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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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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紙人李並沒有猶豫的太久,估計那雙異於常人的眼睛,著實給他的生活當中帶來了太多的不便,他只猶豫了一小會兒,就果斷的點了點頭,痛快的答應下來:“行,你們要幫啥忙?我能幫上就幫,幫不上我幫你們想辦法。”

紙人李答應的這麽痛快,到讓谷滿倉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他抓抓腦袋,有點過意不去的說:“我可不是想為難你,占你什麽便宜,你放心吧,你眼睛這件事兒,我肯定急著,回頭……不,幹脆現在我就告訴我師父一聲!他肯定有法子!”

說著,他就從懷裏頭摸出一張四四方方的暗黃色紙,在紙人李旁邊拖過來一只四四方方的木頭凳子,把紙往凳子上頭一拍,扭頭問:“朱砂筆有沒?”

紙人李點點頭,彎腰從自己椅子下面的工具盒裏拿出來了一支筆尖上面飽蘸了朱砂的毛筆,遞給谷滿倉,谷滿倉接過來,蹲下身,在那張黃紙上面細細密密的用蠅頭小楷寫了紙人李的大致情況,蘇童站在旁邊好奇的看了看,發現谷滿倉用那支纖細的朱砂筆寫出來的字居然小而工整,十分好看,這也讓蘇童又對他更多了幾分好奇,時下裏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會寫毛筆字的就已經不多了,更不要說寫得好,寫的小,還要寫得快,蘇童可是從來沒見過。

谷滿倉很快的就寫清楚了要告知自己師父的事情,然後把紙拎起來吹了吹,待上面的朱砂字跡幹透了,便三下五除二的把那張紙利落的折成了一只紙鶴,托在手心裏,口中默念咒語,須臾之間,那紙鶴就好像活了一樣,抖了抖翅膀,從谷滿倉的手心裏慢慢悠悠的飛了起來,在他頭頂繞了兩圈,就要飛走,谷滿倉趕忙一招手:“你回來!我還沒給你下避水咒呢!回頭下一場雨就什麽都毀了,我看你怎麽去找我師父!”

紙鶴好像能聽懂他的話一樣,蒲扇著翅膀又飛了回來,乖乖落在他手心裏,讓谷滿倉又施加了一道避水咒,這才輕飄飄的飛起來,在空中盤旋了一下,好像是在確認方向似的,然後便飛走了,很快就飛得連影子都看不到。

“你也會這種法術?”蘇童覺得谷滿倉這一招看起來眼熟,後來隨即就回憶起來,當初唐敖應為自己不擅長化煞這一類的東西,所以送那個曾經附身在自己肉身上的女鬼到寺廟裏面去化煞的時候,就是用了紙鶴。

“你是看他用過這個辦法吧?”谷滿倉一聽蘇童用了個“也”字,當即就明白了,他指了指唐敖,“不奇怪,我們倆是師承一派的,論起來他還是……算了算了,咳咳,現在先不提這個,還是抓緊時間辦正事兒吧!”

蘇童總覺得谷滿倉在剛才提到唐敖論起來還是他什麽人的時候,似乎有些故意回避什麽,不過眼下正經事還沒辦,他們確實也沒有什麽閑心去探討這件事。

“你那個紙鶴,能找到你師父?你師父現在人在哪兒呢?”紙人李雖說眼睛有問題,看陽世裏的東西都是模模糊糊,朦朦朧朧的,但是紙鶴的靈氣他感覺得到,並且他對這樣的法術看樣子也是第一次見到,顯得有些驚訝,尤其是施法者還只是一個谷滿倉這樣,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娃娃臉,這就讓他更感到難以置信。

“我不知道我師父在哪兒,他老人家行蹤飄忽著吶!”谷滿倉滿不在乎的說完,看紙人李的表情有點不太對,便只好又補充一句,“不過那個紙鶴能找到他,我和我師父一直都是這麽取得聯系的,這小把戲我從小就玩的很熟,不用擔心。”

紙人李將信將疑的點點頭,雖說他對谷滿倉這個剛剛認識的陌生人並沒有太大的信心,但是畢竟這麽年輕就有這種法力的,也已經算是很不容易了,現在比起之前也總算是多了一線希望,終歸是一件好事,他也就沒有太過糾結。

唐敖見谷滿倉已經把聯系他師父的事情處理完了,便把他們需要紙人李幫忙的事情也向他說了一遍,谷滿倉的師父到底是誰,人在哪裏,和自己到底是怎麽樣的一種淵源,這個他也好奇,尤其方才聽谷滿倉說他們算是師承一派,這就讓唐敖更加詫異了,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大病之後莫名其妙的開了竅,不僅能看到鬼怪邪祟,還對道法一點就透,卻不可能有什麽正兒八經的師宗門派這些,結果被谷滿倉這麽一說,他的心底也畫了好些個問號,不過他也很識趣的壓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打算先把正事辦妥之後再慢慢探究。

紙人李聽完了唐敖說明情況,對他提出來的要求有點驚訝:“你要我紮那麽多個紙人,還的讓紙人有一種好像是活人一樣的感覺?”

“確切的說,是讓鬼覺得好像是活人,並且是陽氣不足,十分虛弱的那種活人,讓它們會想要去附體的類型。”唐敖點點頭,把自己的要求進一步明確了一下,“數量我也說不確切到底需要多少,不過最好是多多益善,紙人的表面不需要太細致,主要是時間比較緊迫,如果細加工的話,恐怕來不及。”

“你確定我能做到你要求的這種麽?”紙人李問。

唐敖非常篤定的點了一下頭:“確定,來之前我可能還有點猶豫,但是見到你之後,我就很確定了,你手裏紮出來的紙人,是很有靈性的。”

紙人李想了想,態度比較謹慎的說:“我以前也至多是紮幾個紙人,給路過的游魂野鬼,或者無處可去,還沒到入輪回的小鬼們當個暫時的容身之所,那種都是小鬼本身就想要附上去,所以沒有問題,你說的這種,我從來沒有試過,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出來,要不然你們等一下吧,讓我做一個試試。”

唐敖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穩妥的好辦法,便答應下來,道了謝,紙人李表示他需要安安靜靜的制作他們想要的那種紙人,做好了會叫他們過去,於是唐敖和谷滿倉就和蘇童一起到前院裏面去等著,免得打擾到紙人李的活計。

估計紙人李以前也沒有遇到過有這樣要求的,所以也很花心思去琢磨,三個人在前院裏站了許久,也沒聽見紙人李叫他們,枯等著也有點無聊,蘇童索性向谷滿倉盤問起了紙人李眼睛和洩露天機遭天譴的事情來。

“他那個眼睛啊,其實原來我聽村子裏人講他的事情,就有點兒往這個方向上面猜了,但是吃不準,也不敢亂說,後來看到他之後,一看他那個眼睛,我心裏就有數兒了。”谷滿倉倒是不太拿這個當回事,輕描淡寫的給蘇童掃盲,“你知道吧,其實一個人陽壽有多少年,早就是有了定數的,當然了,如果一輩子與人行善,多做好事,有可能壽命就會稍微被延長那麽一點點,反過來,要是做壞事做多了,也會折陽壽,損陰福,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一個人陽壽多少這事兒,就是天機,不到時辰都不可以說出去,有的高人,可以算出自己或者別人的壽盡之日,但是不能說,如果說了,就是洩露天機,會遭天譴,一般怎麽洩露的,就容易遭了什麽樣的報應。我和我師父之前遇到的那一個,估計和紙人李情況差不多,那個人從小就有陰陽眼,而且他比一般人還厲害,一般人陰陽眼的,也就能看看陰氣重一點的小鬼,他們那種比較厲害,天生比較有靈性的,連鬼差都能看得到,要知道,鬼差可不是輕易誰想看都能看見的呀,能做了鬼差陰司的鬼,那都是很有道行的,可以把陰氣隱藏的一絲不漏,除非是他這種有天目的,否則一般的陰陽眼都很難瞧得見。”

他說著指了指一旁的唐敖,然後繼續說:“我和我師父遇到的那個人,也是比較靈的,但是還談不上天目的程度,但是他看到鬼差了,鬼差一般在哪個人陽壽將盡的時候,會去給人做個記號,有一些被做了記號的人,就會有回光返照的跡象,目的呢,就是讓那些陽壽將盡的人能把想說的話說一說,想看的人看一看,盡量別留什麽執念。哦,對了,橫死的人就沒有這個機會了,沒辦法,橫死也是上輩子的果報,也怪不了鬼差不近人情了。總之那種比較靈的陰陽眼,能看到鬼差,所以就能看到鬼差給人做標記,準備這一兩天之內就過來拘魂,我和我師父遇到的那個人呢,就是嘴快,前腳看到鬼差去做標記,後腳挨家挨戶的去通風報信了,結果不但被人家當成是神經病差點挨了好幾頓揍,還遭了天譴,兩只眼睛都白了,只見陰不見陽,哎喲,那日子,你能想象是個什麽滋味兒麽?我估計啊,紙人李差不多就是當初犯過類似的錯,所以遭了天譴,後來你聽村民講的那些事就知道了,他也算是學聰明了,忍不住想要幫人家,也不敢明說,不過啊,結果也都差不多,倒是沒被人當神經病,但是成了村民嘴裏的掃把星、烏鴉嘴了!”

蘇童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的眼睛一個人都看不見,卻能清楚的看到各種形形**的鬼,那種感覺一定不會太好。

“那為什麽是盲眼,不是變成啞巴呢?”不過她還有一個小小的疑問,“畢竟那個天機是被說出去的,論起來,不是應該啞了麽?為什麽反而是盲眼?”

谷滿倉被她問住了,眨巴眨巴眼睛,答不出來,只好看著唐敖,向他求助。

唐敖自己的記憶當中並沒有接觸過這一類事情的印象,但是聽谷滿倉說這些事,他卻一點也不覺得陌生,想了想,就自然而然的推測出來了其中的道理,於是開口對蘇童說:“我覺得,可能因為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能夠讓一個人不再洩露天機出去,如果把人變成啞巴,這個辦法雖然也說得過去,但是不能說,還可以打手語,還可以寫字,不能保證一定就能阻止以後犯同樣的錯誤,總不能把一個人嘴巴也變啞了,手也弄殘了,這樣也是有違天道的。”

“對對對,我也覺得是因為這個!”谷滿倉立刻在一旁點頭幫腔。

蘇童覺得唐敖的這種推測還是頗有道理的,心裏面的好奇也就基本上得到了滿足,三個人又等了一會兒,終於聽到從屋後傳來紙人李的聲音,說是差不多弄好了一個,讓他們過去瞧瞧。唐敖他們趕忙又從房子側邊的小道繞去後院。

紙人李依舊坐在涼棚下面的那個破沙發上頭,他膝頭上放著一個紙人,他正用方才借給谷滿倉用過的那支細細的朱砂筆給紙人描五官,描完了最後一筆之後,把朱砂筆放回到自己的工具盒當中,瞪著那雙有些嚇人的眼睛,端詳著自己手裏面的紙人,蘇童在一旁瞧著,也不知道到底紙人李能看清楚些什麽,只能感覺出來,他確實端詳的十分仔細,仔仔細細的翻來覆去看了一圈,然後自己似乎比較滿意,點點頭,把紙人小心翼翼的拿起來,遞過來,唐敖伸手去接,紙人李卻忽然把手收了回來,搖搖頭:“這個你可不能碰,你殺氣重,被你碰過之後,哪還有什麽鬼有膽子附上去!”

唐敖一怔,有些莫名其妙的收回了手,谷滿倉倒是頗為讚同的點點頭,拍拍唐敖的肩,對他說:“老兄,你的潛能自己都還不知道呢,這事兒紙人李說的對,被你一捧,可就前功盡棄了,你見過明知道有鼠藥還吃誘餌的老鼠麽?”

說完,他從紙人李手裏面接過那個紙人,橫看看,豎看看,最後點點頭:“不錯不錯,這麽短時間就弄出來,確實挺有兩下子的。就照這個弄吧,我們大概還有兩天的功夫,你大概能做多少個?”

紙人李搖了搖頭:“不好說,只能盡量努努力了。”

“行,那就兩天後我們再過來找你,這事兒可全都指望你了!”谷滿倉把紙人放到一邊,對紙人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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