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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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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風笛眼看著孟義仰頭一杯接一杯的紅酒灌下去,他的笑越來越浮於表面。陳風笛不知道孟義在擔憂的是什麽,她清楚的是一點,孟義對於酒席的疲於應付就是她的機會。她果斷抓住孟義晃神的瞬間,追著沈智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沈智事先把他的去向告訴了陳風笛,陳風笛才能第一時間摸到地下室。沈智這人始終是心軟的,他們逃亡的第一步是將孟清送回她一直以來的“居所”。陳風笛提心吊膽趕到那邊的時候,過道裏一個人都沒有。陳風笛調整了一下呼吸,這才推開虛掩著的門,前番的經歷到底給她帶來了心理陰影。

房間裏突然多了一個人,眾人卻沒有對她的到來抱有多大的反應。看清了房裏的狀況。陳風笛捂著嘴,一句話也說不來。

孟清隔著玻璃拍打著玻璃,是整個房裏唯一的伴奏。李怡黑著臉站在沈智身邊,沈智則緊緊抿唇。陳風笛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小灰蹲在角落裏,抱著肚子,腳下滴滴答答一大片的血跡。

小灰和沈智沖突了?小灰的傷勢嚴重,不及時救治早晚會失血身亡。陳風笛稍稍鎮定下來,急忙跑到小灰身邊,她的聲音情不自禁在顫抖,“你能撐住麽?”

小灰冷眼看著她靠近,在她蹲下身的那一刻,慢慢將右手拿了出來。他手上是一把槍,槍口正對著陳風笛。

陳風笛楞住,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沈智。小灰肚子上的傷,好像就是槍傷。

小灰眼底的情緒沒什麽起落,灰暗,毫無生機,他直直看著她,“我不想殺你,你過去。”

換一個人在陳風笛面前,她一定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可是這個人她再不熟悉,那也是她認識的人。人就是這麽奇怪的生物,只要對方在你的心裏的形象不再死板,只要你意識到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面對著他遭受的悲慘際遇你就再也做不到無動於衷。

陳風笛眉頭沒皺一下,犟脾氣又來了,“小灰!你真想在這邊活活流血流死了?”

陳風笛伸手搭在小灰的肩膀,小灰掙了掙,她使的力氣倒不小,紋絲不動。小灰穿的襯衫,原來應該是白色,已經是灰撲撲的,陳風笛上手直接嘩啦啦撕下去。小灰又被陳風笛給嚇到了,每次被她一嚇,他就會忘記自己本來的打算。

徒手撕布料是個力氣活,陳風笛甩了甩手,她一個手指甲差點因為用力不當掀起來了。陳風笛齜牙咧嘴對著手指呼了口氣,這才掉頭厚臉皮給小灰賠笑,“這就當止血帶先用上。”她就穿了一件,脫不了。

小灰這次給她的反應相當吝嗇,他看也不看陳風笛,一雙眼只是盯著沈智。瘦小的身子,因為失血的緣故,顯得更加羸弱,小灰的眼神空洞無神,死氣沈沈。陳風笛看得心疼又心驚。

她算是做完了想做的事,有工夫去沈智那邊了解經過。她耽誤的那一會兒,沈智的面色越來越凝重。

陳風笛忍不住盯著李怡瞧,很奇怪她為什麽沒有阻攔沈智的行動。

沈智提前得知陳風笛心思似的,沒等她開口就主動交代,“我本來想說服這個孩子……小灰跟我們一起走。他不肯。”

“至於李怡……”沈智頓了頓,直接對著李怡說,“孟義讓你跟著我,你沒必要就這麽站著發楞。我等的人到了,你要快點做一個決定。”

決定好,是痛痛快快搏命戰鬥,還是趕緊回去給孟義報個信。

李怡眼神閃爍,陳風笛竟似從她眼裏看到了一分脆弱。李怡和往常不太一樣,她沒有輕易被沈智的話影響,很快就收斂好自己情緒,她甚至露出了笑容,“沈智,你想要逼我先動手?”

沈智的活動大多是由李怡監視的,他們兩個人一起執行任務的次數太多了。人非草木,何況李怡是喜歡沈智的,哪怕她發現沈智背叛基地的事實,她下不去手。沈智比她要理智得多,如果她執意做攔路虎,他就不再留情面了。

沈智說,“你可以選擇離開。孟義知道你攔不住我,不會為難你。”

李怡心口一窒,正要開口說話,腳下的地面忽然劇烈地晃動起來。竟然在基地裏聽到了爆炸聲!李怡自嘲地苦笑,她想到沈智這個人一定會把出逃策劃得十拿九穩,沒想到他做的比想象中還要多。

一旁的陳風笛也被外頭的動靜嚇了一跳。她對孟義的計劃了解得不具體,完全沒料到有暴力強攻這一出。沈智和外界合作,打的主意是要趁亂逃跑。

李怡不甘心地問,“沈智,你對得起孟義麽?”

沈智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沈智擰著眉頭,提醒這位短暫交往的夥伴,“你的母親還在那裏……”

他剛好刺中了李怡的軟肋,李怡飛快地離開,幹脆得她剛才的猶豫都只不過是幻覺而已。她再喜歡沈智,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母親扔在身後不理。李怡是恨沈智的,他借母親來趕走她,卻不肯早做提醒。

用和平手段處理好李怡,沈智終於有時間面對這位倔強的男孩。陳風笛的視線還落在小灰身上,沈智轉頭看到她的側臉。她緊張到額頭上掛著細密的汗珠。

沈智此刻握著一把槍,是他剛才從李怡身上“拿”下來的。他作為婚禮的主角,自然不會攜帶這樣的危險品,也是這個緣故,他只能夠和小灰貼身打鬥,差點被他的子彈給傷到。

小灰看著沈智的眼神很麻木,沈智很奇怪陳風笛居然能讓這位自我封閉的男孩作出反應。

沈智看了一下時間,確信他有機會來爭取到小灰的信任。

沈智在記憶裏翻找著見到小灰的那一天,這個孩子,差點就和他的父母一起被成為了嗜血者的食物。也是那一次,沈智發覺自己和其他嗜血者的不同。除非目睹對方的進食,其實普通的嗜血者是無法彼此分辨的。沈智很快發現了這個男孩是嗜血者的事實,利用這一點勸說孟義將男孩留下,同時暴露了自己在嗜血者群體的特殊。

最早能夠發現這一點的,應該就是曾立明和餘皎。令沈智意外的是,曾立明居然沒有向孟義提起過。

沈智這樣的體質雖然少,卻不是沒有,很快,和他相似的嗜血者就確認了他話語中的真實性。孟義成功被說服。

“小灰。”沈智喊男孩的名字,小灰的眼底依舊毫無生機,沈智感到了挫敗,但他沒有放棄,“那天我很高興我的出面能救到你,我以為,懷著對父母離世的仇恨能讓你在這個地方見堅強地活下去。”

“你接受了他們太多的保護。他們沒有教會你的,你在這裏都學到了。”

提到小灰的父母,沈智很高興他從小灰眼底找到了反應,他的把握立馬增加了。

“那麽你有沒有學會怎麽活下去呢?你父母最後看你的那個眼神,你現在懂了嗎?”

“他們只想你好好地活下去。”

“你的得救,讓他們忘記了死亡帶來的恐懼,他們只記得擔憂你的安危……”

沈智很少講煽情的話,一邊說著,他還有幾分不自然。值得慶幸的是……這樣拙劣的表達還是取得了成效。

沈智成功從小灰的眼睛裏看到了淚水。他轉頭想看看陳風笛的反應,身子一震。

陳風笛竟然也變得眼淚盈眶。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上了活力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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