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老還真要帶兩車羊去“勞軍”了，他的任務比我們的還沒希望，要成連甲反正，至少也要待在白音查幹附近按兵不動。

本來我心裏挺沒底的，看了吳長老愁眉苦臉的樣子，就舒服多了，覺著老天爺還算公平，還有人比我慘；誰知道細心的靜子找到吳長老安慰了一番，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坐在那裏又大致盤算了一下人數，後背一陣的發涼，難道天意就是讓我去送死？這時嘉航慌慌張張的進來，先耳語了幾句，我趕緊接過了他手中的電話。

“餵？下一步怎麽辦？我在……那次沒拿到給養，開始餓肚子的地方，人數跟上次帶來的差不多。”

真是巴特爾？好麽！還不能喊他的名字，要盡量說暗語。

“下午，一定要趕到我們初次和老爺子相見的地方，要是輸了……就回家吧。”

巴特爾楞了一下，很平淡的說了聲，“好。”

有人策應了！不斷的給自己打氣，今天還真是個天機，否則哪有這麽巧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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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長老看著街道上長長的車列，又望見一些被留在後面的女兵也偷偷的上了車，想去跟王局聊一聊，結果王局把他的拖拉機要走了。

烏蘭花開了鍋，全都往前面跑，這也是一種氛圍，留在後面會讓人笑話。但是吳長老這次真有點兒發怵，這個成連甲到底是個什麽人？什麽脾氣？那裏情況到底如何？完全不知道；去了就讓人家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按兵不動，這不是酒後的瘋話嘛？轉念又一想，好像就是……這回更犯愁了。

靜子怯生生的跑了過來，“吳長老？”

她關切的神情，恭敬的樣子，俊俏的面容，匯聚成股股暖流，融進了吳長老的心裏。

“靜子小姐有事兒嗎？”

“我沒什麽事兒，”她低頭一笑，“只是想告訴您，您去成師長那裏不用太焦慮，剛才作戰室已經給科布爾的裝甲集群下達了命令，讓他們下午全力阻止成連甲南下；到時候白音查幹也會配合，信使已經派出去了，您就是沒一下子說服成師長也沒關系的。”

吳長老一聽，底氣徒然從腳下升起，瞬間彌漫全身，看來大汗還是夠意思，沒讓我一個人去玩命；這回氣也粗了，朝靜子大笑一聲，“阻止他南下？哼！今天我就讓他換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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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汽車的轟鳴聲越來越大，柴油味兒不斷的從房間外湧進來，身邊的吵鬧聲卻在減小，山田、青木、王參謀長，一個個的都離開了。

門突然打開，靜子抱了一堆東西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什麽都要人幫著弄，站起來！”

“還以為要打兩個月呢，怎麽也要兩個星期吧？結果兩天不到就決戰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幫我穿好戰術背心，試了試通信裝備，仔細的戴好頭盔。“轉過去！”

張開雙臂轉過身，她卻停住了，緩緩的從後面摟住了腰，頭緊緊的貼在了背上。

“大汗，如果都活下來，我們將來會怎麽樣？都死了也挺好，我發現，只有這樣兩人才能真正的在一起，就是別只剩下一個。”

我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其實剩下一個才是最好的，剩誰都行；真怕剛說完就夢想成真，她一槍把我給崩了，原來不是人們喜歡撒謊，而是說實話的人都已不在人世。

“靜子，你會活下來的。”我轉身抱住了她。

“為什麽要這樣說？”她閃著雙眸看著我。

“你不是說過嗎？大汗的每句話都能成真。”

“我要是想活下去，就不會跟你來了。”

兩人又是越抱越緊，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真是來救老婆的，所奮鬥的一切也是回到從前的日子，而不是開啟新的人生；她每句話卻都在走進我的內心深處，再這樣下去就真出不來了，或者已經……

出了房門，軍官們已在外面肅立，他們站的並不整齊，各部混雜，卻個個都挺直了腰板；眾人的目光中沒有興奮，充滿的是信任與追隨。

擡頭望了眼風中飄擺的黃色鷹旗，帶著靜子快步穿過隊列，這樣的場景在五千年歷史長河不知出現過多少次，仿佛歷史就是個圓圈，不同的人站在同一個點上起跑，我們都走在同樣的路上，連身影都重疊在了一起；這種奇妙的感覺讓我突然停了下來，因為分不清是虛幻還是現實，轉身前後左右的看了看，面露欣喜之色。

“大汗？怎麽了？”靜子關切的問著。

“沒事，原來他們的榮耀就是我的榮耀，他們的奇跡也是我的奇跡，他們能做到的，我同樣能做到。”

“大汗，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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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爾放下了電話，仔細的想了想，該怎麽騙徐睿。

“嘉航說什麽了？”徐睿覺著他神色不對，連忙問著。

“去烏蘭察布，今天就要趕到。”他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吩咐著旁邊的隨從，“留……五百人守家眷，做好警戒；一人三馬，今天要長途奔襲輕裝前進，輕便火炮裝車帶走，車輛……彈藥車也都帶走。”

左右問道，“唐格斯呢？”

“讓他盡快趕來，有多少人算多少人，把昭烏達的騎兵留給他，和輜重一起行動。”

徐睿盯著巴特爾看了又看，“一人三馬？今天要分勝負嗎？”

巴特爾不自然的笑了笑“就是要按時趕到，放心吧。”

徐睿聽了一喜，“是不是大汗有消息了？”

“沒，你撥的是嘉航的電話啊。”

徐睿不想拆穿他，把女兒抱了過來，這次東東沒哭，還一把摟住了巴特爾的脖子。

“看你笑的，比看見我都親！”她輕扶著巴特爾的肩膀，“這一仗早晚要打，放心去吧。”

“唉！”抱著女兒，看著如花似玉的老婆，巴特爾突然鼻子酸了，這可是新鮮事兒，他趕緊把孩子交還給徐睿，如逃跑一樣的上馬而去。

馬隊車隊拖著長長的隊列在草原中行進，巴特爾驕傲的看了看久經戰陣的部隊，打開項鏈吊墜，低頭瞧著她們倆的合影，陣陣暖流回蕩在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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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子現在已是大大方方的伴在身旁，青木正要開車，鮑美德和大衛匆匆趕了過來，嬉皮笑臉的要跟著一起走。

“你們不是有車嗎？”

“讓讓，謝謝……”

這倆人也不知道客氣，我和靜子只好擠到了最後一排，本想圖個清凈，沒想到比參謀部的那輛車還要擠。

“大汗！我們倆商量了一下，跟著一起去參戰！我們……”大衛回身一臉興奮的說著，一看到靜子，臉色就變了，又轉了回去。

“好啊，又多了兩個人。”我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還得哄著他們。

有鮑美德在，任何時候都不會冷場，“問題是……我們不能帶武器，這違反規定，只能看著。”

“一定很精彩，這兒沒熱狗，好在還能提供火腿罐頭。”我沒好氣兒的說著。

這回連大衛都忍不住笑了，但是沒說話，鮑美德依舊興致盎然，“大汗，雖然我的意見被否決，仍覺著結果沒什麽懸念，現在我沒有失落，反倒心存感激，因為你們沒把我們當外人，讓我們親身體驗了一次中國式決策的全過程，甚至還讓我們全程去觀看具體的實施，這太美妙了，再不會有這樣的經歷。

您知道嗎，今天是決定命運的一天，將來怎麽評價都不為過。”

這話題讓大衛實在沒法再沈默下去，“真是大開眼界，原來那些古老的智慧是真的，天時不是拿來騙人的……”

他還沒說完，我就接了過來，“原來是拿來騙自己的。”

笑聲頓時爆發出來，連坐在最前排的青木都方向盤一抖，副駕駛上的阿敏被氣氛所感染，回身看了看，笑的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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