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作品相關 (2)

關燈
銳目光淩遲著我,“見到你,我可以點都不高興,簡直是——惡心透了!”

他特有的下沈語調載滿了厭惡,聽起來格外刺人,我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說真的,碰到他我還

倒黴呢!裝作看不見不就行了,這廝還偏偏要湊到眼前來,活該他惡心!

……我是不是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

“真的?那我建議您趕快找個地方吐一下,惡心自己沒什麽,可惡心到了別人,就顯得很沒有教養了。”

“你竟敢——給我站住!你這個卑鄙的——”

威利斯巴頓氣壞了,他模樣猙獰,看起來恨不得撕了我,雖然樣子很兇,但還嚇不倒我,閃身借力推開他的胳膊,巴頓一個踉蹌,表情驚怒,我抱著手臂後退了一步,冷聲道:“巴頓先生,請註意一下自己的行為,如果你再這樣無理,恐怕我不得不上報菲茨管家。”

我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威利斯巴頓陰森森的盯著我的眼睛,忽然冷笑,“我的行為?你!骯臟的家夥!你偷走了我的位置!你才應該控制一下自己的行為,不要臉的賤人!惡心的娼/妓!”

“有種你再說一遍。”

我用最後一絲理智,平靜的說道。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我不得不拋棄自己引以為豪的自制力,對方的欠抽程度達到了史無前例的最頂點,我打算揍他個滿地找牙,必須叫他知道什麽叫不作死就不會死!

“你這個下賤的——嗷——”

(接下來的場景太過暴力未成年不得觀看,讓我們快速略過)

最後收尾一個回旋踢將討厭鬼威利斯巴頓踹進泳池裏,我松松手腕的筋骨,又擴擴胸,然後活動了下脖子,揚長離去。

“準你一個星期的假,不謝。”

哼,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我又來發文了

☆、無眠夜

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根本不足以讓我理清自己對蓋茨比先生那種處在萌芽狀態卻無比強烈的感情,倒不如說,暴風雨來的太過突然猛烈,讓我整個人都失了方寸。

自從蓋茨比先生成功邀約到尼克·卡羅維來家裏做客,他整個人就變得生機勃勃起來,以前很少出門,現在卻整天歡快的到處亂跑,甚至還特意買了一架水上飛機停放在私人沙灘上,興致來了兩個人就鬼吼鬼叫的開著小飛機滿海面滑翔,撞起一層層基情四射的浪花。

有時我站在沙灘上遠望那些快樂閃亮的海浪,金色的太陽就像蓋茨比先生臉上的笑容一樣耀眼,而我的心,就和那些被五馬分屍的浪花一樣,那叫一個傷痕累累,千瘡百孔。

有什麽事會比一個女人看她喜歡的男人和她喜歡的男人喜歡的男人在一起更加坑爹呢?

唉……

就這樣,又一個晴光燦爛的日子過去了,我收拾了一下糾結的內心情感,以幽靈飄路的狀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大概是領班男仆唯一的欣慰了——可以擁有一個私人空間。

打開窗戶,涼爽的夜風浸著月光吹拂房間,瞇著眼欣賞了會兒幽綠綠的花園,在夜色的撫摸下,芬芳張揚的花朵們也變得乖巧嫻靜起來,我吹了會兒風,懶洋洋地窩進沙發椅裏,蜷起膝蓋,捧著一杯清水緩緩綴飲,可能是白天太累了的緣故,腦袋有些暈暈的,也許早點睡覺是個好主意。

“啪啦——”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怔住,怎麽回事?杯子碎了……身體不聽使喚……此時空中又吹過一陣輕風,夾雜著若隱若無的古龍水的味道,我心底一涼,糟了!莫非——

“你想去哪兒?”

一個陰冷的聲音從房間晦暗的角落走近,我背後驚起一陣戰栗,不由地用手指緊緊扣住椅把試圖站起來,而眼前已經開始模糊,什麽都看不清,“巴頓……”

“坐下!”

威利斯·巴頓惡狠狠地用拳頭砸了下我的肩膀,我重重的跌回椅子,感覺到疼痛的同時,腦袋也清醒了幾分。

“不管你想做什麽,現在住手,我都不會追究。”我隱忍地吸了口氣,涼颼颼的聲音在胸腔裏控制不住地震動,我知道是因為恐懼,但我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這不是為了我,巴頓,這是為了你。”

我緊緊盯著他,以防他失去理智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巴頓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著,他看起來樣子有些失常,激動又緊張的在屋裏頭走來走去,時不時沖到我跟前,用鷹一般彎曲的手指著我,“去你X的!你這個卑鄙、齷齪的家夥小人!你偷走了我的位置!用那種骯臟的手段!”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威利斯·巴頓,立刻出去!不然我現在就讓人——”

“閉嘴!”威利斯·巴頓壓低了聲音咆哮,他用冰涼的手指鉗住我的下巴,陰森森道:“你用什麽收買了艾倫·菲茨?漂亮的臉蛋?哦……這樣一看,你長得確實不錯,尤其是這雙眼睛,總是冷冷的,不屑一顧,還有你的嘴唇……一看就是個薄情的……”

混蛋把你的臟手給勞資拿開!想被咬嗎?

“你死定了……我要打爆你的X……混蛋……”我氣得渾身發抖,連粗話都爆了出來,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

“噢,生氣的時候到沒那麽娘了,你到底有什麽拿的出手的,弱雞一樣的身材?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威利斯·巴頓眼帶鄙視的將我掃了個遍,突然伸手揪住我的衣領,將我整個人從椅子上拽了起來,他貼著我的臉,輕蔑的嗤笑道:“還是說其實你在床上——嗷——F**K!該死的!”

我沒時間破口大罵,那樣只會浪費力氣,玻璃碎片割進血肉裏,我怕疼痛褪的過快,不得不將另一只腳也踩在上面,晃了晃腦袋,暈眩的不那麽厲害了,我捧起桌上的花瓶,咬牙切齒道:“我告訴過你了,你、死、定、了!”

威利斯·巴頓摔倒在地上,他捂著腦門倒抽冷氣,嘴角不自然的咧開,滿目驚愕的瞪視我,嘶聲叫道:“離我遠點!你怎麽敢——你不敢——”

“離我遠點?”我怒極反笑,高高舉起花瓶,嘲諷道:“就算剛才被只惡心的人渣摸了臉,勞資也沒像你這麽娘過!”

“胡說八道——你敢鬧出這麽大動靜,不怕所有人都知道你——”

“沒工夫聽你廢話!”

摔!

“劈裏啪啦——”

威利斯·巴頓條件反射的擡起手臂擋住臉,伴隨著一聲驚慌失措的大叫,我無比憤怒的將花瓶摔了個粉碎,惡狠狠地沖他吼道:“勞資是純爺們!”

話音落下,一片死般的寂靜。只有我累脫了喘氣的聲音,後退幾步勉強撐著桌板站立,我的身體沈重的不斷往下墜,耳邊還能聽到蹬蹬蹬地腳步聲,以及人的說話聲,威利斯·巴頓表情變得慌張起來,他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往外跑,我閉了閉眼睛,緩解激動的情緒,今天晚上的事肯定過不去了,關鍵是……我該怎麽說?

我慢騰騰地移到櫃子邊,靠著它站立,不一會兒就聽到幾個腳步聲朝這裏走過來,我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希望能更清醒的應付接下來的事情。

當我看到像只小雞一樣被塞尼德揪著肩領踉蹌進來的威利斯·巴頓,忍不住抽了下眼角,“晚上好,菲茨管家。”

看來不幸的巴頓先生被有為青年逮住了,我又相信正義了。

“顯然我並沒有享受到一個愉快的夜晚,”菲茨管家臉色黑的可怕,他那冷酷的鷹鉤鼻繃得緊緊的,似乎閃著嚇人的寒光,他嫌棄的瞟了一眼我的狼狽姿態,忍聲道:“塞尼德,你可以松開他了,安蒂斯受傷了,請你去拿下藥箱。”

“是的,先生。”黑皮損友嚴肅的瞄了我一眼,眉梢微擡,轉身離開。

“可以解釋一下嗎?巴頓先生,你為什麽會在深經半夜出現在這裏,我記得這好像是領班男仆的房間。”

威利斯·巴頓略顯局促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啞聲道:“沒什麽,我就是、就是找安蒂斯聊聊天。”

菲茨管家的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冷笑,他背著手看向我,“是這樣的嗎?安蒂斯。”

我眨了下眼睛,維持著兇巴巴的表情道:“不是!”

“那是怎麽回事?”

“巴頓先生對我有非分之想,所以我教訓了他一頓。”

非常言簡意賅的,我做出了總結。

威利斯·巴頓不敢置信的看著我,臉色蒼白道:“什麽、不、菲茨管家,他、他在汙蔑我!是他先勾引我的!”

無恥之徒!

我氣極反笑,又覺得荒唐,反而冷靜下來,直勾勾的盯著菲茨管家,看到他的眼神,我知道自己不用去辯解。

“你可以繼續用低劣的謊言為自己辯解,威利斯·巴頓。雖然我的確有些上了年紀,但還不至於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是非黑白,我心裏很清楚,現在,滾出這棟房子!你被開除了。”

慢走不送。

威利斯·巴頓一楞,臉色難看道:“你說什麽?你這老匹夫——好啊!果然!果然!我就說你們兩個有——”

“禍從口出!巴頓先生,”菲茨管家的嗓音猛地擡高,他氣勢莊嚴的盯著威利斯·巴頓的眼睛,那種強烈的對比就像獅子和它的獵物,連我都能清楚感受到巴頓的驚恐。

“用雞蛋去碰石頭,可不是個聰明的作法。我若是你,就趕緊收拾包袱離開,免得遲了,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菲茨管家的話語裏充滿了危險的警告,他說話的時候,眼裏幾乎泛著令人膽寒的殺氣,我不由地抖了下肩膀,呵呵,菲茨管家以前不會是混黑幫的吧?

“塞尼德,你去看著他,別再出什麽亂子,希望蓋茨比先生沒被吵醒,我真沒想到領班男仆竟是個只會嚷嚷的笨蛋,”菲茨管家示意他放下藥箱,眉頭皺了皺,姿態冷傲的看著我,“準你兩日假,自己處理一下,看看這裏!簡直一團糟!”

“謝謝您,菲茨管家。”

我感動的都快哭了,雖然菲茨管家平時總是對我吹毛求疵,挑剔來挑剔去的,但關鍵時刻竟然如此護我,真的——我拼命忍住眼淚,菲茨管家立刻露出一副特別瞧不上的表情瞥了我一眼,哼了聲,轉身離開。

事後:

出於健康的考慮,第二天我還是去看了醫生,據說那杯水裏使我感到暈眩的是某種阿拉斯加還是哥斯拉加仙人掌的毒液,不過對身體並沒有什麽負面影響,休息幾天就會好了。

終於讓我松了最後一口氣。

“嘿!老兄!你實在是太牛逼了!”

我正坐在一處僻靜的地方發呆,腳上的傷口讓菲茨管家不得不給我又放了幾天假,有時閑著無聊,我就在腦海裏想象插花的樣式,並且用筆將它們描繪出來。

我慢吞吞的回神,面無表情的望著二逼黑皮青年,“什麽?”

塞尼德沖我搞怪的擠眉弄眼,“我聽到了,那天晚上,估計整棟樓的人都被你吵醒了。”

我瞇了瞇眼睛,“哪句?”

“嗷嗚~勞資是純爺們~”塞尼德笑咪咪的露出一口燦爛的白牙,“哦耶!安蒂斯是純爺們!純的!”

我默默地擄袖子,“想試試純爺們的鐵拳頭麽,塞尼德。”

“……你餓了嗎?我去看看廚房還有沒有剩下的餡餅~喔!放輕松!夥計!我馬上就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抱抱親們~

☆、月上柳梢頭

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看見蓋茨比先生了(288個小時),盡管無比的思念他,眼下的情況卻不允許,也不適合讓我這樣做,先不提主仆之戀不會有好結果,男男主仆之戀……呵呵……

“喀嚓——”

清脆的聲響,一株典雅秀美的郁金香落進籃筐裏,它還沒有完全綻放,再等些日子,就能看到它最艷麗的模樣,不過我喜歡郁金香待放含羞的樣子,那種內斂青澀之美,就像豆蔻年華的少女,暗戀著愛情的滋味。

一朵郁金香,代表對你情有獨鐘,我還喜歡它淡淡的幽香氣味,迷人而……

“安蒂斯?”

我全身僵住,迅速移開自己的鼻子,蓋茨比先生已經走到我面前來,目光略帶關切的望著我。

“是的,先生?”

我的心臟開始狂跳起來,一半是因為受到驚嚇(嗷嗷剛剛我表現的是不是很娘!),另一半是感到緊張。

“呃……我聽說了,那件事,你還好嗎?”蓋茨比先生一手提著手杖,另一只輕置於胸前,含蓄地說道:“菲茨管家說你受傷了,我會讓他給你些補償……”

“我很好,先生,謝謝您的關心,畢竟菲茨管家將他開除了,我也揍了他一頓,”我認真思考了一下,輕聲道:“比起金錢方面的補償,您對我的關心和尊重,更讓我覺得價值珍貴。”

蓋茨比先生略顯驚訝,這一回他用另一種目光(似乎是帶著探究的)看了我一會兒,抿了抿唇角,“哦……那很好,好好工作,我喜歡你的花。”

“這是我的榮幸。”我微微笑起來,“您要出門嗎?”

“是的,和尼克一起吃午餐,你覺得我怎麽樣?”蓋茨比先生揮了揮他的編織紳士帽,悠哉的向我展示他今天的裝扮。

“亞麻色的西裝和您搭配,看起來輕松休閑的感覺。”我瞅了一眼停在門口的那輛奶油色的汽車,遲疑了一秒鐘,沈聲問道:“您親自開車嗎?”

“當然,它很漂亮不是麽?定做款的,增壓式發動機……你在擔心什麽嗎?安蒂斯。”蓋茨比先生話語的尾音習慣性的揚起,湛藍色的目光含著一絲親和的笑意。

“先生,請原諒我的冒犯,”我無比沈痛地看了眼那輛汽車(奢望它完好無損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語重心長道:“鑒於這段時間您開那架水上飛機的方式,以及我的職責所在,我不得不叮囑一句,請您務必遵守交通規則,收到罰單是小事,萬一……”

“噢嗚——哈哈哈——”

蓋茨比先生忽然彎腰大笑了起來,他眉目舒展,兩頰泛起紅暈,深邃的眼眸微微瞇著,像是灑滿了陽光的碎片,他用力拍了兩下我的肩膀,聲音非常清朗,“沒什麽可擔心的,安蒂斯,你老板我技術一絕!橫掃整個紐約市不是問題!”

“……”我沒什麽可說的了。

蓋茨比先生唇邊帶著笑意,他轉過身去,又輕巧地轉了回來,“你知道嗎?”他擡起手臂,手掌摸了摸自己整齊的發鬢,“你應該試著抹點發油,把頭發往後弄起來,這樣看起來……就顯得更加……”他詼諧的眨了眨眼睛,“有魅力。”

我露出職業化的禮貌微笑,“路上小心,先生。”

蓋茨比先生笑了笑,“我一定會回來吃晚飯的,不用擔心。”

留下一串讓人心驚膽戰的引擎聲,他瀟灑的離開了。

我默默地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籃子裏橙粉色的郁金香似乎變得更加甜美了,我不斷回憶著蓋茨比先生的背影,夜晚的船塢上,他踏著月光走路的姿態充滿了成熟男人的憂郁氣質,內斂而優雅,而方才,他微笑著對我說‘一定會回來吃晚飯’的樣子,那曬得黑黑的皮膚很漂亮地緊繃在臉上,短短的頭發看上去好像是每天都修剪似的,幹凈而整潔,那麽迷人。

我知道自己的嘴角一直是翹起的,原來如此,既然是這樣,那我便沒有什麽好糾結的了。

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全心全意的守護蓋茨比先生,如果尼克·卡羅維敢辜負他,勞資可是學過現代柔術的!

天色接近黃昏的時候,蓋茨比先生開著他的“小黃蜂”唔哼哼地回來了,從車子平穩的行駛速度以及蓋茨比先生沈郁的表情做推斷,似乎今天午餐的經歷不是很愉快,我有些擔心,但主人的私人感情生活並不在我的職權範圍內。據男仆利威爾先生的報告,蓋茨比先生是在臥室裏吃的晚餐,而且今天沒有什麽食欲。

難道是和尼克·卡羅維吵架了?可是那位先生看起來並不像很會吵架的樣子啊……奇怪。

這天晚上反常的事情不止這一件,半夜一點鐘左右,蓋茨比先生忽然要求我們把整棟別墅的燈光全部點亮,從塔樓到地窖都燈火通明,我發現自己現在對款爺提出的任何稀奇古怪的要求都已經見慣不怪,畢竟——是款爺嘛!

不過這樣一來,這麽亮的夜晚我可睡不著覺了,說實話,這種時候可不多,我是指別墅通宵明亮,卻沒有一個令人煩躁的客人的情況。我興奮極了,連蓋茨比先生晚餐沒有吃很多的重要擔憂都拋到腦後去,一個人穿戴整齊行至花園,欣賞美麗夜色下的莊園別墅。

我可以想象,在漆黑的夜裏,唯獨蓋茨比先生的別墅將半島一角照的亮堂堂的,那柔軟的光線浸在灌木叢上顯得朦朧氤氳,狹窄的小路映出一長條一長條的閃光,轉一個彎,又能看見無數休憩的花朵在深藍的晚上妖嬈綻放。

蓋茨比先生把全世界16777216種色彩都收藏在了自己的花園裏,因此每一次睜開眼,每一次感受到生命中新的色彩,我都更加的感謝他。樹叢中風聲沙沙作響,好像在對著夜空調皮的眨眼,銀色月光像獨角獸純潔的皮毛,柔軟清澈,它脈脈無語的註視著你,不用一秒鐘,就能將你整個人融化。

在這個微涼的夜裏,我又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很多個夜晚,我略過窗臺,都能看見蓋茨比先生佇立在船塢上的背影,我記得他皮鞋落地的聲音,雖然踩在草叢和木板上的效果有些不同,但我還是能聽出來,那就是他。

看,我就知道他大半夜的不睡覺,肯定有什麽心事。我不方便貿貿然上去搭話,蓋茨比先生的樣子看起來有些躊躇不安,他在花園邊的草坪上來回走動著,身上還穿著白天那身亞麻色的西裝。

這下我尋思明白了,事情肯定和尼克·卡羅維有關系。果不其然,一小會兒我就聽到汽車行駛的聲音,蓋茨比先生腳下一僵,急忙忙探身張望,看到車頭亮光,他馬上站直了身體,仰頭裝作欣賞月光跌落層層枝葉的淒婉模樣。

……自從接受了那個事實以後,我對蓋茨比先生任何故作矜持的裝模作樣都能持欣賞態度了。懷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好奇心,我放輕了腳尖,悄悄靠近兩人談話的地方。

尼克·卡維羅下車了,蓋茨比先生的視線迅速回位。

“你家看上去就像世界博覽會一樣,或者像是……康尼島。”

尼克·卡羅維面帶笑容的打招呼,不知為什麽聽起來好像帶著刻意調節的活潑與自然。

“是嗎?”蓋茨比先生心不在焉的轉過眼睛望望房子,“呃……我剛才看……隨便打開幾間屋子看看,你是說去康尼島玩嗎?我們可以坐我的車去——”

蓋茨比先生穿過草坪朝尼克·卡羅維走去,腳步些許急切,臉上的笑容和尼克·卡羅維如出一轍,似乎隱藏著什麽,“或者到泳池裏泡一泡如何,我整個夏天都沒用過它一次。”

“哦、呃,時間太晚了。”尼克·卡羅維搖搖頭,放低了語調,“我得上床睡覺了。”

“……好吧。”蓋茨比先生看起來有些古怪,他像是在等待著什麽,急巴巴地望著尼克·卡羅維,見他沒什麽反應,只好依依不舍的轉過身。

看到蓋茨比先生臉上略帶失落的神情,我瞇著眼怒瞪尼克·卡羅維。沒想到竟然猜錯了!我怎麽會忘記蓋茨比先生在尼克·卡羅維面前就是只忠犬呢!他一句話不說就能讓蓋茨比先生醬醬又釀釀了!

“我很高興這樣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怨念起了作用,尼克·卡羅維緊接著開口道:“邀請黛西,一起喝茶。”

……咦?黛西?

“那、那太好了,我我我——”

他話音未落,蓋茨比先生的嘴角已經忍不住上翹,他努力克制著快樂的心情。

我現在覺得哪裏不對了。

“哪天對您合適?”尼克·卡羅維問到。

“哪天對您合適?”蓋茨比先生馬上糾正了他,殷切的往前走了一步,“我不希望再給您添麻煩了……”

“後天怎麽樣?”

“後天?”蓋茨比先生眼睛一眨不眨的重覆,他抿了抿嘴唇,樣子像是在思考什麽天大的事情一樣,“唔,我覺得,你看,我還得整理一下草坪……”

我默默地回頭望了一眼花園裏一大片剪得整整齊齊的深綠色草坪,不遠處是尼克·卡羅維家亂蓬蓬的草地,我盯著那條特別清楚的分界線,一時搞不清楚現在是怎麽個狀況。

“額……聽我說,好朋友,”蓋茨比先生猶疑了一會兒,笨拙地說,“我猜想,你沒賺到什麽錢,是吧?

尼克·卡羅維眨眨眼睛,“是沒多少。”

蓋茨比先生把拳頭放在嘴邊,輕輕咳了下,看起來放心了一點,他含混地道:“你看,我正好有些副業,那種小產業,你明白我在說什麽吧?你正好在買債券,是吧?”

“哦,我正在學著幹。”

“那這也許會引起你的興趣,不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就可以從中掙到大錢。”蓋茨比先生的語氣變得更有信心了。

話到這裏,我差不多也聽出一些東西來了,應該是蓋茨比先生有件事需要尼克·卡羅維幫忙,現在正在找方法酬謝他。

“不用,謝謝了,我能靠我自己。”

“我向你保證……”

尼克·卡羅維打斷了他,真誠的笑道:“只是幫朋友一個小忙,傑伊,而且,我很樂意這樣做。”

蓋茨比先生一怔,好像有些不相信,他神情變化的很明顯,笑容略收,語調也比之前要低些,“……只是幫朋友一個小忙?”

“是的。”

“哦,呃,好的……”

然後他微笑著說了聲“晚安”,等了一會兒,見尼克·卡羅維沒有接話,就勉勉強強的告別回家來了。

之後不久,我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只是整個人有點懵懵的,今晚的信息量略大,CPU略卡……蓋茨比先生和尼克·卡羅維的談話到底是幾個意思……

總而言之……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之前在處理舊文的事情~嗚嗚我回來了~~~

☆、綻放的秘密

偷聽的後果就是第二天被拉去做苦工,一大早我就被菲茨管家的鬧鈴叫醒,頂著兩只熊貓眼反抗不能的從被窩裏爬了出來。聽說蓋茨比先生又有新的奇思妙想了,這次他要插手隔壁尼克·卡羅維先生家的小花園,不僅雇了很多園藝工匠重新修飾卡羅維家門前的草坪,還要對室內擺設進行一番革命性的改造。

我花了將近一整天的時間設計花束的造型,包括對整間溫馨小屋子的結構進行了解和規劃,什麽樣式的花瓶該擺放在什麽位置,是玻璃的還是有色的,傳統的還是前衛的,裏裏外外跑了好幾回,腦袋裏總算有了個雛形。

“要來杯茶嗎?”尼克·卡羅維跟著我轉了一會兒就不再感興趣了,他走進廚房,高聲問道。

“紅茶加奶,謝謝。”我抽空看他一眼,兩手捧著擺在木櫃架上的小馬雕像,“卡羅維先生,方便的話,可以把這個暫時放到客廳裏看不到的地方去麽?”

“哦,可以,當然可以,不能讓它礙著整個屋子的格調。”尼克·卡羅維笑著調侃了一句,有禮道:“我看到你設計的花了,它們真是美得無與倫比。”

“謝謝您的讚美。”我接過他遞來的茶,聞了聞那芳香馥郁,竟然和蓋茨比先生家裏貴的令人發指的紅茶味道一模一樣,我心中充滿了疑問,到底是和誰什麽樣的約會才至於如此精雕細琢。

“我是說真的,你的作品簡直像不屬於這個時代一樣,每個細節都與眾不同,你讓這個80美元租來的小紙板盒變成了一件藝術品,這又讓我升起了寫作的欲望,你知道,我在耶魯讀書的時候,夢想是當個作家。”尼克·卡羅維用讚嘆的目光欣賞他的房間,喃喃自語的說著。

我順手咬了一口冰淇淋狀的檸檬味小蛋糕,心裏充滿了疑問,又忍不住好奇,只好故作漫不經心的問道:“是這樣啊?那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我是來看望我的表妹的,我們好幾年沒見了,不知道她過得怎麽樣,以前在芝加哥的時候blablabla……”

我有點摸不著頭腦,沒想到尼克先生如此輕易就被我撬開了話匣子,似乎他已經盼望了很久,終於找到一個通情達理的人那樣講述著。我一邊認真聽著,時不時應和幾句,他就顯得很高興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我看火候差不多了,便假裝不經意道:“原來您和蓋茨比先生是一見如故,怪不得他這麽看中您,就連喝個下午茶,都這麽慎重其事。”

…………

尼克·卡羅維臉紅了,我不知道自己哪句話使他露出了這種呆滯既尷尬表情,一時有點小心慌,也不知道說什麽了。我努力用清白無辜的眼神看著他,尼克·卡羅維端著茶杯的手忽然一抖,他急忙放下杯子,狀似輕松道:“不不不,我哪值得蓋茨比如此大費周章,其實茶會還有一位客人要來,那位才是值得蓋茨比悉心對待的人。”

尼克先生這麽給面子,我於是順理成章的說下去,還勾起嘴角笑了笑,“客人?看樣子一定是位嬌客。”

尼克·卡羅維的表情更緊張了,他握了握手,輕聲道:“朋友,只是個朋友而已。”

我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幹巴巴地回答道:“……哦,那麽,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

“哦,已經這個點了,好的,您慢走!”

從一次茶會就可以看出,蓋茨比先生所奉行的享樂主義是何等高要求,高質量,高水平的服務。最讓我感到無言的是,即使第二天下了大雨,蓋茨比先生仍然起了個大早,先是吩咐廚房的人做了許多時尚美味的點心,又讓菲茨管家把一暖房的鮮花送到尼克·卡羅維家,且不用來做擺放,只是把花瓣一片片摘下來,鋪成一條優雅可愛的的小路……哼,矯情!

蓋茨比先生從起床到現在,整個上午都寧神不安的,他臉色煞白,眼圈黑黑的,一看就是沒睡好的樣子,我真的很擔心他讓我給他撲點粉什麽的,幸好沒有,他只是一遍遍的換衣服,試了這件,不滿意,又換另一件,差不多整個衣櫃的衣服都試完了,最後又問我,”安蒂斯,我認為還是第一件比較好些,你覺得呢?”

我差點沒給跪,這還只是一部分,真正讓我傷心的,是下午出門的時候,菲茨管家為蓋茨比先生打傘,我跟在後面,身後還有一串端著小甜點的燕尾服男仆,甚至後面還有一個只拿一串鑰匙的,他薪水只比我低兩成,幹的活又全是輕松不動腦筋的,簡直羨慕死我了。

“一切都準備好了嗎?”蓋茨比先生進門就問,他一刻不停的模樣顯得稍微緊張,“有個報紙說他們預測雨會在四點左右停,我記得好像是……是Journal報社,喝茶需要的東西都齊全了嗎?”

“呃……草地看上去很漂亮,如果你指的是草地。”尼克·卡羅維慢半拍的回道。

“什麽草地?”蓋茨比先生一臉茫然,他站在門口往外瞅了幾眼,語氣輕飄飄的好像什麽都沒看見,“哦,你院子裏的草地!看上去很好。”

我放下點心就出來了,剩下他們說什麽,也沒聽著就隨著大批黑燕尾魚貫而出,回到別墅裏繼續工作。好一會兒我仍然很惦記今天下午將要參加茶會的那位客人,反正也沒什麽要緊事,我思前想後,到了下午三點半左右,還是按捺不住地帶了把傘,朝尼克·卡羅維家走去。

這時候雨還下的很大,沒有閃電和雷聲,讓我比較放心的躲在樹幹後面,靜悄悄朝屋子裏張望,雨滴嘩啦啦毫不留情的打在窗戶上,事實上似乎站在樹底下還好過點,至少還有葉子為我擋雨。

我勉強看的到屋裏情形,蓋茨比先生看起來有些坐立不安,他一會兒拄著手杖一動不動的站著,只是手腳一直找不到位置似的動來動去;一會兒又在屋裏毛毛躁躁的來回轉,好像很苦惱;一會兒又腰桿筆直的坐在沙發上——相反尼克·卡羅維看起來沈穩多了。

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我想應該有些時候了,因為我凍得手腳發僵,身後的衣服也全濕了,我正想再過一會兒要是沒人來就回去,道路盡頭就傳出了汽車拐進巷子的聲音,我註意到蓋茨比先生和尼克·卡羅維都緊張的跳了起來……啊,來了。

我吸了口氣,打起精神,在滴著水的沒有花的紫丁香樹下偷偷望著來人,一輛大型的敞篷汽車停在院子前,尼克·卡羅維聽到喇叭聲立刻趕出來迎接,車門打開,我看到一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