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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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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松釀帶著春茶出門采買筆墨紙硯。路上偶遇成叔,便免不得寒暄幾句。

三句沒到,成叔便一把辛酸淚地哭訴起店裏生意冷清,說什麽病人全去了對面的醫館,最後免不得將對面醫館貶損一番。

松釀和春茶對視一眼,在心底回憶起她上次來的情景。

翩翩公子的形象瞬間躍然紙上,她趕忙搖搖頭,看向成叔問:

“我記得你家對面不是家成衣鋪子?怎麽變成醫館了?難道是我糊塗記錯了?”

成叔嘆了口氣,解釋道:

“你沒記錯,之前確實是成衣鋪子,但一個月前,那家鋪子突然就關門轉讓了,不到三天,便開起了醫館。我看他們是誠心要和我家搶生意。”

松釀皺了皺眉,“那成叔可知對方什麽來頭?”

成叔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看得松釀一陣糊塗,幹脆問道:

“這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啊?您還有心思在這打啞謎?”

成叔瞪她一眼,對她沒大沒小的樣子向來看不慣。

“掌櫃我倒是已經摸清了底細,只是不知道背後的東家。”

松釀略略思索片刻,神秘兮兮地看向成叔,“成叔,若是我幫你摸清對手的情況,你可否讓你家大郎不娶我?”

“你......這說的什麽話......不過,倒也不是不能考慮,不過我要再加個條件。”

既然這松丫頭對自家大郎無意,他也不想強求,畢竟強扭的瓜不甜。何況還能占個便宜,何樂不為?

“什麽條件?”松釀拍拍手,一副隨便你說的淡然姿態。

成叔似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將條件道了出來。

“你還要幫我把醫館的生意振興起來,如此,我便答應不上門提親。”

春茶忍不住替自家姑娘打抱不平,“成叔,你好歹是長輩,這樣對我家姑娘,你還對得起老爺嗎?”

成叔哂笑,搓著一雙皺巴巴的老手,一言不發。

松釀拍了拍春茶,沖她搖搖頭,而後,看向耷拉著眼皮的成叔。一聲清脆果斷的“成交”震得成叔一顫。

三人結伴向天成醫館走去,路上成叔將他知道的關於對面醫館的情況事無巨細地給松釀講了一遍,生怕她記不住,還重覆了好幾遍。

松釀差點就要翻白眼,這成叔比他家老松要能絮叨。

不一會兒,便抵達了天成醫館。松釀立即向成叔告辭,把腿就朝對面奔去。

成叔望著她急急忙忙的背影,感慨:“這松丫頭,平時雖然瘋瘋癲癲的,關鍵時候還是挺靠譜的。”

殊不知,松釀是為了逃避他的嘮叨才跑得如此賣力。

松釀一路小跑,竟然忘了看招牌。

店裏小廝剛要上前招呼她,卻見她又退了出去,一時間不知道她到底是要進來還是不進來,整個人楞在原地看著這位奇怪的客人。

“天長醫館”四個大字赫赫然鐫刻在花雕門匾中,好不刺眼。

松釀怔了怔,扭頭回望對面,又看了眼春茶,喃喃自語道:“天長醫館.....天成醫館,與天成醫館僅一字之差,你說這是巧合嗎?”

春茶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松釀一揮手,兩人再次走進醫館。

小廝立刻恭敬上前,一臉燦爛,笑問:“客官,抓藥還是看病?小店藥材一應俱全,醫師也是個頂個的好。”

松釀環顧一圈,慢悠悠道:“抓藥,按這份藥方抓。”

說罷,從袖中掏出兩張密密麻麻的紙,上面寫滿各種藥材。

小廝接過,細細看了眼,驚訝道:“客官,這上面所有的藥材您都要?”

松釀瞟他一眼,正色道:“怎麽,不行?你不是說你們店藥材一應俱全嗎?”

小廝皺起眉頭,朝掌櫃投去求救的目光。

掌櫃聞聲而來,未語先笑,甚是和氣,“這位客官有何需要?”

松釀看了眼小廝,故作沈默。小廝立即將手中的藥方遞給掌櫃。

掌櫃拿起掃視一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拱了拱手,虛心發問:“不知這副藥方是治療何種疾患?在下竟從未見過,而且這裏的三種藥甚為珍貴,縱是汴京最大的醫館也未必能湊齊。”

“治什麽的你就不必知道了,我就問你們,這能不能抓齊?”

掌櫃默了默,朝小廝說了什麽。小廝聽聞,急急朝後堂跑去。

掌櫃仍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笑著說:“小店既然敢誇下海口,自是有幾分底氣。只是不知姑娘是否有底氣?”

松釀挑挑眉,逼近掌櫃,“怎麽,你看不起我?”

掌櫃趕忙擺手,笑面虎一般打著圓場:“豈敢豈敢,那姑娘隨我來。”

松釀和春茶對視一眼,得意地扯了扯嘴角,把腿跟在掌櫃身後,邊走邊問:“這家醫館我以前還沒見過,怎麽突然開起來了?”

“這個小人也不清楚,上頭吩咐,我們便照做罷了。”

上頭,果然這家醫館身後站著個大人物。

“不知是哪位大人,實力如此雄厚,短短時間便將這醫館經營得有聲有色?”

她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面向的春茶,實則詢問的掌櫃。

掌櫃頓了頓,“我家大人不喜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請姑娘見諒。”

松釀見掌櫃不肯透露,便也不再提問。三人繞過回廊,很快便到了一間雅室。

“姑娘稍等。”說罷,掌櫃便退了下去。

松釀朝春茶使了個眼色,春茶會意點頭,跟在掌櫃身後離去。

“是誰要龍血竭?”

春茶前腳剛走,一個頭發斑白的老者興沖沖邁步進來。

人未到,語先至。

松釀站起身,看著面前頑童般的小老頭,回道:“是我。”

小老頭瞟她一眼,自顧自坐下,輕哼一聲:“你要它作甚?”

松釀莫名其妙地盯著這個頗顯怪異的老者,正色道:“老爺爺,我是來賣藥的,不是來接受盤問的。”

小老頭忽的跳起來,漲紅了臉,吼道:

“誰是老爺爺?我有那麽老嗎?我就問你幾個問題而已,你至於不耐煩嗎?別人想我問,我還懶得問呢!現在這些小姑娘,真是半分溫柔的模樣都沒有。”

“你頭發都白成這樣了,叫你句爺爺不對嗎?還生氣了。”

老者啞然,一副滿腔委屈無處訴說的悲苦狀,索性耍賴道:

“雖然我上去略顯成熟......但人家......人家心裏還是少年郎......,所以不許說我老,更不許叫我老爺爺,聽見沒有?!”

松釀扭過頭,根本不買他的賬,“沒有!”

老者氣得直跺腳,大喊:“這世道沒法活了!”

“是誰把幺叔氣成這般?”一道溫潤的聲音突然響起。

屋內的兩人頓時齊刷刷地朝門外望去。

只見侍衛攙扶著一位翩翩公子徐徐走近。松釀驚呼出聲:“趙公子?你怎的在這?”

來人正是趙佖與初墨。自上次一別,他們便再也沒見過,如今在這裏重逢,卻是令人吃驚。

趙佖嘴角噙著笑,摸索著走到松釀面前,準確地喊出“松姑娘”三個字。

“你如何知道是我?”

初墨抽了抽嘴角,看了眼自家公子,守口如瓶。

趙佖輕啟雙唇,語氣溫和:“你的聲音,我怎會不記得。”

故意忽略了上一個問題。他總不能說他一直在這裏等她!

老者見自己被忽略了,甚為不滿地撅起嘴,嘟囔道:“果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

這話可逃不過趙佖的耳朵,他笑了笑,雙手抱拳,“幺叔,多虧你幫我招待松姑娘。”

“他那是招待?我寧願沒有這種招待。”松釀忍不住拆臺道。

幺叔只覺這個女娃實在張狂,奈何佖娃娃看重她,要不他早就為她奉上了一劑啞藥,看她還怎麽嘚瑟。

不夠這樣也好,這女娃雖說煩人,倒也有幾分趣味,多少能陪佖娃娃解解悶。

如此想,他便覺得松釀也沒有那麽礙眼了。

初墨很有眼色,見幺叔與松釀如此劍拔弩張,便找了個由頭拉著幺叔走了。

公子好不容易等到松姑娘,可不能讓幺叔打擾。

待兩人不見了身影,趙佖方才對松釀說:“幺叔是遠近聞名的聖手,多年來只和草藥打交道,所以脾氣多少有點古怪,你別介意。”

松釀笑笑:“我沒有生氣,反倒覺得挺有趣的。這個年紀還能這般無憂無慮、恣意灑脫,挺難得的。”

趙佖對她的回答並不訝異,他們初見之時,他便知道她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

所以他才買下了這間成衣鋪子,改成藥鋪,與對面形成競爭之勢。

上次在醫館,她喊店鋪老板成叔,想必是經常出入那裏,與其相熟。

他想,若是她再來天成醫館,他可以知道。

沒想到,她竟找上了門。當小廝來報他要找的姑娘出現時,他欣喜萬分。等了一個月,總算沒白費功夫。

“對了,你怎麽在這?來看病?”松釀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趙佖回過神,點點頭。他卻是來找幺叔看病的,不算說謊。

“你的眼睛可有好些?”

“自上次聽了你的話,多多曬太陽,多多出門活動,我感覺好了很多。那你怎麽在這?來買藥?”

松釀朝門外瞅了瞅,靠近了悄咪咪道:“我是來打探情報的。”

趙佖心思百轉,當即明白她什麽意思。嘴角的笑又深了幾分。

感情她買藥只是個幌子,難怪連幺叔都看不出那方子是治什麽病的。

“那你可有收獲?”

面對他直白的提問,松釀不好意思說毫無收獲,便道:“我派我的侍女去打聽情況了,等她回來才知道。”

趙佖一楞,沒想到她還有這招。

“你想知道什麽?或許我可以告知一二,我與掌櫃倒是有幾分交情。”

松釀瞬間眸光一亮,隔著椅子湊近趙佖,急切切地問:

“你可知這鋪子背後的東家是誰?為什麽要把好好的成衣鋪子改成醫館?”

趙佖略略沈思,而後開口:“掌櫃倒是和我提過一次,這醫館是儀國公出資開設的,據說是為了他的紅顏知己。”

松釀歪著腦袋,細細琢磨著話中包含的信息。

儀國公是誰?她是真沒聽過。不過一聽就是個大官,得罪不起的那種。

既然知道了背後之人是誰,她就可以向成叔交差了,還得回去幫他完成第二個條件。

“感謝趙兄幫我答疑解惑,我還有急事,就先行一步,改日請你吃飯。”

不待趙佖反應,她便一溜煙沒了蹤影。趙佖聽著她急匆匆的腳步聲,心底湧起一陣失落。

出了雅間,松釀四處找尋春茶的身影。她不知道的是,春茶早被幺叔迷昏了。

幺叔不知道春茶是松釀的侍女,看她偷偷摸摸地跟在掌櫃身後,以為是壞人,外加又在松釀那裏受了氣,便一點沒留情。

好在初墨見過春茶,便將她救了下來,送去了客房。至於何時能醒,他就無能為力了。

幺叔一副心虛的模樣,知自己毒錯了人,趕忙送來解藥。

初墨瞪他一眼,嘴上威脅道:“要是讓公子知道,你又亂用藥......”

“好初墨,你不說,我不說,公子絕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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