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分鐘的白刃戰。

每個參戰者的刺刀或者大刀上，都沾滿鮮血。

喊殺聲停止了，陣地上，只剩下身上濺滿鮮血的八路軍戰士。

……

此刻，敵人的進攻，正到最猛烈的緊要關頭，一股股的敵人，分成數路，拼命突擊，很多人都沖到了陣地前沿。

八路軍陣地裏，一顆又一顆的手榴彈甩出去。

“轟轟——轟轟——”爆炸聲，把前沿陣地完全淹沒在了黑色的濃煙裏，彈片橫飛，一個又一個身影，在濃煙沙塵中倒下去。

機槍手小龍的頭上也負傷了，血流下來，糊住了他的眼睛。

在旁邊的馬寶看得心裏冒火，也顧不得害怕了，把自己的三八步槍一扔，喊道：“我來。”一步竄到小龍的身邊，接過那挺已經打得火熱的捷克式輕機槍。

“好，”小龍叫道：“馬寶，狠狠打。”

他顧不得包紮傷口，只用手背把糊住眼睛的鮮血擦了擦，搖了搖頭，眨了眨眼，勉強朝前面看去，一片血色模糊中，還能看見前面鬼子沖鋒的身影。

夠用了。

他透過眼前一片血色迷霧，瞪著哇哇狂叫著沖過來的敵人，狠狠地抓起手榴彈，咬斷彈弦，朝著敵人投擲過去。

“轟——”手榴彈就在十幾米外爆炸，一片濃煙掀起來。

“嘎嘎——嘎嘎嘎——”馬寶手裏捷克式輕機槍吼叫著，噴出一陣陣彈雨。

濃煙裏，敵人一個個倒下去。

“轟轟——轟轟——”戰士們接二連三的扔出手榴彈，把陣地整個炸成了一片火海，將敵人包圍在這一片死亡的火海裏。

忽然右側陣地上，一片亂喊亂叫。

原來那裏是一個圓坑形陣地，由一個步槍組，五名戰士守衛，在敵人的瘋狂進攻中，五名戰士，全部犧牲了。敵人趁機沖過來，嗷嗷狂叫著，向縱深突擊。

陣地，又被撕開了一個口子。

敵人象是一股汙濁的潮水，順著突破口湧進來，狂喊亂叫著，手裏的槍劈劈叭叭朝戰壕裏亂射。

形勢危險了，如果被他們長驅直入，陣地就有被割裂的危險，這時候，忽然一陣霹靂般的吶喊，只見一股隊伍，象旋風一般沖過來。

這是牛半山帶領的三中隊。

他們的任務，本來是作為“預備隊”，警戒側翼，同時作為姜水生手裏的機動突擊力量。但是現在正面陣地被突破，姜水生毫不猶豫，命令牛半山：“出擊，把敵人趕回去。”

牛半山帶領一個手槍小隊，一聲喊，象平地卷起一陣風，猛地沖過去。這個手槍小隊，手裏全是駁殼槍、十連子或是九四式手槍，是專門用來沖鋒的時候用的。

“叭叭叭，”手槍小隊一邊跑，一邊朝突擊進來的鬼子射出一串串子彈。

這支生力軍的加入，立刻把剛剛突入陣地的鬼子，打了個蒙頭轉向，牛半山打仗最是痛快，沖鋒的時候，就象是一陣鋪天蓋地的狂潮，槍聲和吼聲，匯成一股無堅不摧的氣勢。

這股狂潮，就象海浪湧過沙灘，把敵人整個給淹沒了。

僥幸突破進來的敵人，一個個慘叫著倒下去。

……

敵人終於撐不住勁了。

八路軍的陣地，就象一塊堅硬的石頭，他們啃了半天，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沒有啃動，反而硌掉了好幾顆牙齒。

陣地上，躺倒了一具又一具屍體。

鮮血染紅了沙土，殘肢斷臂，和被炸碎的樹枝一起，散亂地扔在坑坑窪窪的陣地上。

……

敵人後退了。

戰士們趕緊搶救傷員，把犧牲戰友的屍體，背到陣地後面，把敵人的屍體，一個個摞在戰壕邊上，收集敵人扔下的武器彈藥，準備下一次戰鬥。

機槍射手們，忙著處理打熱的槍管，整理彈匣，整修加固陣地。一片忙忙碌碌。

輕傷員們，沒人肯下火線。重傷員，好說歹說，才被戰友們攙扶著，回到柳林崗後面。

霍陰陽說對牛半山說：“謝謝你的支援，老牛，你這一手反沖擊真不錯。”

“我幫你守一段陣地吧，你們傷亡不小。”

“不用。”霍陰陽毫不猶豫地說。

在敵人猛烈的攻擊下，二中隊確實傷亡不小，他們本來是善於打阻擊的部隊，但是，此地沒有山區那樣可以利用的地形，只能依托戰壕，進行陣地防守，沒有辦法發揮自己“打滑頭仗”的特長。

只能硬碰硬。

姜水生走過來，問道：“老霍，還頂得住麽？”

“沒問題，不過，我想是不是把防守和進攻結合起來，讓敵人聽咱們調遣，把戰場主動權奪過來。”

“對呀，老霍，我也正琢磨這個問題呢，咱們光顧防守，等於是被動挨打，怎麽才能變被動為主動呢？來，咱們商量一下……”

……

好大一陣子，敵人沒有動靜，象是一只受了傷的野獸，趴在地上舔傷口，半天沒有再咆哮著沖過來。

趁著這段“空閑”時間，八路軍陣地上及時調整部署，補充兵力、彈藥，霍陰陽還及時讓各小隊召開戰地總結會，評選“殺敵能手”。

每一塊陣地上，幾乎都湧現了不少英雄事跡，經過評選推薦，一共選出十個“能手”，其中特別突出的，大家還建議上報到大隊和分區，申請記功。

霍陰陽給大家講話，“同志們，敵人的進攻，還要更猛烈，咱們搞一個殺敵競賽，哪個小隊、哪個班、哪個人，傷亡最少，殺敵最多，咱們就上報記功。”

戰士們的情緒，都象熱火一樣旺盛。

馬寶這樣的新戰士，也被隊伍裏激昂勇敢的情緒帶動和感染，一個個爭著向老同志學習戰鬥技術，學習戰鬥素質。

馬寶對小龍說：“咱們這個組，也要爭當殺敵能手。”

“很好，馬寶，只要有決心，就一定能殺敵立功。”

小龍的頭上，用繃帶紮起來，不肯下去，他自己說：“胳膊腿全不礙事，我哪裏算什麽傷員？”

姜水生從一中隊裏調來一個小隊，補充到二中隊，加強守衛力量，唐鎖這個機槍組，也補充了一個叫做“老金”的戰士。

老金是個沈默寡言的人，一臉憨厚，來到唐鎖這個陣地裏，沖大家笑了笑，便倚著戰壕卷旱煙抽。小龍對馬寶說：“你別看他八竿子打不出個屁來，槍口上可不含糊，百步之外，要打香火頭，打不著香火尾。”

“是嗎？”馬寶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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