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斯的自我建設一直持續到哥譚警.察到達現場, 才終於繃住了自己沈著冷靜的人設。

在這之前，神奇女俠已經用憂慮的目光對他上下打量了很久, 顯然是在擔心他是不是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暴徒刺激，被嚇到自閉。而迎著對方長輩式關懷的眼神，喬伊斯也不好意思跟她講明區區幾個殺手還不至於讓他花容失色, 他唯一震驚就是神奇女俠本身，看對方可怕的戰鬥力, 他真的怕被她一巴掌把腦袋拍飛。

同理, 雖然對於條子實在是本能地想躲, 但在女俠全方面的凝視中，喬伊斯也不好找機會溜走, 顯得自己也心裏有鬼的樣子。於是, 就這樣一直彼此大眼瞪小眼等到了哥譚警.察的到來, 把兩人和滿地橫七豎八的殺手一起帶回了局子裏。

“你可以叫我戴安娜，孩子。”

因為和警長也算是熟人，神奇女俠一到警.察局就被請去幫忙了，只留下喬伊斯坐一個人坐在審訊室裏做筆錄。臨走前, 她拍了拍前殺手同學的肩膀, 顯然對於對方的印象已經從被自己偶爾救了的路人變成了需要愛的撫慰的小可憐, 還親自跟給喬伊斯做筆錄的幾個警.察打了招呼, 讓他們不要太為難和自己一起來的這位小朋友。

難得體會到正常的長輩式關愛的喬伊斯簡直要被神奇女俠圈粉了。

不過，雖然戴安娜話這麽說了, 但與生俱來和警.察局的不對盤依然讓喬伊斯如坐針氈。他在九頭蛇裏接受過針對刑訊的訓練, 倒不會在這種時候洩露什麽不該洩露的東西, 只是那種縈繞在心頭的不適感實在太強烈了，以至於他不得不告誡自己旁邊還有一個他絕對打不過的女人，才能拼命忍耐想掀翻樓頂跑路的沖動。

而很快，就將自己在大街上莫名其妙被人圍攻的事實跟警.察講了個清楚，只是忽略了自己被狙擊的部分。而當冷靜下來，再次審視他這次遭遇，喬伊斯也終於回過味來，感覺這裏面似乎有什麽不對。

沒有殺手會絕望到在鬧市區對他動手，曾經作為其中的一員，喬伊斯很清楚。先不說被人狙擊了的事情，在狙擊失敗之後，他們應該立即撤退，以免被發現把柄，然後重新制定一個更嚴密的計劃才是，而並非還要手下像敢死隊一樣沖上來，去攻擊已經心生警惕的自己，這並不符合一個正常的邏輯。

尤其是，他觀察了戴安娜和那群襲擊者的戰鬥，他們的水平也並沒有達到能夠當街將他弄死的地步。在這種情況下，那完全就是上來送人頭，順便提醒自己附近一直有人註意著自己的行蹤，這不管怎麽想都覺得背後的人簡直智障。

那麽，到這裏，整件事就又產生了一個疑問——

到底是誰，或者說哪個組織，在用這種愚蠢的方法想要他的命呢？

喬伊斯覺得自己簡直頭禿。九頭蛇的手法他見過太多，雖然也很沒腦子，但不至於缺心眼到這種地步。而至於蝙蝠俠口中的哥譚一霸小醜，雖然喬伊斯至今不知道對方跟自己有什麽恩怨，但聽蝙蝠俠的形容，也不至於幹出這種傻缺的事。那如此一來，這到底是他媽的怎麽一回事，就比較引人深思了。

就這樣一邊思考人生，一邊應付完了哥譚警.察的筆錄。喬伊斯有點茫然地簽了字，走出警.察局大門，還沒等被突如其來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的眼睛適應，他的第六感就敏銳地感覺到，有人正從背後不帶惡意地朝自己身上撲來。

當然知道會幹出這種無聊事的傻逼到底是誰。他翻了個白眼，壓低重心，在那人撲到自己背上的剎那，轉過順勢抓住對方的胳膊，直接給他來了記禮貌的過肩摔。

“哦操操操操……哈尼你是魔鬼嗎？！！”

人體與地面接觸的沈悶聲響在空氣中響起，隨即就是一連串讓人耳熟無比的哀嚎。跟在死侍身後一同前來警.察局接人的冬日戰士嘴角全程圍觀了對方教科書般標準的作死行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並不想對這種屢教不改的家夥報以任何意義上的同情。

“說過多少次了，別從背後接近我。”毫不留情地一腳踩在對方胸口，喬伊斯冷哼一聲，又用力碾了碾：“下次我真的會用刀子的。”

“是是是是。”連忙認錯，然後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在招人嫌棄的邊緣大鵬展翅。死侍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家一上午不見的哈尼，又看了看他身後警.察局的大門。雖然有面罩遮掩，但在場的每個人能夠感覺到他很明顯在得意洋洋地偷笑：“你還記得我們打過的賭，看誰先被條子抓走嗎，哈尼？”

“……”喬伊斯再度翻了白眼，並不想理他。

死侍說的這個的賭註來自於他們某次死裏逃生的雇傭兵生涯。因為雇傭他們的是個混黑道的邪.教頭子，難免會有點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那個時候正好趕上警.察來抓人，在長達幾年的臥底之後幾乎把他們雇主的勢力給一鍋端了，甚至差點將他們兩個也一網打盡。要不是喬伊斯反應得快，那他們別說現在在哥譚活蹦亂跳，估計鐵窗淚也已經唱了好幾年了。

因此，在那次失敗至極的工作經歷之後，韋德就突發奇想，一定要跟喬伊斯打賭，賭賭看他們之中到底是誰會先被警.察抓進局子裏。雖然喬伊斯覺得這個賭毫無意義，無論是他還是韋德都不像是會栽在條子手裏的人，但拗不過煩人的室友，他還是不耐煩地點頭同意了。

然後……

他剛剛從哥譚的警.察局裏走出來，滿臉懵逼，身上還披著小哥哥們友情贈送的毯子，專門用來安撫受到驚嚇的受害者和證人。

喬伊斯：“……”簡直日了狗了吧。

“我沒有被抓進去。”有氣無力地替自己的清白辯解，他愁苦地按了按眉心，突然覺得今天應該是記載在歷史上的倒黴日：“只是做個筆錄而已……說起來，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邊的？”

“那只老蝙蝠帶我們過來的。”說起這件事巴基眼裏就要往外噴火，他面色不善地盯著喬伊斯，表情有一瞬間讓他想起了史蒂夫即將開始美國隊長式說教的模樣：“在陌生的地方要多加小心，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結果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麽好事？”

“……可是就算再小心，我也不知道他們真能蠢到在鬧市區伏擊我吧。”

這個操作實在太迷了，喬伊斯拒絕承認這是自己的鍋。更何況他這不也沒什麽事嗎？所有的問題都被戴安娜解決了，他就是一個無辜被牽連的路人而已。

只是。

“這不只是你會不會有事的問題。”而巴基的臉色依然不怎麽好看：“韋恩知道我們的是高危分子，一直在盯著我們的行蹤。如果你真的和那些人在鬧市區開打，我相信他們傷不了你那裏，但要是產生其他附加損傷，蝙蝠俠可能就不會認為你還應該繼續在這座城市待下去了，到時候在找到幕後黑手之前，他就會先和我們翻臉，這一點你真的想不到嗎？”

——這就是了。

一言不發地聽著巴基說話，喬伊斯頓時茅塞頓開，有了另外一種猜測。如果那個指使者的目的從最開始就不是要依仗那些殺手殺死自己，而是挑起蝙蝠俠對自己的不滿的話，那麽一切就能夠說得通了。要不是神奇女俠出手，用最小的傷害解決了他們，那喬伊斯一定會跟對方大打出手，方圓一百米都可能被砸得面目全非。到時候韋恩聽到消息，意識到他的存在會帶來針對他的追殺，從而擾亂哥譚的治安秩序，那就算他再怎麽解釋，結局也只會有兩種。要麽被蝙蝠俠趕出哥譚，要麽被他關在莊園裏，徹底激化他們之間的矛盾。

而這麽看來，昨晚他們初到哥譚時就遭遇到的圍攻，除了試探三人之外，恐怕也是別有目的。

“要借刀殺人啊這是。”

低聲喃喃自語道，同時覺得心裏咯噔一下。喬伊斯不害怕任何武力的威脅，再比他強的敵人也不會讓他多眨一下眼睛。但如果你的敵人至今仍然隱在暗處，並且在計劃著一系列非常令人惱火的陰損事，就算喬伊斯再無所畏懼，也多多少少會感覺到窩火。

而仿佛要引證他所想，就在喬伊斯消化這個似乎無限接近與事實的猜測時。他身後，布魯斯·韋恩也和神奇女俠一同走了出來。蝙蝠俠臉上的表情不太妙，而戴安娜看上去也有點無奈，以至於當布魯斯大步朝著喬伊斯走來時，她雖然擡起了手，卻硬是沒攔住對方顯然有點不爽的身形。

“拿著這個。”遞過來一截金燦燦的繩子，布魯斯這麽對著他開口。而喬伊斯看得很清楚，那就是神奇女俠單挑一群小朋友時拿在手裏的東西。

“哦。”不知道對方這是要幹什麽，他猶豫了下，還是照做。

“你來哥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親眼看著喬伊斯將繩子握在掌心，布魯斯一上來就劈頭蓋臉地這麽問道。

啊？

有點懵逼對方為什麽會突然再問一遍這個問題，喬伊斯非常誠懇地回答：“來參加布魯斯·韋恩的慈善宴會，看看他是不是認識Zero，又叫我來想幹什麽。”

“Zero是誰？”

“我自己。”

“……”

這話一說出來，蝙蝠俠和喬伊斯都楞了楞。前者是沒想到對方還真的只是來參加宴會的，而後者則是在驚訝，他為什麽控不住自己，居然把心裏的後半句也說了出來，還有問必答。

“那些襲擊你的人是誰？”

既然對方在真言套索的作用下依然和當初的說法一致，布魯斯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些，語氣沒那麽咄咄逼人了。

“我不知道。”而喬伊斯依然說了實話，各方面意義上都是。

看來這人確實是自己錯怪他了嗎？

還是非常相信真言套索的威力的，蝙蝠俠松了口氣，空氣中那種仿佛要打起來的一觸即發也煙消雲散。而既然確定喬伊斯沒什麽問題，他也終於有閑心定下心來打量對方，並很快發現他的視線忍不住在自己頭頂來回徘徊，似乎在尋找著什麽，並且拼命掩飾著失望的情緒。

“你在看什麽？”蝙蝠俠發誓，他那個時候真的就只是多了這麽一句嘴。

而依然聽話地握著金燦燦的繩子，喬伊斯半點停頓都沒有，非常流暢地回答了他：

“我在懷念你的頭套。兩只貓耳朵真可愛，想摸。”

布魯斯: ……

戴安娜: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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