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喝聲剛落下，一名中年男子便大步朝這邊而來。

他身著戎裝，氣勢淩厲，整個人看上去英武不凡，正是浩氣盟盟主謝淵。

“師父……”

穆玄英見謝淵一臉怒意，心中暗道不妙，立刻向前幾步，擋住了謝淵朝著莫雨而去的步子，剛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被謝淵怒聲打斷。

“玄英，你跟這個作惡多端的劊子手還有什麽好說的！”

謝淵此刻已不見往日的沈穩，他看著擋在他面前的穆玄英，厲聲道：“玄英，你莫要被當年的感情迷惑了，你知不知這些年他殺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俠義之士，多少無辜婦孺死在他手裏！”

說著，他眼神淩厲的瞪著不遠處的莫雨，似乎恨不能將其除之而後快，而莫雨只是雙手環胸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謝淵冷聲道：“當年揚州鏢局的宋鏢頭，押鏢途中遇到這個煞星，押鏢的二十八人無一幸免。金水鎮李老爺家大公子成親當日，他上門鬧場，李老爺全家被滅！巴陵縣山賊橫行，他竟然將被山賊抓去的百姓當做山賊殺的幹幹凈凈！還有洛陽王家，南屏山的一對普通農家夫婦，昆侖山上的樵夫……莫雨，你可有話說！”

“不是的，師父，雨哥他定然不是故意的，他……”

穆玄英相信莫雨為人，想要跟謝淵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向莫雨使眼色，道：“雨哥，你快些跟師父解釋，我知道你不會濫殺無辜的！”

莫雨站在原地臉色微沈，哪怕看到了穆玄英臉上的焦急，似乎也並沒有開口解釋的打算。

渺微微皺眉，看看左右為難的穆玄英，又瞅了無動於衷的莫雨一眼，剛待說些什麽，卻被莫雨一把按住肩頭。

莫雨沖著渺搖搖頭，示意她不要開口，又轉過頭面對謝淵，冷聲道：“我之前還道是誰離間我們兄弟，原來竟是謝盟主。難為謝盟主將我昔日所作所為記得這般清楚，只是可惜，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沒什麽好解釋的，無話可說！”

謝淵冷哼一聲，看著穆玄英道：“玄英，你可聽清楚了？這早已不是當年的莫雨，他殺人盈野，罪惡滔天，而你身為我浩氣盟盟主的親傳弟子，這種人怎配與你做兄弟！你若心下不忍，那便由我動手，今日定要除了這惡人！”

“謝盟主好大的威風，竟想動我惡人谷中人！”

一道冷哼聲從不遠處傳來，隨之而來的是面若寒霜的惡人谷谷主王遺風。

他依舊一身白衣，手拿紙扇，舉手投足間滿是名士風采，若是第一次見他的人，根本想象不到這個遺世獨立的儒雅男子，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雪魔”王遺風。

此刻王遺風看了謝淵一眼，淡淡道：“枉浩氣盟自稱俠義之士，你身為一盟之主，竟然對一個後生小輩出手，就不怕有失身份？”

謝淵沒有理會王遺風話裏的諷刺，只伸手拔出了地上的長/槍，道：“十惡之人，人人得而誅之，為了我愛徒迷途知返，就算是折損我謝某的名聲又如何！”

“口口聲聲大仁大義，幹的事也不過如此！”

王遺風不屑的一甩衣袖，隨即又有些意味深長地道：“今日是他們兄弟見面，謝盟主若是執意鬧一場，王某理當奉陪……至於尹天賜之事，若有什麽損傷，可就怨不得王某了！”

“你——！”

謝淵惡狠狠的瞪了王遺風一眼，手中的槍重重一放，恨聲道：“好！好！大局為重，謝某今天就先放過這小子，玄英，我們走！”

“雨哥……師父……”穆玄英神色覆雜的看了莫雨一眼，並不想就這樣離開，可他身為謝淵弟子，既然謝淵都提出要走，他自然不能再留下來。

於是，他最後看了一眼在場的眾人，便轉身跟著謝淵的腳步而去，心裏卻決定若是下次能再相見，一定要把今天的事問清楚，他相信莫雨，定不會是謝淵口中大奸大惡之人。

“謝盟主，請留步！”

謝淵剛走出幾步遠，此時聽到有個略顯陌生的聲音喊他，回過頭，卻發現是一個穿著雪白道袍的年輕人，從衣著打扮來看似是純陽宮弟子。

劉慕白此時一派穩重的樣子，對著謝淵微一拱手，道：“晚輩純陽門下劉慕白，見過謝盟主。”

謝淵本見對方是純陽弟子，看上去又頗為正派，心下就有些好感，此刻聽這年輕人報上姓名，當下更是有些感慨道：“原來是清虛門下劉少俠，謝某早前便從上官兄那裏，聽說了少俠孤身闖入石門寨誅殺賊首之事，一直都想見見他口中這位少年俠士，卻是一直無緣得見，如今終於見到了，不愧是純陽高徒，果然名不虛傳，年紀輕輕武功便如此高強，日後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都是上官師叔偏愛才這般誇獎慕白，其實晚輩只是做了身為一個純陽弟子該做的事，我想換做浩氣盟的眾位俠士，若見了不平之事定也會出手相幫！”

劉慕白這話說的大義凜然，聽在謝淵耳朵裏很是受用，於是他看面前這個年輕人的眼神不禁又溫和了幾分，問道：“劉少俠叫住謝某，可是遇上了什麽為難之事？若真是如此，那少俠盡管開口就是，只要我浩氣盟能夠做到，就決不推辭！”

“謝盟主義薄雲天，晚輩佩服……”

劉慕白等的就是對方這句話，當下也沒客氣，誠懇道：“晚輩此番打擾謝盟主，確是有事相求。日前我純陽接到消息，說有一部分狼牙叛軍正準備圍攻天策府，想趁著天策府久經奮戰已疲累不堪之際，將其一舉拿下。現今武林各派雖皆已派出救援前往天策，但晚輩此行，卻是為了援救師叔劉夢陽。不瞞謝盟主，晚輩並非師門派去天策的救援，而是偷跑出來！只因夢陽師叔她如今身懷六甲，卻因放心不下楊寧將軍而於日前孤身一人前往天策，師叔她對晚輩有大恩，此番遇到危險，晚輩自是不能坐視不理，只可惜晚輩學藝不精，怕與師妹兩人孤身力薄無法救出師叔，故才舍下臉面求助謝盟主！”說著，他的聲音裏還帶了些焦慮。

謝淵早在聽到劉夢陽身懷六甲、卻還執意前往天策之時就已經大驚失色，此番聽到劉慕白的肺腑之言，更是感慨不已，道：“少俠有此心，若是楊夫人知道，定也會感念不已。此事請少俠放心，謝某回頭便安排人跟隨少俠一起前往天策，定會把楊夫人救回！”

謝淵早年出身天策，對天策府眾人感情自是不一般，當年楊寧成親之時，他還回天策喝過楊寧與劉夢陽的喜酒，此番見故友之妻身陷險境，又有劉慕白在旁懇求，他自是不會坐視不管。

誰料，聽到謝淵的話，劉慕白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為難，道：“晚輩先在此謝過謝盟主出手相助，只是慕白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謝盟主應允。”

謝淵並沒有拒絕，點頭道：“少俠直說便是。”

“還望謝盟主能允許玄英與我同去，我與他相識多年，彼此早有默契，此次若有他助我，要想救回師叔應當並不算難。”劉慕白見謝淵還有些猶豫，再接再厲道：“且非是晚輩不信謝盟主的能力，而是事態緊急，謝盟主又諸事纏身，加之人多雜亂，等安排好人手，晚輩實在是怕時間上來不及！”

“那好，那謝某就讓玄英隨少俠前去！”

謝淵一開始還有些猶豫，但一想到此刻莫雨也在楓華谷，若是穆玄英繼續留在楓華谷，難保不會被對方鉆空子糾纏，現下倒不如隨著眼前的劉慕白一起前往天策，也好避開莫雨。

想到這裏，謝淵對著身旁的穆玄英叮囑道：“玄英，你便隨劉少俠走一趟，務必將楊夫人救回來，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穆玄英點頭應道：“師父放心，玄英記住了。”

見謝淵和穆玄英師徒倆說的差不多了，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莫雨，此刻也來到王遺風的面前，淡聲道：“谷主，沈眠風一事已有頭緒，想來並不需我出面。我此前答應了故友，要隨他一起前去天策，還望谷主應允。”

聽到莫雨的話，王遺風還未說什麽，那邊的謝淵就已經反應了過來，當下大怒道：“好你個莫雨，我看你想去救援是假，又想來糾纏我的弟子才是真吧！剛才謝某為了大局留你一命，你竟得寸進尺，看來我今天非要除了你這禍害！”

莫雨聞言，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冷笑，剛要說什麽，卻被一旁的劉慕白搶了話，只見他此時滿臉正經，道：“謝盟主此次卻是誤會了，莫雨前往天策，完全是為了幫晚輩的忙，沒想到卻引來謝盟主猜忌，著實是晚輩的不是。況且晚輩覺得，現在國難當前，實不該再有門戶之見，此次惡人谷眾人前來楓華谷，難道不正是與浩氣盟有著共同的目標？既如此，晚輩鬥膽，還望王前輩能允許莫雨助晚輩一臂之力，日後若有機會，晚輩定會報答！”

待劉慕白說完，謝淵看他的眼神已經跟看莫雨差不多了，但之前的話已經說出口，現下卻是不好收回。

而王遺風則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劉慕白一眼，隨後對著莫雨說道：“既如此，你便去吧，既然‘國難當頭’，我惡人谷又被人求到了頭上，自然是不能不通情理。”他說完還掃了謝淵一眼，臉上淡淡的，讓人看不出表情。

見事情塵埃落定，陳月上前一步，道：“既然你們都去，也沒有少我一個的道理，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

聞言，穆玄英和莫雨卻是都有些反對之意，莫雨更是蹙眉勸道：“小月，我們此番前去，可不光是為了救人……”

他話沒說全，陳月卻是猜出了他的意思，有些悲憫道：“可如今正逢亂世，無論是誰，都無法完全置身事外。裴師兄日前已入了軍營，阿麻呂師兄也在孫爺爺的帶領下外出濟世，谷內諸多師兄師姐，哪怕生活在萬花谷這樣的世外桃源，也從沒有真正的想過可以獨避風雨之外。如今換做是我，又有什麽不可以去的？”

“不過，我倒是有一件事想拜托毛毛……”

陳月對上穆玄英疑惑的雙眼，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身後的驢子，有些苦惱道：“還得麻煩毛毛幫我找個人，代為照顧我的驢子一段時間，可不要讓它被誰抓去煮著吃了。”聽到她的話，她身後的驢子頗有靈性，似是聽得懂一般，不滿的撅了下蹄子。

穆玄英聞言一笑，點頭應道：“沒問題，我這就去找人幫你照顧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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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怕謝淵反悔，所以幾乎是稍一整頓，劉慕白就叫上一眾人出發了，因此時楓華谷內正值兩軍交戰，所以他們走的是小路，正好繞開了狼牙軍營，想從平頂村那裏趕往洛陽。

一路上，眾人之間的氣氛很是奇怪，都只管著趕路，卻沒一人開口說話。

穆玄英走在莫雨的左手邊，有些欲言又止，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而莫雨自然是註意到了穆玄英的異常，卻似乎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甚至有些關心的開口問他怎麽了，穆玄英當然什麽也沒說，只是更糾結了。

當然最糾結的不是穆玄英，而是一旁圍觀了兩人很久的劉慕白。

他才不信莫雨不知道穆玄英在想什麽，畢竟對方臉上的表情那麽明顯，稍微有點腦子的，就知道對方是在介意剛才午陽崗發生的事，只是很奇怪的，穆玄英問不出口，莫雨竟然也裝傻只字不提。

想到這裏，劉慕白悄悄來到了渺的右手邊，趁她左邊的莫雨不註意，趕緊扯住她的袖子，帶著她向後退了幾步，與眾人稍稍拉開距離。但他低頭之時並沒有發現，其實他的動作早就被莫雨看到了，不過莫雨只是在與渺互看了一眼後，又奇怪的掃了他一眼，便沒有再管。

劉慕白壓低聲音，悄悄的朝著渺問道：“阿渺，聽說你這幾年都在惡人谷，那是不是對小雨的行蹤很清楚？”

渺不知道他要幹嘛，只得點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那之前謝盟主說的那些，到底是怎麽回事？”劉慕白此刻其實頗為糾結。

他之前聽謝淵和莫雨的對話，就覺得哪裏有點問題，雖然與莫雨許多年不見，但他自認對人的性子還是摸得挺準的，覺得莫雨不是濫殺無辜之人，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麽隱情。可又因謝淵所言之事，有一樁牽扯進了他曾經遇到過的人，所以他難免就有些在意，但是他也知道，若是冒然去問莫雨，肯定什麽答案也不會有，所以幹脆就換個人來問。

豈料，渺聽了他的問話，只是擡起頭來看了一眼莫雨的背影，便搖搖頭道：“過往之事，他不喜解釋，我也不便多言，若是他願意說，自然會說。我只能告訴你，他昔日所殺之人，除敵對之人外，不是對他心懷歹意者，就是大奸大惡之徒。”

劉慕白在聽到“心懷歹意”四個字時，心裏一突，突然開口問道：“阿渺，那你還記不記得，剛才謝盟主所說的，那對南屏山農家夫婦？”

渺神色淡淡的點點頭，道：“我記得……我曾經跟小雨去過一趟南屏山，那日天降大雨，我與他在一戶農家借宿，卻發現那戶農家婦人給我們的水裏，放了□□。”

她話沒說完，劉慕白卻已經猜到了結果，當下苦笑道：“其實，不怪他們……那對夫婦有一個兒子，曾加入了浩氣盟，在有一次與惡人谷的爭鬥中身亡……你們那時定是暴露了身份。”

渺不置可否，卻沒有多說什麽，反倒是劉慕白嘆息一聲，道：“其實你不必瞞我，我對其中內情雖不清楚，卻也聽說過一二……那洛陽王家，莫不是人稱‘王大善人’的王家？雖有仁善之名，卻是一條很難搞的‘地頭蛇’，用過期的壞米發放給窮人，背地裏還與官府相勾結。現在看來，莫不是當時也因為什麽事惹上了小雨？再讓我猜猜，還有那破壞金水鎮李家婚禮的事，依我看，莫雨這小子可不像是會摻和別人家私事的人，難不成是他看上了那家的新娘子，所以才大鬧了婚禮，把新娘子搶回去當壓寨夫人了？”

最後一句話說的頗有玩笑的意味，卻讓渺有些不滿的瞪了劉慕白一眼，頓時讓對方連連告饒道：“阿渺息怒，我這不是開個玩笑嘛，這一路走來大家都這麽嚴肅，悶不悶啊！”

渺沈默了半晌，終是開口道：“是李家騙婚在先，那新娘子投河，被路過的小雨救了下來。”

她說的簡短，卻是一句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明白，劉慕白聞言，有些嘆氣道：“果然，我就說小雨不是喪盡天良之人，如今看來，他是非觀太過涇渭分明，不過行事上倒是與那紅塵傳人王遺風越發相似了……”他沒有用惡人谷谷主稱呼王遺風，而是叫破了他的師門。

“小雨曾經說，他不喜歡以德報怨，因為這樣，會讓他不知道該用什麽，去報答對他好的人……”

渺的聲音此時帶著一絲輕柔，少了一分稚嫩，“母親也曾對我說，這個世上最覆雜的就是人心，哪怕是陰陽家的讀心咒，也無法完全分辨出哪些人對你心懷歹意，所以她告誡我，若是以後遇上對我心懷不軌之人，定要斬草除根……我一直以為她說的是對的，但直到有一天父親糾正我，用‘懷璧其罪’來告誡我，說人生在世，無論處於什麽地位的人，總會有人因你身上所擁有的東西對你產生覬覦，擁有的越多，對你不懷好意的人便越多，他們覬覦的，可能是金錢，可能是名譽，可能是美貌，還有可能是命，所以只靠著一味殺戮，是殺不完的。”

“此言得之……”劉慕白有些感慨道，“但你母親的話雖偏激，卻也並不是沒有道理，因為人心，本來就是世界上最覆雜的東西，她這樣告誡你，恐怕也只是為了保護你。”

“所以那時候我也漸漸的迷茫了，並且那種迷茫，曾困擾了我許多年，讓我不知道該怎麽與人相處……”渺的聲音不再是如水般平靜，帶著一絲茫然，又有一些釋然，道：“不過後來我就覺得，不管父親和母親誰的話更有道理，對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既然我成不了兼濟天下的聖人，那我就做個獨善其身的凡人，我想跟身邊的人好好在一起，所以我會保護好自己，也會保護好身邊的人，至於其他的，我不會主動去破壞什麽，但是誰也別想從我這裏奪走什麽。”

劉慕白有些呆楞地看著身旁的白裙女子，突然釋然一笑，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天下間茫茫眾生，誰說不是呢……”

他看著渺快走幾步，回到了莫雨的身邊，莫雨則側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帶了些笑意，而走在莫雨身旁的渺，笑靨如花，令人一眼望去，滿目驚艷。

“師兄，你發什麽呆，想問的事情問到了嗎？”洛雲歸見渺已經回去了莫雨身邊，便走過來關心一下自家師兄。

誰料，聽到她的詢問，劉慕白燦然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道：“其實你師兄我早就猜到了，問與不問，本來也沒太大差別。”

洛雲歸鄙視道：“師兄你又吹牛……”

“哈，雲歸難道不相信我，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就之前來楓華谷的路上。”

“那我騙你什麽了？”

“你說謝盟主長得像好人。”

夕陽西下，楓華谷中戰火燎天，此時走在密林中好不容易才相聚的一行人，卻享受著難得的靜謐。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要去打血戰，艾瑪還有點小心酸呢，很想跟副本聊聊，看在我們小隊dps爆表的份上，能不能把boss趕到一起打ORZ？

話說，少爺畫風問題，若是有地方崩了，還請見諒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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