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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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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認為,人世間所有最重大的決策都是在飯局中提出和決定的。

就像離不開糖霜的桂花糕,離不開蜂蜜的鳳梨酥,離不開糖衣的冰糖葫蘆,人的言談中最離不開的,便是世間美食。

萬物生靈,皆只有一張嘴,以這張嘴來區分人類和禽獸,其最大的分別便是——除了進食外,人的這張嘴尚且需要說話來加以輔助。

只要是生靈啊,對於改變便有著難以抗拒的抵觸,但是唯有這些抵觸才能有著改變,有了改變,世界才會隨之轉動發展。桎梏著這些抵觸的則是人的意志,而最能軟化這些意志的,便是飯桌上的美食。

進食和說話,嘴巴開闔之間,吃不盡的美食,道不完的江山社稷,就在無知無覺間便了然下肚。

而今日晚飯,下肚的,則是許仙特制的一道酸辣大席——甜醋三件兒、酸辣素肘子、臘味合蒸、油辣冬筍尖、雜味酸肉加之一碗讓人聞起來便覺得酸的流口水的山楂冰糖粥。

我和大青在一旁捂住嘴邊吃邊笑,飯桌對面的法海臉上陰晴難定,早已上完菜的許仙夾在我們中間,手足無措的哄這個也不是說那個也不行。

“大師久經風塵,不妨多吃些這……這酸辣之物,醋能解乏,糖能安心,大師不妨嘗一嘗這老豆腐特制的素肘子。”許仙臉帶尷尬又有幾分擔心的幫法海夾了筷純素的素肘,語氣帶著幾分勸慰道:“大師就算自己不吃,也要為腹中孩兒打算啊。”

大青首先忍不住,口中的米飯都來不及咽下,噗的一聲便噴著飯笑了出來。細數五百年前從與法海相遇到五百年後的今天,法海還從未如現在一般窘迫不堪,加之被這老實人的無心之話,擠兌的是臉上紅一陣青一陣,也不好對許仙大發脾氣,法海無可奈何的看了許仙半晌,卻終於是自己默默將口中的怒火混著一口素肘子吞進了腹中。

說來這素肘也真是頗費功夫,那過了三道熱油再冷籠慢蒸的老豆腐尚且不說,光是這恰如其分的醬料都是費了極大的心力才能混成,各類作料一分不能多,一分不能少,多了便奪了豆腐原本的味道,少了又無法做出肘子一般的豐滿口感,一口咬下,雖沒有真正的肘子的油花與重口,但是豆腐的清香卻被香油與醬油的混合而充分的提升了出來,咀嚼之間,過油的豆腐帶來的筋道恰如真正的紅肉質感,而慢蒸過的豆腐裏層又有著肉花油層的軟嫩口感,像我這種大魚大肉慣了人,便能充分的體會到一種讓人迷醉的矛盾感——是肉又非肉的口感,以為油膩卻清香陣陣的嘴巴與味覺的沖突更是讓人無法自拔。

“餵!餵!”

反覆回味著席間的一道好菜,我一時竟對著滿臉急迫的法海恍起神來,法海見我又神游天外,連忙伸出手晃了晃我的胳膊,“白日裏你已答應過我,吃完晚飯便將我腹中東西取出,莫在發呆了!”

我下意識的伸手先抹了一下嘴巴,生怕恍神間有口水流出,然後才看著小腹微微隆起的法海,這本來平坦又結實的小腹此時正有什麽東西再慢慢鼓動,看形狀倒有些像一棵小樹一般,長在和尚的腹中,正努力的肚皮外伸出枝椏,撐得肚皮一陣發白。

法海的修行,五百年前便已功參化境,這百會穴中打出生便自帶著佛家慧根的和尚,修煉至二十歲已經可以收服人間苦修千年的妖魔鬼怪,除了在我手下外,一向都是橫行無忌,從未吃過虧,可今時今日,卻不知哪一路的高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和尚腹中種上樹芽,而這在丹田生根的樹芽更是邪門的緊,邪門到就連法力高深的和尚自己也無法取下。

這邪門的東西,恐怕也只有與之溯本同源的邪門術法才能取下,我觀察了半天,順帶揩著和尚健壯身體的油,從和尚胸前向下腹邊摸邊在心中合計——這恐怕得用鬼道的法術方能見效,五百年沒摸,沒想到和尚的體魄竟然比之前更加壯實!

本來學鬼道法術的時候,我是抗拒的,但是羲斡曾勸我——凡事從未絕對,善惡更是混沌難分,六道的法術都有其精妙的地方,壞的是施法的人,而非法術本身。所以閑來無事間,我便在龍城寶庫中將六道法術修了個遍,寶庫中對於三界六道的精妙法術都有記載,但我卻唯獨沒有修習魔道一脈,本擬讓羲斡親自教我,但是耽擱了這許多年,卻終是沒有學成。

“和尚,我可要動手了哦,不過動手前先說好,我若真從你腹中取出一個嬰孩的話,你是養還是不養?”我將雙手附在法海的小腹間,向和尚打趣道。

“你少廢話……我……”法海正要與我爭吵,我卻十指齊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入了和尚的小腹,指間還未入腹便已化作透明,我的雙手化作漆黑流光順著法海的肚臍便鉆進體內,未待和尚喊疼,流光便再次升出,化作拳頭緊握,我只覺入掌之物甚是熟悉,卻一時想不出在哪裏碰到過。

這五鬼搬運術雖是用的多了,卻是第一次從人體中取物,也不知突破人體之時是疼還是不疼,雖在法海的小腹上沒有留下什麽傷口,但是此時那一向強硬的和尚卻已經滿頭大汗,昏了過去。

想來應該是會疼的吧,這和尚曾經身受割背之刑,卻也不見他動過什麽聲色,只不過這時卻被我硬生生搞昏掉。確認和尚除了昏厥並無大礙後,我才將拳頭伸出,反手打開。

五指張開,手心一棵樹叢驀然升起,這植被的形狀——竟是韋陀草的樣子!並且這顆韋陀草比之羲斡奉送的還要茁壯不少,乍看之下,竟隱隱有著生長千年之勢。

龍城寶庫的《三界寶鑒》中曾經記載,韋陀草乃是韋陀菩薩護持千佛渡劫後,自身渡劫之地長出的一朵曇花下壓著的三顆種子長成,唯有如韋陀菩薩一般,有著最赤誠的奉獻之心,才能將種子催生成能燃三昧真火的韋陀仙草,說來也是諷刺,唯有至誠的奉獻才能化出能燃盡三界的災劫火焰,冥冥中的萬物流轉具都如一個個不好笑的笑話一般,讓人哭笑不得。

五百年的殫精竭慮,羲斡才養出的那小小一顆韋陀草,比之眼前這棵,真正是大巫見了小巫,這麽大的韋陀草,若燃起來,恐怕焚盡一道輪回都未可知。

我看著手中之物,掌心不由得微微滲出汗水,這佛家寶物,可比魔道鬼道的破壞眾生的兵器要厲害的多。這和尚到底是惹到了哪路高人!竟然將這威力無匹的東西送入錢塘!

“娘子!”窗外聲音響起,聽起來竟是刷碗歸來的許仙,言語中帶著慌張,莫非是出了什麽事!

來不及將韋陀草放置妥當,想來想去還是在我手中比較安穩,重新將拳頭握起,推開房門,卻跟已經等不及推門而至的許仙撞了個滿懷。

“娘子!不好了!花穗姐……花穗姐她……”許仙本就體弱膽小,此時在夜色中奔走至客房所在,想來已是難為他了,我幫他順了口氣,示意他莫要慌,慢些講。

“花穗姐她!她來提親來了!”

“什麽!”

我睜大眼睛看著許仙,花穗姐這是意欲何圖?保安堂除了許仙以外也沒有什麽男人了啊,難道花穗姐當寡婦這麽久,竟然看上了抓藥的老侯?我將手中之物再次握緊,拉著許仙便行至了正廳。

正廳之中,花穗姐正一臉愁容的低頭坐著,一旁的大青卻是滿臉無奈的看著花穗姐,手中端著的茶盞想來是來不及放下便被花穗姐回絕,見大青杵在那裏也是尷尬,我開口喚了大青下去,大青在經過我時卻是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但卻最終是忍了下去。

“花穗姐,踏夜前來是不是有什麽急事啊?”我緩緩坐下,將從大青手中接過的茶盞再次擺在了花穗姐的面前,出言詢問道。

“妹子啊,我……”花穗姐見我前來,卻是跟大青一樣,擺出了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猶豫了半晌,卻終於還是道明來意:“我今日來,是來提親的。”

“我相公似乎並無納妾之意啊。”我試探的問道,一旁的許仙聽我此言,向我重重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我……我今日並非是向許大夫提親的。”花穗姐望了一眼堆在正廳上的嫁妝物什,似乎極為羞於啟齒一般,雙頰紅暈映的滿頭珠翠愈發妖嬌。

“那……莫非是花穗姐看上了我保安堂的老侯?”我察言觀色,再次試探的詢問道。

“不不不!”花穗姐猛然擡頭,雙頰緋紅更甚,擺手否認道。“我今日來,並非是為了自己的事。”

“唉!”花穗姐商場上奔波多年,大風大浪見過了無數,此時想到自己的窘迫樣,終於是狠下心,將來因和盤托出。

“我此次來,乃是為了小女未央的婚事,不知小女今日在保安堂到底遇到了何種人物,回到家之後便茶飯不思丟了魂一般,看到我便是哭,我問了半晌才知道,小女乃是遇上了命中的克星!她還告訴我說:此生若不能嫁於此人,那便就此了斷!再也不活了!”

花穗姐言語中透著無奈,我思及白日裏的情況,心中卻忽然一沈,胡鬧!

“不瞞妹子,青秧跟我說,今日裏遇到的那人,是一位披袈裟背禪杖的僧人。我也知此事違背常理,但是小女此時命在旦夕,我不得不拉下老臉來求求保安堂的各位,幫我尋了這……這僧人來。”

“花穗姐。”我深吸一口氣,手中不由自主的握緊,“我也不瞞您說,這僧人此時正在我保安堂內做客。”

花穗姐聞言,欲哭無淚的雙眼忽然看向我,眼中所透漏的希望熾熱,連我都有些動容。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即便是此等大不韙的事,也要替兒女一並擔下,求告奔走,只是青秧嫁給法海,這已不是違背常理可以論的。

其實於我這無法無天的性子來說,常理什麽的,實在是狗屁不通,更是不屑一顧到極點,若是換了一位和尚,我幫她做媒都沒問題,只是法海這情況實在是特殊的很,此刻若不將她回絕到不剩後路,那今後便是禍患無窮啊。

“此時,不必那和尚出面,我這裏便可以告訴花穗姐。此事,決計不成!”我義正辭嚴的一口回絕,站起身便準備回客房從長計議。

“妹子!”豈料花穗姐趁我不備,竟雙膝下跪,瞬間抱住了我的雙腿,眼淚頓時從這商場縱橫的女強人眼中流下,“我也是實在沒辦法啊,青秧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與你平日裏更是從往甚密。你就算是可憐可憐我們娘倆,若青秧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活不下去啊!”

說起青秧那孩子,確實是與我甚為投緣,我幾乎將她看做了一個親密的小妹妹的一般,只是我喚她妹妹,又喚她娘姐姐,這輩分,是不是亂著的。

每每到了緊要關頭,我腦海中便是一堆無關緊要的亂七八糟的事浮出,也不是我冷血,只是這法子卻是我經年中研究出可以作為讓我不要太沈浸凡塵俗世的最好的手段,深浸不屬於我的世界的後果,我已嘗過苦果,實在是不願再經歷一次害人害己的過往。

“你請回吧,我是不會娶你女兒的。”許仙這個老實人竟也不老實,見勢頭不對,便趁所有人都不註意的時候扶了法海來,想來當事人若是嚴詞拒絕了,花穗姐應該會死心回去吧。

“多謝你的女兒厚愛,請你告訴令媛,吾乃出家方外之人,不會與凡塵中的女子有往來。”法海雖然還在因為疼痛而處於脫力狀態,但是態度卻是十分強硬,威嚴十足,完全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我知道禪師不願涉足紅塵情緣,但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能否請禪師隨我回去,只要禪師親口告訴小女,你已心如磐石,不會對任何人動心情愛,讓小女死了這個心,我便願為我佛一生吃素,來為大師還願!”

我聞言,心下不由再次一沈,也怪花穗姐與我佛無緣,吃不了齋飯,這言語中提及的事情,是斷斷不會發生的。法海這人脾氣強硬,又一生耿直,哪會為此事而去騙人。

“請恕貧僧無法依施主所言行事,因為……”法海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扶著自己的許仙,喚了聲佛號道:“因為貧僧心中早有所屬。”

花穗姐一時面如死灰,楞在了當場,不知眼前的大和尚的話中到底有幾個意思。倒是一旁的許仙卻被嚇得突然松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後,便轉身離去。

法海的身子瞬間軟了下來,眼見一代高僧便要撲街,一雙強有力的手忽然架住了法海的雙臂,毫不費力的將法海再次扶住,來救駕的正是錢塘縣第一力士——大青是也。

“那……那我就不打擾了。”花穗姐眼神早已灰暗無光,心中痛楚,想來早已打定了此次回去,若青秧尋死,那自己便隨這女兒一並去了的打算。

我雖冷眼旁觀,心中卻早有打算,其實這凡世間的情愛,一個忘情咒便消的一幹二凈——更別說愛的若不深,那時間自會將其消亡忘卻。只是我實在是心疼青秧,一是不忍這母女二人多添苦楚,二來這事情也確實是從我保安堂鬧出來的,於是準備這就隱身尾隨花穗姐回去,一個忘情咒下去,過一夜後,第二日便又是那個活潑無虞的青秧。

只是我心中倒是對許仙有些擔心,這老實人,最近實在是有些異樣,雖然廚藝還是一如往常,但是在菜中我卻總是吃出一些覆雜感來,並不似從前那單純直白。

眼見花穗姐行至門口,我正要捏個隱身訣跟上,卻不料門外忽然一陣陰風吹過,吹得花穗姐頭上珠翠亂響,纓絡紛飛,這年近半百的女人忽然如少女般悠然轉身,婷婷裊裊的向我走來。

“白素貞。你這個賤女人!”

仔細想一想,最近幾日我還真是聽多了別人喚我這個。

花穗姐驀然間換了一副嘴臉一般,眼中光彩熠熠,眉眼間也是風情萬種,若不是認識花穗姐,猛一眼看去真要以為這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絕世美女的姿態。

這種讓人討厭的神情,我腦中前塵往事飛快掠過,莫不是那一位?

龍城九公主誕辰,成年祭上,最得龍尊疼愛的幼女竟然讓超然六道的龍城上下,驚動了三界眾生,龍尊出於對幼女的寵溺,不惜籌備整整一年,要為這女兒過一個最難忘的生日。

我的父親,從來都是對我偏愛有嘉,又知我喜歡熱鬧,喜歡折騰,所以在那日大開龍城之門,接到請帖的無不是三界中最有頭有臉的人物,甚至六道之內,還有一位一道之主來親自恭賀。

我雖喜熱鬧,但是對這些陌生的人,卻實在提不起興趣,魚貫而入的陌生臉孔我一個都不認識,又被嘉宴後被那輕薄妖邪的男子調戲!想來真是不爽的狠。

我一邊踢著腳邊的小草,一邊往麒麟的居所行去,那須發皆白的老人自我記事起便有著最豐饒的智慧,每當我心中有了郁結,便會找他解答,只是今日,心中卻不知是為了什麽而疑惑不堪。

難道是……為了他麽?只是一面之緣而已,我幾乎他正面的樣貌都沒有看清,但就不知為何,心中一股難以名狀的感覺盤旋不去,心臟又從方才便狂跳至現在。

我摸了摸發燙的臉頰,莫不是生病了吧?

眼見便到了麒麟居所的門前,腳邊的青草卻是愈發旺盛——麒麟老伯最是心慈,出門時就連小草都不忍踩踏,生怕傷及了小草的生命,導致著門前的青草瘋長,我一個不註意,伸腳便被草根纏住,恍神間被重重的摔了個狗□□。

眼前那布鞋的紋路可是從未見過,鞋面間黑雲密布,電閃雷鳴,隱隱透著一股狂放。這讓人不安的感覺……我順著鞋面向上望去,那仰望中異常雄偉的軀體迎風而立,穩如泰山。

而這座泰山卻低下頭笑了起來。

這熟悉的笑聲!

“是你!”我心中羞憤,哪有這麽倒黴的事!明明事生辰之日,卻總在最窘迫的時間碰到最不想碰到的人!

“羲斡哥哥。快走了!”遠方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忽然響起,原來他叫做羲斡麽,我趴在地上,也不知該爬起還是繼續趴著。

“怎麽,既貪吃又貪睡的小姑娘,這白日裏,便要就著草叢,再睡一覺麽?”他的聲音從上面傳來,語氣帶著笑意卻又磁性十足,我腦袋頓時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沖著他的腳腕,便是狠狠的咬了一口。

我這咬人的毛病,其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前兩日還因為不想父親為我這生辰之事大操大辦而咬了他一口,但是至高無上的龍尊卻是只能喊疼求饒,對我這溺愛慣了的小女兒一點辦法都沒有。

唯有他,一生中唯有他,在我咬人的時候,捏著我的鼻子便將我提了起來。

那是我第一次感到生命中有了克星。

也是第一次看到了有人的眸子可以如此的好看。

我又急又羞的喊他松開手,他卻只是笑了笑,用一手托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捏著我鼻子的手這才松開。

“我松開你,你若再咬我,那我可受不了。”他嘴角微微上揚,用我從未感受過的眼光看著我,“我可不是什麽好吃的,小吃貨。”

“羲斡哥哥!你快點啊!”那個銀鈴般的聲音再次響起,並且愈發靠近。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便瞬間從我身邊閃去,“下次若我還能來龍城,我便給你帶世間最好吃的東西來,到時候可別再咬我了。”

再回過神時,我只看到了他與另一個穿著一身粉紅的女孩並肩行走,越走越遠,那女孩靠在他的手臂處,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

那絕世傾城的樣貌,讓我頓時覺得有些自慚形穢,他的身邊,自當有這樣傾世的女孩子陪著,而我……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憋出一個笑意對那女孩示好般揮了揮手。

那個有著絕世樣貌的女孩子,也笑了笑。

然後對我伸出了中指

作者有話要說: 癡情的,若非鬼怪便是妖精。與人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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