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二房對於賈史氏中風有什麽反應賈璉暫時不知道，但他可以說是心情愉快的回到了賈家的金陵祖宅，即使那守門的人不認識他甚至還口出狂言的奚落也沒能讓他的好心情受影響。

賈璉現在的身份用不著和這種人計較，再說三日後這金陵祖宅的全部下人就在捧書的安排下被抄家並送進了監牢，他要是將心思花在這些人身上就是浪費時間。

想起那從家裏炒出不少東西來還嘴硬的說是為老太太辦事的金彩，賈璉嘴角就忍不住泛起冷笑。老太太如今都中風癱瘓臥病在床話都說不出來，這金彩還想仗著老太太撐腰繼續在金陵呼風喚雨？

還有他那才六歲容貌只能算清秀的小女兒，這輩子可沒有機會成為榮國府副小姐“金鴛鴦”了。雖說她不願做妾這點還算有骨氣，但她怎麽都不過是一個丫環，竟然會輕視身為主子的賈赦。

就算賈赦就是個荒淫的老紈絝，金鴛鴦卻也是沒有這個資格的。也只有榮國府那樣的風水和環境才能養出這樣反骨意識強悍的下人，在其他主家，這些仆人可不敢這麽囂張——起碼表面功夫會做得很好，不會那麽露骨。

榮侯府如今是他賈璉當家，他沒賈史氏和王夫人的魄力，使喚不起這些奴大欺主的仆人。

早在離開京城時賈璉就早有準備多帶了五房下人，現在倒是不用擔心人手不夠。這金陵離京城實在是遠了點，看守祖宅的下人不管是一家獨大還是幾年不換人都不是什麽好方法。

幾房下人互相監察是可以的，但這時間一長幾房人就會因為利益糾葛在一起，一同蒙騙身在京城的主子也不是不可能。

當初分宗的時候金陵這邊的祭田基本都劃給了寧國府那邊，也沒剩下多少，但那產出修繕這祖宅也是足夠的，結果這祖宅除了金家和另外一些仆人住的院子其他都給荒廢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將抄家的財務全部充公後，賈璉讓奉劍安排找人來修繕，自己則去安排賈代善的下葬事宜。因為分宗，賈璉一脈的祖墳也從賈家祖墳裏劃分了出來。還好地還是足夠，不用擔心沒有地方。

上輩子賈代善下葬後身邊的墓穴是空著的，這是為賈史氏吩咐的。而這輩子，賈代善早就吩咐賈璉他要單獨下葬，作為聽話的孫兒賈璉自然得照遺囑行事。說來，賈史氏情緒那麽激動也有這個原因在裏面。

這事賈史氏本來是不知道的，但賈璉早就對這位偏心的祖母徹底死心，所以賈史氏才會不小心知道賈代善竟然已經對她厭惡至此。再加上賈璉平時吩咐的那些相克對人體有害的膳食，又有賈寶玉先是難產最後艱難生下來嘴裏竟然銜著通靈寶玉，大喜大悲之下，賈史氏終於扛不住倒下。

看著賈代善的靈柩被送入墓中，賈璉就又想起了賈史氏，臉上神色悲痛心底卻滿是愉悅。他不會要賈史氏的性命，因為這實在是太便宜她了，就讓她這樣心裏清楚卻口不能言身體不能動的看著二房慢慢走入衰亡。

就算賈珠這次因為換了妻子後面活下來又考中貢士又如何，只要他父親還叫“賈政”他就沒有出仕的機會！

這也是賈璉要靠科舉所以系統才給他普及了一些知識，一般後代子孫都要避先祖諱。賈政名“政”，他的直系後代起碼三代內都要避諱從政。這樣，等於直接斷絕了賈政一房的機會。

當然，系統也和賈璉說了，避諱這種事一般不鬧出來的話皇帝也是不會管的，但只要有禦史彈劾，賈政一房後代不能出仕也就是塵埃落定了。

對於這個消息賈璉自是不會好心的告訴二房，希望越大，到了最後跌落下來的時候，才會特別的絕望，不是麽？

上輩子的他就深切的感覺到了那種絕望，這輩子，怎麽也該讓二房眾人好好嘗嘗才是。別怪他璉二爺狠心，他與二房之間的仇恨實在是太重。賈代善永遠都想不到他賈璉是重生的，他永遠都不可能像賈代善想的那樣幫助照顧二房。

他賈璉沒有正面落井下石已經是不錯了！

忙完下葬之後，賈璉正式開始守孝的日子。只是他想安生這金陵地界的官府世家卻沒那麽容易放過他，降等襲爵還能保住侯爵爵位的賈璉在他們心中自然是不簡單的。建國以來的其他八公家裏現在的當家人不是一等獎軍就是三等將軍，傳承的快的甚至已經是五等，賈璉這樣的就算不是聖上的心腹重臣那也一定是有一些地位的，怎麽能不巴結？

幸而這些人還記得賈璉還在守孝，基本都只是派人送上帖子和禮物。至於要等真正上門，那起碼也得九個月後去了。

那些帖子賈璉放權直接讓捧書處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沈心靜氣好好看書，畢竟一年後出孝他正好差不多就要在金陵參加童試，這三場考過拿到秀才功名後，才有了參加正式科舉考試鄉試的資格。

這童試對賈璉來說不難，難得是他想要考中“六元狀元”。這系統也真會給他出難題，從科舉制度有開始現在才有幾個六元狀元？只是系統的獎勵不是賈璉能拒絕的，所以他只能為之努力。

他記憶力比其他人強，八股文在系統的壓迫下就是在北疆時他也的每日作兩篇，對於策論他也有著豐富的知識做基礎，但賈璉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能有今日的成就是因為他有成人的思想和系統的逼迫，可未必與他一同參加考試的就沒有天才存在。

小心駛得萬年船，賈璉不想在這個時候翻船，那樣他十來年的努力雖說不是白費可也有了汙點。

雖然還不明顯，但在系統的壓榨下，賈璉已經有了完美主義的傾向。

這日賈璉在後院剛剛休整後的花園旁的暖閣裏看書，金陵比京城暖和，雖已是深秋，這太陽曬在身上仍有暖意。捧書走進來站在一旁默默等候，直到賈璉放下手中的書起身活動的時候他才走上前去將手裏的兩張帖子遞給他。

“怎麽？”賈璉挑眉，“不是說這些帖子你處理就好。”

“爺，這兩張帖子一張是甄家送來的，另一張則是金陵薛家的拜帖。”捧書低聲回答。這兩家都比較特殊，他不敢自己處理。

“拜帖？這薛家不知道我在守孝不成。”對於薛家賈璉沒什麽好感，上輩子那薛姨媽可是王夫人的首席擁躉，雖然沒明著和他們大房過不去，但私底下也是沒將他們大房放在眼裏。

捧書眼珠轉了轉，唇畔的笑容嘲諷意味十足：“那送帖子來的人說薛家與我們賈家同是四大家族又是親戚，是以這守孝也不用太過忌諱。既然爺您不方便出門，他們一家專程來拜會就行。”

即便是已經算得上是見多識廣的賈璉也驚呆了，這薛家是多無恥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啊。賈家是和薛家有親戚關系，但那是賈政一房，現在兩房都分家了，這親戚怎麽說都和他榮侯府沒關系！

揉了揉太陽穴，賈璉很無奈。打打殺殺對現在的他來說沒問題，陰謀詭計他也能應付，但對這種厚臉皮的人，他就有些不知所措了。那薛訊能將薛家八房都攥在手裏絕對不是易與之輩，再加上有這麽厚的臉皮，不是一般棘手。

話說，這薛訊上輩子是什麽時候死的？

賈璉怎麽都想不起，不過薛寶釵現在也不過才兩周歲多，大概這薛訊怎麽都還得活上幾年。起碼在他留在京城的這段時間，他是躲不過了。

“有說什麽時間來嗎？”

“來人說是三日後。”

打開拜帖，看到帖子上字跡飄逸的顏體字，賈璉眼裏卻閃過厭惡：“你安排一下。府裏是在守孝，該怎麽待客你應該清楚。”

“是。”捧書彎腰回道。

“至於這甄家……”賈璉把玩著這份鎏金帖子，黝黑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按照他們送來的禮加三層送回去，帖子該怎麽寫不用我教你吧？”

“小的明白。”

“行，你下去吧。”

本以為來金陵這邊耳根子能夠清靜一些，看來他還是想得太好了點。這江南的水真不是一般的混，他的到來就是給這渾水裏又加入了一枚重量不小的石子兒。

江南的這塊糕點如此誘人，他這個明面上是九皇子的人不正好讓人以為九皇子準備對江南下手了麽。難怪司徒淵能夠最終奪嫡成功，這份心計和謀略實在是厲害，連他這種守孝的屬下都不放過最後一點可利用的。

渾水才好摸魚，就是不知道他那位已經走馬揚州上任巡鹽禦史的姑父這次能為司徒淵摸到什麽好魚。為了拉攏這林如海，賈璉可是知道司徒淵可是下了大力氣，不僅將退休在江南休養擅長婦科的太醫送過去，更是派了不少身手矯健的護衛給林家。

不過在想到司徒淵為了籠絡住他將表妹梅溪若許給他後，賈璉倒也沒有對著林家泛酸水。如今他的年齡實在是小了點兒，是沒有林如海的作用大。只是那種成為江南甚至全國靶子的作用，賈璉敬謝不敏。

三日後，薛家家主薛訊帶著他唯一的兒子薛蟠拜訪金陵賈府，賈璉在外院裏接待了父子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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