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看著他的……”餘皎回憶著，之後確鑿地點一個頭。“除了晚上，我是不離的。”

曾立明這會還在她視線裏呢，看書也不是好好在看，翻了會把書頁撕下來折著玩了。真不知道是幾歲的人。

餘皎沒理由為曾立明說話。陳風笛想找堵墻撞死好了……她差父親太遠，想做些對大家有益的事，然而她好像困在玻璃瓶裏原地打轉的蒼蠅，連那一隅也沒跨出去。

“餘皎，你要去睡個午覺麽？”總歸，把曾立明控制在眼皮底下是沒錯的。

餘皎搖了搖頭。最不缺的就是睡覺的時間了，每夜裏噩夢做都做不完，睡覺？能省了更好。

陳風笛本來是多話的人，這麽些日子悶下來，她難有什麽談話的興致。整體上，大家的互動都少了。外在未必給了陳風笛多少壓力，只她下意識在逼迫自己，逼迫自己去適應未來可能面臨的殘酷世道。庸人自擾之。

陳風笛要顧慮餘皎的情緒，因此她一直沒怎麽向餘皎追問嗜血者與普通人的具體差別。就她目前的觀察，嗜血者的地位在喪屍與人類並存的世界相當尷尬。他們沒有特別的能力，一方面會受到喪屍的暴力壓制，另一方面又要依賴人血來維持身體正常的機能。

“喝不到人血的感覺是怎麽樣的？”

陳風笛坐到曾立明邊上，曾立明嚇得跳起來，坐到離陳風笛老遠的沙發那頭。曾立明擺著苦瓜臉，說道：“說了我不是，問我幹嘛？”

“呵呵。我信你。”白眼不要錢，陳風笛一飛幾個給曾立明。沒別的，就瞧他不爽。

“吸血成了本能……跟人餓了要吃飯是差不多的。”餘皎走近了，她猛然開了金口，陳風笛眼珠子還掉曾立明身上沒撿回來。

餘皎把曾立明折騰出的碎紙全撩在地上，自己坐了邊上的小沙發。她盯著陳風笛，“沒吃飽飯一樣，胃裏燒得難受，時間久了手腳沒有勁道。到後來會發低燒。”

現在這個時候，喪失了行動力和等死無異了。

“那這個人血，嘗起來什麽味道？”

餘皎赫然張大眼睛看向陳風笛，求饒的意味呼之欲出。然而提問的不是陳風笛，是曾立明。他們三人的時候，餘皎沒刻意掩飾過，假使曾立明不知情，從他們的只言片語裏推斷出是完全可能的。

陳風笛斜睨了曾立明一眼，殺氣騰騰。把他扔去自生自滅，指不定沒這麽亂七八糟的事來煩心了。尤其，曾立明不是個安生人。

“新鮮的血很好喝吧……”曾立明沒被陳風笛的氣勢壓著，他輕松得很，“陳風笛你拿來的，嘗起來和毒藥區別不大。”

“呵，你不是不承認自己是嗜血者麽？”陳風笛的拳頭備著了。

“我猜的不行麽？”曾立明臉皮厚得超過了陳風笛的意料，他往沙發上靠了靠，“聽都聽膩了。你說的那種人有什麽特點，我有數。”

陳風笛對著曾立明狠狠磨了一通牙，真是恨得牙癢癢！偏偏她還沒法！

**

陳風笛夜間去洗手間，沈智的房間門大開著，她沒糾結多久，大步走了進去。沈智的床鋪得好好的，他壓根沒去床上睡著。她想了想，往陽臺上去了。呼啦呼啦的風，把她幾綹劉海吹得直往臉上撩，抽在臉上蠻疼的，

“睡不著？”

沈智站在風裏，聽著陳風笛的聲音沒什麽反應。他沒穿外套，白天這麽熱了，晚上也還是涼。

陳風笛走過去，一屁股在地上坐下。她往下拽了拽沈智的手，“在風頭上別吹得頭疼了。”

“嗯。”沈智低低答了，轉身對著陳風笛蹲下，鋪著腿也坐了。地板有楊嫂天天拖著，別說，還挺幹凈的。

“一直找不著機會和你好好聊聊。”陳風笛深吸一口氣，有些話總不說，憋在心裏也是難受。

沈智應該是笑了，他說：“嗯，我聽著。你說吧。”

“對不起。我懷疑了你。”不止一次……最後她知道這些都沒撞對。自陳父接受了沈智的解釋，陳風笛其實也有些避著沈智。她那時做得太難看了。

沈智依舊“嗯”了一聲。陳風笛便沒再解釋下去，沈智明白她說的是哪幾回，他不在乎。要是害怕會被人忌憚，他一開始就該藏得嚴嚴實實，讓人找不著一點把柄。沈智很懂得保護自己。哪怕他已經融入了這個集體，他的底細沒人明了。

“我……”陳風笛用力抓住了沈智的手，心底說不來有股酸澀的勁道。

沈智微微含著下巴，在等她的下文，陳風笛憋了幾秒，硬生生給憋回去了。

“我準備去孟義那邊。”沈智說。

陳風笛張了張嘴，發不出聲，耳邊沈智的話教風吹散了，像一場幻覺。她倒沒有很震驚……她心裏有做這個設想，只是沒想到沈智會和她講。

沈智把頭仰起，這個角度能看著星空的一角。天幕黑得純粹，沒有比這更莫測的謎題了。

“我沒和曾立明說過。我對孟義有顧慮。但是，去他那邊是遲早的。”

“他和我弟弟在一塊。”

陳風笛看不著沈智的表情，也沒動過接話的念頭。沈智會和她坦誠，估計是她撞好了時機。她之前想了一堆有的沒的，而真相那麽簡單。孟義和沈智的弟弟認識，所以沈智不可能不和孟義搭上關系。

別走了……陳風笛把這話在喉嚨口含了一圈，咽了回去。

陳風笛問道：“你弟弟？”沈智一次沒提過他弟弟的事，陳風笛以前在學校也沒聽過。

“我養父母的親生兒子。”

陳風笛沒想過沈智有這麽坦誠的一天，以至於她花了一分鐘來消化沈智的話。

“你打算什麽時候走？”沈默了片刻，陳風笛把這句話拋了出來。

沈智站起身，坐得有些久，他來回走了幾步活絡血脈。

“我沒想好。”

陳風笛說：“先不告訴他們是不是？”沈智在孟義那邊，對陳風笛來說應該算是好事，起碼沈智能保證孟義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

沈智微蹙了一雙眉，“別告訴他們。”

一時無話可說。

“我的槍，送給你了。剩一顆子彈沒什麽用處。”

“哦。”陳風笛其實快忘了，她上次又問沈智借了槍。

眼看著要久別江湖，沒了瓜葛，陳風笛連扭捏都忘了，她好奇得厲害，“你為什麽光和我說……”

人說近水樓臺先得月的，結果她糾結來糾結去，好好的機會就落了空。這麽問，大約她是想在沈智的記憶裏占個一席之地的。

然後呢……沈智往前一伸手，淺淺地抱著她。

“謝謝你。”

陳風笛的臉著了火似的，她提著兩只手沒處擱。

“幫我謝謝你父親。”

聽了這句話，陳風笛頓時清醒過來。心裏教人挖空了一塊，風就這麽刺啦啦往裏鉆。

沈智沒有對大家用心麽？他比陳風笛更把自己當做一份子。他是她的……夥伴。他要離開了。

她雖然喜歡沈智，但從沒有讓他的心熱乎起來。她一直是自私的。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論文deadline了！加之感冒太久了，緩更一個禮拜，正好把劇情bug改了。非常抱歉！

這篇文我是看了四季行屍走肉憋得難受才想寫的，開頭把險惡的部分過去了，後面讓男女主談戀愛……作者本人是覺得自己其實在寫傻白甜的……

上榜期間不能大修，所以上部寫完以後，我再把修過的版本貼上來。作為懶人只修個別語句，大大們不必要回頭看了。上部寫完我又可以歇了，正好想想下部的劇情，盡量緊湊點。大致就是這樣了。我寫文的時候負面情緒挺多的，因此，以後光貼文和請假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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