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 河川邊夏日祭的青草河堤上，爆豪勝己也曾經對齊木未來做過一樣的事情。

她當時的反應, 依舊清晰鮮活地印刻在他的腦海中。當時, 齊木未來先是陷入了難以置信的楞怔, 隨後，便帶著驚怒與羞赧, 趁著他著迷的時候，一把將他推進了河裏。

之後，她就在齊木楠雄的幫助下把所有東西都從他家裏移了出去，自己也躲回了齊木宅，不想見他。

這次, 如果他再這樣做的話, 她是不是也會……

……

“就算我會對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你也要留在這裏嗎？”他嘶啞地垂下頭, 在她耳邊發問。

眼前填滿視野的，是濃重的黑暗。鼻端纏繞著的，是男人濁重的呼吸。

齊木未來僵硬地張了張口，剛想說話, 爆豪勝己卻忽然低下頭來。

雙唇被堵住，手腕被勒得生疼，他的動作強硬而粗暴，比之那天在河堤之上更甚。過去那段日子裏時不時的、溫柔的吻仿佛一場從未發生過的綺麗幻夢。她是獵物，而他則是手段淩厲的獵人。

直到唇上傳來血氣，他才慢慢擡起頭來。

——雖然帶著將齊木未來嚇走的意思, 但這何嘗不是他最後一次放縱自己，去從她身上索取。

“……如果留下來，你還會被我做比剛才更糟糕的事情。”爆豪勝己低沈地喘息著，雙手依舊將齊木未來的手腕壓制在她頭頂，像是用爪尖按住獵物的猛獸。

少女的眼神有點空。他松開後，她躺在地板上急促地喘著氣，原本顏色淺淡的唇已經變得殷紅，唇珠上裂開小小的傷口——那就是剛才血氣的來源。

爆豪勝己話音落下後，齊木未來的睫毛顫了顫，眼中終於出現了焦距。她枕著雲一樣的柔軟粉色長發，下頜到脖頸的皮膚被微弱的月光暈開一片瓷白，翡翠綠色的眼睛慢慢轉動著，目光逐漸移到了他的臉上。

爆豪勝己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抖，最後終於一寸寸地松開。

既然他已經做出了這麽過分的事情，接下來她一定會離開吧。這樣想著，他僵硬地直起身，微微側了側身體，給她留下足以逃離的空間。

男人盤腿坐在地板上，雙手搭在膝頭，用力咬著牙別開了臉，幽深的紅眸在黑暗中顫動——他擔心自己再多看她幾眼，就會前功盡棄，強行把她留下來，強行把她變成——

真正屬於他的東西。

衣料與地板摩擦的聲音響起，爆豪勝己用餘光察覺齊木未來撐起了上半身。他屏住呼吸，等待著她奪門而去，但她直起身後，便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看著他。

靜默持續著，而爆豪勝己心底的煩躁卻隨著安靜的延長而愈燃愈旺。捏緊拳頭後，他眉間聚起兇暴的表情來，回過頭嘶啞地沖著她吼道：“還像個白癡一樣坐在這裏幹什麽！”

齊木未來安靜地坐在他面前，裙擺散成金魚傘尾般的弧。她肩上薄薄的襯衣被揉得發皺，領口在肩上掛不住，順著柔和的肩線滑落，露出微微凹陷的鎖骨來。

爆豪勝己話音落下後，她不僅沒有像他所說般起身離開，而是朝著他緩慢地傾身，擡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齊木未來半跪起身，重量慢慢移到了撐著他肩膀的手上。她歪了歪頭，吻上了他的唇。

和他剛才粗暴的、帶著獸類野性的吻不同。她的吻帶著無盡的柔情，仿佛蝶翼扇動，輕輕劃過他的唇。

爆豪勝己不由自主地回吻。原本盤坐著的腿調整著姿勢，蜷了起來，穩穩支撐在地上。他下意識地朝著她壓下去，而她後仰著，腰肢被迫彎成柔韌的弓。

很快，齊木未來往後退了退，卻又與他保持著鼻尖相觸的距離。少女澄澈的綠色眼睛定定地看著他，聲音綿軟而沙啞：“那就繼續。”

“勝己，我說過只要對象是你……”她低下頭，把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低聲說，“怎樣都沒關系。”

爆豪勝己怔怔地移下目光。他看見齊木未來的長發在後頸處分成兩股，露出一小片光潔的皮膚，在月光下似乎泛著瑩白的光暈。

“如果要沈入深淵的話，我們就一起沈下去。”齊木未來閉了閉眼，聲線中帶著幾分嗚咽的鼻音。她握緊拳頭，用力錘在他胸口上，又抓緊了他的衣領：“你別想甩開我……”

一片靜寂中，齊木未來輕輕的啜泣聲清晰而令人心碎。她抓著他衣領的手收得很緊，像是下了狠心想要讓他窒息一般——而他也沒有反抗，似乎是覺得這都是他應得的一樣。

爆豪勝己坐在原地，擡起手想要抱緊懷裏的人，手舉到半空又放下。

他正微微出神，齊木未來忽然松開了抓著他領口的手，往後挪了一點。

少女低垂著頭，雙手舉起，最後放在自己的紐扣上，緩慢而堅決地解開。

“餵！”爆豪勝己瞳孔一縮，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他的力道太大，齊木未來的身體甚至因此搖晃了一下。長發發梢在空氣中稍稍揚起，又重新落在她胸前。

“你……”爆豪勝己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氣才說出這樣的話，“保證再也不做這樣的事，和我保持普通同住者的關系，就可以留下來。”

***

最後，齊木未來默認了爆豪勝己提出的要求。

她的暑假結束了。隨之一起結束的還有她每晚做好夜宵、等待爆豪勝己回家吃的慣例。

《惡龍的意志·深淵之地》的稿件被送到了白夜社。經歷了簡單的修改與出版程序後，月末，白夜社寄來了樣書。

箱子裏依舊放了一張由四宮輝夜親自簽名的卡片。齊木未來拿起卡片看了看，又從箱子裏抽出了一本書，把卡片夾在了裏面。

她想起曾經和爆豪勝己說過，樣書她只留一本，剩下的都給他，便費勁地抱起箱子，顫巍巍地把一箱樣書擡上了二樓。

把箱子放在爆豪勝己緊閉的臥室門口後，齊木未來用手背揩了揩額角的汗珠，擡頭看著那扇緊閉著的門。

爆豪勝己繼續著早出晚歸的日子。現在是下午四點，距離他到家還有至少六個小時。齊木未來想起了每天早上都與前一晚沒有區別的冰箱，眸光黯淡了些許。

她起身，走進自己的臥室，拿出了一張便利貼，在上面寫了“記得好好吃飯”幾個字後，撕下便利貼就想往箱子上貼。

突然，齊木未來像是想到了些什麽，動作便微微一頓。很快，她將便利貼貼在紙箱上，按著便利貼一角，又在下面小心翼翼地補充了一行字。

“——這只是來自普通同住者的禮節性關心。”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齊木未來呼出了一口氣。

明天，她打算去神野一趟，好好看看在他內心糾纏了那麽久的那場戰鬥，如今還剩下了什麽。

***

深夜，爆豪勝己再次帶著滿身的疲憊回到了家裏。

客廳不像以前一樣一直亮著燈，一樓二樓都一片漆黑，過去坐在沙發上等待著他的少女如今也不知所蹤。爆豪勝己站在玄關處頓了頓，反手闔上了門。

這段時間裏，無論任務什麽時候結束，他都會借用事務所的設備鍛煉、換衣、洗澡，結束之後才離開，一到家就回自己的臥室，以減少與齊木未來接觸的機會。如今他沒有開燈，而是無聲無息地上了二樓，徑自朝著臥室走去。

突然，爆豪勝己停下了腳步，低頭看著臥室門口的箱子。

他彎下腰，打開箱子看了一眼。黑暗中，他依舊能借著一點微弱的月光看清箱子裏的東西。

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書脊，每一個上面都印著《惡龍的意志·深淵之地》的書名。而箱子上，還貼著一張小小的粉色便利貼。

爆豪勝己蹲在走廊裏，不由自主地擡眼向齊木未來的臥室看去。

齊木未來的臥室門緊閉著，從門縫裏漏出的燈光明顯地從中央截斷了一塊。只看一眼，他就知道她現在正站在門後，緊張地聽著走廊裏的動靜。

他每晚回家時間不定，也不知道她站在門後等了多久。

一小時？兩小時？……就算等了一整晚，也不是沒有可能。

爆豪勝己無聲地呼吸著，搬起箱子時故意弄出了點動靜。他擰開臥室門，刻意重重地將箱子放在門裏的桌上，隨後才回身去關門。

這樣，她應該就能安心了吧。

電燈打開，爆豪勝己在門口站了片刻，轉身走到桌前。直到這時，他才看得清便利貼上的小字。

“記得好好吃飯。——這只是來自普通同住者的禮節性關心。”

男人盯著便利貼上熟悉的字跡看了片刻，隨後用拇指食指撚著便利貼一角，小心翼翼地將其從箱子上撕了下來。

他將便利貼上方帶著粘性的部分折了一下，隨後拉開抽屜，從裏面取出一個金屬盒子，將它打開。

盒子裏的，是關於他和齊木未來之間的東西——那本初版的《惡龍的意志》，金屬葉片書簽，黃色小獅子玩偶，洗幹凈的巧克力糖紙，齊木未來給他的角色畫簽名色紙，夏日祭上買的毛絨小兔子，在電影院偶遇那天的電影票票根……

爆豪勝己將這張便利貼也放了進去，垂眼盯著盒子裏的東西看了片刻，擡手闔上了盒蓋。

明天，他打算去神野一趟。重新面對那個時時出現在他噩夢中的場景，或許能讓他想到什麽也不一定。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去醫院，中午12點應該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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