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情人節……今天我更新沒有讓那女主虐狗……

他們並肩坐下，河面上清風拂來，夏日之中感受到這樣的涼爽總會讓人心情好一些。

“砰”的兩聲輕響，兩壇酒被打開，濃郁的酒香混著草木清香和河面上的荷花香沖入了兩個人的鼻腔，只覺得還沒有喝酒人已經醉了三分。

露晞將青紗鬥笠摘了下來，放在裙邊，鬥笠上青紗的顏色和她裙子的顏色一樣。

她抱著那壇酒深深的吸了口氣又吐了出來，整個人都在這樣舒服的環境裏面放松了下來。

纖手拖著酒壇子喝了一大口酒，然後看著在火紅的夕陽下面這條長長的秦淮河笑出了聲，她現在的心情很好。

雲間月也喝了兩口，他看著火紅的雲彩和被映的紅火一片的秦淮河，轉頭又看看旁邊笑著的露晞，覺得現在即使天上的神仙來接他上天喝酒賞舞他都不去，因為此時他也覺得十分快活，這樣的快活是多少銀兩多買不來的。

雲間月看著這一切回憶道：“你還記不記得，上一次在秦淮河邊見到你的時候，霧氣朦朧的天兒，你站在河邊正在哭，我甚至以為你要跳河自盡。”

露晞笑了笑，輕輕的搖晃著酒壇裏面的酒，酒在壇子裏面發出了“叮叮咚咚”的聲音，清脆好聽，又有點像是溪水流過石階的聲音，這樣的聲音聽著讓人高興。

她輕笑道：“記得，怎麽不記得。我當時聽你說以為我要跳河，心裏覺得原來這盜中之聖腦子有毛病！”

她的話一說完，兩個人都笑了，笑了好一會兒。

笑過之後，安靜了片刻，雲間月忽然問道：“你怎麽不問問我呢？”

雲間月看著她，他的一雙眼很認真，眼睛那麽明亮，嘴唇上帶著些酒漬，此時在紅色的夕陽下面也是亮亮的。

她看著雲間月，看了一會兒，微微笑了一下，將目光閃躲到了一旁，反問道：“問你什麽？”

雲間月笑了一下，意味深長的說道：“問問我……為什麽會知道你就是柏梅英啊！”

露晞垂頭，看著酒壇子裏面的酒，她呆了好一會兒，像是被這酒香熏醉了一樣，抿了下嘴唇：“我不想問，也不必問。你這樣的人，只要想知道一個人的過去，總會有辦法。其他人如果知道有一百種辦法，你就會知道第一百零一種，不是嗎？”

雲間月看著緩緩流動的河面，聽完這個答案之後，笑了笑，喝下了一口酒：“或許我並不是一個那麽有辦法的人，你實在是過獎了。”

露晞道：“可你畢竟是個很有辦法的人。”

雲間月無奈道：“我有的時候真不想自己是個有辦法的人。”

像是嘆息一樣的語氣，這句話說完，雲間月又灌了兩口酒。

他有些沈默。

露晞並不太習慣這樣的雲間月，可惜的是她是一個笨拙的人，這樣不明不白的情況裏她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她能做的，好像就是把自己的這壇酒安安靜靜的喝完。

雲間月，畢竟還是雲間月最先開了口，他嘆道：“露晞……這個名字真是不好，柏梅英是個多麽好的名字，承載了很多人的期望和美好的寓意。”

她的手指在酒壇子的面兒上摩挲了兩下，笑道：“可是這個名字卻是個讓我重新活在世上的人給的，露晞這個名字的寓意雖然不好，但是好記又保命。對於我這樣死過一次的人來說，只要能活命……就夠了。”

雲間月道：“對啊，能有什麽比活命更重要？”

露晞笑道：“對啊！而且我這個人很怕死。”

雲間月笑道：“哦，一個名字，一段新的人生。可是你……你從來沒有，從來沒有想過要做回柏梅英嗎？”

露晞看著雲間月，眼睛裏面帶著柔和的笑，這樣的溫柔讓雲間月以為自己就是她心愛的人。

她笑道：“這都不重要了，因為現在認識我的人，都叫我露晞姑娘。”

雲間月挑眉：“怎麽不重要，如果不重要的話，怎麽可能聽到‘阿英’這個名字之後就回頭呢？”

露晞楞了一下，笑問道：“我倒是想問問你為什麽叫我‘阿英’。”

雲間月笑了笑，看著秦淮河面：“我只是覺得這樣叫著比較親切，我總聽扶遠道叫你‘阿晞’，難道我不能叫你‘阿英’嗎？”

露晞眼神閃躲，她也看向了秦淮河的河面，慢悠悠的說道：“雲公子並不像是一個會為了一個名字而計較什麽的人，他不是一個一直活得瀟灑又痛快，又不拘小節的人嗎？”

雲間月“哈哈”笑了兩聲，灌了兩口酒：“小節不小節的，這歸根結底也要看看是什麽事情，事情若是放在心上，必定要計較。若是沒有放在心上，那自然是不拘小節的。名字雖然是個稱號，但卻並不是個小節，而且計較與不計較，要看是誰。”

她抱著酒壇子，看著秦淮河面有些發呆，笑了笑：“你說的這麽的認真，我都要對雲公子你芳心暗許了。”

雲間月笑了，他拉了一下她的手，柔聲道：“那便許了吧！”

露晞一時怔住了，她說道：“其實你這樣聰明的一個人，怎麽不明白我若是柏梅英的話，得有多少麻煩跟著我。而且，這些麻煩必定甩都甩不掉，因為這些麻煩是當今聖上給的，想避都避不了，除非我死了。”

雲間月聽著她說的話，想起來了那一年京城裏的事情，心中多少有些惋惜，可卻不能否認那個費盡心機取得天下的人對這個天下是多麽的負責，現在的朝堂的確比之前的朝堂要清明了許多。

他輕輕地晃了晃酒壇子，酒壇子裏面也發出了“叮咚”的聲音，煞是好聽，此時的河面已經紅的過分了活脫脫像是血。

雲間月不由嘆息了一聲：“對啊，柏梅英的人生早在柏將軍死時跟著一起消失在這天地之間了……”

他已經喝完了一壇酒，然後打開了另一壇，這是金陵城中出了名的烈酒，最烈的酒。

雲間月笑道：“這酒好，光聞著味兒，我已經醉了三分了。”

露晞嘻嘻笑道：“你本來已經喝完了一壇酒，肯定有了三分醉意。”

雲間月笑了笑，開口問道：“阿英，阿英……以後，我就叫你阿英，好不好？”

露晞看著逐漸在河面上褪去的紅色，看著逐漸落下山的太陽，微笑道：“好啊，等下次你再見到我的時候，雲公子你叫我什麽我都應你。”

說完話，她從他的旁邊站了起來，目光平靜無波，淡道：“雲公子，我這壇酒已經喝完了，我……我該走了。”

雲間月也站了起來，他的速度一向很快，所以露晞的腳步還沒有邁出去他就已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沈聲道：“你是一個聰明的人，怎麽會不明白我說的‘以後’是什麽？以後——便是從今天開始。你，願不願意跟著我走。”

露晞已經喝了一壇酒，有些醉了，她看著雲間月笑了笑，這樣的笑容有些迷離：“和你一起？和你一起流浪江湖，然後等到你這個浪子另有他歡的時候我再自己回到這裏嗎？”

雲間月微皺了一下眉毛，有些惱，他盯著她的雙眼，直看得她有些心慌，問道：“那你……在這裏——在扶遠道旁邊，過得可開心嗎？人活著，無論時間長短，哪怕是一年，一個月，一個時辰也要過得開心，難道讓自己過得開心點不好嗎？”

露晞向後退了兩步，身體晃了晃，她仰頭問他：“究竟是你開心，還是我開心？”

雲間月伸手理了理她耳邊的碎發，柔聲哄道：“你若是不開心，我就算再開心，身邊有一個過得不快活的你，我也不會快活到哪裏去的。你覺得……我是一個會讓自己過得不快活的人嗎？”

露晞差一點就要靠在他的懷裏，抱住他，告訴這個男人他去哪她就去哪，可是她畢竟沒有那麽做。

她擡頭看了一眼灰色的的天空，輕輕嘆了口氣：“天快要黑了，到了宵禁的時候，雲公子便只能從金陵城的城墻上飛出去了。我知道盜中之聖的輕功冠絕天下，飛過一個城的城墻不是什麽麻煩的事情，可是能從門中走過去的時候就走過去吧，人活著，做什麽事情還是簡單些比較好……”

雲間月不是一個強求的人，一直都不是，所以他慢慢松開了露晞的手臂，盡管心裏有不甘，不舍，他還是不會勉強她……

在雲間月松開露晞的手臂的那個瞬間，露晞心中有剎那的失落。

為著這一絲的失落感，她心中不禁冷笑了一下，冷笑看著那個有些失落的自己：明明是已經想好的事情，又何必失落呢，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就不要再去猶豫了。

露晞轉身，她第一步邁出去的時候很慢，第二步邁出去的時候沒有了猶豫，第三步邁出去的時候速度已經加快。

她走的時候沒有說話，連聲再見都沒有說，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