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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抵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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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池逾三朝,王氣壓洛汴。

遠控至蜀滇,射輻及閩贛。

事業聚冠英,人才集芳艷。

萬裏此一城,彼安國無變。

(——北京城)

又過了一天,張瀟佩劍的劍鞘終於配好了,張瀟當即跟丁毅之辭行。丁毅之道:“三月份才開始小比,現在去太早了吧?”張瀟道:“我隨師兄說,若是去得太晚,只怕客棧、酒樓、驛站全會住滿人的。到時候休息環境不好,會影響比試中的發揮。”

丁毅之微笑道:“有理。那麽,請你和我二弟一起去吧。”張瀟奇道:“丁學之?”丁毅之道:“不錯,我丁家不能有人無功受祿。他若要留在這裏,便必須有個功名。前幾天我跟他說過了,他同意和你一起去參加小比。”張瀟見丁學之恢覆正常,甚是欣慰,笑道:“有人作伴當然好。”

太平九道:“丁門主,我也走了。”丁毅之遺憾道:“你也要走?你的傷……”太平九道:“皮肉傷,並無大礙。何況我到東海,只是要找個人,不需要打鬥。”丁毅之沈默不語。張瀟道:“丁大哥,離家來此的弟子越來越多,我們這一走,你便可專心授徒了,不是壞事。”丁毅之“嗯”了一聲,道:“好罷,明日一早,我給你們送行。”

第二日一早,張瀟、丁學之、太平九騎馬出了北門,丁毅之相送於後,丁紫瑤卻沒來送別。簡單幾句“小心”、“珍重”後,三人並駕向北而去,不多時便把滄州遠遠甩在身後。走著走著前面出現一條岔道,太平九跟張瀟打了個招呼,拐上那條岔道自顧自向東而去。

張瀟對丁學之道:“學之,這一路上,我們兩個便要相依為命了。”丁學之心頭塊壘一直沒解,聽得這話,只是勉強笑笑。他坐下馬匹也是良種,二人一路風馳電掣,不知超越了多少路人。當天太陽還沒落山,二人便遙遙看到了前方京城高聳的城墻,張瀟心頭一松,笑道:“不用急了!小跑一段,慢慢地減速,否則會很傷馬。”丁學之笑了笑,慢慢道:“你還真愛你的馬。”張瀟道:“那是當然!”說著撫撫紫電。

馬蹄踏踏,二人小跑而去,那巍峨的城墻逐漸高大起來了。不大一會兒到了城門,跟衛兵納了路稅,那大胡子衛兵沒好氣道:“城內不準騎馬!”唾沫星子直噴到張瀟臉上,張瀟跳下馬,那衛兵這才放行。丁學之跟在後面,二人相繼進入城內。

直待離城門遠了,丁學之忿忿道:“這裏進城還得交錢,什麽臭規矩!”張瀟道:“沒辦法,京城是全國的首腦,要是壞人進來籌劃陰謀怎麽辦?”丁學之道:“壞人交了錢,不也能進城麽?”張瀟嘆氣道:“天下承平日久,連京師都放松了警惕了,真讓人憂心。”

兩人邊走邊說,不知不覺進了內城,登時眼前一亮。著眼之處,盡是高大密集的房屋,金碧輝煌的店鋪,寬敞平坦的馬路,華貴鮮艷的衣著,繽紛琳瑯的飾物,俊美豐朗的男女,夾帶著路邊喧鬧熙攘的叫賣,樓上愉悅爽朗的笑聲,空中不絕於耳的絲竹……這裏的環境,很能讓人陶醉。

張瀟勉強按捺自己的眼光,道:“我們先去找我二師兄的店鋪吧,那裏能供我們吃住的。”丁學之應了一聲,跟著張隨向前走。

趙巨炎的“寶日”號遍布全國各大中城市,涉及酒樓、馬驛、醫館、染坊、租賃行、古玩鋪、小學館等各式行當,單單在京城他便有十餘家鋪子,接待幾個自家人只如同大象身上拔根汗毛。首陽弟子行走在外,從來不似別派弟子要受風餐露宿之苦,這便是趙巨炎的功勞。

趙巨炎雖然家大業大,但在這鱗次櫛比的京城中卻幾乎不露尖。張瀟他倆走了三條街,才終於找到一家掛著“寶日”招牌的門面,進去一看,原來是家當鋪。張瀟進去說了自己身份,那當鋪掌櫃忙道:“二位爺稍等,小人這就派人請主事過來。”說著將二人迎進來,奉上香茶招待著坐了,向後一揚手,一名學徒轉身跑了出去。

張瀟不知那“主事”是什麽人,心想與其在房中枯坐,不如到外面看看京城的繁華,便將心裏包裹留在房裏,向掌櫃的打了個招呼,同丁學之一起走到外面來。

這當鋪對面路邊的一個小茶攤兒上圍了不少人,大聲地說著什麽,張瀟和丁學之對視一眼,到這攤上要了一杯茶,饒有興趣地坐下傾聽。

只見人群中央一個五十多歲的精瘦老漢大聲道:“想當年老子十多歲的時候,天下顛沛流離,我整整三天吃不上一口糧食,只能吃樹葉,吃草根,甚至吃沙土,曉得麽?你們這些後生小子哪能吃得了這種苦?”圍著他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破落戶子弟,聽他擺譜,都不滿地唏噓起來。

那老頭絲毫不理,興致勃勃繼續說道:“虧得後來太祖皇帝英明神武,短短幾年便平定了天下,大家才能過上好日子!太宗皇帝繼往開來,西覆西域,南開南疆,北抗北胡,東至東洋,我國國威遂布於天下!文皇帝無為而治,歸田於民,使天下百姓休養生息,才有了今天的富饒太平!”

大家看他開始講正題,這才聚攏回來繼續聽。一個衣衫邋遢的少年打趣道:“史老頭,你遍歷四朝天子,也算國寶啦。”眾人一陣哄笑,史老頭一手端茶碗,一手叉腰站在那裏,得意洋洋。那少年又問:“那當今皇上呢?你說說。”

那史老頭道:“那還用說麽,你們都知道,皇上還是個小孩子呢!他生來就是個太平天子,洪福齊天!他的左膀右臂——陸國師仁慈英明,古將軍能征善戰,四海升平無事,這不是皇上帶給咱們的福氣嗎?你們這些後生小子,那是趕上了好年頭了!”

這個“古將軍”指的是指駐守長城的古軒。四海之內城防皆弛,各地軍隊不堪一戰,惟有這古軒統率的邊防軍戰鬥力仍是極為強悍,不失當年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威武雄風。原因很簡單,這一只十多萬人的隊伍長期駐紮在長城外面,幾乎每年都要和北方以勇悍著稱的各個游牧民族真刀真槍地拼上幾場,生死相搏,不由得他不強。朝廷對這支軍隊也甚是倚重,每年預算的軍費開支幾乎有一半都花在了這邊防軍上。

古軒這人並非少年成名的天才人物,而是到了三十多歲才逐漸嶄露頭角。先是在雲南鎮壓了文皇帝的皇叔懿親王勾結當地土族謀反叛亂一事,而後又在陜甘兩省轉戰六年,蕩平了二十多萬人的民變。文皇帝見其屢立大功,特意提拔其為一方大將,受太子少保銜,陸鼎執政後,他又成了兵部尚書。現在的古軒五十出頭,正當壯年,在天下人心中比那萬裏長城還要牢靠百倍。

那史老頭又道:“皇後娘娘已經懷了六個月的龍胎,眼看國家有後,氣脈悠長,我說,我們一起敬皇上一碗茶,讓他繼續福澤蒼生!”旁邊一個人笑道:“皇上還稀罕你這碗茶麽?”盡管這麽說,他也站起身,舉起了手中的茶碗。張瀟和丁學之聽得滿臉笑容,也隨眾人一起站起,舉起茶碗高聲道:“吾皇萬歲!”聲震街道,遠處的人紛紛扭頭來看。這時一個藍色轎子停在人群對面,從窗下伸出一只素白纖細的玉手掀起了簾布,轎中人露出半邊臉龐,朝這裏看來。

張瀟剛剛把碗中清茶一飲而盡,忽然見到那轎中之人,心中叫了一聲:“是她!怎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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