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一月份，楚陽抽煙越厲害，幾乎到了只要沒有戲，忍不住打開煙殼子聞味兒。

楚陽定完造型，就躲到外景樹底下，一是怕抽煙影響別人，二就是躲沈渺。

但是沈渺還是跟上來，遞給他一支煙，往他身上蹭了蹭，示意擠擠：“你到底會不會？”

楚陽接過煙：“會，還很疼。”放在嘴裏，一股子薄荷味兒。

沈渺陰著臉，還是問楚陽：“哪天試試？”

“試試打你？”

沈渺居然點頭。

“你多大？”楚陽記得官方資料是十八。

“二十了。”沈渺把外套拉開，楚陽註意到脖子上的紋身，紅了一片。

“你還挺誠實。”楚陽把煙點著，味道意外的不錯。

沈渺又問：“尹向東人怎麽樣？”楚陽捏著煙：“你怎麽知道他？”

“別廢話，就問他怎麽樣，有我好嗎？”沈渺伸著脖子，眼巴巴望著。“說實話，比你好。”楚陽吐出一口煙：“所以問這個幹嘛？”

沈渺先是把腦袋低下，然後狠狠踹了楚陽一腳：“你和他一樣！都是瞎子！聾子！”

楚陽反手扣住沈渺的腳脖子：“他是誰？”

“一只又臭又臟的大黑鳥！”

孫亓找到沈渺，揪著他的大帽兜，後面拉回去：“導演找你呢。”又讓楚陽去做準備。

下午是最後一場戲，楚陽結束拍攝以後，再去酒店之前接到一通電話：“你好，我是趙梟澤。”

——

楚陽激動地手抖了一下：“是你送畫給他？”

“對。”

“那他為什麽不認識你？”

電話裏趙梟澤卡了半晌，突然笑了：“原來是這樣。”之後，掛了電話。

楚陽因為這個電話郁悶了一下午，打給尹向東的時候，對方還是沒有接。

之後楚陽嘗試微信、電話、短信一切方式想再次聯系到尹向東均是毫無反應，盯著“草莓汁味卷”幾個字發呆。

曲曼繞過來偷看：“你女朋友？”

收住嘆氣，楚陽搖頭，往胡同風口站了站，吹吹煙味兒：“你出來幹嘛？”

“給你個好消息唄，公司臨時決定回L市的戲份裏再給你加戲，裏面人都找你呢，不過去？”

楚陽跟著曲曼到了酒店，導演和叫得上名字的主演都在裏面，楚陽找了個地方還沒坐下，就被孫亓推著往制片人身邊靠。

一個滿身酒氣的胖子，黑框眼鏡鉗進肉裏，勒出兩道印子。

“小夥子以後戲路很廣。”對方拍著楚陽的肩膀，用手指關節處抵著楚陽後腰。

制片人是千盛華娛股東之一，徐齊方。

徐齊方拍著楚陽楚陽大腿：“吳老弟果然慧眼識英才！不錯！不錯！”那只手像是抹了香油的白發面，又軟又厚，還轉往楚陽大腿|根兒上靠，吳丁強附和笑了兩聲。

楚陽釘住那只油爪子：“那還真是謝謝你了！”楚陽翹起那人的小木手指頭往上掰，孫亓瞅著徐齊方臉色不對，就端酒起來：“可不是嗎，沈渺不也是您獨具慧眼！”

沈渺隔著桌子冒出頭，沖著徐齊方傻樂。

《唐戰》能夠開拍，都是沈渺樂來的。

楚陽把位置讓給沈渺，拿筷子戳蝦頭，五分鐘戳了一盤子，一口就吃了。

芹井然坐得位置也不遠，眼神瞟著徐齊方就快起飛了。

一桌子菜，吃的人不多，都是寒暄聊天，只有曲曼和楚陽實實在在低頭吃飯，裴曉冉來楚陽邊上勸過幾句，讓他和徐齊方打好關系，楚陽表示先吃飯，才有精神。

淩晨十二點，一桌子人才開始陸陸續續站起來，徐齊方已經東倒西歪，就差脫|褲子扶著椅子跳舞，即興蹦跶兩圈，被沈渺攙著回了酒店。

孫亓沒跟著，繞到楚陽身邊：“你得習慣，邁出這一步就好了。”

“習慣不了，合同又沒寫。”楚陽叼了一根煙：“沈渺習慣了？”

孫亓冷笑：“樂在其中。”

第二天臨走之前，楚陽特地和李夢茹一起去看了奶奶。

“奶奶！我們走啦，到五一再回來看您！”李夢茹扯著嗓門喊，老人家年紀大了，聲音要是沒有穿透力就得再來一遍。

“啊？什麽？要結婚啦？！”老太太仰臉躺在輪椅上，喜得抄起身邊的拐杖就像站起來，被楚陽摁回去。

“算了，您說什麽就是什麽。”李夢茹已經懶得解釋，進了店裏把行李拖出來，這次她和裴曉冉一起，打算去L市混混，不行就整個網紅直播。

他爸饒是看見楚陽打算去L市工作，也就允許曉冉跟著一起，末了塞了幾包煙給楚陽：“小子，信得過你，照顧好曉冉。”

“爸爸爸！您就別把自己遺憾的事業交托他人了，你姑娘都25了還用別人照顧？”

“胡說！男女朋友就該互相照顧！”被李老爹教訓一通，兩個人才到地點集合。

楚陽仍然給尹向東打電話，但是一直無人接通。

已經一個多月了。

上車的時候楚陽瞄到張明遠正收拾東西，後腳跟兒溜上車。

“張明遠也去？”楚陽扒開後車座椅，孫亓正帶著帽子打瞌睡：“怎麽了？”

“工作能力突出吧，導演讓帶的。”

楚陽知道這話純是放狗屁。

裴曉冉和曲曼李夢茹一車，李夢茹窩在兩個人中間，刷手機，明明兩邊兒都熟，怎麽這會跟生豆子一樣，夾得渾身不舒服。

“沈渺約會神秘男人？”

“你說啥？”曲曼小腦袋湊過來，放在李夢茹的肩膀上，呼出的熱氣帶著幾根頭發在李夢茹臉上撓癢癢：“熱搜第一。”

照片很模糊，但是明顯是沈渺和另一個男人在樹底下兩個人姿勢暧昧，卡角度來看，是親上了。

【天啦嚕，老攻愛的是男人惹！】

【賭五毛，渺渺被壓。】

【所以《唐戰》本色出演？？？】

【突然想看劇是怎麽回事】

評論前五。

“嘖嘖嘖，肯定是孫亓拍的。”曲曼摸著下巴，這不就是昨天下午片場休息那會兒嗎？然後曲曼拿自己的手指頭點在屏幕上另一個人頭：“這不就楚陽麽。”

沈渺此時拿著手機貼在楚陽臉上。

“我又不瞎。”楚陽躲著屏幕長出雙下巴。

孫亓抽出自己的日程本，寫寫畫畫，甩了個眼袋給沈渺：“先睡會兒，到了L市先去《歡樂假期》錄節目，之後再回公司。”

“不能先回去麽？”沈渺抗議。

“不能。”孫亓合上本子。

芹井然坐在靠前位置，始終一言不發。

玉仔鎮到L市三百公裏左右，早上出發，下午三點到了錄制現場。

楚陽和裴曉冉先回了公司。

負責接待的是公司人事部的李娜。

沈渺的工作室因為仍然歸屬於千盛華娛，所以範圍有限，新人培訓還是在總部的部門進行。

“請隨我來。”李娜是人事部負責人，年紀輕輕很有禮貌。

“合同你們已經看過了，鑒於都是新手上路，我也不說太多，孫哥常常提起你，說你很不錯。”李娜對著裴曉冉點頭。

“有機會來貴公司工作，也是我的榮幸。”裴曉冉淺笑的時候，兩側的酒窩若隱若現。

“還有你，楚陽是吧，之前孫亓把資料都傳給我了，看了還不錯，一會有人帶你，你先去隔壁等一下，我先和這位姑娘，好好聊聊。”

楚陽進了隔間，隔音效果很好，一點雜音也聽不見，習慣性掏煙，只是拿在手裏，又看了眼手機屏幕，還是沒有尹向東的回電。

嘉城花園，腦子裏只剩這四個字了。

還想再撥回去，門口有人敲門。

那人插著兜歪歪斜斜地靠在門口，沒進來：“你就是楚陽，酒吧唱歌兒那個？”

——

“裴曉冉。”李娜在摞得像山一樣的紙堆裏抽出來一張，攤開。

“坐。”

進門裴曉冉就一直站著，聽見李娜說，才規規矩矩坐在辦公桌前面。

“經紀人的工作不簡單，壓力也大，不過既然孫亓推薦你，我也相信他的眼光和你的實力。”在裴曉冉道謝之前，李娜沈了口氣：“不過，幹的不好主動離職的也不少，而且——”

李娜眼光掃到裴曉冉餓臉上：“單單指望孫亓絕對不夠。”

——

“是我。”楚陽收了煙，把跟前的行李箱滑到一邊問：“你是哪位？”

“顧庭。”

是個粉毛板寸：“居然還有人不認識我。”他笑著打趣，才從門口走進來，屁股挨著楚陽坐：“李姐讓我來，帶帶你。”

顧庭湊近的時候，楚陽聞到一股濃烈的煙味兒，嗆得慌。

“跟我來，先帶你回宿舍。”

所謂宿舍是三室兩廳的單人間，楚陽行李不多，顧庭想搭把手都被楚陽攔下來。

“我住你隔壁。”

“你還沒出道？”楚陽接過來對方遞給自己的房卡。

“早就出了，因為點小矛盾，被公司坑了，現在屬於泥坑裏亂蹦跶還剩一口氣那種。”說罷摟住楚陽的脖子：“哥們兒好心提醒你，最好離沈渺遠點兒，那小子就是個神經病。”

“怎麽說？”

“說了就沒勁了，你可以自己體驗。”顧庭掐著楚陽一縷頭發：“發質不錯，漂個色兒？”

“你倆墨跡啥，讓小陽現在就去訓練。”波浪卷妹子胸有澎湃地過來，瞪了一眼顧庭：“人家才來就別往你的歪路上指，你以為誰都像你，山路十八彎！”

“我就算彎成魚鉤，有人想咬還夠不著呢！”欠抽一樣的口氣和顧庭莫名相稱。

顧庭在公司游手好閑，千盛底下被雪藏的明星加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但是唯獨是裏面最樂觀活躍的一個，比起天天來鬧，喝藥上吊又是難得聽話乖巧的。

波浪妹說，顧庭家裏有錢，至於多有錢，就打開你的腦容量使勁兒添油加醋就行，當明星對顧庭來說就是人生調劑，再者說，雪藏不會很久。

整個訓練廳很大，木質地板一圈圍著鏡墻，然房間裏的人看起來多了數倍不止。而且大多數都是“青少年”。

每個人臉上都在冒汗，五顏六色的頭發黏在頭上，但出奇一致的是清一水兒的白嫩，像楚陽這樣在裏面顯得十分違和。

“是天堂啊。”顧庭吸了一口氣，就往裏面沖：“有沒有想哥哥啊~”

一群人頓時從呆頭鵝變成求生呆頭鵝，四散逃跑：“哈哈哈哈，大家快跑啊！菊花不保啊！”波浪妹發笑：“其實顧庭這人挺好的，還有你見過趙先生了嗎？”

“趙梟澤？”

“沒錯。”

“他應該給你打過電話，有時間主動聯系一下，雖然你在沈渺工作室名下，但是有事情還是要趙先生點頭，他不是誰都記得，我叫朱莉，以後叫我小朱就行。”交代完工作和自我介紹，朱莉準備離開。

“請問，你知道嘉城花園嗎？”楚陽叫住她。

朱莉頓時用一種極為怪異的眼神，類似於被饅頭噎住好死不死的眼神，說了一句：“美男必gay。”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順手點一下收藏嘛~~

朱莉：母胎單身很恐怖！

三花：瘋狂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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