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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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晞轉身，她第一步邁出去的時候很慢，第二步邁出去的時候沒有了猶豫，第三步邁出去的時候速度已經加快。
她走的時候沒有說話，連聲再見都沒有說，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雲間月不會再去挽留這個姑娘了，他只能看著她一步一步的遠離了自己。
他此時還站在秦淮河旁，笑了一下，有些無奈，伸手又提起了酒壇子喝了一大口烈酒：“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他一個人站在秦淮河邊在喝那壇烈酒，不是第一次一個人喝酒，卻是第一次喝這麽悶的酒。
喝酒會很開心，可是喝悶酒只會越喝越難受，而且很容易喝醉，雲間月一直明白這個道理，可是現在卻還是喝了悶酒。
人世間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明白就一定不會做錯的……
雲間月站在在今夜的月光下看起來有些蕭條，又有些瀟灑。
他喝了一會兒，終於喝幹了這壇烈酒，可惜的是他卻沒有醉，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有的時候人越想喝醉酒越是喝不醉。
喝完了這壇烈酒，他終於轉身離開了秦淮河邊，他想離開金陵城了，和很多年前離開京城一樣，他想如果沒有必要的話，他實在不想要再來金陵了，盡管原因不太一樣。
雲間月的腳程通常很快，輕功好的人通常都不會慢。可是今日雲間月卻走了半個時辰才走到金陵城的馬市。
因為他實在舍不得，舍不得的時候也就會磨蹭，雲間月也不會例外，雲間月知道自己為什麽走的這樣慢，因為知道心中才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可即便是知道自己的可笑，他還是要走慢些。
人總是會幹一些矛盾事情，雲間月今天幹了不少矛盾的事情。
他來的時候並不算太晚，馬市還沒有打烊。
馬市的老板引著他進了馬廄，雲間月並沒有心情去挑馬，他現在覺得他要買走的馬越慢越好。
雲間月背著手輕嘆了口氣，道：“老板，給我牽一匹你看著好的馬吧，隨意一些。”
老板點頭笑著應了，老板剛剛轉身，卻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不如買兩匹馬吧！”
這個女子的聲音那麽溫柔，那麽動聽，雲間月發誓，這大概是他聽過最動聽的女人的聲音了。
雲間月又驚訝有高興的回過身，他看著不遠處站在溫暖的燈光下的青衣女子，笑了。
雲間月覺得自己今天做了那麽多矛盾的事情真是值得。
他沒有問她為什麽回來。
正如同她站在那裏，並沒有說她為什麽要回來。
但是，問與不問，說與不說，其實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已經站在了彼此的面前。
雲間月走到了露晞的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緊。他通常不會將女孩子的手握得這樣緊，今天卻覺得一定要緊緊的握住對面這個女孩子的手。
他笑道：“走，去蘇州吧，咱們去找程思文，看看他今天跟我說的那個好地方。”
露晞看著雲間月，點頭含笑：“好，聽你的。”
雲間月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她柔順的發絲，心中更是柔軟，聲音也很溫柔：“其實不用聽我的。”
露晞笑著歪了下頭，道：“你經常在江湖漂泊走動，經驗一定比我豐富，所以還是聽你的吧。”
聽著露晞的話，雲間月心中激蕩萬分，此時此刻，言語無用，他伸手抱住了面前的姑娘，將她納到了自己的懷裏面：“阿英，阿英。”
他只是在叫她的名字，可是卻勝過了千言萬語。
所有想說的話都在這個擁抱裏面，都在他叫的名字裏面。
天上那一彎殘月照出來的光投射到了廣闊的大地上，即便是機關重重的璇璣府也不能例外。
當殘月爬到天空最高，月色入窗之時，璇璣府的掌管者還沒有歇下。
扶遠道此時還在書房之中，這個書房中的很多書上都記載著高深的機關術法，這上面寫的東西是歷代府主嘔心瀝血的成果，這些東西連京城中玲瓏書院的藏書閣也沒有。這些書是璇璣府最得意的東西，也是璇璣府最保密的東西。
此時這個書房裏不僅有扶遠道，還有扶楓。
扶楓，三年前不過是個總角少年，現在已經是個娶了妻的人了。
房間之中安靜無比，能聽得到火燭“劈啪”的聲響，以及扶遠道時不時咳嗽的聲音。
扶遠道不知怎麽突然嗆咳，咳了很多聲。
扶楓起身，從桌上給扶遠道端了杯茶過去，恭敬道：“義父，喝茶。”
扶楓對扶遠道不僅尊敬，而且衷心，因為他現在的一切都是扶遠道給的，他實在沒有辦法不對這個人感激涕零，俯首帖耳。
扶遠道擡眼看他，嘆了口氣，接了過來：“這些事情我自己也可以做得，我這張桌子上就放著水，你不必費力做些事情，你把那書上的東西學精了才是正經。”
扶楓皺眉：“義父……”
扶遠道嘆道：“去吧去吧，我知道你悟性高，可是我卻不知道還能教你多長時間，咳咳……”他喝了茶，將茶杯放到了桌上，“今天白日裏我看你那一套弱柳扶風掌打的還有一兩處偏頗，明日我告訴你錯在哪裏，你再多練練。”
弱柳扶風掌——璇璣府的功夫不止這一種，可是只有這個是世代掌門秘而不傳的絕學。
扶楓聽了，又退回到一側的桌上，繼續低頭繼續鉆研那些略微枯燥的機關陣法。
扶遠道提筆又嘆，他將筆放了下來：“扶楓，雖然上次風細細曾經進入了璇璣府中，璇璣府的機關變化小小的改動了一下，可是我終究覺得不能安心。”
扶楓擡頭：“義父想說什麽？”
扶遠道沈吟片刻：“我這裏畫了新的圖紙，將整個璇璣府危險的陣法暫且隱藏，平時不必開啟。若是有來者不善的闖進來，就將需要的機關開啟，所以……”
扶楓笑道：“所以義父的意思是將所有的開關都設在玄機閣內，是嗎？”
扶遠道看著他笑了笑，很是滿意：“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這張圖紙我就快要畫完了，預備著等今年過完年之後就把璇璣府中的機關大改一下，咳咳咳……只是，只是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挨到那個時候。若是我挨不到那個時候……”
少年看著扶遠道蒼白的臉色，只好點頭：“義父，兒子明白你說的話，您交代的事情，兒子一定照辦，而且分毫不差。”
扶遠道笑了笑，卻又馬上沒有了笑容：他想到了一個人，他實在不知道也想不到自己若是死了，她會如何。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有人在叩門。
扶遠道聽著這個叩門聲，眼角唇角都是柔和的笑容，他很愉悅，他道：“可能是阿晞回來了。”
扶楓也笑了一下，卻比扶遠道勉強了一些，他點點頭：“嗯。”
聽著這個腳步聲，這過來的人怎麽可能會是露晞呢？扶遠道竟然沒能聽出來這不是一個女子的腳步聲，他的耳力竟然變得這麽差了，扶楓想著這些不由吸了口涼氣。
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不是個女子的聲音：“府主，小的有要緊的話要說。”
扶遠道的手指摩挲了一下，他皺了皺眉，有一瞬間的失神，他揚聲道：“進來吧。”
那個男人進來之後，看了一眼扶楓略有些為難，扶遠道也看了一眼扶楓，說道：“無妨，你說吧。”
男人說道：“府主，你早先日子不是交代我們二當家若是自己一個人出府的話……讓小的門多註意一下嗎，只是到了這個時辰，小的見二當家還未回來，便自作主張讓人打聽了一下二當家身在何處。”
扶遠道的手不自覺的敲了兩下輪椅上的扶手，緩道：“你說吧。”
“那些人回過來的信兒是……”
扶遠道皺眉：“是什麽？”
“二當家已經跟著雲間月走了，此時已經出了金陵城的城門。”
這邊兒話一說，扶遠道又嗆咳了起來。
扶楓起身，抱拳道：“義父，要不要兒子現在帶人將露晞……姐姐追回來？”
扶遠道咳得面上潮紅，他努力平覆了自己的呼吸，搖了搖手，苦笑道：“不必了，無論走到多遠，她……她始終還是會回來的，璇璣府是她的家，她早晚要回家的。她不是雲間月，就算是雲間月那樣的浪子，也總是要回家的……所以，她一定還會回來的……”
扶遠道的手指摩挲著茶杯，雲間月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會一直帶著一個姑娘走南闖北呢，總有一天會分開。等到了看清世事的時候，露晞自然就會回到璇璣府的。
其實不過是個孩子不到而別的遠行……總有一天，還是會回來的，這樣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遠……
也不能夠太遠……因為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時間，他希望自己在死之前還能看得到露晞回到璇璣府，幫他守著這樣大的璇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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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的時候沒有說話，連聲再見都沒有說，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雲間月不會再去挽留這個姑娘了，他只能看著她一步一步的遠離了自己。
他此時還站在秦淮河旁，笑了一下，有些無奈，伸手又提起了酒壇子喝了一大口烈酒：“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他一個人站在秦淮河邊在喝那壇烈酒，不是第一次一個人喝酒，卻是第一次喝這麽悶的酒。
喝酒會很開心，可是喝悶酒只會越喝越難受，而且很容易喝醉，雲間月一直明白這個道理，可是現在卻還是喝了悶酒。
人世間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明白就一定不會做錯的……
雲間月站在在今夜的月光下看起來有些蕭條，又有些瀟灑。
他喝了一會兒，終於喝幹了這壇烈酒，可惜的是他卻沒有醉，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有的時候人越想喝醉酒越是喝不醉。
喝完了這壇烈酒，他終於轉身離開了秦淮河邊，他想離開金陵城了，和很多年前離開京城一樣，他想如果沒有必要的話，他實在不想要再來金陵了，盡管原因不太一樣。
雲間月的腳程通常很快，輕功好的人通常都不會慢。可是今日雲間月卻走了半個時辰才走到金陵城的馬市。
因為他實在舍不得，舍不得的時候也就會磨蹭，雲間月也不會例外，雲間月知道自己為什麽走的這樣慢，因為知道心中才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可即便是知道自己的可笑，他還是要走慢些。
人總是會幹一些矛盾事情，雲間月今天幹了不少矛盾的事情。
他來的時候並不算太晚，馬市還沒有打烊。
馬市的老板引著他進了馬廄，雲間月並沒有心情去挑馬，他現在覺得他要買走的馬越慢越好。
雲間月背著手輕嘆了口氣，道：“老板，給我牽一匹你看著好的馬吧，隨意一些。”
老板點頭笑著應了，老板剛剛轉身，卻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不如買兩匹馬吧！”
這個女子的聲音那麽溫柔，那麽動聽，雲間月發誓，這大概是他聽過最動聽的女人的聲音了。
雲間月又驚訝有高興的回過身，他看著不遠處站在溫暖的燈光下的青衣女子，笑了。
雲間月覺得自己今天做了那麽多矛盾的事情真是值得。
他沒有問她為什麽回來。
正如同她站在那裏，並沒有說她為什麽要回來。
但是，問與不問，說與不說，其實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已經站在了彼此的面前。
雲間月走到了露晞的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緊。他通常不會將女孩子的手握得這樣緊，今天卻覺得一定要緊緊的握住對面這個女孩子的手。
他笑道：“走，去蘇州吧，咱們去找程思文，看看他今天跟我說的那個好地方。”
露晞看著雲間月，點頭含笑：“好，聽你的。”
雲間月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她柔順的發絲，心中更是柔軟，聲音也很溫柔：“其實不用聽我的。”
露晞笑著歪了下頭，道：“你經常在江湖漂泊走動，經驗一定比我豐富，所以還是聽你的吧。”
聽著露晞的話，雲間月心中激蕩萬分，此時此刻，言語無用，他伸手抱住了面前的姑娘，將她納到了自己的懷裏面：“阿英，阿英。”
他只是在叫她的名字，可是卻勝過了千言萬語。
所有想說的話都在這個擁抱裏面，都在他叫的名字裏面。
天上那一彎殘月照出來的光投射到了廣闊的大地上，即便是機關重重的璇璣府也不能例外。
當殘月爬到天空最高，月色入窗之時，璇璣府的掌管者還沒有歇下。
扶遠道此時還在書房之中，這個書房中的很多書上都記載著高深的機關術法，這上面寫的東西是歷代府主嘔心瀝血的成果，這些東西連京城中玲瓏書院的藏書閣也沒有。這些書是璇璣府最得意的東西，也是璇璣府最保密的東西。
此時這個書房裏不僅有扶遠道，還有扶楓。
扶楓，三年前不過是個總角少年，現在已經是個娶了妻的人了。
房間之中安靜無比，能聽得到火燭“劈啪”的聲響，以及扶遠道時不時咳嗽的聲音。
扶遠道不知怎麽突然嗆咳，咳了很多聲。
扶楓起身，從桌上給扶遠道端了杯茶過去，恭敬道：“義父，喝茶。”
扶楓對扶遠道不僅尊敬，而且衷心，因為他現在的一切都是扶遠道給的，他實在沒有辦法不對這個人感激涕零，俯首帖耳。
扶遠道擡眼看他，嘆了口氣，接了過來：“這些事情我自己也可以做得，我這張桌子上就放著水，你不必費力做些事情，你把那書上的東西學精了才是正經。”
扶楓皺眉：“義父……”
扶遠道嘆道：“去吧去吧，我知道你悟性高，可是我卻不知道還能教你多長時間，咳咳……”他喝了茶，將茶杯放到了桌上，“今天白日裏我看你那一套弱柳扶風掌打的還有一兩處偏頗，明日我告訴你錯在哪裏，你再多練練。”
弱柳扶風掌——璇璣府的功夫不止這一種，可是只有這個是世代掌門秘而不傳的絕學。
扶楓聽了，又退回到一側的桌上，繼續低頭繼續鉆研那些略微枯燥的機關陣法。
扶遠道提筆又嘆，他將筆放了下來：“扶楓，雖然上次風細細曾經進入了璇璣府中，璇璣府的機關變化小小的改動了一下，可是我終究覺得不能安心。”
扶楓擡頭：“義父想說什麽？”
扶遠道沈吟片刻：“我這裏畫了新的圖紙，將整個璇璣府危險的陣法暫且隱藏，平時不必開啟。若是有來者不善的闖進來，就將需要的機關開啟，所以……”
扶楓笑道：“所以義父的意思是將所有的開關都設在玄機閣內，是嗎？”
扶遠道看著他笑了笑，很是滿意：“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這張圖紙我就快要畫完了，預備著等今年過完年之後就把璇璣府中的機關大改一下，咳咳咳……只是，只是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挨到那個時候。若是我挨不到那個時候……”
少年看著扶遠道蒼白的臉色，只好點頭：“義父，兒子明白你說的話，您交代的事情，兒子一定照辦，而且分毫不差。”
扶遠道笑了笑，卻又馬上沒有了笑容：他想到了一個人，他實在不知道也想不到自己若是死了，她會如何。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有人在叩門。
扶遠道聽著這個叩門聲，眼角唇角都是柔和的笑容，他很愉悅，他道：“可能是阿晞回來了。”
扶楓也笑了一下，卻比扶遠道勉強了一些，他點點頭：“嗯。”
聽著這個腳步聲，這過來的人怎麽可能會是露晞呢？扶遠道竟然沒能聽出來這不是一個女子的腳步聲，他的耳力竟然變得這麽差了，扶楓想著這些不由吸了口涼氣。
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不是個女子的聲音：“府主，小的有要緊的話要說。”
扶遠道的手指摩挲了一下，他皺了皺眉，有一瞬間的失神，他揚聲道：“進來吧。”
那個男人進來之後，看了一眼扶楓略有些為難，扶遠道也看了一眼扶楓，說道：“無妨，你說吧。”
男人說道：“府主，你早先日子不是交代我們二當家若是自己一個人出府的話……讓小的門多註意一下嗎，只是到了這個時辰，小的見二當家還未回來，便自作主張讓人打聽了一下二當家身在何處。”
扶遠道的手不自覺的敲了兩下輪椅上的扶手，緩道：“你說吧。”
“那些人回過來的信兒是……”
扶遠道皺眉：“是什麽？”
“二當家已經跟著雲間月走了，此時已經出了金陵城的城門。”
這邊兒話一說，扶遠道又嗆咳了起來。
扶楓起身，抱拳道：“義父，要不要兒子現在帶人將露晞……姐姐追回來？”
扶遠道咳得面上潮紅，他努力平覆了自己的呼吸，搖了搖手，苦笑道：“不必了，無論走到多遠，她……她始終還是會回來的，璇璣府是她的家，她早晚要回家的。她不是雲間月，就算是雲間月那樣的浪子，也總是要回家的……所以，她一定還會回來的……”
扶遠道的手指摩挲著茶杯，雲間月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會一直帶著一個姑娘走南闖北呢，總有一天會分開。等到了看清世事的時候，露晞自然就會回到璇璣府的。
其實不過是個孩子不到而別的遠行……總有一天，還是會回來的，這樣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遠……
也不能夠太遠……因為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時間，他希望自己在死之前還能看得到露晞回到璇璣府，幫他守著這樣大的璇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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