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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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情心全然散了，消失殫盡。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周時光作勢起身要走：“他要為自己犯下的罪行負責，我沒辦法原諒。”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時光。”
劉翠華猛地站起來攔住周時光的去路，緊緊抓著她的胳膊：“你撤訴好不好？你爸爸不能坐牢，他是我們家的支柱，倒了我怎麽辦？時光，他是你爸爸。”
她抓的很緊周，時光疼的皺眉，用力掙脫了自己的胳膊，甩開他：“你想怎麽樣？逼死我？逼死我你們就過的舒坦了？我差點被弄死你的時候你們在那裏？不要用道德綁架我，告訴你，沒用。我不會撤訴，至於你怎麽樣那就要周家怎麽告了。”
周時光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劉翠華渾身發抖，瘦弱的她看起來悲傷絕望，渾濁的目光裏沒有一點光亮。
周時光往外面走，劉翠華像是猛然回神，撲過去抓周時光的胳膊：“你不能這麽狠心，你是我們的女兒，你把你爸爸送到監獄，你把我們送到監獄！”
周時光一把推開她，劉翠華跌坐在地上，周時光心已經徹底冷了，居高臨下看著她：“至於贍養費，宣判下來，我一分都不會少你們，法庭見。”
這對父母，她已經徹底失望。
“時光——”歇斯底裏的哭聲從門裏傳來，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周時光快步出門，看到服務員從錢包裏取出現金遞過去：“結賬。”
剛走出茶社，哢嚓一聲響，周時光迅速轉頭看過去。一輛灰色的商務車裏，記者舉著相機在拍自己，隔著遙遠的距離周時光看著他。
轉身往小區走，忽的扯起嘴角。
最初，她真的想用親情感化母親，想和平相處。人做錯了事，不能一棒子打死，她得給對方改錯的機會。現在呢？周時光冷笑，她給對方機會，誰給她機會？
照相機快門聲音越來越密集，周時光埋頭快步往前走著，誰給過她機會？
周夢把她往死裏整的時候，陳建偉要逼死她的時候，誰給過她機會？
前面一輛面包車停下，下來一個微胖的男人脖子上掛著記者證：“你是周時光小姐麽？你剛剛是去見自己的母親了麽？你住著別墅卻對媒體大眾哭訴自己很窮，你是在欺騙大眾麽？”
周時光低頭繼續往前面走，另一個女人也追了上來：“周時光小姐，你對自己的父母趕盡殺絕，能安心麽？你母親衣著襤褸，你卻一身名牌。”
“你是為了錢才不認親生父母的麽？”記者堵住了她的路，似乎要伸手扯她臉上的口罩。
一輛黑色的奔馳疾馳而來，周時光手指緊緊攥著，她怕自己下一瞬間爆發。刺耳的剎車聲，車子迅速打了個方向，一個漂移在身邊停下，圍觀群眾和記者都嚇了一跳。
“上車。”
周時光嗓子裏仿佛堵著棉絮，哽的難受，擡頭看到孟雲歸陰沈的臉，他戴著墨鏡，眼睛隱在鏡片後面。
周時光快速拉開車門坐進去。車子啟動迅速離開。
孟雲歸取下墨鏡，開車戴墨鏡實在太裝逼，而且不利於開車。
“怎麽回事？”
“你怎麽看到我了？”
周時光拿下口罩，轉頭看向孟雲歸，她眼睛有些紅，半響後扯起嘴角哼了一聲：“完蛋了，這回記者又要亂寫了，說我為了錢勾搭你。”
“難道不是？”孟雲歸把車開進小區，轉頭看到周時光臉色蒼白，緊緊咬著嘴唇。擡手捏了下她的臉，嗤笑：“做都做了，怕什麽承認。”
收手利落的從另一邊下車，看到周時光還沒動，濃眉上揚：“滾下來，還要老子抱你？”
☆、51
周時光轉頭看他，沈默半響：“買的菜還在保安室。”
孟雲歸瞇了下黑眸。
周時光拉開車門下去：“你去拿？”
五分鐘後，孟雲歸拎著便利袋進門。今兒也是巧，因為些事會議取消，提前回來。等紅燈的工夫就看到周時光被圍攻了，她那個蠢貨出個門也不開車，不被堵才怪。
放下便利袋，周時光端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一會兒還出去麽？”
“你怎麽回事？”孟雲歸坐到沙發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加了蜂蜜，擡眸看向周時光。
“剛剛見我媽了，親生母親。”周時光移開視線，表情沈下去：“抱歉，給你帶來麻煩了。”
“我麻煩什麽？承認你是我女朋友？”孟雲歸靠在沙發上，眸光沈重，按了下眉心：“無所謂，真要曝光出來，那就公開。”
怕個什麽？
孟雲歸站起來，轉身上樓：“沒必要想那麽多，讓自己不舒服的人和事要學會拒絕。”扯掉脖子上的領帶，步伐沈洌：“我睡一會兒。”
一夜沒睡，他也有些頂不住。
周時光看著他筆挺的背影，瞇了瞇眼睛。
孟雲歸一覺睡到了晚上九點，屋子漆黑，他瞇著眼睛沈默好一會兒。起床換了衣服出門，打開臥室門濃郁的香味就勾動了味蕾。
大步下樓，周時光正在盛飯，轉頭看過來，有些驚訝：“你醒了？”
八點的時候她就上去叫孟雲歸，他罵了一聲接著繼續睡，周時光就沒再叫他，轉身下樓。
“嗯。”孟雲歸對周時光的廚藝實在不敢抱多大期待，走過去看了眼，她端著飯往餐廳去。
“洗手了麽？”
“嗯。”
走到餐廳，倒是比想象中的好。白灼蝦，清炒蔬菜，小炒肉還有一個清蒸蟹。周時光的水平可能就到這兒了，孟雲歸坐下。
周時光盛湯放在他面前：“先喝湯。”
湯是排骨海帶，怎麽說呢，能喝。
孟雲歸象征性的喝了兩口，低頭吃飯。
他吃飯的時候很少說話，可能餓的狠了，吃飯速度並不慢。周時光慢慢的剝蝦，食材並不是很好，周時光是嚴格按照食譜上來的，可惜味道並沒有達到想要的效果。
“你剝，我還沒吃。”
孟雲歸嫌吃蝦麻煩，一直沒動筷子，看她慢吞吞的剝蝦就分配了一個任務過去。周時光擰掉蝦頭，看了他一眼，把剝好的蝦放進他面前的碟子裏面。
大爺，你慢用。
他一點都不含糊，絲毫愧疚之心都沒有，吃了半盤蝦。
“你胃病好了？”
周時光收拾碗筷，孟雲歸走到客廳打開手提開始處理公務，聞言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周時光不知道他現在處境到底有多艱難，他想脫離孟家單幹容易，可要是撬掉孟氏取而代之那就太難了，孟家畢竟拜年基業。他這麽自負的人，肯定會冒險走這條路，這才是孟雲歸真實目的。
如果他輸了，周時光會毫不猶豫的離開麽？
周時光現在還真的不敢輕易做出承諾，端著切好的水果在沙發上坐下。周時光沈思，突然下巴上一緊，周時光猛地回神看過去。
他已經松開手，喝了口水，視線落回電腦屏幕上：“楞什麽？”
“我明天要去劇組，最近可能回來的時間很少。”
“嗯。”孟雲歸點頭，手指飛快的移動在鍵盤上。
周時光對他的感情是迷茫的，她不清楚那是什麽。互相利用？
“你——”
周時光看著他冷硬五官線條，想了一會兒：“你之前當過兵？”
“嗯。”孟雲歸把文件保存，闔上電腦轉頭看過來，黑眸沈洌：“我是零二年退伍，那時候家裏出了點事。”沈默一會兒，嗤的笑出了聲。
點起一根煙，瞇著眼睛深吸一口，白色煙霧緩緩升騰散盡在空氣之中。
“之後就進了公司，從基層做起。”
他從部隊出來就進公司，應該對管理什麽都全然不通，能走到如今也不容易。
零二年退伍，五年時間。
叼著煙靠在沙發上，枕著胳膊，偏頭：“怎麽？”嗤的笑出了聲：“好奇啊？”
周時光不由自主的後退拉開距離：“那次在酒吧看你打人挺狠，當過兵的都這樣？”
“那次？”
孟雲歸擡手勾了勾：“過來。”
周時光不過去：“就前幾天，那會兒沒迷瞪。”
敢情後來的事她知道，清醒還裝，孟雲歸眸光微沈：“也不好說，看人吧。”略一沈吟，他按滅煙頭，挪過去一點擡手搭在周時光的肩膀上，凝視她的眸子：“時光。”
“嗯？”
他嗓音沈啞，周時光心中一驚，想跑已經晚了，下一瞬間就被死死壓在沙發上。他微微喘息，笑著掐了下周時光的臉，居高臨下看著她：“這幾天一次做夠，接下來就忙了，沒時間——”
你妹！
你屬駱駝的？
————
翌日，周時光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看表已經六點半，連忙起床匆匆下樓。孟雲歸還沒走，在玄關處換鞋，擡眸看向周時光：“還有輛車，你要開鑰匙在桌子上。”
轉身往外面走，一邊穿著喜歡外套，步伐匆忙。
“有事給我打電話。”
“記得吃早餐。”周時光張了張嘴唇，最後一個音階未落，他已經大步出了門，門板關上。周時光摸了摸頭，快速下樓跑到廚房倒了一杯水，仰頭喝下去。
時間不早了趕快收拾趕去劇組，第一天就遲到不太合適。
換了衣服，簡單抹了護膚品，拿了鑰匙出門，孟雲歸給她留了那輛黑色的奔馳。周時光現在一窮二白，手裏那點錢她得投資點東西，暫時沒有買車的計劃。
剛出小區，電話鈴就響了起來，打電話的是顧凡晨，時間還早，應該不是晚了，他現在給自己打電話怎麽回事？周時光想著，還是接通了電話。
“時光，昨天你和你母親見面了？”
周時光一楞：“啊？”
“你母親出車禍了，今天頭條你沒看？”
顧凡晨聲音有些急切，帶著煩躁：“怎麽回事？誰讓你見她了？你就沒有長腦子麽？你既然決定和他們劃清界限就不要來往。聽不懂麽？現在出了事，之前所有的辛苦都付諸東流了！這社會就是這樣，誰弱誰有理，輿論直接偏向她那裏，你一點勝算都沒有！也會直接影響你父親的罪名刑判，你懂麽？你為什麽那麽沖動！”
周時光腦袋裏一片空白，楞怔怔看著前方，忽然一輛車橫著直沖過來，她猛地打了個方向踩下剎車，刺耳剎車聲。身體一下子就沖了出去，又被安全帶扯著帶了回來，後背撞在座位上，周時光腦袋一下子就清醒了。
“時光？”
電話那頭顧凡晨一怔，隨即緊張問道：“怎麽回事？”
沒有回答。
“周時光？到底怎麽回事？”
聲音透過電話傳過來，周時光咽了下喉嚨，手指抖著撿起落在腳邊的手機：“我在開車。”
因為一輛寶馬闖紅燈，周時光情急之下打方向盤。周時光沒事，後面幾輛車可不好了，連環追尾，外面一下子炸開了鍋，熱鬧起來。周時光手指神經質的摩挲著，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氣握著電話重新放在耳朵邊，電話那頭的顧凡晨怒氣沖沖：“周時光你到底搞什麽？”
“出車禍了。”周時光握著電話的手很緊，手指不斷的抖著，抖的很厲害。她咬著嘴唇，那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出事了？她出事了？到底怎麽回事！
“你怎麽樣？有事麽？在那裏？我馬上過去。”
周時光看了眼外面，報了個名字：“前面有個人闖紅燈，我緊急剎車，後面人追尾。”周時光腦袋裏有些亂，她擡手按了下眉心：“你過來也行，車沒事人也沒事，可能有些麻煩。”
開車的時候打電話，如果這個路口有攝像頭，她肯定會被拍下來，一樣違規。
“你先別下車，等會我就過去。”
周時光不敢給孟雲歸打電話，捏著手機放在下巴上，眼睛怔怔看著前方。她怎麽了？怎麽會出事？
人性自私，陳建偉目前在看守所，周時光料到她會來找自己，只是沒想到，她會出事？
電話鈴忽然響了起來，周時光嚇一跳猛地把手機給扔了，下一瞬間才反應過來。連忙撿起手機，手指擦過手機屏幕，抿了抿嘴唇接通：“餵？”
“時光。”
男人低沈嗓音落入耳朵：“你還沒走的話，我有份文件在書房，幫我送過來。”
周時光腦袋亂糟糟一團，剛剛的驚嚇，還有母親出事的噩耗。她牙齒打顫，努力維持的堅強一下子就崩潰了，緊緊咬著嘴唇。
“周時光？”
“孟雲歸——”周時光咬牙好半天，才發出聲音，聲音有些抖；“我在路上，出了點事。”
“在那？”
周時光情緒有些崩潰，深吸氣好半天，嘴一撇，去他媽的堅強！
報了路名：“前面人闖紅燈，我差點撞上。”
電話已經被掛斷，周時光緊握著手機。抿了抿嘴唇，淚就又含了回去。迅速打開手機翻出來新聞，巨大標題就是新秀女星周時光狀告父親，逼死母親。
周時光牙齒在打顫，咬著牙看下去。
終於找到重點，昨天母親恍恍惚惚走出去被車撞了，地點距離自己不遠。如今在醫院生死未蔔，生死未蔔？周時光指甲掐著手心，劇烈的疼，她讓自己冷靜下來。
捏著手指，好半響她從車裏走出來。交警已經來了，周時光有些迷茫的擡頭四處環顧，白色的寶馬沒有撞到周時光卻因為速度太快撞上了公交車。車頭卡在公交車的尾巴上，生死不知。
“怎麽回事？”
所有人都拿出手機在打電話，保險公司，交警大隊。能處理的趕快過來處理，周時光的車前擦到一點，不算嚴重。公交車損失比較慘重，裏面痛哭聲這麽遠都聽得見。
周時光拿出手機，連忙打了救護車：“興山路發生連環車禍，趕快過來救人。”
周時光剛掛了電話，響著警笛的車就開過來了。周時光怕惹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一直沒敢挪車。交警一看到這個情況，立刻就奔向了損失最嚴重的公交車。
“你能幫一下忙麽？姑娘拜托幫一下忙。”
周時光連忙回頭看過去，一個男人焦急的叫著：“我老婆卡住了，她要生了，現在卡在座位上。警察，醫生快過來救救我老婆！”
一輛藍色的尼桑車大概是為了躲避追尾，打了方向盤結果沖出快車道撞到了樹上，車子裏卡著副駕駛上的孕婦。車主已經叫了很多人，他們都沒搭理。周時光腦袋裏一片空白，轉身就朝那輛車跑去。
走到跟前周時光才看清楚，孕婦的腳被卡住了，她又馬上就要生產，淒慘叫聲讓周時光頭皮發麻。她比較瘦，爬進去拉孕婦的腿。
孕婦大叫起來，一把抓住周時光的胳膊，周時光疼的也想大叫。
孕婦滿頭大汗，座位濕漉漉一片，周時光懵了。
“求……你幫我。”
周時光懵成了傻逼，這怎麽辦？她怎麽幫？
“幫我把下面褲子……脫了！”
孕婦咬著牙，好像是有了一點清醒松開周時光，緊緊抓著身下的座位，喘著氣：“要生了！”
周時光手指抖得厲害，她一條腿卡著，幸虧穿的衣服比較寬松。剛扯掉一條腿，她又撕心裂肺的嚎叫起來，車主急了一把把周時光扯出去。
“她要生了。”
周時光什麽都不知道，手上沾了血迷迷茫茫的看了一圈，才發出聲音：“趕快叫醫生過來，接生，把她的腿弄出來，孩子要出生了。”
她剛剛好像看到了什麽，那是什麽？嚇死了！黑乎乎的那是什麽？
周時光一楞，突然身子落入懷抱，她被一個人猛地抱住。
周時光兩只手上都是血，張著手臂楞怔怔的看著前方，來人抱得她很緊，周時光有些喘不過氣，滿眼都是黑色的西裝。局促的捏了捏手指，抿了下嘴唇。
“顧總監，快叫醫生！”
☆、52
顧凡晨握住周時光的肩膀上下打量：“有事麽？”
周時光搓了搓手上的血，搖頭：“沒事。”
“沒事就好，先上車，這邊我負責。”
“那邊有個女人出事了，叫醫生。”
周時光沒有立刻走，她情緒緊繃，顧凡晨轉頭看過去，剛走過來就聽到了哭喊聲，一挽袖子轉身就往尼桑車子走去，周時光楞了一下，車裏女人叫聲越來越高昂。
周時光連忙追上去拉住顧凡晨：“叫醫生過來，生孩子的事你能幫的上忙？”
顧凡晨本來就打算過來接周時光，半道才打通她的電話，還沒罵完她這邊就出了意外。事情真多啊，這個女人真是麻煩的很！
顧凡晨繞到另一邊看了看被卡住的車門，車裏的女子喊得面目猙獰，脫掉外套遞給周時光：“幫她遮點，我去叫人，救人可以，別惹事。”
“知道。”
車主已經急瘋了，團團轉也不知道要怎麽辦：“老婆你怎麽樣？老婆？”
回應他的只有女人痛苦喊叫聲，一聲高過一聲。周時光試著活動了一下車子，卡的很死，根本就挪不出去。這個車主可能在慌張中把油門當剎車踩了，公交車損失慘重，寶馬車上的人不知是死是活。
第一批護士醫生主治重心都在那邊，第二批還沒趕過來。
周時光拉著車門使勁，車子紋絲不動。她幾乎要絕望，有幾個人圍觀可都是無能為力，這個得要專業的工具，裏面的女人滿臉汗靠在座位上，叫聲漸漸低了下去。
身下全部是水，孩子要出生了，再這麽熬下去母子都有危險。
“你去裏面拿衣服蓋住她的臉。”
周時光又推了下車前面，突然肩膀上多了個手臂幾乎是把她拎開：“都別圍著，小心孕婦窒息。”
周時光回頭看到孟雲歸的臉，他皺著眉頭冷靜指揮周時光：“趕快去，被磨蹭。”
護士和醫生拎著醫藥箱跑過來，孕婦的腿卡在車門和座位之間，這個比較麻煩。招呼幾個好熱鬧的人，說道：“麻煩幫下忙，挪一下車。”
車子到這地步，稍有差池就會傷了孕婦。
孟雲歸挽起袖子，試著推了下車。車裏孕婦大喊大叫，因為車子是打斜撞上去的，他試了試從車頭。車裏周時光爬進去用西裝外套擋住她貼著玻璃的頭。孕婦頭撞傷了，有血。
“你還好麽？”
周時光害怕，她第一次見這種臨盆的孕婦。
“謝謝。”
孕婦睜開眼，咬牙朝周時光笑了下，整個人慘白沒有血色。周時光有些慌，不知道她會不會死，摸了摸她的臉：“你不要怕，醫生馬上就到，一定沒事。”
孕婦看著她，臉色突然變了，慘叫一聲，另一只能活動的腿一下子就瞪直了。
“幫我！”
周時光不知道怎麽幫她，車廂裏血腥味十分壓抑，只一楞翻身下車往自己的車子跑去。她記得包裏有巧克力，聽說女人生孩子很費力。
“幫忙把車頭挪開。”
護士和醫生拎著醫藥箱跑過來，顧凡晨看到孟雲歸，一楞：“孟總？”
“來，搭把手把車頭挪下。”
孟雲歸招呼他，車廂實在太小，護士和醫生都擠不進去。等待消防急救還需要一段時間，車裏留了一個醫生，被堵在這裏的車主不少。看他們幾個幫忙推車，就一塊過來幫忙，沒多大一會兒車門就移開了。
醫生給孕婦紮上了針：“車門得打開，有難產跡象，再不送到醫院大人小孩都沒救了。”
旁邊的車主一聽這話，大老爺們臉色刷的就慘白，噗通給醫生跪下：“救救我老婆！求求你們了！”
“如果從外面把車門打開，會不會造成孕婦的二次傷害。”
孟雲歸擡頭看向醫生：“再確認下。”
“命重要！”車主都急哭了，孟雲歸拉著車門活動了一下，變形的車門卡主了，住手對裏面的護士說道：“把她頭往你那邊挪。”
死勁活動了幾下，擡腳踩在車身上，猛地用力，車門有些活動，裏面孕婦慘叫。顧凡晨看了一眼，剛要上手，車門一下子被拉開了。
周時光跑回來，孟雲歸站在旁邊活動手腕，孕婦被放在擔架上。
“沒事吧？”
顧凡晨抽了周時光手裏的巧克力，剝開填到嘴裏，對著孟雲歸點點頭：“再不撤記者可就要來了，時光一會兒要去劇組。車現在開走？還是孟總來處理？”
“你找人處理吧，我還有事。”孟雲歸黑眸打量周時光，她被看的心裏發毛：“怎——怎麽了？”
“以後不準再開車。”
轉身就走，右手垂下，左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周時光一楞，追上去，去碰他的右手：“傷到了麽？”
孟雲歸甩開她，皺眉回頭看她：“一天事兒這麽多？”視線一掃，偏了下頭擡手擦了下周時光的臉，發現只是血跡才放心。
“抱歉。”周時光說：“給你添麻煩了。”視線掃到他手上的血跡，連忙解釋：“我沒撞到，應該是別人的血。”
“滾去忙吧。”
孟雲歸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陰沈寂靜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大步就走。“註意安全。”周時光叮囑了一句，轉身快步回去。顧凡晨旁邊站著個高瘦的青年，周時光定睛一看是昨天那個阿k。
“你車是那輛？”
孟雲歸的車開走，顧凡晨收回視線看向周時光：“讓阿k挪走，你和我一塊去劇組。”
周時光略一思索：“我沒責任，現在走的話，交警會不會判逃逸？”
“你沒責任逃逸個什麽？”
顧凡晨襯衣袖子挽到了手肘上面，說道：“那輛車？”
“那輛黑色的奔馳。”周時光指了指：“鑰匙在車上。”
“阿k。”
顧凡晨拉住周時光的胳膊快步往車上走，吩咐阿k：“開車，跟上。”
坐到車上，顧凡晨啟動車子：“你母親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如果你真的想去看，也不要招搖。你母親的醫藥費可以出，以後最好不要太多交集，對你影響不好。”
周時光抿了下嘴唇，點頭：“嗯。”
之後兩人就沒有再說話，到達劇組，顧凡晨轉頭看向周時光：“早上罵你是恨鐵不成鋼，我早告訴過你，媒體那邊會亂寫，你剛出頭。小心行事不要留黑歷史，以後還怎麽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娛樂圈人品很重要。”
周時光點頭，抿著嘴唇。
“你那邊能說服孟總和你關系公開麽？”
顧凡晨松了下脖子上的領帶，轉頭看向周時光：“昨天被拍到，今天這事如果再被拍到。你要怎麽解釋？大眾會怎麽看你？”
包養？還是什麽？攀高枝？
周時光沈默了好長時間，深吸一口氣：“我和他商量下。”
“行吧。”顧凡晨拉開車門下去，有些不耐煩：“處理好自己的私事。”
見面是在酒店，周時光見了編劇，幾個主演都已經在房間喝茶。導演在和他們講戲，周時光來的晚，又一身狼狽，導演回頭看到她一楞。
“你這是剛演完什麽戲？”
周時光幹笑：“路上出了點意外，抱歉。”
導演皺眉，周時光除了一張臉渾身都臟兮兮的狼狽，擡起手腕看了看表：“先去換上戲服。”
“好。”
開機儀式在酒店舉行，周時光剛換了衣服工作人員就過來催促，阿k走過來給她看工作行程：“下午兩點劇組正式開機，在f大。”
“車禍後續怎麽處理？顧總監還在不在？”
“他去處理這件事了。”
阿k木著一張臉，冷冷說完，木頭似的杵在一旁，周時光匆匆把頭發紮起，看了他一眼：“你成年了麽？”
“二十。”
阿k抿了下嘴唇，黑臉面無表情。
周時光別開臉，堵心。站起來對著鏡子照了照，還算湊合。一旁工作人員又來催，沈夢飛路過周時光的房間探頭看過來：“再晚就耍大牌了。”
周時光快步出門跟上沈夢飛，一邊整理衣服，笑道：“沈姐。”
“別對我諂媚，沒盒飯給你吃。”
周時光說道：“你大哥開的是連鎖餐廳麽？”
“私房菜，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周時光眸光動了下跟在沈夢飛身邊，周時光穿的白色襯衣，藍色及膝半身裙，高挑的身材穿著平跟鞋也不矮。眉目幹凈，走在沈夢飛身邊，清純又美麗。
到了會場，劉易原本和導演在講話，一看到周時光和沈夢飛走出來，他們視線落過來。導演稍一停頓，隨即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
“時光，夢飛。”
“唐導。”
周時光和沈夢飛一碰頭，遠處響起了拍照的聲音。周時光走過去，朝劉易笑笑算是打招呼，十點半開機儀式正式開始。
周時光第一次參加開機，本以為很麻煩，可沒想到簡單的讓周時光膛目結舌。二十分鐘就搞定，他是個不太愛和媒體打交道的人，只說了兩句話就閃人了。
沈夢飛被媒體記者攔住，提問道：“這部戲你和時光是什麽關系？情敵還是情人？”
沈夢飛看了眼興味闌珊盯著自己的周時光，嫣然一笑：“你猜呢？”
劇組一直很保密，沒有透露太多劇情，記者說：“如果要你選一個同性戀人，你會選擇時光這樣的麽？”
“當然。”沈夢飛俏皮一笑：“不會，因為我是直的！想知道我們在戲裏什麽關系？密切關註青春這部電影官方微博。”
周時光笑著揚起嘴角，記者把矛頭對準了周時光：“你在戲裏的角色是什麽？學生麽？”
“抱歉，我不能透露太多。”
周時光看準時機就遛了，她現在躲記者還來不及，顧凡晨的意思是她低調一段時間。畢竟現在她是事業起步期，再惹出事，真是不好收場。
下午兩點，周時光趕到片場。
開機第一場戲是白玫和阿南的對手戲，狹小臟亂的出租屋。戲裏是夏天，周時光穿著背心短褲靠在床上寫歌，阿南回來要錢，兩人爭執最後上床到廝打阿南拿了錢摔東西出門。
因為改了劇本，和之前周時光看的那個版本完全不同，一上來就和男主角劉易親密接觸，周時光有些緊張也有些壓抑。
這個天氣，穿著背心和短褲有些冷，汗毛都豎了起來。可她還得表現出熱來，醞釀了一會兒，導演問：“行不行？”
周時光猶豫了一會兒，吻戲床戲她不是沒想過，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當時和班裏的同學討論這件事，王玫說想要演好戲就不要記得自己是誰，放棄身份。
“嗯。”周時光拿掉外套扔給阿k，站起來走到鏡頭下。赤腳踩在鋪著涼席的床上，單手撥了一下吉他弦，另一只手在紙上飛快的記著。
她已經江郎才盡，窩在這個一個破舊的出租屋裏，白玫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在那裏？有些煩躁，忍不住把稿子揉成一團扔到了垃圾桶裏。擡手蓋住臉，深吸一口氣，重新開始寫。
她喜歡音樂，喜歡唱歌，喜歡那個夢想。
還是沒寫出來，煩躁的把筆和紙一股腦的都扔了出去。整個房間都是壓抑的情緒，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他們都能感受到那股壓抑。
周時光長腿長手，好半天她靠在有著黴點的墻壁上，皺著眉頭急躁的從床邊拿起煙盒，拿出一跟放在嘴唇上。火柴劃破空氣，一道白煙之後亮起了火苗。周時光低頭抽了一口，下巴放在膝蓋上，瞇眼看向遠處。
她能成功麽？孤註一擲，如果成功不了呢？
門板忽然被推開，周時光轉頭看過去，瞇了眼睛，一截煙灰掉落在涼席上。她擡手想撫掉，無奈碰散了煙灰弄的那裏都是，皺眉。
“阿東。”
出口嗓音沙啞低沈，仿佛嘆息，她轉頭看過來，沈默著看阿東走到自己面前，瞇了下眼睛，抖落煙灰，扯起嘴角笑：“我沒錢。”
阿東穿著黑色的襯衣，頭發略長，英俊的五官上是不羈的神情。
目光對上，周時光忽然就有了感覺，仿佛站在她面前的就是那個無惡不作的阿東，可他又是自己的唯一支柱。劉易並不是外界傳言的一無是處，他有演技。
然後劉易就頓住了，長久的對視，導演猛然反應過來：“卡！”
周時光拿著煙頭，笑著從床上跳下去，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阿k傻子似的杵著也沒送來一杯水，周時光深吸一口氣：“阿k，接一杯水去。”
阿k快步去了，周時光吸了一口把煙頭按滅。
導演和劉易講戲，阿k送來了水，周時光拿起來喝了一口，冰涼的水滾到胃裏。這入秋的天氣，她穿著背心凍得瑟瑟發抖，還要喝冰水。
握著水杯盯著阿k：“你覺得現在這天氣喝涼水合適麽？”
“我給你換成熱的？”
周時光皺眉把杯子還回去：“你這樣，會過不了試用期。”
轉身走向攝像機下面，導演回頭：“時光，行不行？”
再次開機，周時光還坐在床上。
阿東靠近她，把她抱在懷裏。周時光拼命掙紮，連踢帶打，他緊緊的抱著，好半天白玫平靜下來臉埋在他的脖子上。阿東親吻她的頭發臉頰，白玫脖子微微後仰，眼裏含著淚。
“為了我們的未來——”他又開始承諾，永遠不會實現的承諾。
熱烘烘的嘴唇落在脖子上，周時光一腳踹在劉易的肚子上。
劉易措不及防摔在了臟兮兮的地板上，導演：“卡！”
周時光擡手拼命擦臉和脖子，渾身汗毛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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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時光。”
劉翠華猛地站起來攔住周時光的去路，緊緊抓著她的胳膊：“你撤訴好不好？你爸爸不能坐牢，他是我們家的支柱，倒了我怎麽辦？時光，他是你爸爸。”
她抓的很緊周，時光疼的皺眉，用力掙脫了自己的胳膊，甩開他：“你想怎麽樣？逼死我？逼死我你們就過的舒坦了？我差點被弄死你的時候你們在那裏？不要用道德綁架我，告訴你，沒用。我不會撤訴，至於你怎麽樣那就要周家怎麽告了。”
周時光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劉翠華渾身發抖，瘦弱的她看起來悲傷絕望，渾濁的目光裏沒有一點光亮。
周時光往外面走，劉翠華像是猛然回神，撲過去抓周時光的胳膊：“你不能這麽狠心，你是我們的女兒，你把你爸爸送到監獄，你把我們送到監獄！”
周時光一把推開她，劉翠華跌坐在地上，周時光心已經徹底冷了，居高臨下看著她：“至於贍養費，宣判下來，我一分都不會少你們，法庭見。”
這對父母，她已經徹底失望。
“時光——”歇斯底裏的哭聲從門裏傳來，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周時光快步出門，看到服務員從錢包裏取出現金遞過去：“結賬。”
剛走出茶社，哢嚓一聲響，周時光迅速轉頭看過去。一輛灰色的商務車裏，記者舉著相機在拍自己，隔著遙遠的距離周時光看著他。
轉身往小區走，忽的扯起嘴角。
最初，她真的想用親情感化母親，想和平相處。人做錯了事，不能一棒子打死，她得給對方改錯的機會。現在呢？周時光冷笑，她給對方機會，誰給她機會？
照相機快門聲音越來越密集，周時光埋頭快步往前走著，誰給過她機會？
周夢把她往死裏整的時候，陳建偉要逼死她的時候，誰給過她機會？
前面一輛面包車停下，下來一個微胖的男人脖子上掛著記者證：“你是周時光小姐麽？你剛剛是去見自己的母親了麽？你住著別墅卻對媒體大眾哭訴自己很窮，你是在欺騙大眾麽？”
周時光低頭繼續往前面走，另一個女人也追了上來：“周時光小姐，你對自己的父母趕盡殺絕，能安心麽？你母親衣著襤褸，你卻一身名牌。”
“你是為了錢才不認親生父母的麽？”記者堵住了她的路，似乎要伸手扯她臉上的口罩。
一輛黑色的奔馳疾馳而來，周時光手指緊緊攥著，她怕自己下一瞬間爆發。刺耳的剎車聲，車子迅速打了個方向，一個漂移在身邊停下，圍觀群眾和記者都嚇了一跳。
“上車。”
周時光嗓子裏仿佛堵著棉絮，哽的難受，擡頭看到孟雲歸陰沈的臉，他戴著墨鏡，眼睛隱在鏡片後面。
周時光快速拉開車門坐進去。車子啟動迅速離開。
孟雲歸取下墨鏡，開車戴墨鏡實在太裝逼，而且不利於開車。
“怎麽回事？”
“你怎麽看到我了？”
周時光拿下口罩，轉頭看向孟雲歸，她眼睛有些紅，半響後扯起嘴角哼了一聲：“完蛋了，這回記者又要亂寫了，說我為了錢勾搭你。”
“難道不是？”孟雲歸把車開進小區，轉頭看到周時光臉色蒼白，緊緊咬著嘴唇。擡手捏了下她的臉，嗤笑：“做都做了，怕什麽承認。”
收手利落的從另一邊下車，看到周時光還沒動，濃眉上揚：“滾下來，還要老子抱你？”
☆、51
周時光轉頭看他，沈默半響：“買的菜還在保安室。”
孟雲歸瞇了下黑眸。
周時光拉開車門下去：“你去拿？”
五分鐘後，孟雲歸拎著便利袋進門。今兒也是巧，因為些事會議取消，提前回來。等紅燈的工夫就看到周時光被圍攻了，她那個蠢貨出個門也不開車，不被堵才怪。
放下便利袋，周時光端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一會兒還出去麽？”
“你怎麽回事？”孟雲歸坐到沙發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加了蜂蜜，擡眸看向周時光。
“剛剛見我媽了，親生母親。”周時光移開視線，表情沈下去：“抱歉，給你帶來麻煩了。”
“我麻煩什麽？承認你是我女朋友？”孟雲歸靠在沙發上，眸光沈重，按了下眉心：“無所謂，真要曝光出來，那就公開。”
怕個什麽？
孟雲歸站起來，轉身上樓：“沒必要想那麽多，讓自己不舒服的人和事要學會拒絕。”扯掉脖子上的領帶，步伐沈洌：“我睡一會兒。”
一夜沒睡，他也有些頂不住。
周時光看著他筆挺的背影，瞇了瞇眼睛。
孟雲歸一覺睡到了晚上九點，屋子漆黑，他瞇著眼睛沈默好一會兒。起床換了衣服出門，打開臥室門濃郁的香味就勾動了味蕾。
大步下樓，周時光正在盛飯，轉頭看過來，有些驚訝：“你醒了？”
八點的時候她就上去叫孟雲歸，他罵了一聲接著繼續睡，周時光就沒再叫他，轉身下樓。
“嗯。”孟雲歸對周時光的廚藝實在不敢抱多大期待，走過去看了眼，她端著飯往餐廳去。
“洗手了麽？”
“嗯。”
走到餐廳，倒是比想象中的好。白灼蝦，清炒蔬菜，小炒肉還有一個清蒸蟹。周時光的水平可能就到這兒了，孟雲歸坐下。
周時光盛湯放在他面前：“先喝湯。”
湯是排骨海帶，怎麽說呢，能喝。
孟雲歸象征性的喝了兩口，低頭吃飯。
他吃飯的時候很少說話，可能餓的狠了，吃飯速度並不慢。周時光慢慢的剝蝦，食材並不是很好，周時光是嚴格按照食譜上來的，可惜味道並沒有達到想要的效果。
“你剝，我還沒吃。”
孟雲歸嫌吃蝦麻煩，一直沒動筷子，看她慢吞吞的剝蝦就分配了一個任務過去。周時光擰掉蝦頭，看了他一眼，把剝好的蝦放進他面前的碟子裏面。
大爺，你慢用。
他一點都不含糊，絲毫愧疚之心都沒有，吃了半盤蝦。
“你胃病好了？”
周時光收拾碗筷，孟雲歸走到客廳打開手提開始處理公務，聞言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周時光不知道他現在處境到底有多艱難，他想脫離孟家單幹容易，可要是撬掉孟氏取而代之那就太難了，孟家畢竟拜年基業。他這麽自負的人，肯定會冒險走這條路，這才是孟雲歸真實目的。
如果他輸了，周時光會毫不猶豫的離開麽？
周時光現在還真的不敢輕易做出承諾，端著切好的水果在沙發上坐下。周時光沈思，突然下巴上一緊，周時光猛地回神看過去。
他已經松開手，喝了口水，視線落回電腦屏幕上：“楞什麽？”
“我明天要去劇組，最近可能回來的時間很少。”
“嗯。”孟雲歸點頭，手指飛快的移動在鍵盤上。
周時光對他的感情是迷茫的，她不清楚那是什麽。互相利用？
“你——”
周時光看著他冷硬五官線條，想了一會兒：“你之前當過兵？”
“嗯。”孟雲歸把文件保存，闔上電腦轉頭看過來，黑眸沈洌：“我是零二年退伍，那時候家裏出了點事。”沈默一會兒，嗤的笑出了聲。
點起一根煙，瞇著眼睛深吸一口，白色煙霧緩緩升騰散盡在空氣之中。
“之後就進了公司，從基層做起。”
他從部隊出來就進公司，應該對管理什麽都全然不通，能走到如今也不容易。
零二年退伍，五年時間。
叼著煙靠在沙發上，枕著胳膊，偏頭：“怎麽？”嗤的笑出了聲：“好奇啊？”
周時光不由自主的後退拉開距離：“那次在酒吧看你打人挺狠，當過兵的都這樣？”
“那次？”
孟雲歸擡手勾了勾：“過來。”
周時光不過去：“就前幾天，那會兒沒迷瞪。”
敢情後來的事她知道，清醒還裝，孟雲歸眸光微沈：“也不好說，看人吧。”略一沈吟，他按滅煙頭，挪過去一點擡手搭在周時光的肩膀上，凝視她的眸子：“時光。”
“嗯？”
他嗓音沈啞，周時光心中一驚，想跑已經晚了，下一瞬間就被死死壓在沙發上。他微微喘息，笑著掐了下周時光的臉，居高臨下看著她：“這幾天一次做夠，接下來就忙了，沒時間——”
你妹！
你屬駱駝的？
————
翌日，周時光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看表已經六點半，連忙起床匆匆下樓。孟雲歸還沒走，在玄關處換鞋，擡眸看向周時光：“還有輛車，你要開鑰匙在桌子上。”
轉身往外面走，一邊穿著喜歡外套，步伐匆忙。
“有事給我打電話。”
“記得吃早餐。”周時光張了張嘴唇，最後一個音階未落，他已經大步出了門，門板關上。周時光摸了摸頭，快速下樓跑到廚房倒了一杯水，仰頭喝下去。
時間不早了趕快收拾趕去劇組，第一天就遲到不太合適。
換了衣服，簡單抹了護膚品，拿了鑰匙出門，孟雲歸給她留了那輛黑色的奔馳。周時光現在一窮二白，手裏那點錢她得投資點東西，暫時沒有買車的計劃。
剛出小區，電話鈴就響了起來，打電話的是顧凡晨，時間還早，應該不是晚了，他現在給自己打電話怎麽回事？周時光想著，還是接通了電話。
“時光，昨天你和你母親見面了？”
周時光一楞：“啊？”
“你母親出車禍了，今天頭條你沒看？”
顧凡晨聲音有些急切，帶著煩躁：“怎麽回事？誰讓你見她了？你就沒有長腦子麽？你既然決定和他們劃清界限就不要來往。聽不懂麽？現在出了事，之前所有的辛苦都付諸東流了！這社會就是這樣，誰弱誰有理，輿論直接偏向她那裏，你一點勝算都沒有！也會直接影響你父親的罪名刑判，你懂麽？你為什麽那麽沖動！”
周時光腦袋裏一片空白，楞怔怔看著前方，忽然一輛車橫著直沖過來，她猛地打了個方向踩下剎車，刺耳剎車聲。身體一下子就沖了出去，又被安全帶扯著帶了回來，後背撞在座位上，周時光腦袋一下子就清醒了。
“時光？”
電話那頭顧凡晨一怔，隨即緊張問道：“怎麽回事？”
沒有回答。
“周時光？到底怎麽回事？”
聲音透過電話傳過來，周時光咽了下喉嚨，手指抖著撿起落在腳邊的手機：“我在開車。”
因為一輛寶馬闖紅燈，周時光情急之下打方向盤。周時光沒事，後面幾輛車可不好了，連環追尾，外面一下子炸開了鍋，熱鬧起來。周時光手指神經質的摩挲著，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氣握著電話重新放在耳朵邊，電話那頭的顧凡晨怒氣沖沖：“周時光你到底搞什麽？”
“出車禍了。”周時光握著電話的手很緊，手指不斷的抖著，抖的很厲害。她咬著嘴唇，那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出事了？她出事了？到底怎麽回事！
“你怎麽樣？有事麽？在那裏？我馬上過去。”
周時光看了眼外面，報了個名字：“前面有個人闖紅燈，我緊急剎車，後面人追尾。”周時光腦袋裏有些亂，她擡手按了下眉心：“你過來也行，車沒事人也沒事，可能有些麻煩。”
開車的時候打電話，如果這個路口有攝像頭，她肯定會被拍下來，一樣違規。
“你先別下車，等會我就過去。”
周時光不敢給孟雲歸打電話，捏著手機放在下巴上，眼睛怔怔看著前方。她怎麽了？怎麽會出事？
人性自私，陳建偉目前在看守所，周時光料到她會來找自己，只是沒想到，她會出事？
電話鈴忽然響了起來，周時光嚇一跳猛地把手機給扔了，下一瞬間才反應過來。連忙撿起手機，手指擦過手機屏幕，抿了抿嘴唇接通：“餵？”
“時光。”
男人低沈嗓音落入耳朵：“你還沒走的話，我有份文件在書房，幫我送過來。”
周時光腦袋亂糟糟一團，剛剛的驚嚇，還有母親出事的噩耗。她牙齒打顫，努力維持的堅強一下子就崩潰了，緊緊咬著嘴唇。
“周時光？”
“孟雲歸——”周時光咬牙好半天，才發出聲音，聲音有些抖；“我在路上，出了點事。”
“在那？”
周時光情緒有些崩潰，深吸氣好半天，嘴一撇，去他媽的堅強！
報了路名：“前面人闖紅燈，我差點撞上。”
電話已經被掛斷，周時光緊握著手機。抿了抿嘴唇，淚就又含了回去。迅速打開手機翻出來新聞，巨大標題就是新秀女星周時光狀告父親，逼死母親。
周時光牙齒在打顫，咬著牙看下去。
終於找到重點，昨天母親恍恍惚惚走出去被車撞了，地點距離自己不遠。如今在醫院生死未蔔，生死未蔔？周時光指甲掐著手心，劇烈的疼，她讓自己冷靜下來。
捏著手指，好半響她從車裏走出來。交警已經來了，周時光有些迷茫的擡頭四處環顧，白色的寶馬沒有撞到周時光卻因為速度太快撞上了公交車。車頭卡在公交車的尾巴上，生死不知。
“怎麽回事？”
所有人都拿出手機在打電話，保險公司，交警大隊。能處理的趕快過來處理，周時光的車前擦到一點，不算嚴重。公交車損失比較慘重，裏面痛哭聲這麽遠都聽得見。
周時光拿出手機，連忙打了救護車：“興山路發生連環車禍，趕快過來救人。”
周時光剛掛了電話，響著警笛的車就開過來了。周時光怕惹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一直沒敢挪車。交警一看到這個情況，立刻就奔向了損失最嚴重的公交車。
“你能幫一下忙麽？姑娘拜托幫一下忙。”
周時光連忙回頭看過去，一個男人焦急的叫著：“我老婆卡住了，她要生了，現在卡在座位上。警察，醫生快過來救救我老婆！”
一輛藍色的尼桑車大概是為了躲避追尾，打了方向盤結果沖出快車道撞到了樹上，車子裏卡著副駕駛上的孕婦。車主已經叫了很多人，他們都沒搭理。周時光腦袋裏一片空白，轉身就朝那輛車跑去。
走到跟前周時光才看清楚，孕婦的腳被卡住了，她又馬上就要生產，淒慘叫聲讓周時光頭皮發麻。她比較瘦，爬進去拉孕婦的腿。
孕婦大叫起來，一把抓住周時光的胳膊，周時光疼的也想大叫。
孕婦滿頭大汗，座位濕漉漉一片，周時光懵了。
“求……你幫我。”
周時光懵成了傻逼，這怎麽辦？她怎麽幫？
“幫我把下面褲子……脫了！”
孕婦咬著牙，好像是有了一點清醒松開周時光，緊緊抓著身下的座位，喘著氣：“要生了！”
周時光手指抖得厲害，她一條腿卡著，幸虧穿的衣服比較寬松。剛扯掉一條腿，她又撕心裂肺的嚎叫起來，車主急了一把把周時光扯出去。
“她要生了。”
周時光什麽都不知道，手上沾了血迷迷茫茫的看了一圈，才發出聲音：“趕快叫醫生過來，接生，把她的腿弄出來，孩子要出生了。”
她剛剛好像看到了什麽，那是什麽？嚇死了！黑乎乎的那是什麽？
周時光一楞，突然身子落入懷抱，她被一個人猛地抱住。
周時光兩只手上都是血，張著手臂楞怔怔的看著前方，來人抱得她很緊，周時光有些喘不過氣，滿眼都是黑色的西裝。局促的捏了捏手指，抿了下嘴唇。
“顧總監，快叫醫生！”
☆、52
顧凡晨握住周時光的肩膀上下打量：“有事麽？”
周時光搓了搓手上的血，搖頭：“沒事。”
“沒事就好，先上車，這邊我負責。”
“那邊有個女人出事了，叫醫生。”
周時光沒有立刻走，她情緒緊繃，顧凡晨轉頭看過去，剛走過來就聽到了哭喊聲，一挽袖子轉身就往尼桑車子走去，周時光楞了一下，車裏女人叫聲越來越高昂。
周時光連忙追上去拉住顧凡晨：“叫醫生過來，生孩子的事你能幫的上忙？”
顧凡晨本來就打算過來接周時光，半道才打通她的電話，還沒罵完她這邊就出了意外。事情真多啊，這個女人真是麻煩的很！
顧凡晨繞到另一邊看了看被卡住的車門，車裏的女子喊得面目猙獰，脫掉外套遞給周時光：“幫她遮點，我去叫人，救人可以，別惹事。”
“知道。”
車主已經急瘋了，團團轉也不知道要怎麽辦：“老婆你怎麽樣？老婆？”
回應他的只有女人痛苦喊叫聲，一聲高過一聲。周時光試著活動了一下車子，卡的很死，根本就挪不出去。這個車主可能在慌張中把油門當剎車踩了，公交車損失慘重，寶馬車上的人不知是死是活。
第一批護士醫生主治重心都在那邊，第二批還沒趕過來。
周時光拉著車門使勁，車子紋絲不動。她幾乎要絕望，有幾個人圍觀可都是無能為力，這個得要專業的工具，裏面的女人滿臉汗靠在座位上，叫聲漸漸低了下去。
身下全部是水，孩子要出生了，再這麽熬下去母子都有危險。
“你去裏面拿衣服蓋住她的臉。”
周時光又推了下車前面，突然肩膀上多了個手臂幾乎是把她拎開：“都別圍著，小心孕婦窒息。”
周時光回頭看到孟雲歸的臉，他皺著眉頭冷靜指揮周時光：“趕快去，被磨蹭。”
護士和醫生拎著醫藥箱跑過來，孕婦的腿卡在車門和座位之間，這個比較麻煩。招呼幾個好熱鬧的人，說道：“麻煩幫下忙，挪一下車。”
車子到這地步，稍有差池就會傷了孕婦。
孟雲歸挽起袖子，試著推了下車。車裏孕婦大喊大叫，因為車子是打斜撞上去的，他試了試從車頭。車裏周時光爬進去用西裝外套擋住她貼著玻璃的頭。孕婦頭撞傷了，有血。
“你還好麽？”
周時光害怕，她第一次見這種臨盆的孕婦。
“謝謝。”
孕婦睜開眼，咬牙朝周時光笑了下，整個人慘白沒有血色。周時光有些慌，不知道她會不會死，摸了摸她的臉：“你不要怕，醫生馬上就到，一定沒事。”
孕婦看著她，臉色突然變了，慘叫一聲，另一只能活動的腿一下子就瞪直了。
“幫我！”
周時光不知道怎麽幫她，車廂裏血腥味十分壓抑，只一楞翻身下車往自己的車子跑去。她記得包裏有巧克力，聽說女人生孩子很費力。
“幫忙把車頭挪開。”
護士和醫生拎著醫藥箱跑過來，顧凡晨看到孟雲歸，一楞：“孟總？”
“來，搭把手把車頭挪下。”
孟雲歸招呼他，車廂實在太小，護士和醫生都擠不進去。等待消防急救還需要一段時間，車裏留了一個醫生，被堵在這裏的車主不少。看他們幾個幫忙推車，就一塊過來幫忙，沒多大一會兒車門就移開了。
醫生給孕婦紮上了針：“車門得打開，有難產跡象，再不送到醫院大人小孩都沒救了。”
旁邊的車主一聽這話，大老爺們臉色刷的就慘白，噗通給醫生跪下：“救救我老婆！求求你們了！”
“如果從外面把車門打開，會不會造成孕婦的二次傷害。”
孟雲歸擡頭看向醫生：“再確認下。”
“命重要！”車主都急哭了，孟雲歸拉著車門活動了一下，變形的車門卡主了，住手對裏面的護士說道：“把她頭往你那邊挪。”
死勁活動了幾下，擡腳踩在車身上，猛地用力，車門有些活動，裏面孕婦慘叫。顧凡晨看了一眼，剛要上手，車門一下子被拉開了。
周時光跑回來，孟雲歸站在旁邊活動手腕，孕婦被放在擔架上。
“沒事吧？”
顧凡晨抽了周時光手裏的巧克力，剝開填到嘴裏，對著孟雲歸點點頭：“再不撤記者可就要來了，時光一會兒要去劇組。車現在開走？還是孟總來處理？”
“你找人處理吧，我還有事。”孟雲歸黑眸打量周時光，她被看的心裏發毛：“怎——怎麽了？”
“以後不準再開車。”
轉身就走，右手垂下，左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周時光一楞，追上去，去碰他的右手：“傷到了麽？”
孟雲歸甩開她，皺眉回頭看她：“一天事兒這麽多？”視線一掃，偏了下頭擡手擦了下周時光的臉，發現只是血跡才放心。
“抱歉。”周時光說：“給你添麻煩了。”視線掃到他手上的血跡，連忙解釋：“我沒撞到，應該是別人的血。”
“滾去忙吧。”
孟雲歸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陰沈寂靜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大步就走。“註意安全。”周時光叮囑了一句，轉身快步回去。顧凡晨旁邊站著個高瘦的青年，周時光定睛一看是昨天那個阿k。
“你車是那輛？”
孟雲歸的車開走，顧凡晨收回視線看向周時光：“讓阿k挪走，你和我一塊去劇組。”
周時光略一思索：“我沒責任，現在走的話，交警會不會判逃逸？”
“你沒責任逃逸個什麽？”
顧凡晨襯衣袖子挽到了手肘上面，說道：“那輛車？”
“那輛黑色的奔馳。”周時光指了指：“鑰匙在車上。”
“阿k。”
顧凡晨拉住周時光的胳膊快步往車上走，吩咐阿k：“開車，跟上。”
坐到車上，顧凡晨啟動車子：“你母親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如果你真的想去看，也不要招搖。你母親的醫藥費可以出，以後最好不要太多交集，對你影響不好。”
周時光抿了下嘴唇，點頭：“嗯。”
之後兩人就沒有再說話，到達劇組，顧凡晨轉頭看向周時光：“早上罵你是恨鐵不成鋼，我早告訴過你，媒體那邊會亂寫，你剛出頭。小心行事不要留黑歷史，以後還怎麽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娛樂圈人品很重要。”
周時光點頭，抿著嘴唇。
“你那邊能說服孟總和你關系公開麽？”
顧凡晨松了下脖子上的領帶，轉頭看向周時光：“昨天被拍到，今天這事如果再被拍到。你要怎麽解釋？大眾會怎麽看你？”
包養？還是什麽？攀高枝？
周時光沈默了好長時間，深吸一口氣：“我和他商量下。”
“行吧。”顧凡晨拉開車門下去，有些不耐煩：“處理好自己的私事。”
見面是在酒店，周時光見了編劇，幾個主演都已經在房間喝茶。導演在和他們講戲，周時光來的晚，又一身狼狽，導演回頭看到她一楞。
“你這是剛演完什麽戲？”
周時光幹笑：“路上出了點意外，抱歉。”
導演皺眉，周時光除了一張臉渾身都臟兮兮的狼狽，擡起手腕看了看表：“先去換上戲服。”
“好。”
開機儀式在酒店舉行，周時光剛換了衣服工作人員就過來催促，阿k走過來給她看工作行程：“下午兩點劇組正式開機，在f大。”
“車禍後續怎麽處理？顧總監還在不在？”
“他去處理這件事了。”
阿k木著一張臉，冷冷說完，木頭似的杵在一旁，周時光匆匆把頭發紮起，看了他一眼：“你成年了麽？”
“二十。”
阿k抿了下嘴唇，黑臉面無表情。
周時光別開臉，堵心。站起來對著鏡子照了照，還算湊合。一旁工作人員又來催，沈夢飛路過周時光的房間探頭看過來：“再晚就耍大牌了。”
周時光快步出門跟上沈夢飛，一邊整理衣服，笑道：“沈姐。”
“別對我諂媚，沒盒飯給你吃。”
周時光說道：“你大哥開的是連鎖餐廳麽？”
“私房菜，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周時光眸光動了下跟在沈夢飛身邊，周時光穿的白色襯衣，藍色及膝半身裙，高挑的身材穿著平跟鞋也不矮。眉目幹凈，走在沈夢飛身邊，清純又美麗。
到了會場，劉易原本和導演在講話，一看到周時光和沈夢飛走出來，他們視線落過來。導演稍一停頓，隨即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
“時光，夢飛。”
“唐導。”
周時光和沈夢飛一碰頭，遠處響起了拍照的聲音。周時光走過去，朝劉易笑笑算是打招呼，十點半開機儀式正式開始。
周時光第一次參加開機，本以為很麻煩，可沒想到簡單的讓周時光膛目結舌。二十分鐘就搞定，他是個不太愛和媒體打交道的人，只說了兩句話就閃人了。
沈夢飛被媒體記者攔住，提問道：“這部戲你和時光是什麽關系？情敵還是情人？”
沈夢飛看了眼興味闌珊盯著自己的周時光，嫣然一笑：“你猜呢？”
劇組一直很保密，沒有透露太多劇情，記者說：“如果要你選一個同性戀人，你會選擇時光這樣的麽？”
“當然。”沈夢飛俏皮一笑：“不會，因為我是直的！想知道我們在戲裏什麽關系？密切關註青春這部電影官方微博。”
周時光笑著揚起嘴角，記者把矛頭對準了周時光：“你在戲裏的角色是什麽？學生麽？”
“抱歉，我不能透露太多。”
周時光看準時機就遛了，她現在躲記者還來不及，顧凡晨的意思是她低調一段時間。畢竟現在她是事業起步期，再惹出事，真是不好收場。
下午兩點，周時光趕到片場。
開機第一場戲是白玫和阿南的對手戲，狹小臟亂的出租屋。戲裏是夏天，周時光穿著背心短褲靠在床上寫歌，阿南回來要錢，兩人爭執最後上床到廝打阿南拿了錢摔東西出門。
因為改了劇本，和之前周時光看的那個版本完全不同，一上來就和男主角劉易親密接觸，周時光有些緊張也有些壓抑。
這個天氣，穿著背心和短褲有些冷，汗毛都豎了起來。可她還得表現出熱來，醞釀了一會兒，導演問：“行不行？”
周時光猶豫了一會兒，吻戲床戲她不是沒想過，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當時和班裏的同學討論這件事，王玫說想要演好戲就不要記得自己是誰，放棄身份。
“嗯。”周時光拿掉外套扔給阿k，站起來走到鏡頭下。赤腳踩在鋪著涼席的床上，單手撥了一下吉他弦，另一只手在紙上飛快的記著。
她已經江郎才盡，窩在這個一個破舊的出租屋裏，白玫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在那裏？有些煩躁，忍不住把稿子揉成一團扔到了垃圾桶裏。擡手蓋住臉，深吸一口氣，重新開始寫。
她喜歡音樂，喜歡唱歌，喜歡那個夢想。
還是沒寫出來，煩躁的把筆和紙一股腦的都扔了出去。整個房間都是壓抑的情緒，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他們都能感受到那股壓抑。
周時光長腿長手，好半天她靠在有著黴點的墻壁上，皺著眉頭急躁的從床邊拿起煙盒，拿出一跟放在嘴唇上。火柴劃破空氣，一道白煙之後亮起了火苗。周時光低頭抽了一口，下巴放在膝蓋上，瞇眼看向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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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板忽然被推開，周時光轉頭看過去，瞇了眼睛，一截煙灰掉落在涼席上。她擡手想撫掉，無奈碰散了煙灰弄的那裏都是，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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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時光拿著煙頭，笑著從床上跳下去，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阿k傻子似的杵著也沒送來一杯水，周時光深吸一口氣：“阿k，接一杯水去。”
阿k快步去了，周時光吸了一口把煙頭按滅。
導演和劉易講戲，阿k送來了水，周時光拿起來喝了一口，冰涼的水滾到胃裏。這入秋的天氣，她穿著背心凍得瑟瑟發抖，還要喝冰水。
握著水杯盯著阿k：“你覺得現在這天氣喝涼水合適麽？”
“我給你換成熱的？”
周時光皺眉把杯子還回去：“你這樣，會過不了試用期。”
轉身走向攝像機下面，導演回頭：“時光，行不行？”
再次開機，周時光還坐在床上。
阿東靠近她，把她抱在懷裏。周時光拼命掙紮，連踢帶打，他緊緊的抱著，好半天白玫平靜下來臉埋在他的脖子上。阿東親吻她的頭發臉頰，白玫脖子微微後仰，眼裏含著淚。
“為了我們的未來——”他又開始承諾，永遠不會實現的承諾。
熱烘烘的嘴唇落在脖子上，周時光一腳踹在劉易的肚子上。
劉易措不及防摔在了臟兮兮的地板上，導演：“卡！”
周時光擡手拼命擦臉和脖子，渾身汗毛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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