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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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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般,雖然她這樣子在薛宸眼中是裝嫩惡心,不過似乎薛雲濤就是好她這一口,自從將她納入府裏之後,只要他從衙所回來,一般都是招了徐姨娘在主院陪伴,這幾日更是讓她直接住在了主院裏。

對於父親房裏的事情,薛宸畢竟不是主母,所以,不能管的太寬,而她歷經一世,也明白男人對於這種事情是天生的熱衷,就算是明令禁止,他們還是會偷著嘗試,所以,薛宸並沒有在這件事上表現出強勢來,聽之任之,只要薛雲濤別做的太過分就成了。

將六月十四要去白馬寺的事情告訴了薛雲濤,詢問他要不要一同去,薛雲濤放下手裏的筆,看了一眼徐素娥,然後說道:

“那天衙所裏正好有事,大理寺積壓的案子似乎有了決策,皇上召內閣敘事,秘書監忙著記事,只怕走不開啊。”

說著,便一副為難的模樣,薛宸看在眼中,並沒有說什麽,而是恭順的點點頭,說道:

“父親自然是要以公事為重了,那日我替父親在太太靈前說一說便是了。”

薛雲濤聽薛宸提起盧氏,心情似乎有些沈重,呼出一口氣,說道:“這樣吧,那天你先去,我若是忙完了,就盡量早些回來,去白馬寺找你,你母親第二個陰生,總要去給她上一柱香的。”

薛宸斂下眉目,點點頭,說道:

“是。若是沒什麽事,我便告退了。”

薛雲濤沒有說話,似乎陷入了對盧氏的回憶之中,對薛宸揮了揮手,徐素娥便主動迎上說道:

“我送大小姐出去。”

薛宸對她笑了笑,兩人便一前一後跨出了書房的門檻。

“夜露深重,大小姐小心。”徐素娥站在院門口對薛宸說道。

薛宸讓枕鴛替她穿上輕薄的披風,說道:“謝姨娘提醒,我會小心的。”

說完這個之後,衾鳳便提著一盞琉璃燈,走在薛宸前面開路,回到了青雀居。

☆、35|28|||家

六月十四那天,薛宸很早就起來,管家將準備好的祭品放入一只只的食盒中,食盒是黑色底紋,蓋子上用米漿沾著一張白紙,用來挑起的繩索都是藍白相交的,讓人一看便知這是喪事專用。

薛宸帶著衾鳳和枕鴛坐上了馬車,府裏的管家也一同前往,前後共八名府內護衛隨行。原本薛宸是想讓薛婉和薛雷一同去的,怎料昨天晚上,薛婉突然染了風寒,薛雷昨日就被先生留在了東府上夜學,薛宸不想勉強他們,幹脆就許了他們不必前往,她獨自去了白馬寺。

薛家的車隊從燕子巷出發,因為是早晨,除了一些做早點開店鋪的略早一些,街道上還很安靜,因此薛家的車隊走過中央道時是暢通無阻的。

白馬寺位於京城東郊,雖不需出城,但路程還算遙遠,車隊由卯時三刻出發,一直走到辰時一刻方抵達白馬寺,白馬寺有專門接待遠來施主的禪房。

薛宸在前幾天就已經派人來與寺中主持說過此事,約定了時間之後,今早薛宸來的時候,寺中已經單獨準備好了一間禪房,專供做盧氏的法事。中午的時候,薛宸就留在白馬寺用了齋飯,衾鳳和枕鴛將後院禪房清掃了一遍後,正要請薛宸入內午睡,嚴洛東卻突然求見。

來了之後,在薛宸的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後,薛宸就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嚴洛東就又如來時一般,神出鬼沒的離開了。

枕鴛手裏端著一杯茶,卻沒能送到嚴洛東手上,不禁入內對準備上榻的薛宸說道:

“小姐,那個嚴護衛到底是什麽來頭?總覺得他來無影去無蹤的,怪怕人的。”

衾鳳給薛宸脫了鞋子,伺候薛宸上了榻,然後才說道:

“嚴護衛那麽好的身手,你之前沒看到過嗎?別大驚小怪的。”

枕鴛嘟嘴對衾鳳哼了哼,見薛宸嘴角帶著笑,以為薛宸也在笑她,嬌嗔的一跺腳,然後端著茶杯就走了出去,衾鳳和薛宸對視一笑,薛宸便枕著自家帶出來的靠枕,稍稍假寐片刻。

一場法事下來,足足用了四個時辰,薛宸從早上一直辰時三刻一直守到了下午申時三刻,法事結束之後,她又去廟祝那兒捐了一百兩的香油錢,記做盧氏的功德。

然後就讓管家召集眾人回家去。

*****

在離白馬寺山腳不願的一處斜坡之後,趴著兩個不住探望的人,徐天驕對旁邊的人說道:

“待會兒就從這兒動手,方圓一裏以內都沒有人,務必要把馬車裏的小姑娘給我弄出來,事成之後,少不了你們好處。”

跟徐天驕說話的是一個絡腮胡的漢子,他旁邊還站著一個穿著短衫的女人,只聽他對徐天驕說道:

“你確定來的只是商戶,不是什麽厲害的綹子吧,劫個商戶人家的小姑娘就能有錢?”

徐天驕拍著胸脯說道:“孫當家的放心,來的就是個小姑娘,什麽綹子不綹子的,那姑娘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院門都沒怎麽出過,能厲害到哪裏去?”

漢子旁邊的女人到底多了個心眼兒,問道:

“到底什麽來頭?你最好跟咱們說清楚,京城有幾個有錢的商戶人家,說出來我們也好心裏有個底。別到頭來,拿你五百兩銀子,卻把咱們兄弟的命給搭上。”

徐天驕立刻腆笑著迎上去:“嫂子放心。那姑娘……是大興盧家的姑娘,盧家你們總聽過吧。大興的首富,那指縫裏漏出點金銀都夠窮苦人家吃上一輩子了。”

那女子似乎真的在思考著,嘴裏默念:“大興……盧家?”

旁邊的魁梧男子不放心,問道:“怎麽樣?有這戶人家沒?”

女子點頭:“有倒是有,只是……大興盧家怎麽跑京城來了?你要的那姑娘是盧家什麽人?”

徐天驕眼珠子一轉,果斷說道:“是盧家的孫女兒啊。她姑姑早年嫁來了京城,這姑娘就是來省親的,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他知道,如果說出薛家來,這些土匪一定會畏懼那是官家而不敢動手,可若只說是商家女兒,就好辦的多,只要他們把人給截住了,等到了他手裏,要做什麽還不是他說了算嘛。

正說著話,哨子就來匯報,說盯梢的車隊已經轉入這條道了,馬上就要到計劃動手的地方了,一行人趕忙噤聲,將身子縮下來,隱藏在斜坡後頭。

在斜坡之後,還有一座小山,山上郁郁蔥蔥的樹林,遮擋了陽光和視線。

一個穿著絳紫色暗紋深衣,手持一柄銅質千裏眼,站在高崗上向前探望著,通身不見任何飾物,古樸中透著穩重,竟是婁慶雲其人。

只見他挺直而立,周圍皆是重甲在身的護衛,分布在樹林中,他們今日是來出工務,緝拿一個殺人不眨眼的要犯,除了大理寺的人,另外還有北鎮撫司的錦衣衛一同出行,眼看任務就要開始,卻偏偏見著下方有盜匪出沒。

旁邊的範文超驚叫一聲:“我瞧著那些是土匪,正要打劫過路的人,咱們管還是不管?”

婁慶雲又拿起千裏眼看了看,車隊由遠至近,緩緩駛來,藍底白綢的馬車說明這家有人過世,或者說明坐車之人有孝在身,車壁之上,一個大大的薛字在婁慶雲手中的千裏眼裏顯現出來,眉峰微蹙。

薛家如今還有孝在身,出入皆以藍底白綢車的人,似乎只有那麽一個。

擡頭看了看白馬寺的方向,知道那丫頭定然是去燒香,卻沒想到路上會有劫匪伏擊。

“怎麽樣?下面似乎就要動手了,咱們是……”

範文超雖然不知道馬車裏是哪個倒黴蛋,但是他們是公職,遇見這種事情,哪裏就能姑息,但他們為了這個要犯,大理寺連同北鎮撫司已經足足部署了三天三夜,就等這臨門一腳,如果為了下面的事情功虧一簣的話,實在是太可惜了些。

婁慶雲一直用千裏眼關註著下面,半晌才對範文超回道:

“再等等吧,咱們這裏不能動,王生狡猾的很,好不容易讓他與人約了這裏見面,就等著將他一舉成擒,也是片刻耽誤不了的。”

說完這些,婁慶雲就將千裏眼收了起來,轉身往部署中心走去。

範文超緊隨其後,小聲說道:“可咱們也不能見死不救吧。”

婁慶雲猛地停腳,範文超差點撞到他背後,見婁慶雲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範文超很規矩的將嘴巴給閉了起來,不再說話。

倒不是婁慶雲真鐵了心腸見死不救,而是先前他在千裏眼中看見了一些東西,想起那丫頭素來古靈精怪,身邊又有嚴洛東這種高手護航,就算她真的在車裏,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了事,更何況,他可以肯定,那丫頭根本……不在車裏。

也不知她又在搞什麽花樣。

嘴角不禁微微揚起,將手裏的千裏眼別在後腰之上,尋了一塊隱蔽之處,等候要犯的到來,甕中捉鱉。

當薛宸的車隊靠近那斜坡,等車隊全部人都進入他們的包圍圈之後,斜坡後面的龍頭大當家的就發號施令,所有藏匿在斜坡之後的匪類一股腦兒的全都沖了出去,將薛家的車隊團團包圍。

薛家的眾仆嚇得大驚失色,想跑可是卻又逃跑無門,只好抱頭蹲了下來。

土匪們沒想到這些人連反抗都不想反抗一下,就這麽抱頭投降了,士氣大振,哄笑著一把扯開了最前頭的馬車簾子,說道:

“讓老子來瞧瞧,這是哪家的小姑娘,長得水靈不水靈啊。”

周圍土匪又是一陣哄笑,簾子掀開,裏頭露出來的哪裏是什麽小姑娘,竟然是個瑟瑟發抖的花甲老頭兒。

龍頭大當家猛地色變,知道不妙,還沒來得及發號施令,就見道路兩頭沖出來兩隊二十人的護衛,每個人手裏都配著刀,兇神惡煞的向他們沖了過來。

“媽的,上當了!全都給我撤回去!”

可惜,已經太晚,由嚴洛東帶領的薛家護衛早就將他們圍了個水洩不通,想跑?對不起,已經晚了!

道路中央開始了大亂鬥,徐天驕一直躲在斜坡後頭,見形勢不妙,趕忙屁、滾、尿、流的從斜坡上滾了下去,灰頭土臉的想要逃走,可是還沒逃兩步,就被人給追上了,他不敢擡頭看是誰,只是左右竄動,想要從縫隙間溜走,奈何擋著他的人是個練家子,哪裏會給他逃跑的機會。

徐天驕惡向膽邊生,從靴子裏拔出一把匕首,不管三七二十一,兇惡的刺向了擋住他的人,誰知,還沒接觸到對方,手腕就被人給控制住了,一個扭動,他感覺自己的手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樣,哎喲哎喲的叫喚起來。

嚴洛東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讓他直接面門朝下,摔了個狗吃、屎……

然後在徐天驕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之前,就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提溜起來,交給了一個護衛,五花大綁的丟上了馬車。

☆、36|35|

東郊的翠屏坡以南有一座小田莊,叫做桃源莊,莊主要種植的是桃樹,初夏的時候,綠意盎然,滴翠枝頭垂掛下一個個青裏透紅,散發著誘人芳香的桃子。

薛宸站在田莊裏最高的二層小樓之上,從窗口看向外面,被這一片沈甸甸的果實看的心情很好。

這個田莊自然也是盧氏的財產,這是她嫁人之後,用自己的私產購置的田莊,盧氏喜歡桃花,喜歡吃桃子,於是就命人在這田莊的地裏種的全都是桃樹,薛宸只記得自己仿佛是上一世的小時候來過一回,年代雖然已經很久遠,但當時給她留下的印象實在太好,那時應該是三四月裏,滿院的桃花,粉頰透紅,美的仿佛仙境一樣。

只是後來盧氏去世,徐素娥接管了她的一切,包括這個田莊,薛宸就再也沒有機會來過。

這一世,娘親留下的東西,全都牢牢的捏緊在自己手裏,這種感覺實在是再踏實不過了。

衾鳳進來回稟:

“小姐,嚴護衛他們回來了。”

薛宸轉過頭去,將手裏的一根嫩芽枝椏轉了轉,便往外走去,對衾鳳說道:

“讓莊頭帶人去摘些桃子,待會兒咱們帶回家去。”

衾鳳點頭:“是,奴婢這就去辦。嚴護衛他們在東院裏等著。”

“知道了。”

薛宸走下了木制樓梯之後,就直接往東院走去,衾鳳去找莊頭,枕鴛就跟著薛宸身後一同前往。

要說今日之事,兩個丫鬟都沒有弄得明白,她們不知道小姐和嚴護衛說了什麽,先前從白馬寺出來,竟然不是上的她們來時坐的那輛馬車,而是嚴護衛另外安排的一輛小馬車,直接就把她們送到桃源莊來了,然後剛才她們還看見嚴護衛和府裏的十幾個護衛,押送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人從後門走了進來。

薛宸去到東院之後,就看見院子裏護衛林立,嚴洛東似乎有天生的領導能力,他是以薛宸青雀居護衛身份進府的,可是不過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完全控制了府裏的所有護衛,人人都以他馬首是瞻。

見到薛宸進來,不等嚴洛東開口,府裏的侍衛就對薛宸行禮,整齊的喊道:“大小姐好。”

薛宸擺擺手,讓大家起來,然後看也不看跪在中央,被人五花大綁,還被蒙了眼睛的兩男一女。

等到薛宸在上首的太師椅上坐好之後,嚴洛東才上前回稟道:

“小姐,這個就是敢攔路打劫咱們車隊的匪首,請問要怎麽處置?”

薛宸看了半晌的指甲,然後上挑目光,落在了最邊上那個不住打擺子發抖的人身上,只見他不住搖頭,嘴唇嚇得發白,旁邊兩個一男一女倒像是個硬茬兒,雖然被押著跪在地上,卻依然挺了背脊。

室內的安靜讓徐天驕幾乎嚇破了膽,他當然知道自己這是栽了,如今還被人生擒過來,這事兒要是被薛家知道了,那他們徐家就是真的完了!

等了好半晌,薛宸才終於開口說話:

“既然是匪首,那還跟他客氣什麽?打吧。”

徐天驕沒想到這丫頭上來就讓人動手打他,而動手之人分明絲毫不留手,一棍一棍的打在他身上,讓他哀嚎不已,整個廳內就只聽見他一個人的嚎叫聲:

“不不不,不要打不要打!我,我有話說!”

嚴洛東看了看薛宸,然後一個手勢就讓動手的護衛停下了動作,只見薛宸歪在藍白色的纏枝紋靠墊之上,好整以暇的說道:

“還有個要說話的。”

徐天驕感覺打在身上的棍子停了下來,以為薛宸還願意給他個機會,於是趕緊跪直身子,正要開口說話,可嘴巴一張,就給人打了兩個大嘴巴子,讓他徹底懵了,只聽嚴洛東冷峻的聲音說道:

“哪裏有你說話的份!你們來說!”

旁邊的護衛踢了一腳另外兩個人,那個男的跪直了身子,呼出一口氣,說道:

“我們是龍頭山的,收人錢財替人消災,這人給我們五百兩,說讓我們綁架個人,這回咱們算是栽了,得罪了小姐,要殺要剮,咱也認了!”

“倒是個硬氣的。”

薛宸冷哼一聲,龍頭山的土匪她上一世也有過接觸,那是她嫁人之後,有一回從東北運了好些皮子回來,就是途經龍頭山附近被截的,他們還殺了她當時的一個掌櫃和五六個押貨的,後來她去報官,官家一聽是龍頭山的,也就是走了個過場,到最後什麽也沒幹。沒想到天道輪回,這一世,他們竟然栽她手裏了。

“既然他們都開口說了,要殺要剮都隨咱們……那就殺了吧,就埋在咱們院子裏的樹下,說不定來年花開的還更漂亮些呢。”

嚴洛東看了一眼薛宸,肅立道:“是,無非都是些匪類,殺了倒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說著就聽見一旁傳出了一聲聲的拔刀聲,徐天驕當場就嚇得軟趴到了地上,不住的磕頭,說道:

“不,不,不要殺我!我不是匪,我是民,你們,你們不能殺我,薛小姐,薛小姐,我……我是,我是你舅舅啊!我是你舅舅啊!”

徐天驕口不擇言,說了這麽一句,剛說完,就被嚴洛東踹翻在了地上,薛宸冰冷的聲音傳來:

“我舅舅?我舅舅在大興,他姓盧,你算我哪門子舅舅?”

徐天驕在地上掙紮:“我,我是你府上徐姨娘的哥哥,你,你回去問問你家姨娘就知道了?我是她哥哥,她嫁給了你爹,那你就是我外甥女兒啊,哈哈,我真是你舅舅。”

薛宸一擡手,一個護衛就再上前給了徐天驕一頓胖揍,走的他鼻青臉腫,鼻血橫流,薛宸冷聲說道: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說你是徐姨娘的哥哥,你就是了?徐姨娘是我爹的妾侍,平日裏對我多番恭敬,可你是她哥哥,卻勾結匪類來打劫我,怎麽,這裏頭還有徐姨娘的事?”

徐天驕有點猶豫要不要把徐素娥扯進來,可是,這小姐肯定不是個善茬兒,哪裏有個閨閣小姐的柔弱樣子,行事這般狠辣,身邊還全都是兇神惡煞,武功高強的護衛,那打在他身上的力氣可一點都不像是警告,如今她肯定是把他們帶到了僻靜之處,就算是殺了他們,必定也沒人知曉的地方,想到這裏,徐天驕就慌了。

薛宸繼續逼迫:“我猜猜,你勾結匪類打劫我的事,是徐姨娘讓你幹的?”

徐天驕還在猶豫,突然身上又是幾下裂骨的疼,他從來就是個酒囊飯袋,沒出息,也沒吃過苦,當場就大叫起來:

“是,是!就是她讓我幹的!小姐你大人大量不要殺我,我,我下輩子給你當牛做馬,求求你不要殺我!”

“混賬東西!”

徐天驕的話音剛落,就聽一道暴喝聲自門外傳來,廳中所有人都看向了聲音的方向,薛宸看見來人之後,眉頭就不動聲色的蹙了起來。

只見薛雲濤憤然走入,而跟著他一起進門的還有素雅清純的仿佛像一朵小白花般的徐素娥。

薛宸美麗的雙眸微微瞇起,就知道今天的事兒要壞,卻是不動聲色迎了上去,說道:

“父親,您來的正好。您也聽到了,這位是徐姨娘的哥哥,而他就在剛才,勾結了這幫匪類,想要打劫綁架我,被我的護衛擒了過來,一問之下他竟說出是徐姨娘指使他這麽做,這件事,您怎麽看?”

薛雲濤還沒說話,身後的徐素娥就對薛宸跪了下來,聲音婉約的說道:

“大小姐,是妾身對不住你,妾身有這樣一個不成器的哥哥,實在是家門不幸,今日早晨妾身命人送參湯回去給老母補身,就聽老母說起哥哥今日要做的混賬事,我知道之後不敢耽擱,就直接去了老爺衙所門外求見,老爺這才隨我一同趕了過來,幸好大小姐吉人天相,福澤深厚,若真是被這狼心狗肺之人傷著,我,我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薛宸看著徐素娥,冷哼了一聲,然後又看向薛雲濤,不言不語的等他開聲說話。

薛雲濤坐到上首的位置上,冷冷說道:

“這世間竟有你這等吃裏扒外的狗東西,簡直混賬至極!自己欠下一身賭債,沒錢償還,竟把腦筋動到薛家來!還敢胡亂攀咬,若不是素娥早些通知我知曉,被你冤枉了去,這天下還沒個王法了!”

薛宸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擡眼就對上了徐素娥那雙泫然欲泣的眼睛,只有她看得到,那蒙蒙的水霧之後,隱藏的是怎樣的狠毒心計。

既然薛雲濤已經相信這件事和徐素娥無關,也是徐素娥實在精明,知道徐天驕多時不回,就猜到已經出事,然後才搶先一步找到了薛雲濤,‘揭露’徐天驕的惡行。

徐天驕被蒙著眼睛,不知道該看向哪裏,他此時腦子裏已經完全懵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不應該說什麽,可聽薛雲濤的話語,分明就是已經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他的身上來了,正要說話,就聽徐素娥又接著說道:

“哥哥,你怎會如此糊塗,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來?你我兄妹一場,到頭來你卻要這樣陷我於不義之中,,你可知你的那番話會徹底毀了我,毀了徐家!你怎會如此糊塗,到了這種時候,你還要胡亂攀咬於我!”

徐天驕腦中猛地一激靈,想著徐素娥說得對,她如今是徐家的經濟來源,若是她垮了,徐家一定會跟著垮,可若是他把罪認下來,只要徐素娥還在薛家,就不怕她不救他的,畢竟是兄妹啊。

低下頭便沒再說什麽,於此,便等同於認罪了。

薛宸冷笑,一雙美眸中盛滿了失望,眉峰微微蹙起,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給她的臥蠶投下陰影,美的那麽驚人,眸光一動,就瞥向了跪在地上的徐素娥身上,居高臨下的睨視著徐素娥,就勾唇說道:

“徐姨娘的話真是發人深省,你這麽提醒他,不就是要他承擔了這事兒,完了你再去救他的意思嗎?”

徐素娥臉上一片淒苦,說道:“出了這種事,大小姐誤會我也是應該,但是我徐素娥敢對天發誓,若是我曾對小姐動過不軌之心,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這件事真的與我無關,小姐請你相信我,好不好?”

薛宸沒有說話,薛雲濤的臉上卻是早已露出相信的意思,只聽徐素娥又說道:

“我家道中落,承蒙老爺不嫌棄,讓我過上了好日子,我怎麽會還不知足,讓娘家哥哥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來呢。老爺對我這樣好,小姐您又處處維護我,若是這件事被老爺發現了,對我又有什麽好處呢?”

薛雲濤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準備上前攙扶徐姨娘一把,卻被薛宸擋在了中間,冷冷的說道:

“你說你與這件事情無關,別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真要我信你,那你就做出一點讓我相信的事來。你當著我的面,處置了你那哥哥。別說什麽打一頓送官法辦的話,我是不會相信的。提醒你一下,你哥哥犯得是什麽罪,若是被他得逞,我們薛家損失的就只是些金銀嗎?他毀掉的是我的一生,而我的一生差點被毀掉,你覺得應該怎麽處置?”

徐素娥哀怨的臉擡了起來,淚眼汪汪的看著薛宸,想要對她身後的薛雲濤遞去求助的目光,卻被薛宸攔在中間,徐素娥知道,今天這事兒若是她在處置徐天驕方面有任何遲疑與不舍,到最後,就沒有辦法徹底把自己置身事外,到時候,若是被徐天驕扯出更多其他的事情,那她這輩子才算是真的完了。

眼眸中騰起一股子狠意來,徐素娥從地上緩緩站起,對著薛宸的美眸,咬牙說道:

“這件事是我哥哥做的不對,我若是求情,小姐定會懷疑我的真心,既然如此,那我便做出處置來——當場打死!小姐覺得怎麽樣?”

薛宸勾起了嘴,絲毫不為這四個字犯怵,冷冷說道:

“好,就照你說的辦!”

☆、37|35|

“胡鬧!”

薛雲濤聽她們的話,忍不住站了出來,對薛宸說道:“行了,這件事我自有主張,打一頓,送官法辦,按搶匪處置,總行了吧?”

“不行!”薛宸一口否定,指著跪地的徐天驕和徐素娥說道:

“爹,您就算要寵這個姨娘也該分清楚事情輕重,這個姨娘指使親哥哥劫持綁架您的女兒,我是您的嫡長女,是薛家的嫡長孫女,我若是名節受損或是死了,您覺得這個家裏誰的受益最大?是不是她的女兒薛婉?我昨日特意去向您說起我今日要來白馬寺,若是沒有人通風報信,徐天驕他天大的本事能知道我的去向。再說另一件,原本我想讓庶弟庶妹今日都來白馬寺,就算他們沒見過太太,可終究也稱太太為嫡母,為母盡孝,我是好意,可是她的這兩個孩子,今早一個感染了風寒,一個被先生留堂東府,這要不是姨娘主張,天下哪裏就有這麽巧的事?我的人從出事開始,就趕去城內找您過來莊裏替我主持公道,可是徐姨娘她一個深宅姨娘,若不是早早派人盯著,知道了動向,她憑什麽能去您那兒那樣及時?她來府中這麽多日子,從來沒有私自出過門,為何偏偏今日就私自回去給她母親送湯藥,還正巧讓她母親告訴了她徐天驕的事情,您覺得她母親是什麽人?不知道兒子做的這些事要被人知道了,那就是個死嗎?她母親告訴她這件事,就是要她兒子死,您想想這可能嗎?”

徐素娥立刻伏趴到薛雲濤跟前,委屈的喊冤道:

“老爺,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不該縱容兄長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我的母親身體不好,這您是知道的,前些日子我也時常送湯藥去給她,每隔五日一回,今日正好是五日之期,大小姐又不在府內,我便私自做主出門給母親送湯藥去,我母親自是耿直之人,便將這事告知於我,我們都是有良知的,哪裏在知道了我哥哥要做的混賬事之後還無動於衷呢?我自然是要去找老爺的,在路上半點都不曾耽擱,在路上還差點撞到一輛馬車,我的手臂就是那個時候蹭破了皮,我說這些並不是要老爺同情我,只是想老爺知道,我對大小姐尊敬愛護不輸自己的孩兒,我也是做母親的人,將心比心,我又哪裏會對一個孩子下毒手呢?至於大小姐說的婉姐兒和雷哥兒今日不便之事,也確實是巧了,我與他們並不住在一起,婉姐兒如何得了風寒我也不知,雷哥兒昨天根本就沒有回府,就更加沒有我們串通之說了,還請老爺明鑒,請大小姐明鑒呀!”

薛雲濤低頭看了看徐素娥挽起袖子的手肘,上頭確實有幾路已經結痂的血痕,手心裏也給擦破了皮,確實是一副走的太急摔倒了的樣子。

“爹,這件事若是你偏袒徐姨娘,我便也顧不得什麽顏面,幹脆把徐天驕帶回東府,交給老夫人調查處置好了。”

薛宸這樣說道,徐姨娘臉色大變,脫口喊道:

“不可以!”聲音有些大,讓薛雲濤意外的看了看她,只聽徐姨娘慌忙低下了頭,這才恢覆了冷靜,緩聲說道:

“這件事再怎麽說都是家醜,徐天驕是妾身的哥哥,這一點妾身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否認的,老夫人年事已高,咱們怎好用這樣的事情去打擾。”

薛宸冷笑一聲,周身散發著絕不妥協的底氣,沈聲說道:

“不想送到老夫人跟前兒,那姨娘也該交個章程出來。現在是你的哥哥勾結匪類企圖綁架勒索薛家嫡長女,他既然敢做,就要承擔這份後果!姨娘斟酌著來處置吧,若是輕了或是包庇了,那咱們最終還得去老夫人那兒,讓老夫人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調查個水落石出,明明白白才好。”

薛雲濤覺得薛宸的這些話稍微重了點,而且他也不願意家裏的事情鬧到東府去,正要再說一番情,卻見薛宸猛地回頭瞪了他一眼,眸子裏的殺伐決斷讓薛雲濤心頭一緊,都到了嗓子眼兒的話,還給全都咽了回去。

心道不知什麽時候,女兒竟變得這樣厲害!雖然心中不喜,但也明白他實在不宜再在這件事上出面,畢竟犯事的是他愛妾的哥哥,並且道理明顯是偏著女兒那邊,若是女兒主動說出不追究了,那還好說,他隨便將人處置一番也就夠了,可如今,女兒明擺著不想息事寧人,要嚴懲,他若是偏袒的太厲害,傳出去總是不好聽的,幹脆兩手一攤,就讓她們自己處置去好了。

徐素娥見薛雲濤向薛宸妥協,只覺得心灰意冷,再看向薛宸的時候,眸子裏似乎都帶著刀一般,恨不得能把眼前這姑娘劈成兩半,指甲掐進掌心的肉裏,薛宸來到她正前方,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地不起的徐素娥,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姨娘想好了嗎?若是姨娘不會處置,那咱們就老夫人面前請吧。看看最後,老夫人能調查出個什麽前因後果來。”

徐素娥仰頭看著薛宸,她玩弄心計半輩子,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小姑娘的氣勢逼得說不出話來。

薛宸這招實在是太狠了,她明知道自己不敢和她去老夫人跟前兒說道理,畢竟她是什麽出身,只有自己知道,若是真在老夫人那兒被扒了皮,那她這麽多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還有可能會被打回原形。

轉頭看了看那個被蒙住了雙眼,堵上了嘴,被人五花大綁,安靜的跪在那裏等她搭救的哥哥,徐素娥把心一橫,從地上站了起來,與薛宸打了個照面之後,被薛宸眼中的冰冷刺痛了眼角。

轉過身去,走到了徐天驕面前,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朗聲說道:

“徐天驕自作孽,冒犯了大小姐,是他該死。他雖是我兄長,亦不能赦其罪!給我打——打死為止!”

薛雲濤先前自然也帶了一些人來,聽到徐姨娘的吩咐,對先前主子們說的話也都明了在心,這是大小姐逼著姨娘自己動手處置她兄弟,而姨娘也是個心狠的,竟然對自己的兄弟都能下得了手打死,見沒人出來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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