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回碧落海吧，我要整頓鮫人族，解放那些少女。”

“嗯，我們也回寶船告訴他們，合力解決天水長老，救出臨淵。”

他們各自行事，君珥等人回到船上，和眾人說明事情經過，皆不勝唏噓。除了醬油舅舅說什麽也不肯下船，說下去風險太大，嚷著要分行禮各回各家，被靈曦一拳打暈在船上，還有泰一不具武藝，留在船上也能看著醬油舅舅，其餘人全部向著玄溟海外分壇進發。

當他們趕到的時候，月澄也正率領著鮫人而來，他讓鮫人歌者召喚出海天洛書，他使用海天之力，卷起的大浪席卷整個玄溟分壇，沒過多久，他們就聽到了來自四方的呼號聲。

最後，只見天水長老帶著餘下幾十名教徒倉皇逃出，他身後的雲浪和颯灃押著被五花大綁的臨淵，天水長老看到他們，雖露出懼色，還是不減狂傲。

“哼，你們休要得意太早！別忘了，臨淵還在我手上，你們若敢逼近一步，我定砍下他的人頭！”

所有人不說話，露出很奇怪的表情，天水長老見狀不禁冷笑，“怎麽，怕了吧？就知道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

君珥不禁抖了抖眉毛，指了指他身後，“你看看你後面。”

他一轉身，一把雪白的銀刀正好架在他脖子上。

“賤人，你……”他瞪著雲浪，身體顫抖，不知是因憤怒還是害怕。

“天水長老，你認識我也不是一天兩天，我只跟隨力量最強的人，當年你依仗龍邪在玄溟教呼風喚雨，自可讓我心悅誠服，但此時臨淵教主一方明顯更強，我自當另投明主。”

他憤怒地看著冰冷的雲浪，忽而陰森地冷笑起來。

“哈哈哈，你犯下那麽多罪行，你的臨淵教主會放過你？”

“當年海嘯分壇深受其害，教眾滿心盼著雷澤總壇送來物資援助，是被你燒掉了，逼得教眾彈盡糧絕，才能全心全意投誠龍邪大神；我率教眾投誠後，仍有部分頑固派不服，是你親手砍下他們的腦袋，並懸掛示眾；你嫡系的巡海部隊，去東海各處抓女鮫人，帶到滄藍嶼變成絕望鮫妖。”

“你這些所作所為，上對不起共工大神，內對不起玄溟教眾，外對不起受害鮫人，你還妄想全身而退？”

雲浪眉間一冷，手腕一轉，銀刀就在天水長老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我從沒想過全身而退，但我想告訴你，我與你不同，在龍邪強權下，我雖屈服，但心中還是有自己更欣賞的東西，比如此刻選擇坦蕩的臨淵，而不是老奸巨猾的你！”

“哈哈哈就算臨淵原諒你，那些女鮫人還有玄溟弟子們會原……”

他話還未說完，驚恐瞪大的雙眼被他自己滾燙的鮮血一濺，同時一顆頭顱滾落於地。

天水長老的死固然大快人心，但也同他說得那樣，鮫人們和其他玄溟弟子都不會原諒雲浪和颯灃，嚷著要處決他們。

“沒關系的，臨淵哥哥……我當年做每件事的時候我都覺得我做的是對的，這樣才對整個玄溟教好，如今我理應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這次如果你沒有大舉反攻，我還是會遵照天水長老的意思殺了你，臨淵哥哥請公正地處罰，雲浪毫無怨言。”

颯灃也淡然地點頭，“我二人乃天水長老親信，被清理門戶也理所應當，只是諸多玄溟兄弟是畏懼邪神力量，才違心跟隨天水長老，還望臨淵教主慈悲為懷，不要牽扯太多人。”

所有人這一刻都把目光放在臨淵這個教主身上，他放在後背的手握成了拳，月澄等鮫人希望他能給他們一個公正的交代，玄溟弟子想看看新任教主如何處決，而同行的夥伴多半是為他感到憂心，臨淵是個念情之人，要他處決自己的青梅竹馬，也太為難了些。

一盞茶時間過去，臨淵的拳頭緩緩松開，他有了決定。

“雲浪、颯灃兩位執事，跟隨天水長老，投靠龍邪邪神，禍害無數，但，因其非禍首，罪不至死，茲驅逐出教，永不得踏入玄溟教地界。”

臨淵轉向他們，嘆一口氣，沈聲道：“你們走吧，再也不要回來。”

“謝教主不殺之恩。”

雲浪擡頭與臨淵最後相視一眼，一襲獵獵白衣，提著銀刀，毫不猶豫地邁步離去。

“玄溟教眾聽令，今後若還有人挑撥離間挑起內亂背叛共工大神，天水長老就是你們的下場！吾等玄溟，當以生生世世之血脈，傳送共工之功德，實現共工之夢想！”

“謹遵教主教誨！”

這樣的結果，固然存了臨淵的私心，鮫人們紛紛表示不滿。

“玄溟教海外分壇殘害滄藍嶼鮫人，玄溟教主臨淵難辭其咎，自當領罪，願親赴合虛山，除龍邪，平海難，只盼能平息鮫人族之怒，我若茍且偷生，便為鮫人所俘任憑處置！”

“若是龍邪不滅，你就不能回到玄溟教。”

臨淵握緊長刀，“這是自然，龍邪邪神致我教內亂，殘害鮫人，我臨淵與他不死不休！”

“好！我月澄代表鮫人族，與玄溟教過往過節一筆勾銷，臨淵教主，我們歃血為盟！”

待盟約既定，月澄回去滄藍嶼稍作休整，君珥一行人也回到船上休憩片刻，約定兩個時辰後在共工神殿會合，開啟玄寒冰魄。

一回到船上，耀威和阿眸就被推著去廚房給大家準備大餐，其他人休息的休息聊天的聊天，淩雲中間去了甲板，回來後拿著一張紙條，在君珥不遠處看著她，攥著紙條猶猶豫豫的，最後是阿眸發現了端倪，一把奪過紙條，她看見內容臉色微沈，還是毫不猶豫地把信給了君珥。

原本一臉歡樂的君珥，剎那變得有些陰郁。

他要成親了。

東海的日子，總是毫不停歇，以致她早記不清楚今夕何夕，何月何日，更沒有精力去在意和此行無關的事情，如今算一算，似乎是到成王迎娶錦月的日子了。

這封信裏，是成王囑咐淩雲千萬要保護好君珥，他成親就等於和夏伯正式結盟，之後的事情會愈發繁多，怕沒有多餘精力再關註君珥了，但讓淩雲繼續每日都要把君珥的安全情況傳信匯報給他。

君珥露出一抹苦笑，事已至此，他何苦還讓淩雲這樣做？若他不娶錦月，或許他們還有可能，但如今……她自認沒有喜歡他到願意委屈自己和別人共侍一夫的地步。

紙條被她還給淩雲，繼續坐下強顏歡笑著與他人交談，阿眸將她的失望難過盡收眼底，雖然她自始至終認為成王不會是小姐的良人，但若試都不試，她的小姐不會開心，她不想看到小姐不開心。

於是乎，淩雲被阿眸悄悄拉到了小角落。

“你回信給他，就說如果娶了錦月，他和小姐就再無可能，我相信他知道該怎麽做。”

“和夏伯聯姻勢在必行，還能怎麽做……”淩雲有些不認同地皺眉。

阿眸勾起一記冷笑，“他會有辦法的。”

有人歡喜有人愁，這廂在其樂融融，那廂正苦於離愁。

碧落海岸。

“雲浪，你真的要走？”

“被驅逐出教，怎能停留？”

“你為什麽不向他解釋，當年你燒掉糧草，真正目的是拯救你父親雲水長老的舊部，因為你若表現有反心，天水長老就會把你們鏟除幹凈，其後你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保全他們，臨淵和你青梅竹馬，應當會聽你解釋……”

雲浪淡然微笑，望向無邊大海，眸光清冷，“解釋有何意義？颯灃，我還記得，那時從玄溟總壇送來的糧草中，還有幾串糖葫蘆，我知道那是臨淵特地放進來給我的，他知道我最喜歡吃糖葫蘆，但我還是舉起火炬，點燃了糧車，從那一刻起我便明白，我和臨淵哥哥年少的時光，也一同燒盡了。”

“可你生在玄溟長在玄溟，離開之後，要去哪裏？”

雲浪將銀刀扔到船只上，輕巧地踏上船，望了望天邊的夕陽，回頭坦然笑著向颯灃揮手，“天大地大，埋骨何須桑梓地，人間處處有青山。”

她劃動船槳，海風吹動裙擺，白色的身影在夕陽下漸行漸遠，忽然，她隱隱約約聽到一句故人的呼喊。

“雲浪，保重！——”

她沒有回頭，只是無比燦爛地笑了，留下一個揮手的背影。

“臨淵哥哥，從此相安天涯，各自為家。”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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