷明月,舉杯敬了一杯給老太君,說道:

“可不是嘛,等他們回來,祖母可得好好說說他們,這叫什麽事兒啊,說出去就出去,我還想撂挑子帶辰光出去玩兒呢。倒給搶先了。等他們回來,我還把國公的位置還給他去。”

薛宸給他說的笑起來,在背後掐了他一下,說道:“胡說八道什麽呀!也不怕老太君笑話。”

婁慶雲回頭看了一眼薛宸,撚了撚小胡子,樣子看起來倒是穩重許多,可是性子卻絲毫未變,拉著薛宸過來,在她耳邊問了一句:

“你就不想出去?”

薛宸推了推他,臉上泛出了紅,橫了他一眼,埋怨他不莊重。

“咦,娘今天怎麽臉紅了。”一道稚嫩的聲音在薛宸身後響起。

薛宸回頭一看,寧哥兒正歪著腦袋看她,白白凈凈,斯斯文文裝老成的樣子,別提多可愛了。

她還沒回話,就聽見旁邊又加入一道聲音:“小弟你什麽呢。娘怎麽是今天臉紅,明明就是天天臉紅的,昨兒我還跟著哥哥偷看過,爹娘昨天在房間……”

不等欣姐兒把話說完,薛宸就沖過去捂住了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小丫頭那嘴,見桌上眾人全都一副‘我們懂了’的表情看著自己,薛宸的臉色就更加紅了。調轉個目光瞧到了婁慶雲身上,用眼神埋怨他‘瞧瞧你的好女兒’。

婁慶雲放下杯子,對欣姐兒招招手,欣姐兒就掙脫了母親的懷抱,往婁慶雲那邊跑過去,一下子就給婁慶雲抱了個滿懷,將她放在腿上,拿了個月餅給她,竟絲毫不數落她先前說的話。

薛宸領著寧哥兒過去,抽帕子給寧哥兒擦了擦臉上的豆沙,橫了那小禍頭一眼,對婁慶雲說道:

“你就寵吧。遲早給你寵壞了。”

婁慶雲對兒子十分嚴格,可是對閨女那可是相當寵愛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簡直就是要把這閨女給捧上天的節奏。

婁慶雲笑了笑,說道:“我閨女,我當然得寵。”拍了拍欣姐兒的後腦,說道:“丫頭,你娘生氣了,你該怎麽著啊?”

欣姐兒人小鬼大的說道:“嘿嘿,我知道。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娘,要不然爹也不寵我了。娘,您別生我起了,給你吃月餅,好不好?”

薛宸瞧著送到面前的月餅,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接過月餅,伸手指在欣姐兒的頭上戳了戳:“你呀!再這麽下去,我看你怎麽嫁的出去。”

寧哥兒原本在旁邊吃東西的,可是突然聽見薛宸說這句話,就停下了動作,眼神似乎很受傷般,蹙眉說道:

“姐姐不要嫁出去!姐姐要嫁給我!”

女兒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兒子也不遑多讓,薛宸簡直要捂他嘴都來不及了,只有婁慶雲聽了大笑起來,然後是老太君,這兩人笑了,桌上的其他人自然也就敢大聲笑出來了。

寧哥兒見大家都笑了,癟了癟嘴,嚎啕大哭起來:

“我不要姐姐嫁人!姐姐要嫁給我!哇……”

這個小祖宗一哭,院子裏就亂了起來。

就在大家亂作一團的時候,一個霸王似的聲音插了進來:“我妹妹要嫁誰啊?站出來,看我不打死他!”

荀哥兒從宮裏回來,還沒進院子,就聽見裏頭的鬧騰,聽了一句就斷章取義沖進來,要說這家裏除了婁慶雲疼欣姐兒,那就是荀哥兒這個兄長了,荀哥兒如今都快十歲了,該懂得也都差不多要懂了,但還不那麽懂,懵懵懂懂的,反正就只知道誰要娶他妹子,他就不答應!

荀哥兒沖到寧哥兒面前,瞧著這個哭包,嫌棄的撇撇嘴:“就你還想娶我妹妹?洗洗睡吧。”

寧哥兒嘴癟的更厲害了,哇一聲就撲入了薛宸的懷抱,一副不哭的昏天黑地絕不抽身的架勢。

薛宸哭笑不得,越過人群給婁慶雲遞去一抹求助的眼神,婁慶雲卻是毫不介意,竟然還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然後仰天望月呼出一口氣來。

家人的喧鬧,即便是吵嚷都讓人覺得那樣安心。回首見妻子還在盯著自己,婁慶雲勾唇一笑,似乎想到了什麽,用口型對薛宸說了一句話,薛宸就再也瞪不出來了。

這位仁兄還真是不怕添亂。不過,從第一天認識他的時候開始,他似乎就是這個性格。想起過去的種種,薛宸也不禁安靜下來。周遭的喧鬧似乎也漸漸平靜了。

她如今腦中只回想著一句話:

想看星星嗎?

這個無賴,這麽多年了,居然還記著這個。要不是他那晚闖入她的廂房,強行帶她上屋頂看了一回星星,只怕兩人也不會開始了。

這一世有太多的美好,薛宸也從一開始的不主動,到如今的傾心相付,終其一生,亦不後悔。這樣不離不棄的感情,是多少人希望得到的。

生活中,不是每個人都有重來一回的機會,而我們能做的就是合適的就拼命堅持,不合適的也不要強求,過好眼前的每一天,就算沒有重生,我們也要過上最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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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龍鳳胎一

熱鬧的大街上,小販們爭相招攬生意。

可在大興城內最大的茶樓之中,正發生著一起小小的事故,原因是一個紈絝子弟調戲了人家唱戲的姑娘,而一個路過此處的少年俠客看不過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二話不說,一拳就打在那登徒子的鼻子上。

那登徒子捂著鼻子,指縫間似乎有點血跡,只見他穿著一身華麗富貴的直綴,一張小臉很是秀氣,個頭不高,白面書生似的,此刻正捂著鼻子,兩眼淚汪汪,他身邊還站著一個怯生生的小子,兩人的容貌十分相似,一看就是兄弟間,可從動作和舉止來看,這對兄弟的性格似乎很不一樣。

此刻那個捂著鼻子,流鼻血的那個閉著眼睛緩了一下神後,這才放下了手,鼻子下殷紅一片,他旁邊的那個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哥哥的人啊了一聲,趕緊從衣袖中拿出了帕子,急忙說道:

“哎呀,你流血了,流血了。”

原本是要替他擦鼻血的,可卻被那個調戲姑娘的少年一把揮開,弱弱的倒在了地上,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我見猶憐。

“你敢打我!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被打的那個態度十分囂張,盡管鼻子裏留著鼻血,可是他的態度就好像他才是那個見義勇為,而那個打他的少年俠士才是惡霸一般。

拓跋靖從沒想過,自己進京途中會遇到這種事情,先前他上樓的時候,就看見這個小子當眾調戲那唱歌的姑娘,態度十分囂張,以為付了銀子,就可以對那姑娘上下其手,又是摟,又是抱,還讓人家別害怕,他就摸摸雲雲……

他怎麽說也是北境雄獅的少帥,路上遇見如此惡事,如何能不出手?

當即反嗆:“管你是誰。你當眾調戲良家婦女,我打你還是輕的!”

那人留著兩道鼻血,模樣十分滑稽,不過饒是如此,也沒有掩蓋他那雙黑曜石般耀眼的雙眸裏迸射出來的光彩,拓跋靖沒由來的心中一動,趕忙鎮定心神,不去看這小子。

只見他小小的身子又跳了起來,難以置信的指著自己的鼻頭問道:“你放什麽屁呢?我調戲她?你丫哪只眼睛看見我調戲她的?”

似乎有點不服氣,那小子說話漸漸粗俗起來。

拓跋靖不想和這種人渣廢話,豎起兩道天生黑眉,一副要繼續發火的樣子,他身旁的副將趕忙拉住他,說道:

“少帥,算了吧。”

他們受元帥之令,保護少帥先行回京,原本以為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情,可是這個今年剛滿十七歲的少帥,在路上行俠仗義,完全沒有一點老人家在京中等他的自覺,更加不知道自己是誰,總以為自己是江湖上快意恩仇的俠客,見了什麽不平事都要管一管,一路上,他們可沒少給他收拾爛攤子。

這不,今天他又惹事了,還打了一個看起來就貴不可言的小少爺,這要是打到什麽了不得的人家,倒不是怕人家找麻煩,哪怕到了京城,只要不是婁,範,元,唐這幾家,打了誰也沒事兒,就是麻煩啊。

那個貴公子身邊的兄弟也從地上爬起來,揪著他哥哥的衣袖,小聲說道:

“皆……見面就是朋友,哥,還是算了吧。”他今天早就不出門了,黃歷上寫的不宜出門,果然是對的,不僅有了血光之災,還惹上了一個長得濃眉大眼,一雙眼睛瞪得十分可怕的兇神惡煞,他居然一拳就把婁家欣爺的鼻子給打出血了,要知道,放眼整個京城,乃至整個天下,就沒有誰敢把欣爺打出鼻血來。

婁長寧敬他是條漢子!

所以,真心實意的不想跟這漢子結太大的梁子,畢竟這年頭,這樣有種的,敢直接打欣爺鼻子的,他真算是第一個。更何況,這裏是大興,不是京城,他們也不能保證所有人都認識他們啊,很顯然這漢子就不知道他們是誰,要是欣爺把他給惹急了,沒準就來個先斬後奏,誰讓他們今天偷偷出門,沒帶護衛呢?這要被無聲無息的打死了,都沒地方說理去。

所以,婁長寧願意息事寧人。

可是婁欣然怎麽會同意息事寧人呢?他長這麽大就沒遇到過敢打他的!一把推開婁長寧,惡狠狠地說了句:

“滾開!”

柔弱的長寧再次被推到地上,無奈的嘆了口氣。

拓跋靖也是滿腔氣憤,他最討厭的就是那種不受教的人渣,也拉開了擋在他身旁的副將,兩人像是鬥雞似的死死盯著對方,正要動手,婁欣然掄起的一只拳頭就被套上了一個繩索,怎麽都揮不向前,這才擡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挫敗又生氣的呼出一口氣,不用回頭就直接叫道:

“嚴伯,我這打架呢。別拖後腿行不行?”

圍觀人群中走出一個續著胡須的中年人,只見他步履穩健,內息勻稱,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我是高手’的氣質來,只見他手裏牽著一根繩子,一頭就套在婁欣然右手腕上,神情堅決,不容置喙。

瞥了一眼那鼻下兩道殷紅的小娃娃,嚴洛東眼前一瞇,冷冷的瞥向了拓跋靖,那副將也是武功高手,自然察覺出嚴洛東的厲害和兇狠,快一步擋在拓跋靖身旁,說道:

“都是誤會,閣下見諒。我家少主出手確實重了些,不過也是秉著行俠仗義的心,不想讓良家女子被惡少欺淩罷了,如有冒犯,在下替我家少主道歉了。”

嚴洛東聽完那副將的話,眉頭促成一條,看向了正偷偷解繩索的婁欣然,心裏怎麽會不知道這位小爺惹是生非的本事,無聲嘆了口氣,對兩個小娃娃說道:

“跟我回去吧,你娘讓我把你們帶回去。”

婁欣然一聽要回去,馬上就哭喪著臉,抱著茶樓柱子,無聲的反抗起來。婁長寧倒是松了一口氣,對婁欣然說道:“皆……既然娘要咱們回去,那咱們就回去好了,國子監馬上就要開課了,我還想去聽春山先生的第一堂課呢。”

他歸心似箭的原因,其實就是因為這個……他已經十幾天沒有去國子監讀書了。他太想念那些繁雜的課本,太想念那些同學了。

副將見那高手放棄了對少帥動手的意思,松了口氣,拉著那個還有些不服氣的少帥就要走,對嚴洛東拱手說道:“今日不打不相識,在下漠河孫良。”

嚴洛東一聽他們來自漠河,倒是刮目相看了,難得拱手抱拳回道:“嚴洛東。”

孫良只覺得這個姓名似乎有些耳熟,仿佛在哪裏聽過,不過一時倒也想不起來了。不過還是很客氣的與對方說了告辭,拉著自家少帥往樓梯口走去。

原本拓跋靖都已經經過婁欣然身邊了,沒想到又折了回來,對婁欣然揚了揚拳頭,卻是沒有打下去,惡狠狠地說道:

“下回你要再敢調戲良家婦女,就沒這麽容易放過你了!一定把你打的滿地找牙!”

婁欣然是個暴脾氣,就想沖上去和他決一死戰,可一只手被人牽著,她最多也就追到了樓梯口,懸空給了他們背影一腳,見沒踢到人,他焦急的又跑到了欄桿前,正好瞧見拓跋靖翻身上馬,少年英朗的身姿有那麽一瞬似乎印刻入了某人的眼底。

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樓上看他,拓跋靖回頭向上看了看,逆光中他的面孔似乎會發光般,要說英俊,他生的肯定沒有他婁家的男人那樣英俊,可婁欣然不知怎的,就是覺得這樣的容貌……很好看!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婁欣然果斷的呸呸呸了幾聲,拓跋靖原本瞧著那半身都探出欄桿的小子,那張秀氣的臉很是不錯的樣子,可突然聽見他呸自己,一張臉就又黑了下來,回頭對樓上那小子比了比拳頭,又做了個惡狠狠的表情,這才冷哼著回了頭。

婁欣然看著他的馬越走越遠,幾乎消失在繁華的街道人群中,心頭悵然若失。不過很快他就恢覆了理智,確定今天一切不自然的行為全都是因為被人當眾教訓後的不爽。

哼,臭小子,居然敢打他,別讓他再碰見,若是碰見了,一定打斷他的腿!婁欣然這麽在心中發誓。

只覺得手腕上一緊,繩索的牽制依舊沒有松開,婁欣然剛剛揚起報仇的雄心壯志一下子就又被澆了一頭水,蔫兒吧唧的低下了頭,乖乖的走到嚴洛東身邊,低聲問道:

“嚴伯,我娘讓你來找我的時候是什麽表情啊?”

“面無表情。”嚴洛東言簡意賅的回答。

婁欣然哀嚎一聲,她娘的面無表情可比有表情要難辦多了。只有她生氣的時候,才會面無表情的讓嚴伯做事,如果單單只是娘不高興,婁欣然倒還不怕,可關鍵是,娘後面還有一個爹啊,她爹才是最難纏的,平日裏對她多加寵愛是真的,可是一旦只要涉及到娘的問題,那就變成了原則性問題,而她爹的原則只有一個——欺負他老婆者,殺無赦!

很顯然婁欣然這回拐著弟弟偷跑出家,已經觸及了娘親的底線,而娘親生氣就是她爹的底線,就這麽被抓回去,很可能會遭受嚴重的酷刑啊。

“嚴伯,我再問一句。祖父和祖母……游山玩水什麽時候回來呀?”

“月前來信了,說是本來最近要回來的,可聽說南詔風景好,於是又轉道去了南詔,一年半載怕是回不來了。”

婁欣然:……這下死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來了!!!先從龍鳳胎這裏說起吧。我和你們商量一下啊,之前說還要寫薛繡和元卿的,我想了好幾天,覺得他倆之間其實已經挺圓滿的了,好像沒啥好寫的。要不薛繡和元卿這對就不寫了,我多寫點三個孩子。把他們的感情都交代一下,而且寫孩子的時候,元卿夫婦也會出現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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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龍鳳胎(二)

婁欣然被強勢‘押送’回京之後,渡過了一段時間足不出戶的日子,眼看到了解禁日,早早的就給宮裏遞了消息,九公主翡翠便帶著婢女和禦膳房裏做的兩個食盒,輕車簡行的上門來探望她最好的朋友了。

馬車在衛國公府威嚴的門外停好,立刻就有門房出來牽馬,翡翠公主是皇後娘娘的小女兒,生的貌美嬌柔,難得的是為人相當和善,比婁欣然小一歲,卻算是一起長大的手帕交了,感情好的很。

入了府之後,翡翠公主就直奔玉竹園,見到了依舊一聲男裝裝扮的婁欣然,翡翠公主無奈的嘆息:

“怎麽你在家裏也這樣呀!上回王貴人在禦花園看你和長寧,還問我婁家是不是有一對雙生兒子。”

婁欣然揚眉打開食盒,看見裏面的珍珠蹄髈,立刻眉開眼笑,用手指蘸了一點肉汁放嘴裏,口齒不清的說道:“那你怎麽回答?”

翡翠公主見不得她這樣不修邊幅,一副操心的命,坐下就給她擦手擦臉擦嘴,擦完之後才回道:

“我能怎麽回答,自然是如實相告啊,嬸娘生的明明就是龍鳳胎,然後你猜王貴人說什麽?她指著長寧,說他是姑娘,說你是公子。可見你的行為有多粗俗,再不收斂收斂,看你今後還怎麽嫁的出去。”

婁欣然從來就不知道收斂是什麽意思,她和婁長寧的性子本來就像是相反的,連她娘都不免說兩人是生錯了性別。

不以為意的說道:“嫌我粗俗啊?我說你就是裝,你看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用在意形象問題,就連這一身穿的都比你的舒服輕便,要我說啊,姑娘家就是自討苦吃,每日打扮的光鮮漂亮給人看,何必呢?”

像這樣的言論,翡翠公主也不是第一回聽說了,不免橫了她一眼,反擊道:“女為悅己者容,你這是還沒遇見自己喜歡的罷了,若是你遇見了自己喜歡的人,我看你還敢不敢這樣不修邊幅,我看到時候,最臭美的就是你了。”

婁欣然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用手指捏起食盒裏的一瓶果釀,用桌上的茶杯給翡翠公主也倒了一杯,然後拿起自己的杯子和她碰了碰,說道:

“那是,我怎麽比得過公主你。成天為悅己者打扮,我勸你就別費心了,我哥哥今兒不在家,明兒也不在。”

翡翠公主聽婁欣然說起她哥哥,小臉一紅,想反駁兩句,可在對方那一副‘我懂’的眼神中敗下陣來,想矜持一些,可是嘴裏卻忍不住脫口問出一句:

“他去哪兒了?太子哥哥最近也不在,他倆是一起出去的吧。”

翡翠公主口中的他,就是婁欣然的兄長,衛國公府世子婁天寶,那個一出生就被皇上賜名,屢獲聖讚的少年。每次提到他,見到他,翡翠公主的內心都是激動的。

婁欣然嘿嘿一笑:“看吧,我就說你怎麽打扮這麽漂亮,原來真是為了我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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