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4章 09城| (38)

關燈
來。他把扇子一丟:“好啦,既然沒事,那我就去睡覺了。”

葉舒一把揪住他的後脖領子:“站住,上次讓你整理的那堆古籍,現在怎麽樣了?”

差點被顧浚表白後,葉舒裝了幾天鴕鳥,想起來臨淵派那間石室裏還有些典籍。於是就抓了寧玉堂的壯丁,讓他整理一番,看看裏面有沒有什麽可用的。

寧玉堂不耐地擺擺手:“快了快了。”見葉舒還想再說,他把眉一挑,“女人別那麽啰嗦,老的快。”

葉舒:“……熊孩子,找打!”

山上的氣氛原還有些緊張,被他們兩人這一鬧,便也輕快了起來。葉舒摸了摸曹衍的腦袋,讓他別因為陸錦繡的事心有不安,便要去見陸錦繡。

眾人這次是再也不敢讓她和陸錦繡獨處了,連顧浚都不聲不響地站在了葉舒身側。葉舒只能帶著顧浚和賀顯,又讓其他人去休息,一路到了關押陸錦繡的屋子。

陸錦繡見葉舒無事,也暗自松了一口氣。葉舒知道她不是有意的,不欲責怪她,便道:“容興已知道了你的事,你如今也算是背叛了師門,我再要收留了,恐觀瀾派臉上不好看,你可有打算?”

其實葉舒倒不在意觀瀾派的臉面,只是陸錦繡乃觀瀾派掌門真傳,雖然容興利用了她,但在道門中看來,她欺師滅祖,大逆不道,瀟真派若將這樣的人列入門墻,必定會引來無數擾攘。

陸錦繡也知道這個道理,是以也不說旁的話,只道:“我尚有些許修為,滄元天這般大,哪裏會沒有容身之處呢。”

她是陸修唯一的妹妹,葉舒不忍心師兄的親人在外飄零,正打算再說些什麽,卻見陸錦繡正色道:“我有一事,需請葉掌門準允。”

說完,她忽然跪了下來,稽首道:“這一跪,是替我大哥跪的,請葉掌門將他逐出門墻。”

葉舒大驚:“你這是何意?”

陸錦繡道:“大哥曾予我手書一封,言道自己愧對師門,做下種種悖逆之事,再無面目以瀟真派弟子的身份面見祖師前輩。他既為逆徒,就請葉掌門將他逐出,但求心安。”

葉舒這才明白,陸修為何不肯做瀟真派掌門,又代師收徒,將葉舒認作師妹。原來在他心中,自己根本不配做瀟真派的弟子。若他一旦被逐出,瀟真派的道統又要如何傳續。

葉舒沈聲道:“師兄是被逼迫的,我又如何能因此事怪責他。”

“不管是被逼的,還是自願的,做了就是做了。”陸錦繡的回答斬釘截鐵。

她已將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葉舒,陸修的父親是觀瀾派掌門容興,這件事情,連陸修一直以來都不知曉。

陸修的母親年輕時,曾與容興有過一段情緣,便在那時有了陸修。但容興是道門大宗的弟子,陸母卻是個惡名昭彰的魔修,偏偏容興又不是肯為了男女情愛舍棄其他的人,兩人自然只能分道揚鑣。

陸母生下陸修後,因仇家眾多,便將陸修托付給一戶凡人人家收養,自己只三五不時地回來看望一二。陸修雙親俱在,卻跟沒有一樣。他心中雖然有些心結,但也慢慢地開解來了。

原本一切都是很好的,陸修後來拜入瀟真派,雖然是為了報恩,但也過得很自在。偏偏陸母臨終之前,想到兒子還不知道父親是誰,便將容興的身份說了出來,又希望陸修能去看一看容興。若是容興肯認下這個兒子,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肯,也就恩斷義絕了。

陸修就抱著忐忑的心情去了觀瀾派。本以為容興十有八九不肯相認,誰知容興竟然頗為激動,又一力關切陸修,盡顯慈父心腸。

陸修是個厚道人,他性子和軟,心底又寬厚善良。見容興這般,到底是父子天性,心中的親近之意,孺慕之情,就此生發。

陸修後來和陸錦繡談起,只是笑容苦澀:“我哪裏知曉,他在意的不是我這個兒子,而是瀟真派啊……”

觀瀾派為了解決玄元錄的缺陷,幾乎是傷透了腦筋。因為清羽真君乃是叛門而出,便不願意這段舊事為人所知。是以隨著時移世易,觀瀾派早就不知道自家的來歷了,也就不知瀟真派。

等到一堆人從故紙堆裏翻出這段秘聞時,瀟真派也不知沒落到了哪個犄角旮旯裏。觀瀾派就算是想打通玄書的主意,奈何找不著下手的對象。

陸修這個瀟真派弟子,就在這時送上了門。

以容興的城府,要想忽悠陸修,那是何等簡單。他先是將瀟真派山門所在給問了出來,派人暗中搜索,卻只得到了半截子的通玄書,容興如何肯罷休,最後便與陸修攤了牌。

陸修這才知道,什麽親情,什麽慈愛,都是假象。

他心中痛悔,便要與容興一刀兩斷。容興冷笑一聲,將陸錦繡給帶到了陸修面前。你若是不從?很好,那我就殺了你妹妹。

陸錦繡想到這裏,忍不住垂下淚來:“是我害了大哥。”

但這又如何能怪她,她與陸修,都是容興掌中的可憐人罷了。

陸修為了妹妹,只能幫著容興尋找通玄書。陸修原本想著,通玄書多年前就已散失,想必是找不回來,誰想到他竟然真的發現了線索。他自然不肯將線索告訴容興,若真的這麽做了,萬死也不足以償清他的罪孽。

恰在這時,陸錦繡的遭遇,終於成為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世人皆知陸錦繡修習的乃是有別於玄元錄的一門高深道法,還道觀瀾派是要盡心培養這個弟子。他們哪裏知道,容興這是拿陸錦繡當實驗品,實驗觀瀾派改造出來的新道法。就跟韓景喪心病狂地折騰傅曲舟一樣,陸錦繡的遭遇,其實也差不太多。

葉舒在連雲法會上初見她,只覺得她面色蒼白到了極致,似乎不類生人,這就是那門道法帶來的後遺癥。

修煉此法者,漸漸地就會心脈凍結,若是不能挺過結嬰時的關隘,則會化為無思無想的活死人。所以陸錦繡才一直壓著自己的突破速度,不欲自己進境過快。

雖說陸修並沒有將最重要的東西告訴容興,但他也算是勾結外人,背叛了師門。他萌生死志後,給陸錦繡留下了一封書信。言稱若陸錦繡有朝一日見到葉舒,便請葉舒將自己逐出師門。

“這是大哥的遺願。”陸錦繡神情哀戚又堅定,“還請葉掌門成全。”

葉舒原坐在陸錦繡對面,此時靜靜地呆坐在那裏,仿佛一尊凝定的石像。

她一忽兒想起陸修躺在自己懷裏時,他胸前滿是鮮血,只一雙眼睛亮得驚人,緊緊抓住自己的手,像是要把所有期許渴盼都望進自己的眼中。

一忽兒又想起了自己剛穿越過來,整日裏惶惶無依,如同一只驚弓之鳥。陸修溫言撫慰她,又教她修煉。陸修口舌笨拙,翻來覆去也只是一句話:“莫怕,且有我呢。”

若是沒有他,葉舒怕自己就撐不過那兩年了。

“葉掌門。”陸錦繡見葉舒不說話,又低低地喚了一聲。

此時,她才聽到一聲略帶沙啞的話音:“既然是他的願望,那我就允了。”

日光從窗外投射進來,在屋內拉出長長的陰影。所以,誰都沒有看到,在葉舒的眼角,有淚珠緩緩滑落。

“皇天後土世所共鑒,瀟真派第162代弟子陸修,欺師滅祖,勾結外敵。自今日將其逐出師門,我瀟真派再無此人。”

☆、141|52|城

“小葉子心裏,怕是不痛快吧。”賀顯倚著個矮幾,手裏捏著枚棋子。

寧玉堂就在他對面,聞言一挑眉:“您老這是擔心師父了?”

“我待她是如晚輩一般看待的。”一提起這話頭,賀顯就不由想起了陸修。

瀟真派諸人中,除了他與清風師徒二人,再算上個葉舒,與陸修其實都沒太大交情。顧浚還好,算是有個救命之恩。自曹衍往下,壓根就沒見過這位師伯。

如今,陸修這師伯也是做不成了。

寧玉堂心裏,因為陸修這件事,鬧得葉舒一連幾日都不解頤,他自然更關心的是葉舒,恨不得師父早早地忘了這位前師伯。曹衍與蘇於霜雖然不說,實也是不願葉舒為此傷心的。

賀顯忍不住嘆了又嘆:“他是個厚道人,大概是運道不好吧……”轉而又說起陸錦繡,“小葉子打算拿那女娃娃怎麽辦?”

寧玉堂落下一子:“她修的那功法太邪門,想要將其盡數廢去,如今也晚了,只能看她熬不熬的過結嬰時的那道關隘。我看師父的意思,是想要她避入洞天,安心修煉。”

葉舒手上現在有八個洞天,端的是土豪到了極點。這八個洞天裏,倒有四個衍生出了萬物生靈,人蟲獸鳥。其中兩個的自然環境有些特殊,另兩個粗略看來,有仙有凡,倒又是一方小世界。

葉舒心裏,是立意要對付觀瀾派的。不說陸修的仇,也不論觀瀾派對瀟真派做的那些鬼蜮之事,單只葉舒要光覆瀟真派,就得先找只雞殺一殺。

如今這滄元天面上平靜,暗地裏早就潮流洶湧。眼看天下就要大亂,把陸錦繡放到哪裏,葉舒都不放心。先不說她會不會出什麽意外,要是一不小心被觀瀾派擒住,又是好大一個掣肘。

想來想去,放在自家的洞天裏,應該是最好的選擇。葉舒給陸錦繡選的那個洞天,靈氣充裕,且又安寧祥和。那裏也有好些修道門派,用來練手的精怪也是不缺的。

那洞天是瀟真派當年的那位道君帶到臨淵派的,一直塵封至今。瀟真派雖也在洞天內經營過勢力,也不知過了這許多年,又演變成了何等模樣。

葉舒有心想把這個洞天拿來做自家弟子游歷升級的地方,正好可以讓陸錦繡先去打打前哨。反正她把人往洞天裏一塞,誰也不知道陸錦繡去了哪裏。

另一個洞天,葉舒打算留給臨淵派。她還要在宣吳洲待上些許年月,屆時臨淵派規模越發壯大,也需要一個洞天給弟子們用。

剩下的六個,最早得到的星辰洞天正好給顧浚。顧浚修天外星辰劍法,用星辰洞天修煉,可謂是事半功倍。

望星峰得來的那個就給蘇於霜,反正也是在沂南城附近找到的,雖然挖的不是蘇家墻角,給蘇於霜也算是緣分嘛。

給曹衍的那個洞天頗有些奇異之處,此方世界裏也是有山有水有靈氣,不知為什麽是妖族當道,天地間竟無有人族生出。葉舒看曹衍和妖族也挺有緣的,青辰一門心思想著拉他去當妖大王,葉舒看著好笑,就把這群妖世界給了曹衍。

還有兩個衍生出了萬物生靈的洞天,其中一個長年累月都有罡雷降世,另一個則是一片浩渺無邊的澤國,人人都生活在水上。葉舒將打雷的那個給了傅曲舟,下雨的那個給了寧玉堂。

她也不是隨便給的,傅曲舟雖然轉修了通玄書,但她以前修過許多魔門功法,煉出的真氣裏總帶著那麽一股子陰冷。雷電乃天地至陽至剛之物,只盼著她在此間修煉,能將陰氣去一去。

至於寧玉堂,則是因為他從小在北冥海長大,想必對大海還是有些懷念的。他眼下不能修煉,拿洞天當個度假的地方也不錯。

就這麽一劃拉,五個弟子,人人都有了一個洞天,說出去怕是要驚掉一地眼珠子。洞天之威,有時候比靈寶也不差什麽。有哪家勢力能暴發到給弟子一人配一個靈寶的,就算是號稱藏萬寶的昭康狄氏也沒這麽財大氣粗啊。

偏偏葉舒這裏分一個那裏分一個,手裏竟然還餘了兩個。她還想著給虞懷季也分一個,用來鎮壓護山大陣的陣眼。

賀顯忙拉著她:“你悠著點,至少給自己多留幾個。”你仇家那麽多,萬一一不小心玩脫了,咱們哭都沒地兒哭去好嗎。

葉舒一揮手:“沒關系,以後還會有更多的。”

賀顯:“……”合著你以為洞天是大白菜啊,想有就有,好歹把葉舒給勸住了。

賀顯原本是個啥都不操心的主,本來嘛,葉舒掌門做得稱職,內中又有虞懷季這個抓庶務的一把好手,離合山上條理分明,再沒有一絲不妥。可是自從知道了葉舒的那兩朵爛桃花,又發現這家夥在感情上著實有些糊塗,賀顯就開始勤勤懇懇地做老媽子。

他一時怕葉舒和顧浚起了嫌隙,一時又怕葉舒腦抽,竟然真的和謝琰那個蛇精病看對了眼。現在又因為陸修的事,導致葉舒略有消沈。賀顯心裏,真是急得跟什麽似的,險些操碎了一顆心。

他忽然抓著寧玉堂的手問:“小葉子說她要留在宣吳洲,讓咱們先回去,她這是要幹嘛?”該不會受了刺激心灰意冷,要來個隱居吧……

寧玉堂覺得賀顯是典型的想太多:“師父就算是要避世不出,也會等弄死了容興再說。”

賀顯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但是又略有疑慮:“那為什麽要我們回九易洲?”

葉舒要眾人回九易洲,也不是全都給趕回去了。反正顧浚往那裏一站,雖然一句話都不說,葉舒就只能啞火。

曹衍倒是同意回去,但葉舒想到他暗戀楚妙音。雖說對這一出不愛師妹愛妖女的戲碼還是接受不能,到底心疼徒弟——要是曹衍回了九易洲,可就不能像在宣吳洲這樣和楚妙音有接觸了。是以,便讓曹衍也留了下來。

寧玉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人都留在宣吳洲,咱們瀟真派還混不混啦?”

瀟真派在虞懷季和傅曲舟的經營下依舊紅紅火火,他們兩人一個結嬰一個結丹,也是頗為用心。但也不能老這麽偽裝大家都在家啊,總得回去看門,九易洲才是根據地。

至於葉舒為什麽要留下,寧玉堂只神秘一笑:“放心,留下來了,才有大好事。”

寧玉堂說的好事,和顧浚手中的石匙有莫大幹系。

葉舒雖然心情不好,但她不是個因私廢公的人。眼看著玄真教要歇菜了,葉舒正琢磨著是不是要把臨淵派的聲望值再拉高一點,自己好帶著徒弟基友回山,顧浚就帶著石匙來找她了。

葉舒將幾個徒弟都叫了過來,石匙道人被困,並不能現身於人前,顧浚便將幾人的元神都領進了石匙中。

幾人進了石匙,見那老道端坐在石臺上,先向葉舒禮了一禮,又朝顧浚頷首致意,方才開口道:“老朽就開門見山了,老朽棲身的這枚石匙,既非靈寶,又無顯能,唯有一樣用處,那就是打開天柱。”

葉舒也聽顧浚說過天柱這個詞,微一勾唇:“何為天柱?”

“這天柱,可以算是咱們修士自己給自己帶來的麻煩。”老道嘆了一聲,“葉掌門可知,你腳下的這座瀟山,就是天柱之一。”

葉舒不由皺了皺眉,瀟山?這地方以前是座無名山,還是瀟真派那位創立臨淵派的道君給改的名字呢。

老道也不在意她,繼續說道:“世間有四根天柱,其他三根在哪裏,老朽也不知道。但老朽只知一事,諸位可想過沒有,小小一枚石匙,為何會引得有心人爭搶。修道之人,有圖名的,有圖利的,但最多的,圖的還是證得大道,成就金仙。也唯有長生一事,方才能讓人不擇手段。”

“前輩是說……這天柱可讓人長生?”

“不不不,天柱不能讓人長生,而是可阻人長生啊。”老道見葉舒不語,竟然笑了笑,“凡夫俗子愛弄些什麽亂七八糟的長生藥,以為這樣就能不死。但修道之人都清楚,要想長生,唯有修至脫劫境界,方才能與天同壽。可是這滄元天,有多少年沒出個金仙了?”

眾人自然都知道這清楚,上古之時,那一場金仙大戰直將滄元天弄了個天翻地覆。原本這方世界靈氣滿溢,道統遍地,可謂是亙古難得一見的修道聖地。結果大戰過後,生靈塗炭,滄元天的靈氣也十不存一。即使經過了這麽多年的休養生息,依舊不能恢覆到上古氣象。

自此之後,滄元天就再也沒有修士能成就洞玄了。至於洞玄之後的脫劫,脫劫之後的合道,更是想都不要想。

如今修為最高者,乃是沖霄劍派的天微道君,渡過了兩重天劫。

返虛境界中,需跨過三重天劫,名為三霄神劫。修士只要渡過了最後那道上霄化道劫,就可成就洞玄,名道尊,號天仙。

但這麽多年過去了,竟然沒有一個修士渡過上霄化道劫。這並不是因為他們死在了劫火下,而是上霄化道劫從未降下來過。

每一個登臨最高峰的大能都如天微道君那般,渡過了前兩重天劫後,再沒有任何突破。直到壽元耗盡,被迫兵解轉生,也等不到天劫降落。

因為這樁怪事,滄元天一直眾說紛紜。普遍被認同的說法,乃是上霄化道劫需要極高的境界,那些坐化的大能等不到天劫,不過是因為他們自家修為不夠。

還有一種說法,是說壓根就沒有什麽上霄化道劫,那都是前人以訛傳訛。至於不渡劫又如何成就洞玄,他們也拿不出更好的答案。

葉舒也曾思考過這個問題,以她來看,上霄化道劫嘛,應該是存在的。滄元天過了這麽多年,道君雖然不多,但也有幾百個,總不能每一個境界都不到家吧。

她素來是個腦洞如黑洞的人,不由想著,會不會不是諸多大能的問題,而是那劫火根本就降不下來呢?

那時候她還是個菜鳥,連陸修聽了這個想法,都忍不住莞爾。天劫乃是天道,是道對修士的考驗。既為道,怎麽可能會來不了。

葉舒被取笑了一回,覺得自己確實是常識欠缺,也就不再琢磨這件事。

此時聽老道說到此事,雖然他並未點出。可是不渡劫,就沒有辦法突破境界。不突破境界,那也就別想長生,天柱又是阻人長生的……葉舒忽然靈光一現,她又驚訝又激動:“前輩,莫非竟是天柱阻擋了劫火降落?”

☆、142|52|城

老道一時竟楞住了,好半天才道:“你……你是怎麽猜到了?”

腦洞大唄,葉舒畢竟不是土著,對天劫沒那麽大的敬畏心。她一聯想到老道的那句話,天柱是修士自己給自己帶來的麻煩,莫非……天柱是人為創造出來的?

事實果然如此,原來上古之時,滄元天雖然是一場混戰,到底還是分了派別的。先是人族與妖族的對壘,及至妖族幾大妖聖隕落,人族內部又開始爭鬥。

那時候,人族的幾個大羅金仙也隕落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一堆金仙帶著自家的天仙小弟蹦跶。眾人打得日月無光之際,眼看其中一邊要輸了,就有人提出了一個十分缺德的計劃。

要我死?好,那就拉著所有人陪葬。

一部分金仙聯合起來,用難以想象的偉力將滄元天封禁了起來。這層封禁有一個大家都很熟悉的別稱,九天罡風。

因為這層罡風,普通修士若是沒有飛宮樓船,不到元嬰境界,決計不敢飛的過高。

葉舒結嬰之後,便可通過第一層罡風。罡風層中靈氣狂暴,空間混亂,實在是一大險地。而第二層罡風只有化神期修士才能通過,至於第三層,當然就只有那幾個寥寥可數的道君才能一睹其真容。

至於九天罡風到底有幾層,最高一層又是什麽樣的,竟沒有一人知曉。

聽老道說了這聞所未聞之事,眾人一時都楞住了。寧玉堂反應的最快:“前輩的意思是,封禁,也就是九天罡風阻擋了劫火降落?”

“沒錯。”老道很幹脆地點點頭,“千萬年的歲月,這其中必然有修士會渡上霄化道雷,天劫既至,就沒有不來的道理。這是天道,是無法更改的事。但劫火落在罡風層上,卻為最外層的罡風所阻,因而不能降下。”

但修士若不經劫火洗練,就無法更進一步。是以,那些渡過兩重天劫的大能便是感到了天劫將至,也只能枯守一場。

一直以來,大多數人都以為滄元天再無一位天仙誕生,乃是這方世界靈氣漸淡,修士們修為不到家的原因。哪知竟是如此緣故,連向來淡定的顧浚都有些接受不能。

葉舒倒是沒什麽觸動,只是撇撇嘴:“看來金仙大能們也不是什麽高義之輩,為了掐架,連這種遺禍子孫的事也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老道忍不住辯解,“大道之爭,不死不休。”

上古大戰的原因,到今天已經不可考了。石匙道人誕生於其時,倒是頗知一些內情。

其實大戰打到後來,早就變得一片混亂。這裏面摻雜著人族和妖族間的對立,又有當時尚冒出一點苗頭的道玄之爭,還有各家道統的矛盾……歸根結底,乃是一個道字。

修士修道,修的是三千大道。只是大道這麽多,縱使把一個人劈成八瓣,也別指望自己能把所有的天道都參悟。

更不用說,這道與道之間,又有種種矛盾對立的。譬如水之道與火之道,水火不相容。是以,修士便不能修水道,再修火道。

於是,在元嬰之後,化神之前,修士就要定道。

定了道,就代表你這輩子就要跟這條道死磕了。道既定,心不移。若有仿徨,則此生休矣。

瀟真派的通玄書可以參悟八條大道,葉舒一直以來,主修乾坤大道,輔修星辰大道,以此兩道相輔相成。待到她成就化神之前,就要在這兩道中擇其一,定下自己未來的道路。

這世間能定道的修士也不算少,但能證道的修士就寥寥可數了。天道的機緣不是俯拾皆是的,在這條通往道的路上,最終只能有一人勝出。

既已成就脫劫,浮名富貴、凡塵俗世,就算是長生逍遙也不會看在眼裏。能讓金仙大能如此瘋狂的,只能是道。

這些都是好幾千萬年前的事了,葉舒也懶得和前人計較,她示意石匙道人繼續把話說完。

老頭捋了捋胡子:“滄元天被封禁之後,四座天柱作為封禁的四大陣點,被憑空創造了出來。所以說,只要將天柱全部破壞掉,封禁就會消失。本方世界的修士也不用被困在返虛境界,終身不得前進一步。”

“那只要把瀟山打碎,天柱是不是就算被毀?”曹衍眨巴著眼睛。

“當然不是。”老道顯然對這個突然插話的熊孩子很無語,“真這麽容易,老朽不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石匙是和天柱一起,同時被創造出來的。石匙的作用只有一個,就是打開天柱上的靈禁,這靈禁其實就是九天罡風的陣點。四個靈禁被破壞掉了,九天罡風就會徹底消失。

葉舒伸出四根手指:“石匙是不是也有四把?”

“沒錯。”

“原來如此。”她總算明白了謝琰那些語焉不詳的話,看來九幽教手裏有一把石匙,但是他們還不知道天柱在哪裏。

據石匙道人說,每一把石匙對應的天柱是不一樣的。他可以打開瀟山上的靈禁,另三座天柱就無能為力了。

“看來這小破鑰匙確實很重要。”無視了老道略有些惱怒的神色,葉舒琢磨著。

少華派覬覦這把石匙,想必是為了他們門中的那位道君。少華派的道君已有七千多年的壽元了,要是再不能渡劫,就得乖乖去轉生。而少華派與歸元派素來有嫌隙,一旦少華派失去了這位道君,歸元派可就不會客氣了。

“但是……”葉舒想了想,很誠懇地望著石匙道人,“重要歸重要,對我來說好像沒什麽用啊。”

“怎麽會沒用呢!”老道忍不住吹胡子瞪眼。

“你想想看啊,我們瀟真派也沒有道君,修為最高的也就是元嬰期了。反而是那幾個仇家,門中都有道君坐鎮。要是把封禁解開,他們呼啦啦都渡了劫,那我們不就玩完了。”

“這麽一想,師父說的很有道理啊。”曹衍一開口,眾人不由紛紛附和。

石匙道人活了這麽多年,還從沒被人如此嫌棄過,他有些氣急敗壞:“就算把你們腳下的這座天柱打開,封禁也還在。”

“既然如此,反正打不打開都一樣,那就先別打開了。”葉舒才沒有燃燒自己,奉獻社會的節操呢。

發現葉舒竟然擡腿就要走,而且她那堆徒弟也跟著轉身,石匙道人終於急了:“等等!有好處的,你相信我!”

葉舒一聽到這句話,立刻滿臉笑容地轉過身:“早說嘛,什麽好處?”

深感自己被坑了的石匙道人百般不情願:“靈禁打開的時候,若找準時機,可以得到仙靈之氣灌體,對修為大有裨益。”

“還有呢?”

“天柱裏面有上古大能留下的氣息。”

“還有呢?”

老道哼了一聲,不去看葉舒那張笑瞇瞇的臉:“若是感悟得當,說不定能觸摸到天道。”

葉舒總算滿意地點了點頭:“好,成交。”

如果她猜的不錯,只有天柱上的靈禁被打開,石匙道人才有離開此地的機會。所以這老頭聽到葉舒要走,果然慌了神。至於這些讓人垂涎的東西,要是不詐他一詐,老頭絕對不會主動說出來。

想想也知道,石匙是顧浚的金手指。如果真的這麽雞肋,那顧浚還怎麽混啊。

但葉舒並不打算現在就去打開靈禁,她決定先修煉到化神期,把通過天柱得到的好處最大化。

當下,她也不理會老頭的叫嚷,帶著徒弟們離開了石匙。

“都給我好好修煉。”葉舒語重心長,“若是你們幾個修為不到家,到時候真有觸摸天道的機會,恐怕也是白白浪費。”

眾人都點頭稱是,唯有寧玉堂郁悶不已:“師父,那我呢?”

“呃……”想到這家夥壓根就不能修煉,葉舒只能道,“你就當去觀光吧。”

寧玉堂:“……”

葉舒也不是沒有為寧玉堂想過辦法,收了人家做徒弟,總不能就只支使徒弟辛苦勞作吧。她寫信問過盛南潯、司修,也和虞懷季商討過,又在玄天閣出重金懸賞,甚至還聯系過莫昭。

葉舒覺得,要是弄清楚寧玉堂的妖族血統,說不定就能知道他為什麽不能修煉。可惜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而且遍尋九易洲,也找不到一本針對寧玉堂這種情況的道書。

想到當初鯉夏的殷殷囑托,雖然那家夥不靠譜,但葉舒知道她對自己抱有很大的希望。

眼看其他幾個徒弟的修為一直蹭蹭蹭往上漲,顧浚已經結了嬰,曹衍和蘇於霜估計也快了,傅曲舟現在也是金丹修士。只有寧玉堂,依舊身無修為。

雖然他有妖族血脈,所以壽元悠長,但就這麽在山上無所事事地晃蕩,也不是個事啊。難道寧玉堂註定只能做純理論的學術型人才?

事實證明,做人不能太鐵齒。

就在寧玉堂收拾包袱回九易洲的前一晚,葉舒正在屋內修煉。砰咚一聲,房門被重重推開。

她一挑眉,正打算教訓兩句自家的熊孩子,就見寧玉堂手裏抓著一本書,氣喘籲籲地道:“師父,我……我,我能修煉了!”

☆、143|52文|學城

葉舒將自己在石室裏找到的一堆古籍丟給寧玉堂後,就沒再關註這件事。寧玉堂博聞強識,不僅能當培訓班老師,還很擅長做圖書管理員。

她見寧玉堂拿著本書,立刻靈光一現:“你在那堆書裏找到了什麽?”

那堆古籍多半是些神通,放在寧玉堂眼裏雖然有些不夠看,但留給臨淵派用,還是很相宜的。寧玉堂百無聊賴,將每本書都從頭到尾瀏覽了一遍。這一看,就被他看出了一個大驚喜。

他將手中那本破破爛爛的書翻到中間:“師父,你看這個。”

葉舒接過來一目十行,這一頁寫的是瀟真派藏有一門名叫先天九相功的神通。這門神通只有一個功能,那就是強行幫人開靈竅。

葉舒曾經內視過寧玉堂的內脈,他體內根本就沒有靈竅。但是寧玉堂並非不會引氣入體,只是他沒有靈竅,引入體內的靈氣無法通過靈竅進入內脈,最後就都白白浪費了。不管是葉舒還是鯉夏,用盡手段都沒辦法讓寧玉堂開出哪怕一個靈竅出來。

寧玉堂與那些資質太差無法開啟靈竅的凡人不同,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靈竅在他體內出現,想必這就是寧玉堂那身妖族血脈的作用。

而先天九相功號稱可以幫一切生靈開啟靈竅,不管是人是妖,資質如何,只要修了這門神通,就可以擁有靈竅。

“還有這麽逆天的神通?”葉舒不由嘖嘖稱奇,這門神通要是流傳出去,怕是要被搶瘋啊。

“九相功可不是人人都能修的。”寧玉堂撇撇嘴,“師父你再看。”

原來修習這門神通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前提條件,那就是極為強大的肉身。要是肉身不夠強,很有可能就在開靈竅的過程中便當了。以凡人孱弱的肉身來說,想修九相功基本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妖族,在沒有一點修為的時候也扛不過去。

一看到這個條件,葉舒不僅沒有皺眉,反而眼前一亮。次奧,這神通怎麽好像是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