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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理想VS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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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孝好像沒聽清,又問了一遍“可不可以再說一次?”心裏快速思考現在到底是怎樣的情況:談心?又不是心理醫生,一個獄警沒事找犯人談什麽心,這小子腦子沒事吧?

“隨便聊聊嘛,別緊張。”白正擺出一副老友的口吻,看來真的是打算好好和這個犯人交流交流。

一個是白一個是黑,世孝並不認為他和這個小獄警有什麽好聊的,不過既然對方執意要這樣做他倒也樂意聽聽,這樣的機會可不是什麽時候都碰得到的。

白正滿懷信心的離開了教室,看著江世孝跟著同僚回到自己的牢房,白正看到了希望,改變整個TWN的希望,甚至是整個世界。

“孝哥,那個警察纏著你做什麽?”阿忠看到世孝和白正談話,警惕的問道。

世孝回頭看了眼,說:“談如何做一個好人。”

“做好人?”

自從那天之後白正經常找世孝聊天,家長裏短什麽話題都聊,不過最終一定會談到出獄之後的計劃。

“孝哥,你修讀心理學,是因為什麽?”白正一直很好奇,現在自認為和世孝熟悉了,他也就問出口了。

心靈是人最私密的地方,也是最難攻破的地方,想要立於不敗之地就一定要懂得對手的心,世孝很清楚這個道理:“為了彌補我的過錯。”

“彌補過錯?”白正來了好奇心。

“我是一個不合格的爸爸,也是一個不合格的兒子。你問過我出獄之後想做什麽,對吧?”世孝露出暢想未來的表情,有幸福也有無奈,“我什麽都不想做,我只想找回我的女兒,然後陪在阿媽身邊,平平靜靜的過完下半輩子。所以我學心理學,我想走進我女兒的內心,我想得到原諒。”

低下頭,世孝掩面,情緒點燃之後就難以控制,每次想到悠悠他就抑制不住心裏的內疚。白正安慰的拍拍世孝的背,江世孝的故事他聽過,他很自信的認為這個男人也不過是上帝開的一個玩笑:我可以幫這個人踏入正途。

“孝哥,不好意思,勾起你的傷心事。”白正遞給世孝一張紙巾,“有沒有想過出去做點什麽?”

世孝搖頭:“我能做什麽,再出去都十多年了,早就和這個社會脫節了,我要求不高的,隨便找份工作能養家糊口就好。”

“不要灰心,我相信孝哥你未來的生活一定會好起來的。”

自從世孝和白正走得越來越近,小徒弟張宏和阿忠就很少再在公共場合粘著孝哥,而是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這也是世孝想看到的。

“孝哥,剛才你們的對話我聽到一些,你不會······”大業未成,阿忠不願看到孝哥半途而廢。

世孝輕松的笑容讓阿忠懸著的心落了一半:“你做好你自己的就好了,其他事不用擔心,我有分寸。”

阿忠點點頭,剛才孝哥垂頭掩面的痛苦一點也不像裝出來的,雖然現在孝哥又恢覆熟悉的感覺但是阿忠還是不放心,心裏提醒自己:千萬不可以讓那個小警察壞了孝哥的大事。

“師父!”小宏見到阿忠和孝哥一起回來,連忙迎了過來,“我的中文考試成績出來了,過了!”

“真的?”世孝高興的接過成績單和一起送來的證書,上面印著張宏的姓名的等級認證的字樣,幾個月的功夫沒有白費,“做得好,小宏你要記得,現在的社會和以前不同,不是只靠打打殺殺就可以的,有的時候知識比武力來的更鋒利。”

“明白。”完全信服師父,小宏跟著世孝大半年時間,世孝身上的從容鎮定已經不知不覺影響了他,也讓他從半信半疑到完全信任,“我一定會達成我的目標!”

說來真的很諷刺,被判無期徒刑的犯人卻有一顆想要當警察的理想,小宏沈睡在鋪頭,手裏緊緊握著世孝送給他的警帽的迷你鑰匙扣,是世孝拜托白正拿到的。小宏夢到站在國旗黨旗下敬禮的場面,笑了。

[“小宏,你的理想是什麽?”爺爺合上故事書,講完又一個抗戰的英雄故事,可是小宏卻仍舊睜著大眼睛期待下一個,他很喜歡這些激動人心的故事。

“做一個英雄,懲惡揚善。”

爺爺摸摸小宏的小腦袋,和藹地說:“哈哈哈,小家夥,這個世界沒這麽簡單。”

“嗯?爺爺,難道我說的不對?”天真是所有孩子都曾有過的。

爺爺看著小宏,心裏想:善和惡,真的可以分得清清楚楚嗎?

“小宏沒錯,好了,睡覺吧。”]

一覺醒來,小宏收好手裏的寶物起床洗漱,今天是“宣教日”:每個季度一次,早上九點所有犯人會在大操場集中,監獄長副監獄長輪流講話,而犯人們就搬著小板凳坐在下面聽。三個小時的講話不外乎就是宣教“向善改過”之類的東西,所以犯人私下都叫這一天為“洗腦日”。

“三層的,集合!”獄警準點站在每層牢房的盡頭將犯人一隊一隊的集中起來,然後有秩序的帶進操場。

千人集中在一個場地還是極其壯觀,獄警們一個個都提高警惕,這幾個小時是他們幾個月最緊張的時刻,一旦出了什麽問題場面可控制不了。

“坐!”每一隊負責帶隊的獄警安頓好自己負責的犯人後就下命令讓他們坐好,然後檢查一遍手銬腳鐐是否都鎖緊後,就站在隊伍最左側守著。

小宏坐好之後,口袋裏的鑰匙扣滑了出來掉在了地上,等他察覺的時候獄警也在同一時刻發現了,小宏不敢去撿就當做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這是什麽?”獄警撿起鑰匙扣質問小宏。

小宏立刻站起來,大聲答道:“報告,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掉在你身邊的東西,你說你不知道。”獄警銳利的目光像是要紮進小宏心裏,盯著他,語氣不善。

小宏瞥了眼前方轉過頭的師父,師父沖著自己皺了皺眉,小宏立刻決定死都不松口:“可能是原本就在那的,反正我不知道。”

僵持的局面,獄警沒證據說這的違禁品就是小宏的,但是他很不滿小宏這副樣子:一個犯人敢這麽理直氣壯的對自己講話,不爽。

“師兄師兄,不好意思,這是我掉的,我就說怎麽都找不到。”白正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輕輕取走獄警手裏的鑰匙扣,歉意地說道。

這下獄警更是抹不開面子了,這樣看自己剛才不就是真的冤枉小宏,尷尬的站著,氣氛更加詭異。

小宏腦子裏響起師父的話“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只有適當與不適當”,小宏立刻清了清嗓子,說:“報告,是我錯,我沒有及時發現身邊有違禁品,沒有及時報告,請長官處罰。”

獄警有了臺階下,也就不為難小宏,語氣好了不少:“算了,下不為例,坐下。”

“謝謝長官!”

白正看了眼小宏,從頭至尾沒有表情都沒有太多變化,只是他那雙盯著鑰匙扣的眼神卻掩飾不住。白正離開時偷偷將鑰匙扣塞回小宏的口袋,低語道:“不要再弄丟了。”在白正看來,一個喜歡警帽的犯人是可以回頭的,他願意幫助所有想要從善的人。

事情解決,世孝才安心的收回目光,心想:這個白正比自己預想的更加幹勁十足,看來他天天寫在臉上的“我要改變這個世界”不是隨便想想的。世孝輕笑,能遇到這樣的警察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孝哥,一周以後黑龍哥出獄,這件事你沒忘記吧?”阿忠記得要提醒孝哥這件事,他們的“翼”可以在臺南監獄順利發展下去,黑龍確實暗中出了不少力氣,兩個勢力其實早就綁在一起了。所以一旦黑龍出獄對世孝的勢力影響肯定不小,這些急需解決的事情有必要在黑龍離開前辦妥。

世孝點頭,應道:“我記得,今晚找個機會見一面好好和他談談。”

阿澤和阿忠守在不遠處,這一邊是世孝和黑龍兩個人的時間,沒有寒暄和客套,沈默代表著這兩個男人不舍卻不願意表露的心情。

“我等你出來。”黑龍笑著說,這是今天的笑容缺少一點往日的灑脫,“等著看你拿到你想要的一切。”

世孝也笑了:“我會的,不過那之前你可不要先倒下了。”外面比起這裏更加兇險,這一點不說兩人都明白,世孝和黑龍經歷了這麽多,有些話不需要多講。

“自己小心。”

“你也是。”

兩只手握在一起,兩雙眼毫不躲避的對望,黑龍給了世孝一個大大的擁抱:自己可是把所有都賭在這個男人身上了:違背社團的意思放棄搶奪傳說之物,放棄爭奪頂峰的寶座,放棄讓“黑豹幫”成為載入史冊的機會······

黑龍離開的那天很多人或明或暗的在關註著,臺南監獄的一個“老大”離開了,那麽扛起這個稱號的人會是誰?很多人在猜,很多人想坐。

“會是竹幫的?還是鹽幫的?”

“說的好像黑豹幫沒人了似的,不過是黑龍走了而已,論人數黑豹幫的可不少。”

“喔,你這麽挺黑豹幫,怎麽,想加入?”

議論紛紛,“老大”的位置極其誘人,“翼”的成員也開始躁動起來。

“阿忠哥,你沒有興趣?”有人問,坐上那個位置並不只是威風,而是將得到了監獄整個利益鏈,說白了還是因為錢。

阿忠問過孝哥,想聽聽他的想法,本以為孝哥會以低調為主,畢竟孤軍奮戰有風險,可是孝哥卻回答:“有的賺當然要爭一爭了。”

“孝哥,你不是說‘槍打出頭鳥’?”阿忠擔心的是他們一口吃不下反倒會撐死。

世孝用眼睛指了指已經睡去的小宏:“我說的是讓他去。”

異軍突起,而當中領頭的就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鬼--張宏,唯一可以與外面交易的運輸工作一下子被“翼”壟斷,黑豹幫本來就被吩咐輔助“翼”的所有計劃;而竹幫早因為少了當家的而沒落,躲在一旁不敢發聲;唯一有心抗衡的鹽幫卻因為實力不足只能遠遠觀望。

夾帶在工廠貨物中的香煙是銷路最好的商品,原本二十的價格竟然在經濟最不景氣的時候降了幾塊,所有人安然享受這份“福利”的同時也在揣測翼的動向:這是博好感嗎?

“公然的調整價格,雖然會得到一部分人的好感,但是這也會打破市場的平衡,那些小銷路的東西可能會因此賣不出去。”世孝懷疑小宏是否是急於表現才會有了這樣的舉動。

小宏也有自己的想法,說:“師父,我只想讓那些人知道,要麽歸順我來幫我,要麽就只有毀滅。”

“狗急會跳墻的。”阿忠在一旁提醒,完全把指揮權交給小宏之後他和孝哥就不在做決策,而是適時提一點建議而已。

小宏不動搖:“有時候不可以手軟,要強硬對吧?”這是世孝曾對小宏講的話。

世孝和阿忠對望一眼,世孝沒再說什麽:“你覺得這麽做對就去做。”

“江世孝,我有事問你!”守在教室門口的白正說,翼的一系列動作他都看在眼裏,“張宏為什麽要走這條路!”

“你在說什麽?”自己和小宏的關系都是私下的,明面上沒人知道世孝是小宏的師父,“他的事情你問我?”

“你和他關系不一般,就算是作為朋友你也應該勸他,為什麽讓他加入黑社會?”白正看不得一個有機會從善的人在自己眼皮下走錯路。

這時候世孝才想起來上次那個鑰匙扣的事情,估計是因為自己拜托要的東西卻出現在小宏手裏才讓白正以為自己和小宏關系親密。

“我是他朋友,但是,我又不是他,他要選什麽樣的路我哪裏控制得了。”盡量表現得力不從心,世孝的演技越來越純熟,對待一個熱血的人適當的表現出這樣的無奈很有效。

果然,白正的情緒平覆很多,語氣也緩和了下來:“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動,但是你知道的,張宏年紀還小,他的未來不應該是黑社會。”

“我也知道,我勸過他,但是我講話他也很難聽進去,我也心急。”世孝攤攤手,“作為他的朋友,我當然想看到他有一個好的未來。”

世孝的話白正很相信:如果不是希望朋友從善,江世孝怎麽會拜托自己買那樣的鑰匙扣送給朋友,一個自己學習上進的人怎麽會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也上進呢?

“可是一個絕望的人如果看不到未來,也許就會看到一些我們這些人看不到的景象,不知不覺的行錯路。”世孝認真的看著白正說,“你知道他被判了無期徒刑,你也知道他從來沒有認罪,所以可能是因為含冤入獄,所以他看不到我們所說的希望,這才越行越錯。”

“報告!”

“進來。”

白正特意叫張宏來到自己的辦公室,仔細看看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孩,如果命運的節點變動一下也許兩人就不會是以這種方式見面了。

“坐。”

“報告長官,我站著就可以了。”小宏直立著身板,像是一個軍人,看來他的心裏真的想做一個警察,一個正義的人。

白正保持自己的親和力,他不想張宏太拘謹,今天要說的話題需要一個輕松的氛圍:“放松點,我就是想和你隨便聊聊天,多了解你們也是我的責任。”

從很無關緊要的問題聊起,白正先談了自己的過去,自己的學生時代,自己的愛好······不過這無非都是想要拋磚引玉,打開張宏對外人關閉著的心房。

“我小時候很調皮的,常常跑去隔壁村子偷地裏的菜,或者解開別人家拴牛羊的繩子,看著它們的主人心急的漫山遍野的找。”

“我也有過,小時候真的很頑皮。”小宏終於不那麽拘束,像是和朋友聊天一樣,“不過那時候被抓了也最多是被揍一頓,大人們也會原諒,真的希望自己永遠都是個小孩子······”心酸的感情太容易被激發,小宏想起自己一輩子都可能在牢裏度過,眼神就黯淡起來。

“其實表現好的人有機會假釋出去,就算是判了無期徒刑,小宏,法律並不是以懲罰為目的的,它的本意是希望每個人能夠改過自新重新出發,所以你還是有機會的。”終於進入正題,白正極力想要給張宏一個希望,“你不可以自暴自棄,你應該走一條正確的路。”

小宏認真的聽著,黯淡的眼神慢慢有了光彩,臨走的時候他還主動擁抱了白正,作為感謝小宏認認真真的說:“我會仔細想想的。”

送走小宏,白正松了一口氣,今天的談話比預期的好很多:看來教化一個人雖然困難但是不是不可能,第一步不錯,自己要再接再厲。

認真思考接下來的計劃,白正沒有註意到監獄長陳戰就站在門口,陳戰臉上寫滿了擔憂,他一直看好永遠充滿幹勁的白正,他覺得有理想並付諸行動的白正和自己很像,但是他這樣毫無防範的和這些犯人打交道的做法讓陳戰憂心忡忡。搖搖頭離開,陳戰不清楚該不該出聲去提醒這個年輕人一句:理想終歸是理想,有時候我們必須面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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