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只要對手開啟黑腔或者穿界門逃跑，那就算是徹底逃掉了，通過未關閉的斷界追蹤他人根本是聽也沒聽過的事情。而我居然自信地覺得我做得到。

而且我居然輕易地做到了……

斷界的原先入口關閉了，出口還沒有完全塌陷，亮光的那邊是陌生而熟悉的現世的空氣，我心情覆雜地踏了出去。

因為從來沒有想過要麽做，所以我也從來沒意識到——行吧，這是有點驚人。

烏?爾奇奧拉去向東仙報告情況。我站在空座町的上方試著呼喚他，但轉而想到他大概是無法感知到的。至少我猜得沒錯，應該沒有什麽影響。

“葛力姆喬。”我俯視正在對峙的破面的死神，無奈地開口。

那只豹子好像真的這才發現我，擡起頭，瞪大了眼睛。

你在幹什麽——這樣的問題實在多餘。但我不明白的是黑崎一護只是一個死神，又是哪裏觸到了這家夥敏感的神經，我是說，他總不能和我一樣莫名其妙地產生什麽殺戮的沖動吧。

“回虛圈去。”我只是說。

“哈？憑什麽？”好像是被我理所當然的語氣惹毛了，葛力姆喬硬氣地反問回來，沒了一開始的心虛。

“藍染大人的命令是不要離開——”

他不耐煩地打斷我的話，“整天藍染大人藍染大人，你也好烏?爾奇奧拉也好，做死神的狗就那麽開心嗎？”

喔。

這個話題。

我並不認為葛力姆喬真的那麽厭惡藍染，否則的話，根本沒必要待在虛夜宮不是嗎。

但是他必須揪著這個話題不放，畢竟別說他了，既使是我也無法想象他表現像一只家貓一樣乖順。這只是……為了保持尊嚴的一種行為習慣，為了不被恐懼摧毀的自我保護。我也是一樣，誰也不比誰優越。

其實這種時候，我還稍微有些可憐他。

“那麽你在這裏做什麽。”我轉而問。

葛力姆喬挑釁地笑起來，“還用問嗎，完成你們剩下來的事。”

是不用問。

一旁的黑崎一護試著沈默地旁觀這場對話，我不知道他不趁機出手有多少是因為警惕實力不明的敵人，有多少純粹是出於人類的戰鬥禮儀。

“你的主張是殺了他。”我看向葛力姆喬。

豹王不屑於回答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

“我讚同。”我點點頭，“那麽我等你一分鐘，請盡快解決戰鬥。”

“你——、”葛力姆喬好像早就想好了反駁的話，剛要說出口，又噎在了喉嚨裏。

“五十八秒。”我說。

豹子終於回過神來，轉而張揚地大笑起來，“……你是在看不起我吧？對付這種對手，根本用不了一分鐘……”

抱歉，我也懶得理你。

我對他們之間的戰鬥沒有興趣。

遠處還有其他戰鬥中的靈壓，葛力姆喬大概是把他的從屬官都帶了過來，應該是由於我們之前的造訪，這座城市裏的死神數量也比之前更多，那幾個原本居住在這個城市的流放死神倒是沒有出手，現在的靈壓我大多都比較陌生。

“半分鐘了。”我瞥了他一眼。

他倒是玩得很開心的樣子，啊，葛力姆喬不會喜歡這個說法，但事實如此，他沒始解，因此能和那個死神力量對等地戰鬥。那麽只要用上斬魄刀不就結束了嗎。

“啰嗦死了！”他相當不滿意我打擾了他的興致。

我也打量了一下黑崎一護，他的身上沒有再出現虛化的靈壓，靈壓比之前穩定多了，稍微有一點恐懼，和一點興奮。這次沒有需要保護的同伴了——

不行。

我深深地呼吸，壓下莫名奇妙在心底叫囂的“殺了他”的聲音。

但我為什麽不照做？我忽然疑惑了一下。再說，這不是個剛好的機會嗎。

半晌，我擡起頭，葛力姆喬和黑崎一護之間的戰鬥還沒有結果，倒不如說那只豹子不知怎麽還隱隱被壓制了。我拔出我的斬魄刀。我不習慣叫它的名字，對我來說，斬魄刀只是我的一部分，名字只是個附屬品——

那麽，結束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吧。

鏘——

我的刀被葛力姆喬擋住了。

“——不知道別碰其他人的獵物嗎，”他睨視我，聲音像是在低低地咆哮。

“時間到了。”我不為所動。

“我沒答應你的一分鐘規定。”

“是誰說用不了一分鐘的，現在落於下風的，反而是你才對吧。”我回以譏笑，餘光觀察著那個死神，現在的話……

同樣被擋下的第二刀。

第二刀是結結實實的劈砍，因此乍然被擋下來，我的手略有些發麻。

葛力姆喬好像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他提高了聲音，憤怒地叫囂著：“你這家夥，聽不懂人話嗎？！”

“我沒興趣和您動手，葛力姆喬大人。”我假假地說，“聽不懂人話的是您才對，您不是想要殺掉這個人類，那麽殺掉他就好了。”

其他十刃之中，我平時唯獨不對這家夥用敬語，刻意用起來的時候反而有種嘲笑的味道。

回答我的是豹王的斬擊。

我側身躲開，要是能把這份下手毫不留餘地的狠勁放在那個死神身上多好，這時候已經順利回虛圈了，東仙甚至說不定都還沒報告給藍染事情就解決了。

啊，等等，糟糕，我是不是好像也在葛力姆喬的想打一架的名單裏。

我一邊躲過下一擊，一邊擡手釋放虛閃——不是對這只糾纏不清的豹子，而是對一邊不知道為什麽既使如此也不趁敵人內亂插手這場戰鬥的死神。

被躲開了。

所以說了我不擅長虛閃。

“你就只會躲嗎，啊？！”明明非要把劍指向我而不是那個死神的人是他，葛力姆喬反而惱火起來。

“所以說了，我沒有和您動手的打算。”我卸力撥開斜劈而來的斬魄刀，多少有點陷進泥潭裏的感覺——這種狀態下殺掉那個死神不太可能，我不可能真的在現世就和葛力姆喬打起來，這樣的話還不如一開始就放任他自己和那個死神戰鬥，雖然看上去也要拖上半天。

如果說黑崎一護那樣能和他正面對決的對手是最討戰鬥瘋子喜歡的類型，那麽我現在這樣的避而不戰則是最煩人的類型了。

——撲通。

心跳聲。

我停了下來，葛力姆喬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麽。他當然感覺不到遠在虛圈的靈壓，不過我的表現應該也足夠明顯了。

我不打算對他解釋，大概不需要多餘的解釋，葛力姆喬沒有再攻擊。

我當著他的面打開黑腔，徑自離開了。

於我而言是回到了虛圈，於現世——

葛力姆喬停頓了一下，重新舉起斬魄刀。

黑崎一護當然不至於問，但葛力姆喬好像察覺到了他的疑惑，揚了揚下巴：“她的飼主在叫她……那麽，現在，就剩下你和我了。”

烏?爾奇奧拉顯然已經和東仙報告過了，他們在薩爾阿波羅的實驗室，我瞥了一眼上面的數據，看起來沒有監測到黑腔的去向——或者看薩爾阿波羅的臉色也能知道。

所以如果我沒發現，或者我沒說，葛力姆喬應該是能如願和黑崎一護徹底地打一架的。

……我真希望他能知道我被叫回虛圈意味著他任性亂來的時間不多了。

“葛力姆喬帶著他的所有從屬官去了現世。他在和黑崎一護交手，我沒能勸阻他。他的從屬官應該在和屍魂界加派的死神交手——那些靈壓我並不熟悉。”我公式地進行匯報。

東仙點了點頭：“我會把他帶回來。”

雖然語氣如常，但我看得出他對於這樣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很不滿。說著他很快打開穿界門。

圓形的門扉消失在空氣裏。

我在心裏嘆了口氣，“我不知道怎麽阻止他。”我說。說完才意識到這裏是薩爾阿波羅的地盤。

在別人的地方聊天總歸不太禮貌。

但薩爾阿波羅罕見地加入了對話，“打昏，帶回來。”雖然內容簡短直白得可以。

我又在心裏嘆了口氣，但是頓了頓，也許這也是個方法——是了，好像是的。“我下次會考慮的。”我有點認真地說。

烏?爾奇奧拉安撫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沒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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