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譎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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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趕回卡米洛特的馬車上, 格妮薇兒心情低落而覆雜。
短短幾天，感覺就像過了好幾年。
滿懷希望卻失望而歸，最後被告知，也許還有那麽個意料之外的人，能夠給予幫助。
只是這個意外之人，大概是個很難纏很不受歡迎的家夥。
是的，從梅林的語氣和表情，格妮薇兒並不難推斷，摩根並非適合求助的對象。
摩根是亞瑟的二姐, 同父異母的二姐，這個她早就知道。可是，鑒於丈夫一直以來對她避而不談、甚至是刻意忽略的態度, 她決不會認為他們關系有多好。
想一想，他最要緊的、對潘德拉貢-格朗斯意義重大的婚禮她都不曾現身, 這姐弟倆，大約是相當不和的。
在梅林的描述中, 摩根已有三十五歲了。她早早就成了寡婦，繼承了亡夫遺產，獨自撫養著遺腹子和另一個孩子，孤零零的在城堡過活，幾乎從不外出。
但是, 梅林又說，摩根作為潘德拉貢王室一員，曾經掌握許多天界聖舟的典籍和材料, 私下還做著秘密研究——這之中最重要的，就是關於生育的技術。
生育……還有技術？
格妮薇兒當時聽得目瞪口呆，卻又對梅林的解釋相當信服。梅林還告訴她，摩根因為諸般出格的研究而受到指責；亞瑟對此非常無奈，不得不下令將她“軟禁”起來。
究竟那看管算不得嚴密；摩根不過是明面上偃旗息鼓，暗地裏，她還在進行各項稀奇誇張的試驗鉆研。
“沒準她會有什麽辦法……”梅林頗為無奈的道。
回想梅林那閃爍其詞的態度，格妮薇兒深深感覺到，如此緊要關頭，她需要更多人的意見。
於是，她前往格朗斯大修道院，那個和梅林的居所同在格魯特城郊的大修道院，去找尋她最親密的夥伴。
她想知道圭尼維爾的看法。又或者，希望幽靈能給自己什麽提示。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或者說是非常糟糕的情形出現了。
圭尼維爾對“摩根”反應，非常非常強烈。
僅僅是一個名字而已……幽靈剛聽摩根的名字，便大驚失色，陷入狂亂；爾後，她突然昏迷過去，再沒有蘇醒。
這樣的結果讓格妮薇兒更加憂心忡忡。
幽靈知道的，理應比自己更多。既然圭尼維爾有這樣的反應，那麽，僅憑格妮薇兒的直覺，也能判斷出這個摩根一定不好相與。
出於現實考量，通常，人們都會想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會強烈要求找到那位摩根，至少問問看是否能有什麽機會。但眼見圭尼維爾反應激烈，格妮薇兒也產生了種種退縮情緒。
如果她和圭尼維爾本是一體……她似乎亦不願意見到、甚至是害怕著這個女人？
拖著沈重的步伐，格妮薇兒終於回到了卡米洛特堡的王宮。
在亞瑟安排下，一切都有條不紊，宮廷生活安寧依舊。只不過，歸來的格妮薇兒，心中無數波瀾起伏，想要向丈夫傾訴。
亞瑟倒不是不關心答案。然而，察覺妻子臉色並不太好，他也就體貼的沒有直接詢問，而是悉心照料，等待格妮薇兒自己說出結果。
一到夜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待在臥室的時候，格妮薇兒的委屈就如洩閘的洪水，奔流而下。
“……梅林說，他無法斷言，看不清未來……”格妮薇兒控制住自己不要抽噎。“他說，也許有個人能幫助我……”
“誰？”亞瑟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
格妮薇兒啞著嗓子，擠出那個名字。“他說，是摩根……”
“摩根，提到她！”亞瑟竟然咬牙切齒。“原來梅林說的……他消息可真靈通！”
格妮薇兒抿了抿嘴唇。她記得梅林反覆提醒他，除了那些古怪的研究行徑，摩根對於亞瑟的意義很有些不一般。但是，這個不一般究竟在哪裏，她從未聽亞瑟親口講過。
甚至，其他人很可能也在亞瑟的要求下，對摩根閉口不談。
於是格妮薇兒不再說話，她盯著亞瑟，神色堅決，希望他能給她確切的答案。
亞瑟頗有些煩躁。他扭過臉去，在臥室走了一圈，兩圈，三圈。格妮薇兒很有耐心，她相信亞瑟一定不會讓她失望。
果然，早已年逾三十的亞瑟居然像個孩子般跺了跺腳後，踱回到她身邊。
他把手搭在格妮薇兒的椅子後，卻沒有摟她，也沒有扶她。
“摩根，她是個古怪的女人；她有時會念叨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相當惹人厭煩。”亞瑟慢慢的道。
“照理說，她是我的姐姐;我對她，卻很難產生親人的感情。”
“據說她幼時受盡父親寵愛。後來尤瑟王去世，她雖不被允許繼承潘德拉貢王位，但畢竟一度是格朗斯宮廷裏最後的王族，作為年輕漂亮的公主，受人尊重和敬畏。”
“但我從入主潘德拉貢宮廷、第一次見到她開始，心底就對這個女人有些排斥。”
“即使周圍的人指出她的身份，強調姐弟要和諧友愛，我就是難以喜歡上她。”
“摩根驕橫跋扈，這些是公主的通病；而且在我看來，她的表現還不算嚴重。但她掌握了天界聖舟的許多資源，在我即位後仍獨霸不放，這樣我卻不能容忍。”
“可我初入宮廷，並不能立即大刀闊斧行事。一開始，我不知她背著人在搗弄什麽，只覺得她神秘莫測，又神出鬼沒，我便想著要監視她。她卻很輕易將那些監視者或收買或打發，完全讓我陷入被動。”
格妮薇兒瞥見，亞瑟用力掐著橡木的椅背，指尖都發白了。
“我十七歲時，曾經有次，墜馬受傷，兩條腿一度完全動彈不得。”
“那時候，她主動跑來，要求貼身照顧我。”
“之後，她就說了許多奇怪的話。”
說到這裏，亞瑟臉色霎時蒙上一層薄薄的紅，呼吸也加快了速度；在他的妻子看來，仿佛有些羞惱，更有些憤怒。
“她自以為是，覺得她更適合繼承王位、掌控潘德拉貢。她驕傲自負，認為幾乎誰也配不上她。她甚至說，只有我的樣子還勉強能看……”
“她到底想表達什麽？”格妮薇兒狐疑道。
“她很瘋狂……但具體她沒有說清楚，我也……這是一種感覺。”
格妮薇兒看著亞瑟眼珠微微有些往上轉，大約是在回避她的直視。格妮薇兒陡然明白，這一段，亞瑟說的實話有限；至少，內容並不完全。
“好吧，讓我說些真實的……厭惡她的理由。”亞瑟喘口氣，道。“她很有可能，謀害了她的丈夫。”
“啊？！”格妮薇兒登時大為驚訝。
和謀殺扯上關系……真不是一般貴族能做到的。
“她的丈夫死得十分蹊蹺。但一直以來，迄今為止，我都沒有任何可靠的、決定性的證據。因此，我只能暫且息事寧人。”亞瑟恨恨的搖搖頭。“她那會兒還懷著遺腹子，我也不能采取過激手段。所以，只得將她看管起來。為了王室的名譽，甚是還得用上‘照顧’的名義。”
“控制住她的時候，我才發現，她竟利用天界聖舟上的資源，擅自做了好些冒險的研究。對，就是關於生育方面的。她一直那麽神秘、那麽藏著捂著，並非僅是擔心名聲……她根本就在拿活人實驗！”
“如此罔顧人倫，簡直喪心病狂。我非常憤怒，可是除了軟禁她……我竟無法光明正大處決她！”
亞瑟竭力平覆著呼吸。“因為我當時要顧及的，不單是王室的名譽，還有潘德拉貢的名譽，甚至是天界聖舟的名譽。”
“剝奪了她的權力後，諸位貴族不知吃錯了什麽藥，都開始為她求情。甚至，連她亡夫的勢力也毫不知情的跟隨她，甘心聽從她的指示。於是，我只能盡可能看管她，不讓她離開城堡，不讓她隨意戕害生命；只是城堡內發生的種種，我仍無法完全掌握。”
“我惟願她可以漸漸安分下來，不要再搗亂。眼下，事情好像依照我希望的方向發展，連疫病爆發時，她都沒有伺機出堡。可是，摩根一直有深深的野心，手腕也很厲害。對，後來她除了先前那個遺腹子，又莫名其妙有了個孩子，顯然生父不明……但她亡夫的勢力居然毫無芥蒂，照舊聽從她的指揮。”
亞瑟恨恨的重覆道：“她真是我親眼見過的、最有‘能耐’的女人。”
他強調道：“如果可能，我真不願意和她打交道。”
格妮薇兒以為，亞瑟這是告訴自己，他決不肯去求助於摩根了；他卻忽然話鋒一轉：
“可是，她如此自負，她有她的驕傲……既然梅林這麽說，結合我能掌握的信息看來，她的確……在那個方面，能做到常人所不能。”
“她掌握的技術，盡管我總害怕，會帶來災難，然而又確實意味著希望。”
他俯下頭，摸了摸格妮薇兒的臉頰，似乎是想捂熱她冰冷的肌膚。
“但，如果，梅林和你，都覺得有必要的話，我會……試著請摩根來到這裏。”
和亞瑟一席話，攪得格妮薇兒整夜都沒睡好。眼見第二天又要過去，她仍然搖擺不定。
梅林的告誡，亞瑟的猶豫和顧慮，都令她非常傷腦筋。
更糟糕的是，另一個不安的來源、被她從大修道院帶回來的圭尼維爾仍是昏迷未醒。
幽靈陡然失去意識，格妮薇兒躊躇良久，決定還是不能將她棄之不顧。
於是她把好友帶到了卡米洛特。
盡管可能會違背圭尼維爾的意願。可是，讓她拋下朋友，她更於心不忍。
好在，除了她，誰也看不見圭尼維爾。而女王的尊貴身份，和說一不二的氣勢，導致了主教和嬤嬤們盯著她手捧“聖物”離開，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沒有過多阻攔。
丈夫的工作日益繁忙，侍女們對她百般敬畏；如今女王若要在書房裏藏些東西，還是很容易的。
格妮薇兒剛剛把書櫃鎖起來，就發現蕾恩在敲著門。
女王的隱私空間，還真得小心翼翼才能維持呢。格妮薇兒禁不住發出嘆息。
宮廷總管是來和表妹談心的。格妮薇兒也正渴望和表姐說說話。
不用蕾恩追問，她便說了一大通，幾乎把自己受梅林啟發，計劃找那個被亞瑟警惕著的摩根的事情和盤托出。
“這樣子折騰，並非我所願。可是，我暫時也沒有想到別的辦法。”
蕾恩寬慰她。“陛下，民間都流傳著‘幸運王格妮薇兒’的說法呢。他們這麽稱呼著您，我堅信，您一定能解決這個問題。”
格妮薇兒從嗤笑變為苦笑。“我很幸運？大概，或許……他們都說我擁有天主的最深厚的眷顧呢。”
“其實我真的想去依賴天主，但是我清楚，我並不認為他會多照顧我幾分。”
格妮薇兒死死盯著蕾恩的雙眸，灼人的目光逼得蕾恩忍不住移開眼去。
“是啊，如果夠虔誠就能換回一個孩子，我一定願意嘗試。可是，想想我曾在修道院待了四年，我無數次祈禱，也不曾換回父母的回心轉意。”
“蕾恩，你能夠理解的。”
“我渴望奇跡，可我不認為，天主總允許奇跡在我身上發生。”
“如果實際一點，先試著去找那麽個人，我想我大約願意……冒一次險。”
格妮薇兒抓住蕾恩的手。
“親愛的表姐，我是否做錯，我恐怕會帶來危險？”
聽到這話的蕾恩，並不忌諱逾越，她反過來握住格妮薇兒的手，道：
“陛下總是需要繼承人的。否則，聯姻破裂，王國分裂，這最壞的結果，您承受不起。我也害怕未知，可是我知道，坐以待斃，不是您的風格。所以，請遵循您的心，努力去嘗試吧。如果有什麽惡果，我將祈求天主，讓我……務必代替您承擔。”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亞瑟也有點動搖了。
不要一味悲觀啊格溫，親媽（？？？）在這兒看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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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想，他最要緊的、對潘德拉貢-格朗斯意義重大的婚禮她都不曾現身, 這姐弟倆，大約是相當不和的。
在梅林的描述中, 摩根已有三十五歲了。她早早就成了寡婦，繼承了亡夫遺產，獨自撫養著遺腹子和另一個孩子，孤零零的在城堡過活，幾乎從不外出。
但是, 梅林又說，摩根作為潘德拉貢王室一員，曾經掌握許多天界聖舟的典籍和材料, 私下還做著秘密研究——這之中最重要的，就是關於生育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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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那看管算不得嚴密；摩根不過是明面上偃旗息鼓，暗地裏，她還在進行各項稀奇誇張的試驗鉆研。
“沒準她會有什麽辦法……”梅林頗為無奈的道。
回想梅林那閃爍其詞的態度，格妮薇兒深深感覺到，如此緊要關頭，她需要更多人的意見。
於是，她前往格朗斯大修道院，那個和梅林的居所同在格魯特城郊的大修道院，去找尋她最親密的夥伴。
她想知道圭尼維爾的看法。又或者，希望幽靈能給自己什麽提示。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或者說是非常糟糕的情形出現了。
圭尼維爾對“摩根”反應，非常非常強烈。
僅僅是一個名字而已……幽靈剛聽摩根的名字，便大驚失色，陷入狂亂；爾後，她突然昏迷過去，再沒有蘇醒。
這樣的結果讓格妮薇兒更加憂心忡忡。
幽靈知道的，理應比自己更多。既然圭尼維爾有這樣的反應，那麽，僅憑格妮薇兒的直覺，也能判斷出這個摩根一定不好相與。
出於現實考量，通常，人們都會想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會強烈要求找到那位摩根，至少問問看是否能有什麽機會。但眼見圭尼維爾反應激烈，格妮薇兒也產生了種種退縮情緒。
如果她和圭尼維爾本是一體……她似乎亦不願意見到、甚至是害怕著這個女人？
拖著沈重的步伐，格妮薇兒終於回到了卡米洛特堡的王宮。
在亞瑟安排下，一切都有條不紊，宮廷生活安寧依舊。只不過，歸來的格妮薇兒，心中無數波瀾起伏，想要向丈夫傾訴。
亞瑟倒不是不關心答案。然而，察覺妻子臉色並不太好，他也就體貼的沒有直接詢問，而是悉心照料，等待格妮薇兒自己說出結果。
一到夜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待在臥室的時候，格妮薇兒的委屈就如洩閘的洪水，奔流而下。
“……梅林說，他無法斷言，看不清未來……”格妮薇兒控制住自己不要抽噎。“他說，也許有個人能幫助我……”
“誰？”亞瑟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
格妮薇兒啞著嗓子，擠出那個名字。“他說，是摩根……”
“摩根，提到她！”亞瑟竟然咬牙切齒。“原來梅林說的……他消息可真靈通！”
格妮薇兒抿了抿嘴唇。她記得梅林反覆提醒他，除了那些古怪的研究行徑，摩根對於亞瑟的意義很有些不一般。但是，這個不一般究竟在哪裏，她從未聽亞瑟親口講過。
甚至，其他人很可能也在亞瑟的要求下，對摩根閉口不談。
於是格妮薇兒不再說話，她盯著亞瑟，神色堅決，希望他能給她確切的答案。
亞瑟頗有些煩躁。他扭過臉去，在臥室走了一圈，兩圈，三圈。格妮薇兒很有耐心，她相信亞瑟一定不會讓她失望。
果然，早已年逾三十的亞瑟居然像個孩子般跺了跺腳後，踱回到她身邊。
他把手搭在格妮薇兒的椅子後，卻沒有摟她，也沒有扶她。
“摩根，她是個古怪的女人；她有時會念叨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相當惹人厭煩。”亞瑟慢慢的道。
“照理說，她是我的姐姐;我對她，卻很難產生親人的感情。”
“據說她幼時受盡父親寵愛。後來尤瑟王去世，她雖不被允許繼承潘德拉貢王位，但畢竟一度是格朗斯宮廷裏最後的王族，作為年輕漂亮的公主，受人尊重和敬畏。”
“但我從入主潘德拉貢宮廷、第一次見到她開始，心底就對這個女人有些排斥。”
“即使周圍的人指出她的身份，強調姐弟要和諧友愛，我就是難以喜歡上她。”
“摩根驕橫跋扈，這些是公主的通病；而且在我看來，她的表現還不算嚴重。但她掌握了天界聖舟的許多資源，在我即位後仍獨霸不放，這樣我卻不能容忍。”
“可我初入宮廷，並不能立即大刀闊斧行事。一開始，我不知她背著人在搗弄什麽，只覺得她神秘莫測，又神出鬼沒，我便想著要監視她。她卻很輕易將那些監視者或收買或打發，完全讓我陷入被動。”
格妮薇兒瞥見，亞瑟用力掐著橡木的椅背，指尖都發白了。
“我十七歲時，曾經有次，墜馬受傷，兩條腿一度完全動彈不得。”
“那時候，她主動跑來，要求貼身照顧我。”
“之後，她就說了許多奇怪的話。”
說到這裏，亞瑟臉色霎時蒙上一層薄薄的紅，呼吸也加快了速度；在他的妻子看來，仿佛有些羞惱，更有些憤怒。
“她自以為是，覺得她更適合繼承王位、掌控潘德拉貢。她驕傲自負，認為幾乎誰也配不上她。她甚至說，只有我的樣子還勉強能看……”
“她到底想表達什麽？”格妮薇兒狐疑道。
“她很瘋狂……但具體她沒有說清楚，我也……這是一種感覺。”
格妮薇兒看著亞瑟眼珠微微有些往上轉，大約是在回避她的直視。格妮薇兒陡然明白，這一段，亞瑟說的實話有限；至少，內容並不完全。
“好吧，讓我說些真實的……厭惡她的理由。”亞瑟喘口氣，道。“她很有可能，謀害了她的丈夫。”
“啊？！”格妮薇兒登時大為驚訝。
和謀殺扯上關系……真不是一般貴族能做到的。
“她的丈夫死得十分蹊蹺。但一直以來，迄今為止，我都沒有任何可靠的、決定性的證據。因此，我只能暫且息事寧人。”亞瑟恨恨的搖搖頭。“她那會兒還懷著遺腹子，我也不能采取過激手段。所以，只得將她看管起來。為了王室的名譽，甚是還得用上‘照顧’的名義。”
“控制住她的時候，我才發現，她竟利用天界聖舟上的資源，擅自做了好些冒險的研究。對，就是關於生育方面的。她一直那麽神秘、那麽藏著捂著，並非僅是擔心名聲……她根本就在拿活人實驗！”
“如此罔顧人倫，簡直喪心病狂。我非常憤怒，可是除了軟禁她……我竟無法光明正大處決她！”
亞瑟竭力平覆著呼吸。“因為我當時要顧及的，不單是王室的名譽，還有潘德拉貢的名譽，甚至是天界聖舟的名譽。”
“剝奪了她的權力後，諸位貴族不知吃錯了什麽藥，都開始為她求情。甚至，連她亡夫的勢力也毫不知情的跟隨她，甘心聽從她的指示。於是，我只能盡可能看管她，不讓她離開城堡，不讓她隨意戕害生命；只是城堡內發生的種種，我仍無法完全掌握。”
“我惟願她可以漸漸安分下來，不要再搗亂。眼下，事情好像依照我希望的方向發展，連疫病爆發時，她都沒有伺機出堡。可是，摩根一直有深深的野心，手腕也很厲害。對，後來她除了先前那個遺腹子，又莫名其妙有了個孩子，顯然生父不明……但她亡夫的勢力居然毫無芥蒂，照舊聽從她的指揮。”
亞瑟恨恨的重覆道：“她真是我親眼見過的、最有‘能耐’的女人。”
他強調道：“如果可能，我真不願意和她打交道。”
格妮薇兒以為，亞瑟這是告訴自己，他決不肯去求助於摩根了；他卻忽然話鋒一轉：
“可是，她如此自負，她有她的驕傲……既然梅林這麽說，結合我能掌握的信息看來，她的確……在那個方面，能做到常人所不能。”
“她掌握的技術，盡管我總害怕，會帶來災難，然而又確實意味著希望。”
他俯下頭，摸了摸格妮薇兒的臉頰，似乎是想捂熱她冰冷的肌膚。
“但，如果，梅林和你，都覺得有必要的話，我會……試著請摩根來到這裏。”
和亞瑟一席話，攪得格妮薇兒整夜都沒睡好。眼見第二天又要過去，她仍然搖擺不定。
梅林的告誡，亞瑟的猶豫和顧慮，都令她非常傷腦筋。
更糟糕的是，另一個不安的來源、被她從大修道院帶回來的圭尼維爾仍是昏迷未醒。
幽靈陡然失去意識，格妮薇兒躊躇良久，決定還是不能將她棄之不顧。
於是她把好友帶到了卡米洛特。
盡管可能會違背圭尼維爾的意願。可是，讓她拋下朋友，她更於心不忍。
好在，除了她，誰也看不見圭尼維爾。而女王的尊貴身份，和說一不二的氣勢，導致了主教和嬤嬤們盯著她手捧“聖物”離開，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沒有過多阻攔。
丈夫的工作日益繁忙，侍女們對她百般敬畏；如今女王若要在書房裏藏些東西，還是很容易的。
格妮薇兒剛剛把書櫃鎖起來，就發現蕾恩在敲著門。
女王的隱私空間，還真得小心翼翼才能維持呢。格妮薇兒禁不住發出嘆息。
宮廷總管是來和表妹談心的。格妮薇兒也正渴望和表姐說說話。
不用蕾恩追問，她便說了一大通，幾乎把自己受梅林啟發，計劃找那個被亞瑟警惕著的摩根的事情和盤托出。
“這樣子折騰，並非我所願。可是，我暫時也沒有想到別的辦法。”
蕾恩寬慰她。“陛下，民間都流傳著‘幸運王格妮薇兒’的說法呢。他們這麽稱呼著您，我堅信，您一定能解決這個問題。”
格妮薇兒從嗤笑變為苦笑。“我很幸運？大概，或許……他們都說我擁有天主的最深厚的眷顧呢。”
“其實我真的想去依賴天主，但是我清楚，我並不認為他會多照顧我幾分。”
格妮薇兒死死盯著蕾恩的雙眸，灼人的目光逼得蕾恩忍不住移開眼去。
“是啊，如果夠虔誠就能換回一個孩子，我一定願意嘗試。可是，想想我曾在修道院待了四年，我無數次祈禱，也不曾換回父母的回心轉意。”
“蕾恩，你能夠理解的。”
“我渴望奇跡，可我不認為，天主總允許奇跡在我身上發生。”
“如果實際一點，先試著去找那麽個人，我想我大約願意……冒一次險。”
格妮薇兒抓住蕾恩的手。
“親愛的表姐，我是否做錯，我恐怕會帶來危險？”
聽到這話的蕾恩，並不忌諱逾越，她反過來握住格妮薇兒的手，道：
“陛下總是需要繼承人的。否則，聯姻破裂，王國分裂，這最壞的結果，您承受不起。我也害怕未知，可是我知道，坐以待斃，不是您的風格。所以，請遵循您的心，努力去嘗試吧。如果有什麽惡果，我將祈求天主，讓我……務必代替您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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