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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偷偷摸摸【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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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安只見到一個餘影, 隱約能分辨,這落水的是個男子。

再回頭看去, 守在岔路口的荷香已經不見了蹤影。謝長安直覺不好, 手心攥得緊緊的,她差一點, 就中招了。

雖然不清楚怎麽回事,可謝長安知道, 方才那人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人。若是個好的, 怎麽可能會沒聲沒息地出現在她身後,意圖不軌。她從來沒有得罪過哪個, 若真論及與她有怨的, 便只有趙漓幾個了。

湖水漸漸沒了動靜。

謝長安嚇得後退了幾步, 慌忙中踩到了石頭, 腿一軟差點倒了下去。踉蹌著起了身,謝長安心中發慌,不知道怎麽怎麽辦。呼救是不可能的了, 不僅沾了一身麻煩,這尾巴也藏不住了。

可要是由著他在水裏,再過不久便會沒命。

若是尋常,謝長安指不定會猶豫許久, 可今兒心中煩悶, 兼之尾巴作祟,她鬼使神差地就拔腿跑了,將一切丟在腦後。她不願多想, 也沒有時間多想,只要跑開了,一切都會好起來吧。

那人是罪有應得,若他不存歹心,便不會被尾巴抽中。不能想,不能想。

謝長安如此告誡自己。她跑得急,心裏也發慌,一則是因為尾巴到現在還收不回去,二則是因為,她跑了這麽久,始終沒有看到什麽更衣的處所。

看來,從一開始,那丫鬟便不是好的,早就被收買了。趙漓出現在那兒,叫她謄抄詩句,無一不是為了算計她。

就是不知道,成安公府有沒有涉及此事。

謝長安不願自己落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地步。以謝家和皇後和三殿下的關系,明眼人都知道不能挑撥,更遑論偌大一個成安公府了。可是,若成安公府的人早就同陳貴妃一派有勾結了呢?

只要她今兒中了招,不僅是謝家,連三殿下那兒都會栽一個跟頭。不得不說,背後之人真是好險惡的用心。

不是謝長安不信趙漓沒有這個狠心腸,而是她不信,趙漓能有這個本事。這背後,定不只是趙漓一人負氣之舉。

她一面在腦子裏捋清思路,一面往前小跑著。倘若真是有心人設計,待會兒勢必會有人過來看戲,待在這兒註定不安生。

謝長安擡頭望去,見前面樹叢處隱約有個矮矮的屋脊,不知是不是什麽更衣處。她加緊了步子,尾巴拖在身後,時不時搖動兩下。快要到盡頭時,謝長安忽然腳下一絆,往前摔過去。

完了!

她閉著眼睛,做好了摔下的打算,下意識地忽略了方才聽到的一聲驚呼。

下一瞬,謝長安腰側一緊,被人帶了回去,扣在懷裏。

意識回籠,謝長安猛得掙紮了起來,可後面的人力道極大,由不得她動彈半分。

“長安。”她忽得聽到一聲,從頭頂傳來。

謝長安擡起頭,睜大眼鏡,驚慌道:“殿下!”

認出了人,謝長安掙紮得更厲害,生怕自己不堪的一面被他看到了。掙紮中,謝長安突然發現,她的尾巴……又不見了。

咦?

真不見了,謝長安怔然。倘若遲了一丁點,有那東西擋在中間,只怕殿下就已經發現了。畢竟她那條尾巴,實在太醜太長了,叫人不註意都難。

頭一次,謝長安覺得自己的尾巴實在有些識相。

“是我,別怕。”趙景宸以為她仍在害怕,出聲安撫著。看她形容狼狽,臉色都比平時白了幾分,額角汗濕,碎發沾在臉側,說不出的可憐。趙景宸一面安撫,一面壓住心中的躁意,哄道:“慢慢說,究竟出了什麽事兒?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此處是前院,往來俱是男子。好在遇到的是他,若是旁人,趙景宸都不敢想會發生什麽樣的事。

謝長安感覺環在腰間的那只手漸漸加緊了力道,隱隱藏著怒火。她哆嗦了一下身子,帶著顫音:“殿下,我,我方才在小路邊,看到有人落水了。”

趙景宸擡了擡手,全安當即準備帶人過去。

謝長安這才發現邊上有人,後知後覺地羞了一下,趕緊從趙景宸懷裏退了出來。

只是這次,趙景宸沒有再阻止,目光沈沈地看著她。

謝長安見他們要走,扯了扯趙景宸的袖子,猶豫地喚了一聲:“殿下。”

“還有何事?”

謝長安咬著唇,這事實在難以啟齒,尤其是當著未婚夫的面。可是除了趙景宸,自己現在再沒有可以信任依附之人了。謝長安擡起頭,眼神中是全然的信任:“那落水之人,是個男子,且周邊無人。”

趙景宸容色一凜,思及她的慌張狼狽,當即猜出了個大概,轉身同全安道:“將人帶回去,小心處理。”

全安心一緊,點頭應下。

真不知道這又是哪個不要命的,主意都打到殿下的人身上,這不是找死麽。

不多時,全安幾人都循著小道往前,沒了蹤影。此處只剩下謝長安與趙景宸。

謝長安尚在後怕,臉上還冒著冷汗。一陣風吹過,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謝長安還沒動,身上忽得被披上了一件衣裳。

群青色的長袍,搭在她身上便拖了地,顯得整個人更加嬌小。鼻尖環繞著熏香,冷冽沁脾,猶如翠竹松柏。

謝長安擡頭望他,卻見趙景宸伸了手,將她臉頰處散落的碎發輕輕挽到耳後。這動作,過於親昵,如同戀人一般。謝長安血氣上湧,臉色漲得紅紅的。

“可受傷了?”趙景宸見她害羞,怕再逗下去會出不理他,勉強問起了正事。

“沒有。”謝長安趕緊回了一句,“只是跑了一截路,有些累著,並沒有傷到。”

趙景宸放了心,看著未婚妻,忽然又生了疑惑,問道:“對了,方才那人是如何落水的?”

謝長安張了張嘴,不知道從何說起。是啊,那樣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子,若是沒人相助,如何會被甩到湖裏。

“方才我沒有看清,所以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謝長安只能這樣說,她低著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眼睛裏的心虛。小時候,她從來沒有說過謊,如今長大了,謊言卻越來越多了。

趙景宸失笑:“好了,我不問你了,你也別擔心。”

謝長安心有餘悸:“我是不是給殿下添麻煩了?”

“別胡思亂想,你做得很好,最起碼,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她這樣膽怯,叫人越發心疼,趙景宸不願讓她多想,也不願叫她有什麽壓力,只道,“既是旁人設計你去,便是算好了前後。你能逃出來,已經是再好不過了,如何還會給我添麻煩?這次是我大意了,下回,再不會叫你遇上這樣的事。”

謝長安睫毛微微顫了幾下:“那今兒這事……會不會鬧得很大?”

趙景宸笑道:“原本可能會鬧大,如今,”趙景宸賣了個關子,“再不會了。”

人都已經落到湖裏了,生死不知,又怎麽可能會鬧大?

趙景宸不是什麽朗朗君子,動了他的人,便該做好償命的打算!

他心中狠戾,面上卻說得雲淡風輕,十分坦然,好像什麽事都沒有放在心上過。如此態度,反倒叫謝長安漸漸平緩下來,不自覺地相信他。

不過,除了相信他,謝長安別無他法。

趙景宸是自己的未婚夫,禮部婚期已定,再過六個月,便是自己的夫君,與自己相攜一生之人。縱使謝長安對他還有所隱瞞,可打從心底裏,她還是對趙景宸存著一份天然的依仗。

少時,旁邊漸漸傳來一陣陣腳步聲,間或有人說話。謝長安一驚,即便沒有尾巴,她也不想讓人看到她在這兒。

正想找個地方避一避,身邊的人卻先她一步,拉著她的手匆忙躲到了假山後面。

假山那塊兒崎嶇得很,莫說藏好了,單是站著謝長安都覺得腳立不住,只能靠在趙景宸懷裏。

這麽近,謝長安不敢擡頭,也不敢說一句話,老老實實地埋著腦袋裝死。

趙景宸看在眼裏,也不道破,只靜靜地摟著人。人在懷裏,好似心也在他懷中一般。趙景宸一手攬在腰側,一手攬在肩處,將人護得十分嚴實。

謝長安強迫將全部的註意力都放在外頭的幾個人身上。

聲音都不熟悉,肯定都是她不認得的。其中一個人道:“平日裏也未見得成國公府如何顯赫,沒想到今兒大壽,連幾位皇子都過來拜賀。這成國公的臉面,未免太大了些。”

“成國公畢竟是皇上的親母舅,與諸位皇子亦是血脈相連,關系匪淺。”

邊上有人嗤笑了一下:“不過是做給皇上看的,什麽血脈相連,關系匪淺?”

“噤聲!”三人裏頭有人呵斥了一句,“這樣的話也是你能說的,不要命了!”

那人雖被罵了,卻也沒有爭執什麽,只小聲道:“我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

兩人都沒再責怪什麽,說到底,剛才他們就不應該起了這個話頭。幾杯酒下腸,果然連腦都不清醒了。好在四周無人,如若不然,傳到幾位皇子耳朵裏,只怕會將他們得罪個遍。

幾人不敢再多言,趕緊匆匆往前走去。

謝長安鉆出了腦袋,偷偷看了趙景宸一眼,卻瞧不出什麽。

趙景宸被她看得莫名其妙,笑問:“在看什麽?”

這麽偷偷摸摸的。

謝長安好奇道:“殿下不生氣?”

“若是事事都生氣,只怕我每日都氣不過來。”只是幾句閑話而已,算不得什麽,趙景宸尚不至於因為這些事心中郁郁。

幾人漸漸聽不到聲兒,謝長安伸出腦袋,什麽也沒看到:“他們去了哪兒?”

趙景宸湊近了些,低聲吐出兩字:“更衣。”

謝長安瞬間不敢說話了。

原來那處真的是更衣的處所,只是不是女女眷的,她竟然不知所謂地問出來了。謝長安後悔不已。

趙景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中藏著不為人知的戲謔。

謝長安窘迫萬分:“殿下,咱們快點出去吧。”

趙景宸沒再招惹她,牽著她的手將人護了出去。

站到平地上,謝長安方才有了踏實感。

謝長安偏偏動了動腳趾頭,轉眼看了看周圍。此處是岔路口,周邊多是樹叢,瞧著也隱蔽,只有這麽一處假山石。所以……謝長安實在想不通,既然這裏有這麽多平坦的地方,剛才他們為何要挑那麽不好站的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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