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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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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風笛捂著傷口從床上滾了下來,被咬疼得厲害,滾下床也疼得厲害。陳風笛做好奪門而出的準備,這才警惕地去確認沈智的狀態。

沈智的一雙眸子恢覆了清明,唯獨眼白上爬行的血絲消退不了。

陳風笛似乎在他的眼裏看到了一絲遺憾與痛苦。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但是誰也沒有讀心術,你心疼他,才會覺得他在痛苦。

他說:“我好像把你教得太好了。”

陳風笛被沈智的話噎住。他是說她……自私麽?遇到危險,逃跑幾乎成了她的本能。她丟下過沈智,她也丟下過父親,她的膽子早餵了狗。哪怕她沒有被恐懼逼得雙腿發抖兩眼發直,她的應變卻沒有比之光彩多少。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陳風笛沒好聲氣。

陳風笛的血在床上留了不大不小的一塊汙漬,沈智的手指在上邊撚了撚,“浪費了。”

陳風笛:“……”這意思以後她受了傷都得送給沈智去舔舔血?

沈智沒對她的處境追問到底,她也就沒有對沈智刨根問底,甚至沒有問他,餘皎在哪裏?陳風笛這些日子也沒有見過曾立明的人影,如果起先她是猶豫著要不要問,那她現在根本不敢聽沈智的回答。

他們給彼此留了餘地,餘地大得交流得靠自己猜,陳風笛承認自己不如沈智,玩文字游戲心累。

陳風笛把傷口捂得嚴嚴實實,說道:“沈智,你剛剛那是什麽狀況?和我解釋清楚,好嗎?”

沈智不想說,陳風笛就只盯著他,沈智終於開了尊口。

“我和他們有點不一樣,我比他們能夠忍耐。但是……我也不能不喝血。這次,是我錯了,我忘了日子。”

請問你的對不起呢?陳風笛等了半天,沈智沒有下文,她哼了一聲,“每次喝都要咬人麽?”吸血就算了,講究點可持續利用好麽?身體裏少點血死不了人,但沈智這一下,沒餵飽他自己還惹得她吃痛。陳風笛能不生氣麽?

“睡吧。”沈智把手搭在陳風笛肩上。陳風笛嚇得把他的手從肩頭掀下來,動作激烈了點,害得受傷的手更疼了。

陳風笛尷尬地笑了一聲,“那時候我們說嗜血者不喝人血身體會難受,沒有力氣,也就是說沈智你餓過頭行動會受影響?不知道你平時是忍耐到了哪種限度,沖你今天的失控看,你差不多到了極限。”

她在分析他。沈智眼前的女孩的精神狀態並不好,頭發幹燥卷起,皮膚暗沈粗糙,整個人都是啞光的,唯有一雙明亮的眼睛不和諧地嵌在她平凡的臉龐上,讓人無法忽略。

失控。沈智皺了眉頭,他不喜歡這個字眼。

“這是第一次。”

他嘗試過足足一個月不飲用人血,這次只不過延長了十天,他就出現了這種狀況。他不記得自己之前在做什麽,意識是在口齒裏漾起血腥味之後清醒的。然後他闔上牙關,陳風笛驚恐得尖叫開,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這樣做,讓真正的他活過來了。

沈智微微瞇了眼,他說:“我餓。”

陳風笛收回她此前從沈智眼底揣測到的所有內容,沈智現在的眼神幹幹凈凈的,一點兒看不出來他是要咬她……但不代表他就不危險了!陳風笛往後退了一步,弱弱地說:“哦,我知道了,你睡吧。我出去吹吹風。”

沈智從來沒讓她看見過他喝人血的樣子,陳風笛不想接受這個現實,長期心理暗示下,她面對著沈智那方面的警惕心也提不起來。不管沈智做出什麽樣子,陳風笛都沒做好心理準備給沈智獻出口糧。

沈智的眉頭又擰起,“我覺得這樣不太好。”

他往前走了幾步,陳風笛跟著往後退,可她之前就退到了門口,再往後只能往門裏死磕了。陳風笛定定往沈智眼底看,她不信沈智今天發了瘋,非要喝個飽。再怎麽樣,他不可能平時都不露跡象吧?

沈智雙手禁錮住她的肩膀,他的身材比陳風笛要高大很多,兩個人貼近成這樣,陳風笛腦袋頂上籠罩著一團陰影。陳風笛不明白她的後腦勺有什麽可看的,沈智把頭靠在她沒有受傷的左肩,熱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頸,吹拂在她的耳根。

陳風笛的心突突跳著……沈智真要下嘴咬了?好歹咱是人,不用像喪屍那樣原始地吃吧?

陳風笛顫抖著聲音,小心翼翼,“你有醫用針筒麽?你要喝多少我給你抽多少?”這已經不是身體裏少點血的問題了,這根本就是暴力侵害啊!陳風笛老覺得傷口那邊繃緊了,稍微一動就疼。

“呵,”沈智笑了聲,陳風笛不敢掉以輕心,脖子僵硬了都沒有動。沈智低頭說,“逗你玩的。你那麽怕我會喝你的血?”

“那時候你知道餘皎是嗜血者,你第一時間想的是自己放血給她。那我呢?”

陳風笛怔住,不敢擡頭。她不明白沈智為什麽會那麽問她?她心裏忽然有點難過,想說“不是的”,又覺得那樣太假,沒有說服力。

沈智冷眼看著陳風笛,等著她給答案。

陳風笛低聲道:“不是的,要給你喝也沒有關系,誰讓你先咬了我。用個不會疼的辦法不好麽?”

她先頭確有一些心虛,這麽一說底氣漸漸上來了,她直直看向沈智,斬釘截鐵,“你不要像狂犬病人那樣,好說啊。”

陳風笛承認她做得挺卑劣的,她剛剛被沈智嚇到了,其實是完全沒有那個“犧牲”的念頭的。沈智抿著唇,好像真的在思量她的話。陳風笛老老實實站著,沈智的手還沒從她肩膀上拿開。

“哦。”

沈智把手拿開,陳風笛心頭仿佛缺了一塊,夢游一樣,有股勁頭沒緩過來。

陳風笛用毛巾沾點水把傷口擦了擦,關了燈摸黑把上衣給換掉了。沈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陳風笛不確定他看到沒看到。

**

第二天陳風笛沒睡醒,沈智給她臉上甩了一件衣服,嶄新的,款式蠻時新,領子開得特別大。陳風笛掂在手上,左看右看,說不出來覺得怪怪的。她最常穿的是T恤衫牛仔褲,就是末世前也不穿這樣寬松過頭的衣服。

這件衣服是沈智對昨晚事件的道歉麽?陳風笛偷偷瞄著沈智,一面做著猜測,一面在想怎麽找個理由把這衣服拿去壓箱底。

“你受傷了,這衣服透氣。”

沈智說了一句,陳風笛呆若木雞看著他。沈智什麽時候成了邏輯死啊?衣服穿得透氣有必要露肩膀麽?

沈智揉揉鼻子,有一絲無奈,“過兩天就是餐會了。”

陳風笛點點頭,沒懂。

其實陳風笛在沈智身邊的待遇是不錯的,她私自去基地裏轉悠的結果肯定是非死即傷,不過沈智願意抽個一個半個小時陪她在基地轉悠,她借著沈智當擋箭牌,倒是有指望對基地內部熟悉熟悉了。

這麽一轉,陳風笛的出逃計劃提上日程反而是遙遙無期。比起之前,這會基地裏頭每隔幾十步就有人站崗,紀律比陳風笛初來乍到嚴格了一大截。陳風笛滿心滿眼剩下懊惱,又不敢在外人面前表現得顯眼,免得引起他們的註意。

三步兩步的,她迎頭遇上了孟義。不對,是沈智迎頭遇上了孟義。

按說孟義是這邊的頭領,沈智對他是忌憚的,不過沈智對著孟義坦坦蕩蕩的,一點沒有下屬的作派,說明沈智本身同樣有讓孟義顧慮的方面。

這兩個人碰在一起,陳風笛想鉆地縫。有了孟義的襯托,沈智就是小天使。

人不可貌相,孟義的臉上一點看不出惡意,但基地裏的壞事沒他點頭底下人也不會做啊。陳風笛把孟義放在蛇蠍男子的分類裏,他一出場,嚇得她不再避著沈智了。在沈智身邊,她至少不害怕自己會死。

孟義說著話,視線卻落到她這邊。陳風笛頭皮發麻,強自鎮定,確信孟義看到了自己肩膀上沈智同學留下的血肉模糊的牙印。

孟義心頭豁然輕松了,和沈智談話的姿態也越來越隨意。

“餐會的事,你得費費心。”

餐會?陳風笛一下子豎起了耳朵。早上沈智說過了,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孟義明明是在和沈智說著話,不知怎的斜睨了陳風笛一眼。陳風笛仿佛鼻涕蟲爬上了手,又驚又惡。孟義方才的眼神簡直把一個變態演繹得淋漓盡致。他為什麽要這麽看她?

“上一次出了那樣的事,我就想好了。這次不會出問題。”沈智完全沒有註意到孟義和陳風笛還有眼神交流。

孟義對沈智的話興趣缺缺,自己引了話頭“有我姐在前,你是怎麽看得上她這樣的人的?”

沈智抿嘴,板著臉。孟義哈哈笑了兩聲,“改天我把我屋裏那位和你這個換換怎麽樣?”

沈智的嫌惡不加掩飾,他對孟義的不耐煩明晃晃掛在了臉上。孟義的興致被勾了起來,孟義了解沈智的脾性,已經沒法再在言語上逼他了。

沈智的反應讓他更想殺了陳風笛。本來他是真沒有把陳風笛放在心上。

孟義這麽想的,也是這麽說的。

瞬間反應是最真實的,開口之前孟義就已經在註意沈智那張英俊的臉龐。沈智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說來,沒有這副皮相,他姐姐不一定還會喜歡沈智,沈智也就不一定做他的姐夫。

“呵呵。”沈智笑了。

孟義吃了一驚。沈智怎麽笑得出來?明明之前沈智的情緒被他壓制著。就算不著急,怎麽也不該是這樣……

沈智壓抑著怒氣,“給了我的,你再隨便亂動?沒那個道理。”

沈智冷淡的眼裏放著憤怒的,單純是自己利益遭到別人染指的那份抗拒而已。

孟義佯裝做沒聽出來沈智話語裏的火藥味,說道:“我和你玩笑都開不得了。我倒忘了你一貫是個較真的人。”

孟義對沈智的戒備反而放下了一些。事實上,只要沈智還決定待在他身邊,他就不擔心。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七月七號見?我那時候考完最後一門……一定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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