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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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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是的,感覺很好,謝謝你。”

汽車發動了。他要麽會把她帶回他的住處,要麽會送她去她的公寓,要求上樓喝一杯。她必須想出一種積極的方式來拒絕他。她突然覺得荒唐,她表現得像個嚇壞了的處女。她想,我在做什麽?把自己留給真命天子嗎?

她太久沒說話了。她應該表現得詼諧而迷人的。她應該和他聊天。“你聽說戰爭的消息了嗎?”她剛問出口,就意識到這可不是個輕松愉快的話題。

“德國人仍然占據著上風。”他說,“這是當然的。”

“為什麽是當然的?”

他高傲地對她笑了笑。“世界上的人分為兩種,主人和奴隸,艾琳。”他像是在給一個女學生解釋簡單的常識,“英國人當主人當得太久了,他們已經變得軟弱了,現在輪到別的人來做主了。”

“那埃及人呢?他們是主人,還是奴隸?”她知道她應該閉嘴,她這是在冰面上行走,但他的自鳴得意激怒了她。

“貝都因人是主人。”他說,“但普通的埃及人是天生的奴隸。”

她想,他是真心這麽認為的。她打了個寒戰。

他們來到城市近郊。此時已過了午夜,雖然市區還仍然嘈雜,郊區卻十分寧靜。沃爾夫問:“你住在哪裏?”

她告訴了他。那麽是在她家了。

沃爾夫說:“我們一定要再來一次。”

“我很樂意。”

他們來到了夏裏阿巴斯區,他讓司機停車。艾琳心想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沃爾夫轉向她說:“謝謝你陪我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改天再見。”他下了車。

她震驚地瞪著他。他在司機車窗旁彎下腰,給了司機一些錢,告訴他艾琳的地址。司機點點頭。沃爾夫拍了拍車頂,汽車開動了。艾琳扭頭看見沃爾夫正揮著手。車在路口拐彎時,沃爾夫開始朝河邊走去。

她想:這該怎麽理解?

沒有進一步的舉動,沒有邀請她去他家,沒有睡前喝一杯,甚至沒有晚安吻。他在玩什麽把戲?欲擒故縱?

出租車送她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對整件事困惑不已。也許這是沃爾夫激發女人興趣的技巧。也許他只是有點古怪。無論什麽原因,她都感激涕零。她往後靠著,松弛下來。她沒有被迫在拒絕他和同他睡覺之間做出選擇。感謝上帝。

出租車停在她的公寓樓外。突然之間,三輛車不知從哪裏轟鳴著沖過來。一輛停在出租車正前方,一輛緊緊貼在後面,一輛停在側面。一群男人從陰影裏冒出來。出租車的四扇門都被猛地拉開,四桿槍指了進來。艾琳尖叫起來。

一個頭探進車來,艾琳認出那是範德姆。

“跑了?”範德姆說。

艾琳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了。“我還以為你要槍斃我呢。”她說。

“你在哪裏和他分手的?”

“夏裏阿巴斯。”

“多久之前?”

“五到十分鐘吧。我能下車嗎?”

他朝她伸出手,她踩在人行道上下了車。他說:“抱歉我們嚇到你了。”

“這叫亡羊補牢。”

“說得很對。”他看起來徹底被擊敗了。

她心裏對他湧起一片柔情。她撫摸著他的手臂,說:“你不知道我見到你的臉有多高興。”

他給了她一個奇怪的表情,好像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似的。

她說:“你要不要讓你的手下回家,然後進來說話?”

他猶豫了一下。“好吧。”他轉向其中一個手下,一個上尉。“傑克斯,我要你審問出租車司機,看看能問出些什麽來。讓其他人走吧。我大概一個小時之後到總司令部找你。”

“好的,長官。”

艾琳領著他往裏走。走進她自己的公寓,讓自己陷在沙發裏,把鞋子踢掉,這感覺好極了。磨煉已經結束,沃爾夫已經走了,而範德姆在這裏。她說:“你自己倒杯酒喝吧。”

“不了,謝謝。”

“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範德姆坐在她對面,掏出香煙。“我們以為他會毫無防備走進陷阱,但他很多疑,或者至少很謹慎,我們沒抓住他。後來發生了什麽?”

她把頭靠在沙發背上,閉上眼睛,用三言兩語告訴了他野餐的情況。她省略了她對於和沃爾夫上床的想法,也沒告訴範德姆這一晚上沃爾夫幾乎沒碰她。她說得很生硬,她想忘記這件事,不願去回想。她說完了之後,對範德姆說:“即使你自己不要,也幫我倒一杯酒吧。”

他朝櫥櫃走去。艾琳能看出他很生氣。她看著他臉上的繃帶。她在餐廳時就看到了,幾分鐘前又一次看到,但她現在才有時間好奇到底是怎麽回事。她說:“你的臉怎麽了?”

“我們昨晚差點抓住沃爾夫。”

“哦,天哪。”所以他在二十四小時內失敗了兩次,難怪他看起來那麽沮喪。她想安慰他,用胳膊摟著他,讓他把頭枕在自己的腿上,撫摸他的頭發。渴望猶如一種痛。她沖動地決定——她大部分決定都是這樣沖動地做出的——今晚要把他帶到自己的床上。

他給了她一杯酒。他最終還是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他彎腰把杯子遞給她時,她起身用指尖輕撫著他的下巴,把他的頭轉過來,讓她能看到他的臉頰。他只讓她看了一秒,就把頭扭開了。

她從沒見過他繃得這麽緊。他穿過房間,坐到她對面,筆直地坐在椅子的邊上。他身上充滿了一種被壓抑的情緒,像是憤怒,但當她望著他的眼睛時,她看到的不是憤怒而是痛苦。

他說:“沃爾夫給你的印象如何?”

她不確定他是什麽意思。“有魅力,聰明,危險。”

“他的外表?”

“幹凈的手,穿一件絲綢襯衣,留著胡子,那胡子不太適合他。你想問什麽?”

他不高興地搖搖頭。“不問什麽。所有信息我都要。”他又點燃了一支煙。

他這個狀態她沒法和他溝通。她想讓他過來,坐在她身邊,告訴她,她美麗而又勇敢,她做得很好,但她知道請求他這麽做是沒用的。盡管如此,她還是說:“我做得怎麽樣?”

“我不知道。”他說,“你做了什麽?”

“你知道我是做什麽的。”

“對,我很感激。”

他露出微笑,她知道這個笑容不是真心實意的。他到底怎麽回事?他的怒氣裏有種熟悉的東西,有種只要她指頭一碰就能明白的東西。不只是他覺得自己失敗了。是他對她的態度,他對她說話的方式,他坐在她對面的樣子,尤其是他看她的方式。他的表情是某種……幾乎算是某種反感了。

“他說他還會再找你?”範德姆問。

“是的。”

“我希望如此。”他用手托著下巴,他的臉繃得緊緊的。縷縷煙霧從他的香煙上升起來。“老天,我希望他再找你。”

“他還說了‘我們一定要再來一次’之類的。”艾琳告訴他。

“我明白了,‘我們一定要再來一次’,是麽?”

“差不多那個意思。”

“你覺得他到底指的是什麽?”

她聳聳肩。“再來次野餐,再來個約會——該死的,範德姆,你想到哪裏去了?”

“我只是好奇。”他說。他的臉上掛著一個扭曲的壞笑,她從沒在他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我想知道你們兩個除了吃吃喝喝還幹了什麽,在那輛寬大的出租車後座上,在河邊,你知道的,一直待在一起,在暗處,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閉嘴。”她閉上了眼睛。現在她明白了,現在她知道了。她眼也不睜地說:“我要睡了。你自己出去吧。”

幾秒鐘後大門被砰的一聲關上。

她走到窗口往馬路上看。她看見他走出大樓,騎上摩托車。他發動引擎,以危險的速度咆哮著一路向前沖,在路盡頭拐了個彎,那樣子像是在參加比賽。艾琳非常疲憊,還有一點兒傷感,她到底還是要獨自度過這個夜晚。但她並沒有不高興,因為她理解了他的憤怒,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而這給了她希望。當他消失在視野裏時,她露出一絲微笑,輕輕地說:威廉·範德姆,我知道你是嫉妒了。

十六

當史密斯少校第三次在午飯時造訪船屋時,沃爾夫和索尼婭的套路已經很嫻熟了。少校靠近時沃爾夫藏在櫥櫃裏。索尼婭會拿著一杯給他準備好的酒在起居室裏見他。她會讓他坐在那裏,確保在他們進臥室前他的公文包被放下來。一兩分鐘後,她會開始吻她。這時她可以對他為所欲為,因為欲火已經讓他癱軟如泥。她會設法把他的短褲脫下來,隨後把他領到臥室去。

沃爾夫很清楚,這位少校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事。只要索尼婭讓他和她上床,他就成了她的奴隸。沃爾夫對此很是感激,如果是個意志更堅定點的人,事情絕不會這麽容易。

沃爾夫一聽到床開始咯吱作響就會從櫥櫃裏出來。他從短褲口袋裏摸出鑰匙,打開公文包。他的筆記本和鉛筆已經備好,就在他手邊。

史密斯的第二次來訪非常讓人失望,讓沃爾夫不禁懷疑史密斯也許只是偶爾能看到作戰計劃。不過這一次,他又挖到了金子。

克勞德·奧金萊克將軍,中東戰場的總指揮官,已從尼爾·裏奇將軍手裏接過了第八軍的直接控制權。作為盟軍恐慌的信號,單這一點就足以讓隆美爾感興趣了。這對沃爾夫也可能有幫助,因為這意味著作戰計劃將更多地在開羅而非沙漠裏被制訂,這樣一來史密斯也更有可能拿到計劃的副本。

盟軍已撤退到梅爾薩·馬特魯附近的一條新防線,史密斯的公文包裏最重要的一份文件是關於最新部署的摘要。

新防線自海濱村莊馬特拉起,向南延伸到沙漠裏一處叫西迪·哈姆紮的斷崖。第十集 團軍駐紮在馬特拉,沿防線往南是一片十五英裏長的重雷區,然後是十英裏長的稀疏一些的雷區,然後是斷崖,斷崖南面是第十三集團軍。

沃爾夫一面聽著臥室裏的動靜,一面思考著盟軍的部署。形勢是一目了然的:盟軍的防線兩頭強,中間弱。

根據盟軍的推測,隆美爾最有可能的動作是繞過防線南段發動突擊,這是隆美爾經典的側翼包圍策略,考慮到他在托布魯克繳獲的五百噸汽油,突擊是切實可行的。這次進攻將被第十三集 團軍擊退,該集團軍由兵力雄厚的第一裝甲師和第二新西蘭師組成,摘要裏還註明了後者是最近剛從敘利亞調過來的,這一點很有用處。

然而,有了沃爾夫的情報,隆美爾可以改為攻擊防線中段薄弱處,將他的兵力傾入缺口,像一股激流從大壩最薄弱的地方噴薄而出。

沃爾夫對自己笑了笑。他感覺自己在德國爭奪北非控制權的過程中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這給了他巨大的滿足感。

臥室裏傳來軟木塞彈出來的聲音。

史密斯做愛之迅速總是讓沃爾夫驚訝。軟木塞彈出來的聲音標志著他完事了,而在史密斯出來找短褲前,沃爾夫還有幾分鐘用來收拾現場。

他把文件放回公文包,把包鎖上,把鑰匙放回短褲口袋。他看完文件就不再回到櫥櫃裏去了——經歷一次就夠了。他把鞋子放在褲子口袋裏,穿著襪子,踮著腳爬上舷梯,穿過甲板,走過踏板來到纖道上。然後他穿上鞋子去吃午飯。

柯麥爾禮貌地和他握握手,說:“我希望您的傷勢正快速痊愈,少校。”

“坐吧。”範德姆說,“這繃帶比傷口本身還討厭。你有什麽事?”

柯麥爾坐下來,蹺著腿,整理了一下他黑色棉布褲子上的皺褶。“我想我應該親自把監視報告送過來,不過恐怕裏面沒有什麽有趣的內容。”

範德姆接過他遞來的信封打開,裏面裝著一頁打印的文件。他開始讀起來。

索尼婭前一晚十一點回家,應該是從恰恰夜總會回來的。她是一個人回來的。第二天早上,她十點左右露面,穿著一件袍子上到甲板上。郵遞員來了一次。索尼婭四點左右出門,六點回來,拿著一個袋子,袋子上印著一家服裝店的名字,那是開羅最貴的幾家店之一。這時監視員和負責夜班的人換崗。

昨天範德姆收到過信使送來的一份內容類似的報告,匯報了監視前十二個小時的情況。這兩天來,索尼婭的活動規律而且清白,無論是沃爾夫還是其他人都沒有造訪過船屋。

範德姆備感失望。

柯麥爾說:“我用的人都非常可靠,而且他們是直接向我匯報。”

範德姆咕噥著抱怨了一聲,然後驚覺自己該客氣些。“當然,我確信如此。”他說,“謝謝你過來。”

柯麥爾站起來。“不客氣。”他說,“再會。”他出去了。

範德姆坐著陷入沈思。他又讀了一遍柯麥爾的報告,仿佛字裏行間也許會藏著線索似的。如果索尼婭和沃爾夫有聯系——範德姆仍然相信事實如此——顯然這種聯系並不密切。如果她見了什麽人,他們一定是在船屋以外的地方碰頭的。

範德姆到門口喊道:“傑克斯!”

“長官!”

範德姆又坐了下來,傑克斯走進來。範德姆說:“從現在起,我要你晚上待在恰恰夜總會。監視索尼婭,觀察她表演之後和誰坐一起。另外,買通一個服務生,讓他告訴你有誰去過她的化妝間。”

“好的,長官。”

範德姆點點頭示意他可以走了,又補上一個微笑說:“我允許你自己也放松一下。”

微笑是個錯誤。他的臉很疼。至少他已經不再試圖以溫水稀釋的葡萄糖為生:賈法爾給他做了肉汁土豆泥,他可以用勺子吃,不用咀嚼就能吞下去。他就靠這個和杜松子酒撐著。阿巴斯諾特醫生告訴他,他酒喝得太多,煙也抽得太多,而他承諾要減量——等到戰爭結束後。私下裏,他想:等到我抓住阿歷克斯·沃爾夫再說吧。

如果索尼婭不能讓他找到沃爾夫,就只有艾琳可以了。範德姆對他在艾琳公寓裏發的那頓脾氣很是慚愧。他本就為自己的失敗而生氣,而想到她和沃爾夫在一起,他更是氣得發狂。他的舉動只能歸結為壞脾氣。艾琳是個可愛的女孩,還冒著生命危險來幫助他,他至少應該對她禮貌一些。

沃爾夫說他還會再找艾琳。範德姆希望他快點聯系她。想到他們倆在一起,範德姆還是沒來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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