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四十章 (2)

關燈
出來,其他地方的按照盧氏留下的流程,每半年交賬,她核對賬目,若是有問題,再單獨召見各管事。

這一回,她是先把京城的十二家鋪子的掌櫃一並喊入了府回事,十二家鋪子裏,有七家書畫鋪子,薛宸只打算留下一家,將七家之力全部合並到一家去,單這個問題,就讓掌櫃的們提出了很大抗議,但是在薛宸拿出其他兩個酒樓與客棧的賬目明細收益出來與書畫鋪子相比的時候,這些掌櫃就都不說話了。

薛宸上一世是走運做成了一筆糧食買賣,才算是有了做生意的本錢,可是這一世,她手上本錢充足,不說這些鋪子和田產,只論銀票,就有十多萬兩的數額,因此資金算是十分充裕的,而她所擬定的計劃也十分詳盡,讓一些久經商場的老掌櫃們也無可挑剔,在領導這方面,薛宸有近二十年的經驗,隨時能夠在一件事裏起到領頭的作用,老掌櫃們一開始還對她有些懷疑,直到那些規劃和展望說出來之後,就足以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所以,各家店鋪的實施計劃有了,資金也足夠了,所有人只要分工合作,將自己負責的那一塊全都做好也就成了。

不過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這夏天才剛過去,盧氏留下來在京城中的店鋪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劇變,七家筆墨書畫鋪子,只留下槐樹坊的那一家總店,薛宸左右的古董鋪子也買了下來,書畫鋪子七家並一家,規模卻大了三倍有餘;而其他的店鋪,薛宸也逐步著手擴張,分別想開兩間胭脂鋪,一間酒樓,兩間成衣鋪,一間金銀首飾鋪子。

胭脂,衣裳,首飾,這三種鋪子,薛宸上一世是最熟悉不過的,胭脂鋪子和成衣首飾鋪子是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過時的產業,女人對於美的追求,亙古不變。

薛婉正在海棠苑裏發脾氣,原因是她先前讓鶯歌去賬房給她支一百兩銀子出來,但賬房卻怎麽都不肯,說是一定要得了大小姐的指令方能拿錢,薛婉就不高興了,大叫道:

“憑什麽要她的指令,賬房才能出賬拿錢?她是小姐,我也是小姐,她的話就那麽靈,我的話就什麽也不是嗎?”

自從上回她當著所有丫鬟的面立威,懲治了柏翠之後,海棠苑的丫鬟倒的確是聽話了不少,只不過,所有的丫鬟如今全都是一張臉,無論薛婉說什麽,她們都只當沒有聽見,不會再像柏翠第一回那樣傻,上趕著要在二小姐面前找臉面,卻惹了個大沒臉,二小姐性子不好也就罷了,關鍵懲治人的手段實在太惡毒了,柏翠在踩腳珠上跪了大半日,整個膝蓋骨都廢了大半,如今還傷在床上,今後能不能站起來都是問題。

所以,海棠苑裏的丫鬟,哪個敢再上前去找晦氣,給二小姐去出什麽主意,更別說,這二小姐如今罵得還是管家的大小姐,更是沒有誰敢吭一聲。

鶯歌也在一旁低著頭不說話,薛婉原本是想發一通脾氣,可房裏的人全都死氣沈沈的,沒誰搭理她說話,薛婉一拍桌子,怒道:

“怎麽,都是死人不成?我說話,你們沒聽見嗎?”

就在眼前的鶯歌趕忙跪了下來,說道:“奴婢聽見了,只是不知小姐要吩咐什麽事。”

薛婉上前就給了鶯歌一個巴掌,說道:

“就是你辦事不利,我讓你去拿錢,你怎麽就拿不到?這事兒要是讓衾鳳和枕鴛去辦,沒準大小姐要一百兩,她們能替她拿兩百兩回去!就你沒用!”

鶯歌委屈的很,捂著火辣辣的臉,說道:

“二小姐,奴婢是把您的話都帶到賬房去了,可是賬房不認奴婢也沒有辦法,二小姐的這巴掌,實在好沒道理。”

自從柏翠傷了之後,這海棠苑裏裏外外的事情全都由鶯歌一個人在撐著,早就委屈的很,這回二小姐讓她空口去跟賬房要一百兩銀子來,她有天大的本事能要過來,賬房給不給銀子,難道是看的她一個丫鬟的面子不成,就算是衾鳳和枕鴛去替二小姐要銀子,也未必就能要的過來吧。

薛婉正在氣頭上,見鶯歌還敢頂嘴,擡起來對著鶯歌的臉就是一腳踹了過去,痛的鶯歌捂著臉在地上滾了一圈,終於忍不住,跪在那裏大哭起來。

薛婉見她這樣,怕招來外院的人聽見,就走過去又擰了一下她的胳膊,說道:“你嚎什麽嚎?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在教訓你不成?你是個什麽東西,就算別人知道了又怎麽樣?難不成還會因為你個下賤的奴婢來責怪我嗎?”

鶯歌哭的更厲害了。薛婉氣急了,幹脆從頭上拔下了簪子,狠狠的刺在了鶯歌的背上,一邊刺還一邊罵道:

“我叫你不聽話,我叫你不聽話,叫你不聽話!”

隨著薛婉的戳刺,鶯歌痛的滿地打滾,海棠苑的其他奴婢都圍過來看,見鶯歌實在可憐,就全都跪在地上求薛婉饒了她,有兩個大著膽子上前拉住了薛婉,然後把鶯歌扶了起來。

薛婉不敢相信,這幫奴婢竟然全都反了她,將簪子往地上一扔,提著裙擺就往西跨院跑去,準備去找徐姨娘告狀。

可去到西跨院的時候,正好撞上了帶著丫鬟出門的田姨娘,田姨娘見是薛婉,倒也沒忘規矩,隨便對她屈了一下膝,就算是行了禮,然後就扭著腰肢,領著一個體面的丫鬟往主院的方向走去。

薛婉生氣,只覺得誰都跟她作對,氣鼓鼓的走入了徐素娥的房間,就看見徐素娥正好站在門邊,怒目等著田姨娘先前消失的垂花拱門。

看見薛婉進來之後,她才轉身進了屋內。

“娘,那個田姨娘看著真討厭,您什麽時候跟爹說說,讓爹把她送去莊子裏,我看著她就煩。”

徐素娥掃了一眼薛婉,對於這個女兒到現在還沒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表示無奈,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老爺竟然時常傳田姨娘去主院伺候,雖不至於冷落自己,可是竟和從前也有了很大的變化,從前只要老爺在家,白天晚上基本上都是她在一旁伺候,可是現在,白天老爺大多宣田姨娘去伺候,只有到了晚上,有時才會找她去,就是做完了事情,也不留她在主院歇著,還讓人把她送回西跨院裏來。

“娘,您聽見我說的話了嗎?不僅是田姨娘,還有我院子裏的那些丫鬟,最好也全都打發了,這回我要自己挑伺候的人,才不要薛宸給我安排!她安排的人既不聽話,又不好使,什麽事兒都不會辦。”

薛婉像倒豆子似的對徐素娥抱怨,徐素娥恨鐵不成鋼的白了她一眼,現在她是真沒那心思替這孩子考慮,甚至於,就連她自己的前途,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

給薛婉倒了杯水,問道:“你讓他們辦什麽事,他們辦不成了?”

薛婉聽自家娘親過問,頓時來了精神,把自己如何讓鶯歌去賬房支銀子,而賬房又是如何不買賬的事情跟徐素娥說了。

“娘,您說這些人不是明擺著欺負我嗎?我和薛宸都是薛家的小姐,憑什麽我要取銀子,還要得到薛宸的準許?”

薛婉說完,徐素娥擡手就給了薛婉一個巴掌,冷冷的說道: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在這個府裏一定要低調,遇見薛宸,你給我避開她走,現在你好好反省反省,這種話是你應該說的嗎?你和薛宸都是小姐不錯,可是你就以為自己和她是一樣的了?趕緊給我回去!這些天你爹有些不一樣,咱們都得夾著尾巴做人,你別給我鬧出什麽事來。”

徐素娥的話讓薛婉徹底呆住了,雖然從前在外面,她也時常被娘教訓,可是自從回來薛家以後,娘還是第一次甩她巴掌呢,擡頭果然就看見滿臉陰森的徐素娥,頓時就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像她想的那麽簡單。

斂下的眸子,捂著臉,薛婉也不敢去惹盛怒中的徐素娥,苦著臉就跨出了門檻,嘟著嘴離開了。

而就在薛婉離開西跨院的時候,薛宸在青雀居裏也拿到了一份奇特的藥方……這是嚴洛東從城內一家老藥鋪子裏抄回來的藥方,是用於夫妻房事中的藥方,而徐素娥前不久才去配過這種藥。

徐素娥想做什麽,薛宸不是真的姑娘,所以一猜也就猜中了,不過,嚴洛東怕她不懂,後來又借衾鳳的口,將這藥性說給薛宸聽了,後宅之中,用這種情藥維系夫妻感情很正常,徐素娥近來因為田姨娘的事情,所以,心中有所不安,以為薛雲濤對她興趣大減,就想用這種藥挽救一番,這都是可以想到的手段。

可是,嚴洛東卻帶給薛宸一個很不一樣的消息,他之所以把這個藥方拿回來,還有一個特殊的原因,這個藥方,十分的有問題。

☆、44|422|403|35|

“這藥據說是百年前一位有名的妒婦研制出來的,有催情功效,但是最大的功效卻是避子,就和女子用的紅花是一個道理,這種藥是用來給男人避子的,女子吃多了紅花容易宮寒,同理,男子若服用了這個,對身體也有傷害,很可能今後就……生不出來孩子了。”

嚴洛東的話在薛宸耳旁回繞,生不出孩子的意思就是說,薛雲濤若是長期與徐素娥用那種藥助興的話,那麽他現在很可能就已經傷了身體,今後再不能生出孩子來?

這個問題引起了薛宸的深刻重視,回想上一世,好像的確是這樣,除了盧氏生下了她,徐素娥生下了薛婉和薛雷,自那之後漫長的歲月裏,薛雲濤的確一個孩子都沒有生出來過。

難道,這就跟徐素娥的這張藥方有關?如果是真的,這女人瘋了不成?為了不讓其他孩子來分攤薛雲濤對薛婉和薛雷的愛,她竟然對自己的男人下這種狠手?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如果徐素娥只是想讓薛雲濤不生孩子的話,上一世的她,有足夠的能力用其他方法做到,可她為什麽要讓薛雲濤再也生不出來孩子呢?

想起徐天驕死前,似乎要說出些什麽,卻被徐素娥阻攔,薛宸轉過身來,對嚴洛東說道:

“你能不能查到十多年的事?”

嚴洛東看了一眼薛宸,斟酌後才說:“小姐盡管先吩咐,我可以試著查一查。”

薛宸點頭,嬌俏的小臉上滿是凝重,對嚴洛東說道:

“我想知道,徐素娥的父親被貶官流放之後,她們一家的生活狀況。徐素娥當年做過什麽?”

嚴洛東仔細將薛宸的吩咐記在腦中,然後才點點頭,回道:

“是,我明白了,這就去查。因為年份跨度太大,查起來會比較麻煩,可能需要一段時間。”

薛宸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並不是要求嚴洛東當場就能給出答案來,兩相交代結束後,嚴洛東才走出了青雀居。

他走之後,薛宸的心思卻始終不能平靜,有一個可怕的想法正在她腦海中醞釀而出……

如果徐素娥給薛玉濤下這種藥,是為了讓當年的盧氏再也不能為薛雲濤生出其他孩子,那麽在她下了藥之後,她又怎麽能保證,薛雲濤就一定能和她生下孩子呢?當年她只是個攀附著薛雲濤的外室女子,若是沒有孩子,誰又能保證她能拴住薛雲濤這麽多年呢?可若她要孩子,而薛雲濤的身子早就被藥傷了而生不出孩子……那麽問題來了。

薛婉和薛雷……這兩個孩子是怎麽來的??

薛婉比她小一歲,薛雷則小了三歲,如果說這段時間徐素娥沒有對薛雲濤下藥,那麽盧氏為什麽又沒有懷上孩子?盧氏生她的時候,並沒有虧了身子,為什麽這四年裏一個孩子也沒生出來?還有田姨娘,她跟著薛雲濤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可為什麽連她也沒能生出來孩子呢?

不可能盧氏和田姨娘的身子都不好,只有徐素娥一個人的身子好啊。

所以,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要調查一番當年徐姨娘的遭遇,上回在田莊,其實她並不是真的一定要要了徐天驕的命,只是想逼一逼徐姨娘,讓她同意帶徐天驕去東府對峙,可是徐素娥不僅多番反對這個提議,最後為了怕徐天驕說出什麽來,而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下令殺了她的親生哥哥。

那是她的嫡親哥哥呀!是什麽理由讓她連這血脈親情都顧不上了呢?定是另一個比嫡親哥哥還要重要的秘密,如果被揭露了出來,她可能就會面臨和徐天驕同樣的下場,所以讓她不得不做出那種選擇來。

正一籌莫展之際,就聽見青雀居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沒過多一會兒,就見衾鳳有些焦急的走了進來,對薛宸稟報道:

“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吧。二小姐把鶯歌戳的不成樣子,現在海棠苑裏的丫鬟婆子們都反了,擡著鶯歌來找您說理呢。”

薛宸趕緊隨衾鳳出去,枕鴛正在院子裏安排,就見鶯歌趴在一張小竹床上,背部鮮紅一片,鶯歌緊咬著下唇,淚眼婆娑,鼻頭紅的厲害,也不知是哭的,還是被人打的。

“怎麽回事?”

薛宸冷靜的聲音傳出,便讓原本有些雜亂喧鬧的院子瞬間安靜下來,海棠苑的眾人看見薛宸,就集體跪了下來,薛宸看了看枕鴛,枕鴛就明白的躬身退下,往院子外走去。

人群中,一個四十多歲,大眼睛圓臉盤的婆子站出來說道:

“求大小姐救救鶯歌吧,二小姐不把奴婢們當人看,瞧她把鶯歌戳的,這背都成篩子了。”

薛宸走下臺階,來到鶯歌身前站定,低頭看了看鶯歌背部的傷口,凝眉問道:

“這到底怎麽回事?”

鶯歌閉口不談,只知道哭,先前那婆子繼續說道:“回大小姐的話,今日二小姐讓鶯歌去賬房給她支一百兩銀子出來花用,可是賬房卻要二小姐拿出大小姐或者老爺的指令,才能支取銀子出來,可這兩樣,二小姐一樣都沒有給鶯歌,鶯歌自然拿不回銀兩,二小姐就生了鶯歌的氣,還說鶯歌沒用,說如果是大小姐身邊的衾鳳和枕鴛姑娘,大小姐要一百兩,她們能給大小姐拿回來二百兩,鶯歌聽了這話就不服,頂了一句嘴,二小姐沖著鶯歌的面門就踩了一腳,鶯歌被嚇到了,就哭了起來,二小姐怕被旁人知道,就用簪子去戳鶯歌的背,這就戳成這個樣子了。還請大小姐替鶯歌和咱們做主啊。”

那婆子說完,不等薛宸反應,海棠苑的其他人也都跟著說道起來:

“是啊,大小姐,求您替我們做主啊,就在前不久,柏翠的雙腿才給二小姐罰的差點斷了,如今還養著呢,今日鶯歌又受了這麽重的傷,求大小姐不要將我們再派去二小姐身邊伺候了。”

“是啊,求求您了,大小姐,您救救我們吧。奴婢們寧願自請去雜房,也不願再去伺候二小姐了。”

一聲高過一聲的陳情請願聲,薛宸看著跪了滿地的人,嘆了口氣,才對她們揮揮手,說道:

“好了,都起來吧。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們暫且先去回事處,海棠苑我另外派人去。”又轉頭看了一眼衾鳳,說道:“去私庫裏給鶯歌和柏翠各取二十兩銀子,讓大夫給她們好好治傷,治好了傷之後,就來青雀居伺候。都別跪著了,起來吧。我會讓回事處的管事替你們重新分派去處的。”

海棠苑眾人退下之後,枕鴛也從外頭打聽清楚了事情經過回來了,先前就是薛宸讓枕鴛快些出去打聽海棠苑今日發生的事情,盡管知道能夠讓這麽多人同時前來要她主持公道,事情定然錯不了,但薛宸還是小心起見,讓枕鴛再去調查了一番。

這件事情在府裏鬧得沸沸揚揚,所以枕鴛並沒有費多大力氣就打聽到了事情原委,在薛宸耳旁輕聲說道:

“小姐,他們說的應該都是實情,鶯歌今早的確什麽都沒帶,就去幫二小姐到賬房取銀子,賬房只認您和老爺的指令,自然不會取給她,回去之後,二小姐就發火了,對鶯歌一陣糟蹋之後,就去了西跨院裏。”

事情並不覆雜,但薛婉也夠厲害的,這才多少天的功夫,就能把身邊伺候的人弄得人仰馬翻,一個個避她如鬼,拼著被處罰的風險,也要來她這裏告狀,可見薛婉平日裏有多麽不得人心。

再加上先前嚴洛東匯報來的事情,薛宸覺得現在真的沒法對薛婉產生什麽姐妹情誼,就對衾鳳說道:

“讓二小姐去佛堂裏抄五十遍法蘭經,懺悔她的罪過,抄不完不準出來。”

這個處罰,對於薛婉來說,不能說重,也不能說輕,只是薛宸不想在一切還未明了之前,就作出其他多餘的反應來,就讓薛婉去抄經,讓海棠苑平靜幾日再說吧。

*****

而夜幕降臨之後,薛雲濤招了徐姨娘去主院侍寢。

徐姨娘對他一番挑逗之後,便當著薛雲濤的面,在房間的瑞獸香爐中點燃了這種增加情趣的香料,薛雲濤對這個並不排斥,沒多會兒就摟著徐姨娘臥回了帳幔之中。

徐姨娘輕聲細語,軟玉溫香,將薛雲濤勾的三魂失了七魄,恨不得能死在她這溫柔鄉中。絲毫沒有意識到任何的危險與不對勁。

“老爺,聽說大小姐罰了二小姐禁足抄經書,二小姐平日裏總說大小姐的好,對她更是沒有半分不敬,縱然有什麽地方冒犯了大小姐,可她才那麽點大,不懂規矩,讓管教媽媽教便是了,何苦要抄經書呢。”

徐素娥十分懂得男人的心裏,知道在什麽時候說話是最管用的。

只聽薛雲濤有些氣喘的聲音說道:

“我明兒去問問怎麽回事,宸姐兒有時候確實嚴厲了些,我去與她說說便是了。你再緊些,我就要好了。”

隨著這聲宣告,帳幔內又是一陣春意盎然,伴隨著一聲高過一聲的嬌吟,晃動的帳幔,終於停止了下來。

☆、45|422|403|35|

第二天一早,薛宸去到主院與薛雲濤一同用早飯的時候,就看見徐素娥一身素雅清淡的裝束,仿佛嬌柔如骨般立在薛雲濤身旁伺候,而昨日才被薛宸處罰禁足抄經書薛婉竟然也堂而皇之的坐在薛雲濤的身邊,看見薛宸進來,母女倆皆朝著薛宸瞥了一眼,神情如出一轍的得意。

薛宸不動聲色,過去給薛雲濤請過了安,然後坐下,徐姨娘就給她盛了一碗銀耳粥放到面前,又轉過身去給薛宸拿銀勺子,薛宸看了一眼對她行過了禮,就兀自坐下喝粥的薛婉,雲淡風輕的說道:

“昨日我罰你抄的經書,都抄好了嗎?”

薛婉沒想到薛宸在父親面前也這麽囂張,看了一眼徐姨娘,然後又看了看薛雲濤,低下頭輕聲細語的說道:

“還沒有。父親喊我來吃早飯,待會兒吃完了,我就回去接著抄。”

薛雲濤擡頭看了一眼正對他遞來詢問目光的薛宸,放下了手裏的粥碗,對薛宸說道:

“婉姐兒的事我都聽說了,雖說你是長姐,有管教婉姐兒的權利,但有的時候也別太嚴厲了,她畢竟比你小一些,你稍微讓一讓她也有助於你的德行,給你妹妹做好榜樣。”

薛宸看著薛雲濤,一時心情特別覆雜,沈吟片刻後,才放下手中的碗,說道:“父親的意思是,我不該罰婉姐兒嗎?她私自讓丫鬟去賬房支取銀兩,丫鬟沒有取回,她便對丫鬟打罵,以頭上金簪把丫鬟的背部戳的血肉模糊。如果這樣我都不能管教她,那請問父親,我該怎麽對她?”

薛雲濤沒想到薛宸會一大早就對他說的話這樣反駁,心中十分惱火,幹脆放下了碗筷,接過徐姨娘遞來的溫熱毛巾,擦了擦臉和手之後,才擡眼看著薛宸,面露不悅的說道:

“這件事兒,我不是說都知道了嗎?婉姐兒初回薛家,一切用度上自然是有變數的,她之所以去賬房支取銀兩,那就說明她的月例不夠,你做長姐的沒有敏銳察覺,讓妹妹私下難過,這也是你身為長姐的失職,至於那個丫鬟,我看早點打發了也好,被主子教訓了,竟然集結眾人反了主子,到你跟前兒去告狀,這是一丁點兒都不把婉姐兒當成她們主子的意思了,這樣的吃裏扒外,還留著做什麽?”

說完這麽一番長篇大論,薛雲濤就站了起來,徐姨娘立刻趨身上前替他整理衣袍,薛雲濤拍了拍她的手,兩人目光交錯,似乎還能回味出昨晚兩人的恩愛交融,纏綿悱惻來。

薛雲濤跨出門檻的時候,又回過頭來對這薛宸的背影淡淡說了一句:

“宸姐兒身為嫡女,對父親說話無狀,不知友愛庶妹,我看你這幾日也還是留在房中修身養性的好。”

薛宸的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是,女兒知道了。”

薛雲濤又看了這個女兒一眼,其實也不是真的要罰她,而是覺得一大早自己說的話被反駁了,面子上實在過不去,這個女兒脾氣太倔,如果能像婉姐兒那般,遇事都來跟他這個父親求助問詢,說話不要那麽夾槍帶棒,他又何至於罰她?哪怕是上前來跟他說一句軟話也是好的,可偏偏這閨女和她娘一個脾性,爭強好勝的很,從不肯在他面前服軟一句。

重重嘆了口氣,薛雲濤拂袖離去,徐姨娘看著薛宸,嘴角不由揚了起來,卻也沒說什麽,不過薛婉可是忍不住,站起來就開聲奚落起了薛宸,說道:

“哎呀,如今可好了,有姐姐陪我一同禁足,爹爹待我可真好啊。姨娘你說是不是啊?”

徐姨娘這才莞爾一笑:“老爺待兩位小姐自然是相同的好。”

薛婉哪裏聽不出來她家娘親話中的諷刺呀,就剛才的對話情形,就是瞎子也看的出來,薛宸惹了父親不高興,父親就幫自己收拾她了。

薛宸似乎不太想和她們一般見識,安安靜靜的吃完了一碗銀耳粥,兩只花卷之後,才自己拿過一旁丫鬟準備好的溫柔毛巾,擦了擦手和臉,然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飯廳,回自己的青雀居去。

徐素娥瞧著薛宸離去的背影,目光有些凝滯,總覺得這丫頭好像哪裏不對,按照她這性格,對於薛雲濤的處罰,似乎不應該接受的這樣幹脆才對,可是她不僅很幹脆的接受了,而且還這樣平靜。

婁慶雲一身銀黑官袍,發髻皆束於紫玉冠中,自帶光環的他正站在書案後頭寫奏報,趙林瑞站在下首向他匯報情況:

“事情就是這樣的。薛家二小姐占了上風,薛大小姐被薛大人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這些天都沒出過門。”

婁慶雲訝然的擡起了目光,用似乎有些類似於啼笑皆非的表情看著趙林瑞,放下了玉竹筆桿,雙手撐在桌沿之上,確認的問道:

“你是說,這件事之後,被禁足的不是薛二小姐,而是薛大小姐?”

趙林瑞點點頭,忠厚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但眼睛裏卻盛著滿滿的迷茫,他是真的不知道大人為什麽讓他盯著一個閨閣小姐不放,這,這多不合適啊。

婁慶雲走出了書案,負手踱步兩三回之後,猛地轉身,好看如遠山的眉峰就那麽蹙了起來,聲音中都泛著涼氣:

“這薛雲濤也實在太過了。”

趙林瑞更加不懂,這跟人家薛大人有什麽直接關系嗎?你讓我暗地裏監視薛大人的閨女,難道就不過分了嗎?趙林瑞忍不住腹誹起來,卻是怎麽都不敢把這些話說出來的。

婁慶雲在心裏嘀咕,薛雲濤明擺著是偏著他那個庶女,在幫她打壓宸丫頭,這個老不羞的,真是糊塗至極!婁慶雲一想到那麽有趣的宸丫頭可能受了委屈,心裏就跟貓爪撓似的,怎麽都冷靜不下來,恨不得現在就沖到薛家去替她罵一罵薛雲濤。這種感覺他再明白不過了,身邊的人糊塗不懂事,實在是最讓人頭疼的。

猛地轉身看向趙林瑞,把人家看的一下子就繃緊了神經,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接下來的幾日,薛雲濤全都將徐素娥留宿主院,兩人感情日漸濃厚。就連前些日子,稍稍勾起了薛雲濤一些舊情的田姨娘,這兩天都沒能踏入主院一步,整個府中似乎都能感覺的出來,徐姨娘風頭正盛的意思。

而薛宸自從被薛雲濤下了禁足令之後,就真的沒有再踏出過青雀居的大門一步。

衾鳳和枕鴛從外頭回來,聽了府裏下人間說的那些風向,全都有些為自家小姐抱不平,衾鳳端著一盤洗幹凈的葡萄走進來,將之放在薛宸的書案右下角,嘆息說道:

“唉,府裏的人都在說,老爺實在太寵徐姨娘了,二小姐和三少爺也正得寵,說不定今後徐姨娘能扶正呢。”

薛宸正埋頭寫字,她在練小楷,有兩個字總寫不好,便反覆在一旁的草稿上練習,似乎感覺不到衾鳳話中的抱怨,連頭都沒高興擡起來。

倒是正在掰花幹的枕鴛跟著說了一句:

“我也聽人這麽說了。最近二小姐在府裏更是得意的很,誰都不放在眼裏的樣子,小姐上回罰她抄經,可她連一遍都沒抄出來,就敢在外面走動,實在是不把大小姐放在眼裏。”

枕鴛的這句話說了,薛宸就擡頭了,看了看她手裏的花幹,說道:

“再搗一些花汁來,我要磨墨。”這是她上輩子閑暇的時候研究出來的,秋季百花殺前摘下的花瓣最是凝香,用這種汁液來研墨,不僅能增加墨色的凝聚,也能更加的顏色更為鮮亮。

衾鳳和枕鴛對視一眼,為自家小姐的心大無奈。卻也明白,小姐並不想繼續說這個話題了,兩人自然不敢再多嘴一句,與枕鴛一同搗出了花汁之後,薛宸便拿起了擱置在一旁的墨條,對她們揮了揮手,說道:

“我這裏沒事了,你們都下去休息吧,有事我喊你們。”

“……”

把衾鳳和枕鴛打發出去之後,薛宸才直起了身子,將筆管放好,走出書案去到左上角的灰色壽山石硯臺前,將深朱色的花汁倒入了硯臺,然後便拿出一條松香墨,一圈一圈的磨起了墨來。

薛雲濤罰她禁足的事情,一定會在府裏引起熱論的,這一點,薛宸早就想到了,而她之所以這幾天沒有出門,並不全是因為薛雲濤的禁令,而是她的心情實在有些覆雜。

薛雲濤如今越是寵愛徐姨娘,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就越是難以接受,而真相是什麽,薛宸雖然還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但是將事件前後整理一番後,她也能猜到個大概。

如果她的猜測成立的話,薛婉和薛雷應該不是薛雲濤的孩子,但如果他們不是,那麽也就意味著,薛雲濤今後再有沒有辦法生孩子了,東府薛家就只有薛雲濤這一個嫡子,老夫人還等著他給薛家開枝散葉,母親的三年孝期過了之後,老夫人是一定會給薛雲濤物色續弦的,可到時候如果薛雲濤生不出孩子了,那麽他這個續弦要了又有什麽意義呢?

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薛雲濤,至少上一世沒有她的攙和,薛雲濤一輩子過的還是很好的,有一個他以為愛她的妻子,有一雙拿得出手的兒女,官運亨通,平步青雲,可就因為她重活了一世,那些曾經騙了薛雲濤一輩子的謊言,驟然被她給揭開,這是一件多麽多麽殘忍的事情。

薛宸就因為這一點,所以這些天才沒有出去,留在青雀居中,略帶著一些懺悔的心態。

對於徐素娥這個狠毒的女人,哪怕是將她收拾的殘渣都不剩,薛宸也不會覺得對不起她,可是,要收拾徐素娥的話,就無可避免的要傷及薛雲濤,徐素娥做的事情有多可惡,薛雲濤到時候受到的傷害就越大,薛家會不會因此而沒落,這是誰也說不準的事情。

幽幽嘆了口氣,在安靜的書房內回蕩開來,更添一種難言的寂寥。

突然關閉的西窗外傳來一聲響動,薛宸放下墨條,走到窗前,側耳聽了聽,並沒有什麽聲音,納悶的推開了西窗,更是什麽都沒有,正要把窗戶關起來,突然看見後院的草地上有個鮮艷的東西,定睛一看,竟然是個風箏。

擡頭往天際看了看,將半個身子都探出窗欞,突然見上頭又掉下一個東西,薛宸下意識就用雙手接住,一看,竟然也是個風箏,樣式和落在她院子裏的是同一種,全都是鯉魚的樣子,大大的魚鱗被塗成樂五顏六色,看起來十分別致,薛宸沒想到在自家西窗前還能接到風箏,被這種意外之喜逗得展顏一笑,再將手裏的風箏翻過來看了看,風箏的背面畫著一個寒鴉戲水的圖案,一只小鴨子孤零零的游在水面之上,兩只鴨掌張開做劃水狀,碧波蕩漾的湖水下還飄著幾根惟妙惟肖的浮萍,看著十分雅趣。

也不知是誰家的風箏一齊掉落在了她的院子裏,看了看下面草地上掉的那只,突然來了興趣,薛宸一手提著風箏就出了門,下樓之後,不顧衾鳳她們的詢問,就兀自去到了後院草地上,撿起了另外一只風箏,翻過背面一看,後面畫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