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公路上連綿不絕的車隊，載重汽車上的馬匹，大衛還是有些不解，“大汗，為什麽非要用騎兵呢？是因為我喜歡嗎？”

“當然不是，是因為靜子喜歡。”

鮑美德笑的已經不知道該聊什麽了，“大汗，您知道我為什麽來中國嗎？我真的很喜歡傳統的中國，今天在烏蘭花重新感受到了這種氛圍；我們腦子裏想的完全不同，你們那種謙和又固執的樣子真的很迷人，您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們，叫我上校吧，我願意為您效勞，您的騎兵上校。”

“謝謝上校先生。”

“您是……緊張嗎？就像去考試？作為一個軍人我有必要提醒您，帶領騎兵沖鋒太危險了，那不是您的位置。這次援助烏蘭察布，肯定會碰上對方最精銳的步兵，前面的這位司機應該是專家吧？”鮑美德輕拍了一下青木的肩膀，“您告訴我一下，歷史上這種情況，騎兵正面沖擊步兵方陣，贏過一次嗎？”

“啊……”青木竟然卡了殼。

這場景真讓人心塞，不過還得替他解圍。“沒事，我有傳國玉璽護身。”

“可是她已經被毀掉了。”

“所以能安全的拿來隨便吹了。”

我的話再次引來了一陣歡笑，靜子笑的有些不自然，悄悄摸了摸脖子上系著的小荷包。

我是發現了，弱勢一方沒權利制定什麽方案，要根據人家布的局臨時找辦法，所以聊的心無旁騖，完全是在郊游。這樣一來，半小時前還在不停找著對方的缺點暗自埋怨，對方身上任何與自己不同之處還都在被鄙視，現在卻都成了優點，成了相處融洽的原因；這世道，沒人看得清。

鮑美德回過身來看著我，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又轉向了大衛。“大衛，嗯……黑衣教偵察機每天都要巡視山區，一般……他們到陰山北部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左右，近期都很準時。”

“我沒聽懂你蹩腳的漢語，要麽再大聲重說一遍，要麽就聊點別的。”大衛在前面嚷著。

青木聽了，臉色為之一變，立刻報告給了指揮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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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車隊駛進了科布爾，烏力罕已帶人等在這裏，這支我最先調動的騎兵，最後才遲遲出場；兩人緊緊擁抱，烏力罕一個字兒都沒說，在蒙古人裏他都算話少的。

參謀們忙碌了起來，王參謀長跑過來跟烏力罕談了各項事宜，原來他們提前進行了聯絡，烏力罕在兩個小時前已派隊出發，先期運送一些支援武器。

藤原看了看清單，要求運輸隊盡量收集摩托車，跟著騎兵一起上山；山田的教導隊只分到了兩門82迫擊炮，急的滿頭汗，在王參謀長的建議下，充實了人員，帶上了六門107mm火箭炮。

烏力罕終於想起來要說什麽了，“大汗，徐磊和李珊都在前面的醫院，要去看看嗎？”

“不去了，等他們哪天傷好了，來戰場看我們吧。”

他噗嗤一樂，“總算等到這一天了，不過……大汗，哪兒都缺人，我能……帶50名騎兵吧，還有5百步兵，這些步兵都是精銳。”

“不少了！你對地形熟，最重要的是帶路，幫我們把重武器運過去；步兵也得騎馬啊，跟不上還得等他們，沒馬的就留在山口接應。”

“是，王參謀長也是這麽計劃的，下了山還有30裏的路，上不去的就保護運輸線。”

這時，大衛和鮑美德搬來了一臺美軍步話機，說是出場費，‘借’給我的，靜子眼睛一亮，趕緊接了過來。

“山田不是能和他們通話嗎？”

“那也屬於衛星電話，不能總聯系的。”她小聲嘀咕著。

鮑美德看著一旁的靜子搖了搖頭，“大汗，這部電臺可以安全的和烏蘭察布全天候通話。”

“哦？”趕緊讓靜子叫通了對方，話筒裏傳來了烏蘭的聲音。

她的聲音是那樣熟悉，話到嘴邊我卻什麽也沒說，感覺腦子全亂了，人也處於撕裂當中；幹脆掛了電話，把步話機交給了王參謀長，還沒開打，心裏已是一團糟。

鮑美德非常八卦，用一種參透天意的眼神看著我，“我理解您的意思，是怕被情感沖昏了頭腦，您的註意力應該放到作戰上來。”

“上校先生，剛才聽到對方的聲音，我突然覺著自己處於最佳的狀態；”我跟他耳語著，“無論救援成功與否，我都將是個失敗者，都要把自己切掉一半，謝謝你的步話機。”

“哈哈哈……”鮑美德笑的很忘情，大衛在旁邊沒聽清楚，還拉著他不停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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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作停留繼續出發，仍然是車載前進，要盡量的乘車到山腳下，隨後再開始爬坡；越往前公路越狹窄，參謀部的人攔在這裏，騎兵一律下車，車輛由岔路返回，只有重武器車輛繼續前進。

我們也老老實實的下了車，翻過一座小山梁往前一看，乖乖，漫山遍野的人，是科布爾組織的支前民眾在幫忙運送物資。他們很多是從烏蘭察布逃出來的，或者家裏有親戚在那裏戰鬥，都非常的賣力；有的牽馬，有的擡擔架，一個擔架上放兩枚120毫米迫擊炮彈，翻山越嶺向南行進。

“真是決戰啊！山那邊是什麽在等我們？”靜子牽著馬，一頭汗的跟在隊伍裏。

“只有好事沒有壞事。”

“誰說的！大汗，你做石頭烤肉的時候，石頭選的還是大了些。”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還有啊，石頭燒熱之後先浸水再往裏放，肉能更嫩一些，如罕老爹教的。”

“棗紅馬……你個死孫靜，誰讓你把它送人了！你會不會哪天把我也送人了？”

她的話讓我心裏咯噔一下，以前總以為這時候該忙於軍務了，沒想到還在扯閑篇，不對啊，現在到底哪個才是閑篇？

“又發呆！進了城，我們倆單獨吃飯，找一張小桌子，躲在角落裏偷偷的看著外面，你說好不好？我還想喝紅酒。”

“好，衣服要換了，穿著軍服可不好。……”

“是啊，好久沒穿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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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布爾的時候，大汗的軍隊得到了民眾的熱烈歡迎，奶茶紛紛遞上，士兵們喝一口，旁邊的姑娘就笑一聲，連鮑美德和大衛都覺著自己不再是局外人，懷裏塞滿了民眾遞上來的各種食物。

一起在山間行進的大衛和鮑美德不停交談著，“曾經跟大汗沖過一次，我覺著男人都是一樣的，到時候會有同樣的反應，相同的作為。”

鮑美德嘆了口氣，“只是他們馬上就要完了，人的進化就是劣幣驅逐良幣，野蠻人幹掉文明人，然後去創造新的文明，這才是所謂天意。埃及文明傳到希臘，希臘滅了埃及；希臘文明傳到羅馬，羅馬滅了希臘；羅馬文化傳給日耳曼野人，野人第一件事就是將羅馬毀滅。大衛，你是學歷史的，我說的有錯嗎？所以這個國家的禍事不斷，他們在該完蛋的時代卻擴張到了亞洲腹地，現在上天只是在修正錯誤，回歸正統。”

大衛壓低了聲音，“他們還在戰鬥，他們守護著文明！你也看到了，他們團結、有朝氣，有效率，還有犧牲精神！……”

鮑美德頗不以為然，“大衛，你看看這支隊伍，外蒙喀爾喀人、回回兵、日本右翼、一個漢人大汗，還有我們倆個美國國務院的異類，這是支什麽軍隊？你能想象一群墨西哥人和印第安人保衛美國嗎？那只能說明我們已經完蛋了。文明？50000年的文明又如何？埃及的木乃伊被歐洲人吃的沒剩幾個。我也愛他們，但是沒法拯救，很多我們認為美好的東西都應該陳列在博物館裏；子曰，智者樂水，仁者好靜，我們已經介入的夠深了。”

“肖朦會說服你的！”

“可是人呢？第一天就倒下了，大衛，現實就是這樣。大衛，我知道你的妹妹也在城裏，已經跟黑衣教交涉過了，他們會盡力保證她的安全。拋開情感因素，他們並不是蠻不講理的人，現在實際上最極端，逆潮流而為的，恰恰是眼前這位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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