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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備婚事終得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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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展昭依然未向她道別,也不知是何時動身的。

上回有王朝馬漢同去,一路上多少會顧念著他倆的體力而略施休息。但此番他獨自上路,怕是又該苛待自個兒了!昨日竟忘記問他案子的事,不知這回查探可會順利,又要耽擱多少時日?

阿芬那丫頭也不見蹤影,想必一早又跑馬漢那裏去了。

於悅站在檐下,看著昨日掛上的燈籠在微風下輕輕搖擺,似乎除了它們,這裏的冷清並未曾改變。唉,心心念念之人不在身邊,即便屋子布置的再花哨,還不是一樣孤單?

不知忠叔那邊怎樣了?

依展昭之意,將院落略加修葺一番便罷,包大人卻嫌院子小,待日後有了孩子便顯擁擠,特準他們再向外擴建一些。

有了孩子……

不得不說,包大人想的甚為長遠!可如此一來,小修便改成了大工程。不過有忠叔在,忙裏往外的事兒自然用不上她,只過去拿了些主意便被勸回來歇著。避了這兩日,也該去瞧瞧了。

新院墻倒是壘好了,遠望過去,嶄新的青灰磚墻襯著一旁的綠柳拂拂,氣象果然煥然一新。

院子裏,匠人們正在如火如荼地刨木,展忠不時與他們交談。見於悅來了,急忙跑過來招呼:“少夫人,此處又臟又亂,您怎又來了?”

“閑著無事便過來瞧瞧。”於悅邊往裏走邊指著地上的刨花,笑問:“這是在作何?”

展忠忙為她清出一塊幹凈之地,恭敬道:“正待造床。”

雖說新郎官與新娘子婚前不宜見面,但小少爺與少夫人皆住在開封府,日日照面自然在所難免。可待嫁女子隔三差五總到新房轉悠的,少夫人怕是獨一家了!

不過也好,小少爺先前已告誡過他,少夫人的家鄉極為偏遠,民俗律法與當朝有所不同,才養成了隨和心善的脾性。婚儀安排可斟酌著依她所求,但家中布置必當隨她的喜好。

於是,展忠向一個匠人要了花樣,遞上前道:“少夫人,時間緊迫,將家具全然換掉已然等不及,但婚床必當做新的才成。我正想去請示少夫人偏好何種花樣,可巧您便來了,您且看看可有中意的。”

婚床……

感覺這個詞飽含著巨大的信息量,於悅瞬間便想起在常州那晚的情形,不禁面上一紅,忙尷尬地接過來,轉過身來細看。

古時的床確實做工精細,單從式樣上便有雕花、刻畫、鏤空、描金等等,而其中花色更是繁多,牡丹、荷花、鴛鴦、對蝶……甚至還有仕女出浴的圖樣!

最後還是挑了個簡單實用的六柱鏤空床,這樣夏天睡起來不會太悶。展忠看著她挑好的圖紋,想說過於簡單了,應挑個貴氣的才是,不過想起小少爺的告誡終是沒說出來。

院子裏委實亂的很,於悅又四處隨意看了看,才提了幾個提議便見展忠領著兩個三十多歲的婦人來到她面前,指著稍見年長一人道:“少夫人,這是如意繡坊的孫掌櫃。”

聽見展忠喚她少夫人,那兩個婦人微微驚訝地相視一眼。聽說還沒成親,怎地便已稱了少夫人?

但孫掌櫃做生意久了,自然已練就察言觀色的本事。這些心思不過在轉念之間,瞧見於悅仍梳著姑娘發式,便依禮喚道:“於姑娘,展大人吩咐奴家來給您量體制衣,不知姑娘眼下可方便?”

“制衣?”不是回常州前才買了幾身新衣裳麽?

孫掌櫃見於悅倏自納悶,以為她質疑繡坊做工,不禁拉著身旁的另一個婦人上前,面上陪著笑:“於姑娘,如意繡坊的嫁衣繡工精良遠近聞名,何況又是展大人親自吩咐,奴家特挑了鋪子裏最好的繡娘裁制,但請姑娘放心。”

“嫁衣?”於悅兩眼睜得更大。

是了,成親定然是要穿嫁衣的。可展昭不是一直在忙案子麽?竟還有空去尋繡娘?料是知她不懂這裏的規矩,便替她安排好了。

他人雖不在,倒還算上心!忙笑道:“自然是放心的,孫掌櫃請隨我來吧。”

於悅領著她二人回到她的屋子,讓跟來的婦人為她量了尺寸,想起展昭先前所說,便問孫掌櫃:“這嫁衣可是當由我自個兒繡?”

聞言,那兩人不禁相繼而笑。先前便聽聞這於姑娘與展大人一樣的溫和良善,不想卻還大方得緊,說起自個兒的婚事半點也不忸怩害羞,展大人的眼光果然獨到!

孫掌櫃便直言問道:“姑娘想自個兒繡?”

於悅一楞,有些窘迫道:“不怕掌櫃的笑話,我自幼孤苦,從未學過針線,日常縫補還能說得過去,刺繡卻是半點不懂……”

“姑娘不必擔憂。”孫掌櫃了然笑道:“展大人吩咐過,姑娘想自個兒繡,奴家便遣人日日來府裏幫忙照看著。但若姑娘不得空,只挑樣子便成,我拿回繡坊去,十日後便可交付。”

“十日?”於悅疑惑地看著繡品花樣,不禁微微驚詫。這些圖樣看似覆雜的很,當真十日便能繡好麽?

孫掌櫃以為她嫌慢,忙道:“姑娘若嫌慢,奴家便加派些人手趕工,七日亦能繡成的。”

按說,如今繡坊名揚在外,京城貴臣的繡活也接過不少,自然不差這一單生意。不過,展大人人品官階具優,卻到這般年紀尚不曾婚娶,不知惹得多少姑娘家惦念。是以這場婚事早已在江湖廟堂上備受矚目,如意繡坊能為其制作喜服,定然萬分榮耀。不然,她又何需親自前來?

“七日?”於悅又是一驚!

孫掌櫃緊張道:“姑娘,慢工出細活,七日已是極限,再減便有損繡工了。”

“哦……”

繡娘自然精於此道,但若她們七日便能完成的話,沒道理一個月她也繡不好吧?於悅不禁信心滿滿,笑道:“既然費不了多少時日,那便由我來繡罷。”

孫掌櫃喜不自勝,急忙應下。於悅又與她客套了一番,送她出了門便坐下來細挑繡樣。

既是頭回繡當然得選個簡單些的。

鴛鴦喜鵲這些動物便算了罷,雖說討喜,對繡工的要求卻是極高,萬一神態不對,定然丟人現眼。花開富貴也不錯,不過,看到那些覆雜的五彩絲線和層疊的牡丹花瓣,於悅還是決定放棄了。彩蝶起舞嘛……那一身大大小小的蝴蝶不得繡瞎了眼啊!

咦,這個好!

出水芙蓉……除了褙子上的幾只對稱的花瓣之外,只有襦裙下擺處的一只出水蓮花,出汙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其配色也不覆雜,就它了!

飯後,於悅沖了壺茶在廊下坐等繡娘,便見張怡芬端著一盆濕噠噠的衣服進來,一件件晾在院子裏。

這些衣服於悅自然認得,站起身佯作氣憤道:“馬漢忒不像話,阿芬你既不是府裏的丫頭,又不是他媳婦兒,怎地使喚你為他洗衣?”

張怡芬晾完衣服,紅著臉過來:“姐姐,馬大哥因我傷了手,我自當幫他些才是。”

才一晚而已馬大人便成了馬大哥了,她如今還叫著展昭的名字呢!於悅笑得別有用意:“幫便幫了,為何還晾到自己院子來?”

“馬大哥隨包大人去了鄭州,我怎好一個人去他住的院子?”

張怡芬顧不上她的打趣,在她身旁坐下來道:“姐夫叫我帶話給你,包大人急於趕路,不能過來與你道別了。”

“展昭又走了?”於悅不由一楞,想了想覺得不對,又問:“他自鄭州回來了?”

張怡芬點點頭,面上帶著離別的愁緒,道:“飯後才到的,不過包大人要親自再去一趟,便又準備走了。”

“阿芬,你可知包大人這回審理的是何案子?”

到底是什麽案子?須得三番五次的去鄭州,這回就連包大人也親自前往了。

“倒是聽馬大哥提了一些。”

張怡芬自然知曉的,聽馬漢說要出門辦案,她便嚷著要一起去照顧他,可馬漢怎敢答應?只好將案子梗要說與她聽,甚至請來展昭向她保證確無兇險之處,最遲明日便能趕回,她才作罷。

“潁川府有夫婦兩人千裏迢迢到鄭州府為老娘醫病,不想那相公竟殺了名醫的徒弟而被判入獄,日日熬受苦刑,他娘子便來開封府為他喊冤。”

原來是這樣……

於悅不禁問道:“那婦人的相公可是姓章名洛?”

“姐姐!”張怡芬方才尚且無神的兩眼頓時放出久違的光芒,握著她的手臂激動道:“你知道這個案子是不是?他們此去可有兇險?不對,他們定會平安歸來的是不是?”

於悅被她搖地頭暈,忙寬她的心:“是,你馬大哥定然平安!”

看來真是孝子章洛了!

這個案子除了鄭州府尹剛愎自用目無餘子之外,倒無甚危急難辦之處,包大人有禦賜尚方寶劍,自然無需懼他。只是,須得往鄭州府多跑幾次而已。

不過,案子雖不用擔憂,眼前的姑娘卻該操心了。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反過來美人亦有割舍不下的英雄情結吧!於悅看著阿芬舒心歡喜的樣子,不禁替自家的爹多嘆了口氣。她雖將嫁人,好歹也在閨閣陪了義父一年,可這才認下的寶貝小女兒……恐怕半年都留不住了!

這樣也好。

白玉堂樣貌生的好,武功又超群,眼界自然高得很,不然便不會偷跑掉了!阿芬樣貌倒是不差,可性情憨直,毫無心計,即便入了他的眼,日後也駕馭不了,她能在深陷之前拔足當是好事。

而馬漢職位不高,武功一般,長相亦只稱得上周正,卻是實實在在過日子的人,如此方為良配。再者,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家都是開封府的人,即便成家亦無需忍受分離之苦。

這下真可謂是皆大歡喜!

果然如於悅所料,包大人一行次日晌午便押了疑犯回府,不過展昭卻又被派了出去,據說是護送告狀的婦人回去領重要證人。

自常州回來不過五六日光景,展昭前後竟走了數趟鄭州府!於悅心裏除了心疼仍是心疼!可包大人的安排,她如何阻擋得了?何況,也阻擋不住!眼下除了一心忙她的繡工,只能等待了。

一晃過了數日,展昭一直都未出現。

這日,於悅又擺開攤子繼續縫褙子上的荷花瓣……沒錯,是縫,不是繡!

當日繡娘說這個圖案淺易些,可先用於練手。可是,哪兒淺易了?

於悅實在不忍再看手中那片歪歪扭扭的花瓣,沮喪地將繡屏放在一邊,趴在桌上自顧無語,忽聽頭頂上方傳來一聲輕笑:“若是覺得難,便不必繡了。”

於悅哀怨地擡起頭瞥了一眼,又耷拉下來,根本不想理人。

展昭訕訕地拾起繡屏,對著日光端看了片刻,笑著讚道:“雖說有些歪了,這麥穗卻繡得顆粒飽滿,著實是個好兆頭!”

“展昭!”

於悅恨恨地望著他,真想將那個繡著水紅色‘麥穗’的繡屏扣他笑意嫣然的臉上。

展昭見她惱了,便收起促狹在她身旁坐下,揉著她手指上的幾個針眼,心疼道:“莫要繡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於悅臉上一喜,忙問:“案子結了?”

展昭點頭,似不欲多說,於悅便也不問了,反正她也知道。指著繡屏弱弱道:“可是嫁衣怎麽辦?”

展昭拉著她出了門,笑容如三月春風:“不必操心,我已做安排,過兩日便能試穿了。”

“試穿?”

於悅想起孫掌櫃為她量衣那日說過,嫁衣最快也得七日方能完工,怎麽過兩日便可試穿了?可下一刻便想通前因後果,不禁掙脫他的手,氣惱道:“那你還找繡娘來裝模作樣地教我刺繡?”

展昭忙貼了過來,賠笑道:“我怕你這幾日閑著又胡思亂想,便尋些事給你做。”

於悅卻是更惱:“便是說你早知我繡不成了?”

“悅兒,”展昭心裏一慌,急忙握著她的雙肩解釋道:“我自然盼著你繡的好,只是時間太過倉促,刺繡又極為損害雙目,我怎舍得你如此勞累?”

“狡辯!”

展昭便不再辯解,只期期地望著她,柔聲道:“悅兒,方才展忠說咱們的院子已收拾利落,去看看可還滿意?”

咱們的院子……咱們……

於悅心裏一軟,臉色也緩了下來。數日未見,她也不願與他做這些無謂的爭執,何況她的確不擅針線,便隨他朝前走去。

展昭的院子除了比之前齊整嶄新些,倒不覺得有何大的改變,直到進了主屋。

屋子的格局是她一早便交代了依照展昭在祖宅的屋子布置的,桌椅櫥櫃擺放地可謂是絲毫未差。不同的是,裏間添置了梳妝臺,鏤空六柱床也掛上了大紅帳幔,還鋪著鴛鴦戲水的大紅錦被,倒真有喜房的樣子了!

嗯,外間好似還多了個荷花屏風,清新典雅的花葉倒為一片通紅的新房添了些雅致,卻也令於悅又想起了那個沒繡成的嫁衣!

故意膈應她是不?

於悅萬分怨念地隨著展昭繞到屏風後面,卻在移回目光的瞬間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屏風後面是一方軟榻,榻上竟擺著幾個大小不一的布偶娃娃!

這是為她準備的?於悅不可置信地回頭去看展昭,卻見身後屏風上還掛著一件衣服,一件潔白的薄紗公主裙!

“展昭,這是……”這些不都是她從前畫過的麽?

“悅兒,”展昭緩緩走到她身旁,柔聲道:“抱歉,你的心願我已記不清全部的圖樣,還有幾個鞋帽短時內尋不到材料編制,眼下只能送你這些。”

於悅抱起一個仿制的芭比娃娃輕輕摩挲,這個年代還沒有塑膠,娃娃自然皆是用布料縫制,以棉花填充,卻也有八成像。雖感激他的心意,卻仍是無奈道:“我如今已是大人,哪還玩得著這些?”

她那日不過一說而已,不想他竟放在了心上,還盡心幫她達成願望。這些娃娃和衣服對古人來講,樣式繁瑣難懂,不知他怎樣記住的,何況他這些天還要忙案子,又是怎樣一點點令繡娘通曉的?

見她驚喜交加的樣子,展昭便覺這幾日的奔波勞碌沒有白費,將她輕擁入懷,道:“悅兒,我只想告訴你,我的差事便是如此,不能日日陪你,甚至數日見不了一面,但展昭時時將你放在心頭。此生我為包大人為百姓會拼了性命,卻只為你一人竭力留著性命!”

於悅嗔道:“哪有你這樣告白的!”

展昭俯首抵著她的額頭,薄唇輕啟:“悅兒,莫再恐懼日後,相信我可好?”

“好。”

展昭唇角微揚,忽然站直身子,道:“還有一事……”

“何事?”

見他表情,於悅心中不由一凜,卻看他伸手將屏風上掛著的無袖及膝公主裙拿在手中,望著她笑得頗具深意:“穿給我看看,嗯?”

於悅微紅著臉接過,卻趁他呆滯的間隙一溜煙逃到門外,房裏回蕩著她得意的笑聲:“晚間去我那,亦有禮物送你。”

於悅的禮物展昭自然萬分期待。

眼下案子已了,近日亦無他事,包大人便叫他安心籌備婚事,不必再去前衙,連皇帝亦發話免了他兩個月的宮中輪值。然有展忠在此,采辦之事哪需他親自前去,只待在府裏拿些主意便可。

是以,這一整日展昭只覺時間過得緩慢,除了在院子裏不停走來走去,實在無事可做,總算也體會到了於悅平日的心情。好歹煎熬到用了晚飯,便亟不可待地隨於悅前後腳回了院子。

於悅敞開房門,卻不想他竟隨後便到了。唇邊不覺漾上一抹促狹的笑意:“知道有禮物收你倒是來得早,不過此刻尚不是時候,在這稍待片刻罷。”

展昭見她仍舊穿著白日的衣裳,便撩袍跨過門檻,上前打趣道:“還道你穿白裙給我看,看來是白白盼了一日!”

於悅見他笑得不懷好意,豈會落於下風,嬌笑著回敬道:“你若想看,我換上便是,別說露手臂與大腿,即便露胸露背在我家鄉亦算不得大事,只不過於此時節有些冷罷了。”

“那衣裳不許穿出去!”展昭自然猜到她的想法,趕緊低聲制止。

於悅抱著膀笑得一派輕松:“如此好看的裙子不穿出去豈不辜負了展大人的一番美意?”

“於悅!”展昭低吼一聲,終於破功。

露手臂露大腿,乃至露胸露背……一想到這丫頭先前不知被多少人看去展昭心裏便酸水直冒,再想起她先前所說在家穿的吊帶熱褲,胸中不免又是一陣燥亂翻騰。

於悅見他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便知此時已對她不利,當然見好就收,匆匆丟下一句“我去拿禮物”,便跑出門去。

這一去,展昭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才見她返回,手裏也多了個紅漆食盒,原來她的禮物是食物。

展昭素來對吃食渾不在意,當下便隱隱有些失望,但總歸是她一番心意,面上卻還是高興的。

於悅不知展昭心中輾轉,神秘兮兮地將食盒打開,端出一個蓋著紅綢的小盤,笑瞇瞇地看著他:“打開看看。”

見她期盼又緊張的樣子,似乎這禮物是給她的一般,展昭不由勾起唇角,依言將紅綢慢慢揭開,卻在看見盤中食物的霎那生生凝住了嘴角的微笑。

瓷白的小盤裏,赫然盛著幾個麻團糖!

展昭沈默了一瞬,似又想起了何事,猛然向院子裏望去,可微紅的燈光下籠著青黑的夜色,哪有他想見的人影?

心裏不由自嘲一笑,真是魔怔了,娘親已故去十多年,又怎會出現在他面前?垂眸靜待片刻,已想通這麻團糖的由來,再擡頭面對於悅時,便重又浮上了寵溺的笑意:“你做的?”

“我問了展忠,嘗試了許多回才做的像點樣子,你嘗嘗味道如何?”他方才的神情於悅自然看的清楚,本想給他個驚喜來著,這下看來似乎適得其反了!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暗自懊惱了。

展昭抿唇不語。

於悅拿起一只糖團,遞到他唇邊微嘆道:“展昭,糖並無過錯。往事固然不能忘懷,但它應化作促人成長的力量,而非只用以沈湎與愧疚,否則,爹娘泉下有知亦不能安心。”

良久,展昭終是幾不可聞地輕嘆了一聲,用微顫的手指艱難地接過去,緩緩放入口中。一瞬間,許久未曾沾過的香甜滋味盈入口鼻,盡管這感覺他已二十多年未曾嘗過,卻仍是一口便品出與小時候的味道如出一轍。

“悅兒,多謝。”

小時候吃的多了,他自然知曉這種糖的制作異常繁瑣,即便已然嫻熟的娘親亦數日才能做成,卻不知於悅究竟費了多少心思才能做出這般味道。

於悅這才松了口氣,臉上恢覆先前的笑容,道:“你我將成夫妻,如何擔得上這個謝字?不過,這糖還真不簡單,我好不容易做成,手都磨出繭來,你須當全吃掉才成!”

展昭聞言忙扯過她的雙手查看,果然見掌心有幾處皮膚已不見往日光滑,不由心疼地怪道:“幸好尚未起泡!日後粗重活留給我做便可,你切莫包攬了。”

於悅卻是不以為意:“既是給你驚喜,又怎能讓你知道?”

展昭給他一個無奈的眼神,問道:“那張姑娘呢?如今她已不是外人,好歹叫她幫把手也成,何苦把自個兒害成這樣?”

於悅兩眼一翻,哀嘆道:“眼下她心裏只容得下你那馬兄弟,哪記得還有我這個姐姐!”

“馬漢?”展昭神情微怔:“張姑娘心中之人不是白玉堂麽?”

於悅繼續翻白眼:“那是以前!”

展昭稍作遲疑,不由喃喃道:“據我觀望,白玉堂對張姑娘似有動心,如今……”

“動心他還偷跑到江寧去?跑便跑了,竟去妓院找老相好!我可看不出他有半點真心!”提起這茬於悅便憶起當日被擄之仇,嗓門不禁也高了幾分。

展昭素來為人寬厚,不欲背地議人是非,下意識地便替他掩了一句:“那日你也聽見,是朋友有事相求他才……”

“鬼才信!”

於悅最看不慣那種沒有擔當又花心的男人,不由打斷他,義憤填膺道:“這人的腦袋究竟有多神奇才能在這緊要關頭舍下動心的姑娘不聞不問,跑千裏之外去呵護青樓姑娘?此等自命風流的臭男人不要也罷!如今難得阿芬想通了,你莫再提這檔子破事。”

展昭聽她甫一開口便已然後悔多說那一句,未免將這火氣引到自己身上,只得陪著笑臉柔聲應道:“好,休說旁人了,眼下商議咱們的婚事要緊。”

“婚事?還有何商議的?”

“於悅!”展昭大驚,若因白玉堂丟了婚事,他也太冤枉了吧。

於悅不知他為何忽然緊張如斯,一項項羅列道:“院子已修整妥當,嫁衣也將完工,該采辦的忠叔亦備的差不多了,還有何不妥?”

原來是這個意思!

展昭長舒口氣,牽她在桌旁坐下,才發覺手心竟冒出了冷汗,不禁苦笑道:“自然尚有許多。比如迎親的時辰、當日的路線、你進門時需註重的儀禮、由誰主婚、請何人來吃酒席……皆出不得差錯。”

於悅一聽便頭疼不已,忙道:“這些我可操心不來,你拿主意或是與義父商議便可!”

“總要問過你的意思。”

他父母兄長皆已辭世,亦不欲回鄉置辦酒席,時間又定的如此倉促,總覺得不夠鄭重,怕虧待了她。

於悅卻完全不在意,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你決定便好,我都聽你的。”

展昭無奈,又追問一次:“真的一點想法也無?”

“只要新郎官不換人,我都沒意見。”於悅攀著他的胳膊,又笑嘻嘻道:“不如咱們便旅行成親罷?”

“旅行成親?”聽名字不像什麽好事。

“就是不辦儀式,不擺酒席,夫妻倆登記後出去游玩一圈便可,這樣便不必為婚儀勞累,亦可省下許多麻煩。”

“絕對不成!”果然是胡鬧!

展昭立下便嚴肅道:“終身大事豈能如此草率?不拜天地高堂,這樣的親事如何作得了數?”

“唉,一千年啊,真是無法溝通……”

除了仰天長嘆之外,於悅已然無語。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糾結了好多天,不知該不該直接拜堂。如無意外,就在下一章了!

猜展大人的禮物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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