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困了反倒睡不著，也不敢亂動，怕驚擾到對方；後來嘛，意識逐漸模糊，就怎麽舒服怎麽來吧，兩人沒完沒了的調整姿勢，睡的死去活來了。

醒來時天已大亮，我的腦袋上，不知什麽時候蓋上了靜子的蒙古袍，她努力的把頭埋到了我的臂彎裏，這都是為了躲避刺眼的陽光。

摸了摸她的前額還是很燙，臉燒的發紅，但是兩腮的塌陷已經完全消退，皮膚看起來也很有彈性的樣子，忍不住輕輕用手戳了戳。

“大汗，您在驗貨嗎？”靜子一邊說著一邊往被子裏鉆。

“你……好像變回以前的樣子了。”

“中國太太現在會怎麽說？你說呀！”聲音是從裏面傳出來的，甕聲甕氣的。

“會說……還不給我起來做早飯。”

“啊？”她一下鉆了出來，差點撞我鼻子上；隨後閃動著雙眸，一臉茫然的看著我，“這也行？那你們為什麽還要找老婆？”

是啊，這問題我怎麽就沒想過呢？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哈哈哈……”靜子笑的岔了氣，“做飯去！”

有笑聲就好，這就有家的感覺了，突然想起了那個烽火戲諸侯的國君，他並不可笑，可笑的是我們不懂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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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昨天完完全全是兩個世界，昨天為了能活到今天，發了瘋的忙碌，還要調動一切知識和創意去尋找活著的動機；今天按部就班的做點什麽就可以了，開心舒適的生活原來就是每天不停的簡單重覆。

我和靜子都在巨變當中，兩人像是攜手走到了一條新路上，都在遠離過去的自己，而我離的似乎更遠一些。

趕緊幹活吧！水好弄，她愛喝涼的，走出去找沙蔥，回來整理水袋，聞了聞，已經沒什麽味道。

生火烤駝峰肉，每次都要放一點點榨菜，越是忙碌心理越健康，越會遠離漠南的那些焦慮，人都是由本能驅使的，做什麽都是為了生存。

動作越來越快，步履太快，激起了地上的塵土。

“咳咳……”在一邊托腮看別人幹活的靜子，被嗆的咳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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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忙過去查看，這次特意從下風頭繞過去的，“對不起對不起，我下次註意，不行就喝點熱水吧，都咳嗽了，再把藥吃了。”

“我沒事的，給您添麻煩了，您怎麽還給我道歉呢。”靜子邊說邊點頭，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扶她坐起來喝水，“你看，又來了，中國老婆可不這樣，你這樣恢覆的慢。”

她一聽就笑了起來，憋不住的笑，“我差點又忘了，她們會怎麽說？”

“會說……你說怎麽辦！”說完我就後悔了，王妃這句話是最狠的，這些年都沒法破解，怎麽不教人家點好的呢。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靜子嗆了個半死，我趕緊幫她拍著後背。

“對不……”她剛說了一半就眼睛一亮，手抓住了我的衣服，“你說怎麽辦！”

“說啊！”她很認真的看著我，像是在試探，也像是在撒嬌。

“我……下次你喝水的時候，我不說笑話了。”

“你是不是想嗆死我，再去找別人！”靜子還是那種怯生生發脾氣的樣子，不過她學的已經夠快了，已經有了些神韻。

我也進入了狀態，“我發誓，絕對不是！否則天打雷劈，五馬分屍！”

“啊？嗚……您何必那麽認真呢……嗚……”這兇狠的誓言把靜子一下子嚇哭了，“以後註意不就行了……嗚……”

一邊安慰她一邊感嘆，皮毛好學，精髓難悟；這要是王妃的話，肯定會說劈死你我怎麽辦！我們沒老婆的命令是絕對不敢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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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你對我真好，天氣也好，我就討厭陰天，可是我怎麽還發燒呢？”靜子暈暈乎乎的念叨著，“我要完了，雖然戰勝了心魔，卻沒命繼續陪你。”

說完之後突然想起了什麽，使勁瞪著我，“你說怎麽辦！”

“啊？笨啊！發燒就是要一個星期才能好，人就是這麽設計出來的，都這樣，咱不吃虧。”幫她蓋上了駱駝皮，讓她重新躺好，扒了扒落在頭上的浮草。

“你說我笨？”靜子一聽不高興了，轉過身靠在腿上，嘴裏還念叨著，“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跟您吵，中國老婆會怎麽說？”

這不成左右互搏了嗎？趕緊推推她，“轉過來啊，你自己也要想一想，總不能……”

“你不說，我就不轉過來！太氣人了！”說罷，不由分說咬了一口……

“哎呦……輕點輕點，她會說，不笨能找你嗎！”

“什麽！”靜子一下子坐了起來，“大汗，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不笨能找你嗎……”沒一會兒就把這些絕世武功傳給了她，將來該怎麽弄？現在反倒是我陪不了她幾天，很快就會被能死。

“哈哈哈……”她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可是，我舍不得這麽說您，大汗。”笑夠了的她，在耳邊輕聲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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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呼呼的吹過，兩人漸漸的抱在一起不說話了，十分鐘、二十分鐘，以為她睡著了，可是她眨眼睛的時候故意貼著我的臉，讓我感受到了睫毛的顫動。

“睫毛是假的吧？跟眉毛似的。”

“我咬死你！”

“哎呦……”

她根本就不管，軟綿綿的貼在身前，在耳邊輕聲念叨著，“大汗，餓了。”

“再不吃就糊了！”

沙蔥烤駝峰成了招牌菜，靜子無論吃多少次都讚不絕口，飯後她站起來走了走，看著陌生的環境，有了探索的欲望。

“大汗，吃了你做的飯，我覺著恢覆的很快，怎麽感覺胳膊都粗了？帶我騎馬四處看看吧，我喜歡跟您一起騎馬。”

“不行，發燒呢。”

“躺著更難受，您可以拿駱駝皮裹著我啊？求您了……”

棗紅馬也不抵觸她了，不過，駱駝皮沒法帶上馬，她沒坐一會兒就往下出溜，只好讓她在馬上側坐著，然後再將她抱住。

這姿勢我看著都舒服，她也徹底放松了下來，以前在大漠裏都是逃命，今天是出游，心情完全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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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只是在營地周圍走一圈，漸漸的我也來了興致，信馬游走在空曠的大地，這裏照樣有各式的景物；沙漠、戈壁、丘陵、遠山，各種植物都被風吹成了圓滾滾的，連地上的石頭，天上的雲彩都是圓的。

風不停撩動她的頭發，身形在馬背上依舊搖擺不定，她卻感覺很踏實，漂泊中，體驗到了說不出的幸福；靜子盯著眼前的光影，這是她的領地，她愛上了這裏的荒涼。

“大汗，這邊沙蔥多，別總過來跑馬，有時間多摘一點；大汗，遠處山地肯定有很多枯枝，現在我們就去看一下，小水塘給馬用，我們取河裏的水……”

她不顧發燒，小手像指揮棒一樣的指來指去，我正好不用動腦子了，跟著一起揮霍著時間；這在前幾天是多緊俏的東西，由衷的感覺自己跟著闊氣了起來，這全都歸功於身邊的她。

到最近的山地要花半小時的時間，有節奏的馬蹄聲是最好的催眠，作為舵手的她已經昏昏而睡，嘴角不時流露著笑意；我和棗紅馬就別提了，一個累的要死，一個渾身是汗的幫她遮著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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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很怕熱，棗紅馬找了個陰涼背風的地方停下，自顧自的吃草；這邊的草很薄，就像是灑在地上的薄薄一層，棗紅馬吃一口就要換一個地方。身體隨著馬背慢慢的搖動，把我腦子裏剛剛想起來的，漠南的那些事情，又都搖的煙消雲散。懷裏抱著像小貓一樣蜷著的靜子，全身的力量，都在抵抗著鉛一樣沈重下落的眼皮。

偶然漏進來的陽光都會照的臉生疼，她幹脆把頭伸到了我衣服裏，“大汗，我沒有睡，我希望人不是這麽設計出來的。”

“啊？什麽設計？”

“我希望能燒一輩子，暈暈乎乎的跟您在馬背上晃來晃去，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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