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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劫持,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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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鄉間, 即使不上山,也有做不完的活計。更不用說在農歷的五月了,這個時節的節氣在芒種和夏至間徘徊, 只看字面也知道,芒種,自然是忙著種了, 哈哈,是的,這五月, 上半月基本就在夏收和夏播種忙碌。而到了下半個月, 夏至的風雨來襲,排水又成了各家各戶的主要工作。所以焦裕豐說不上山,楞是沒有一個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反過來還叨叨:好容易今兒瞧著沒有雨, 是不是趕緊的將那小河在梳理一遍。

“咱們這柞樹還是種的晚了,這要是早知道,去年收拾院子裏果樹,門口花草的時候一並種下,那這會兒這葉子都能用了。年底指不定都能出蠶絲了。可惜了,白瞎了這一年的空閑。”

男人們一個個的去了小河邊清理河道, 給河邊的樹木培土。隔壁的王大娘卻端著一個針線簸籮, 帶著小孫子來到了焦裕豐家。這是焦裕豐早就拜托好的。為了讓沈氏這個城裏姑娘, 能早點融入到這個村子裏,從在村子裏辦宴席之後的那一天開始,就托了王大娘時不時的過來和沈氏說說話, 一來是多說點村子裏的事兒,好讓她盡快熟悉,而來也是生怕這嫁過來除了貼身丫頭,在沒有人心裏孤單,三來也有幫著沈氏打開這人際交往的意思。反正有了王大娘,好歹不至於整個村子沒個往來說話的人。

從這看,焦裕豐還算是個想的周到的體貼人,而這不同於這個時代男人的體貼,再加上沈氏本身的意願,還有王大娘的指點,這才有了前頭說的,那樣努力融入這個家的沈氏。如今的沈氏,若是來個外頭的人,粗粗那麽一看,只怕沒人會想到這是個一個月前還在宮裏苦熬的宮女吧。簡單的一只銀釵挽著頭發,細布衣裳只有簡單的繡花,怎麽看都是個鄉下富裕戶人家的模樣。

“我倒是也聽說過,這柞樹葉子也能養蠶,不過卻不知道這和江南的有什麽不一樣。聽說這柞蠶絲好似不怎麽值錢?”

“確實是,咱們這裏畢竟是北方,風都不及江南的軟,出來的蠶絲自然也沒那邊的軟滑,不過蠶絲終究是蠶絲,這織出來三等總是有的,再不濟撿了那不怎麽像樣的,直接做蠶絲被總是可以的。這樣的東西,便是送到豪門大戶,也值不老少的錢,最起碼比土裏刨食總好些。”

這倒是實在話,別看柞蠶絲織布不成,可做蠶絲被確實挺實用,價錢上更是不錯,就這沈氏知道的,好像就不下二十兩,這麽一算,就是她心下也是一動,忍不住琢磨自己是不是也跟著學學。

別看她嫁妝似乎挺多的樣子,可這畢竟只是一竿子買賣,再多也不能坐吃山空對吧。按照她姑姑說的,女人啊,手裏總要有些活錢這日子才能過的順心。如今她可就只有那十畝地的嫁妝田出息,那能頂什麽用?

“這養蠶。。。可好學?”

“你想學?那感情好啊,我這也是生手,也正是剛開始琢磨呢,你懂得多,一起學著指不定比我還快些,那我可就借光了。”

“大娘以前沒做過?”

“以前?哪有那樣的功夫哦,以往家裏沒有牛,幹活全靠自己下死力氣,田畝又少,日日為了這嘴巴忙乎著,不是挖野菜,就是往山裏刨東西,哪有功夫去琢磨這手藝。更不用說這樣養蠶又是要有個幹凈屋子,又是要日日清理的,連著求點蠶種都要另外花錢。這萬一不成,豈不是白費了那麽些本錢?自然是不敢做的。倒是到了如今,家裏雖然田地多了活也多,可日日都吃飽了肚子,力氣也長了,幹活也有牛了,衣食不愁的,不怕花費那麽些本錢了,這才想起折騰這個來。嗯,也就是常人說的,腰桿子直了,哈哈,心下總想著若是成了呢?那一次下來,即使不多,光靠著買蠶繭,三五兩的總是有的,那我可就長臉了,最起碼給孫子多買幾頓好東西,我能做主了不是。省的看那老

東西的摳唆勁眼疼。哈哈。”

王大娘是個爽利人,即使說著這些個家長裏短的閑話,也一樣說的氣勢十足,聽得沈氏忍不住捂著嘴直笑,手裏的繡活那是怎麽也做不下去了。

“自打我來了村子裏,這笑的,一日都有往年在宮裏一年那麽多,大娘,再怎麽下去,我都擔心,我這牙不到三十就該笑沒了。”

沒有焦裕豐父子在,沈氏對著王大娘那是越說越放松,難得也跟著說起了笑話來,聽得王大娘成就感滿滿的,心下一動,忍不住也八卦了一句:

“說來,宮裏真的是。。。”

剛說了一半,就見沈氏神色一楞,王大娘忙停住了嘴,然後輕輕的打了一下嘴,自己接著斷口:

“看我,這宮裏的事兒哪裏是咱們這樣的人能渾說的,不該問,我不該問,焦家媳婦,你權當沒聽到啊。”

“大娘,我知道你這是關心我。。。不說這個了,還是我姑姑看的準,她說這裏人傑地靈,是個安生過日子的好地方,我來了這麽些日子,瞧著果然是比城裏還舒坦些。住的寬敞,吃喝也便利,鄰裏也和睦。”

沈氏索性放下了針線,給王大娘端了一盞茶,輕聲誇讚了幾句好聽的轉移話題,不過這雖然是嫁過來的時候心下十分的忐忑,生怕因為自己的命格,自己的身子,被人嫌棄了去。可真的成了這家裏的一員,她才知道,這世上的人還有這樣的一種過法。丈夫體貼照顧,繼子。。。雖不親近卻也不排斥,禮貌溫和,相處融洽。還有這鄰裏,也沒那些閑言碎語,嗤笑嘲諷,讓她難得的有了一種歲月靜好的安逸。

“最要緊的是,這男人本事,孩子孝順對不對?我說焦家媳婦,你啊,別怪大娘我這會兒說嘴,你這進了這老焦家,那真是福氣到了,偷著笑吧。早些時候,為了這焦大郎的親事,哎呦,你是不知道,這十裏八鄉的媒人都快跑斷了腿,來說和的,連著官宦人家的小姐都有,他們圖的是啥?還不是焦大郎這人?不是誰家的男人,都能在一二年裏,就湊足了買地建房子的銀錢的。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得國公爺看中的,更不是什麽人都能在衙門豪門間自由走動的,這焦大郎。。。”

王大娘妥妥是焦吹,說起焦裕豐的本事,那真是恨不得一天說三遍,也是,楞是誰家隔壁出個上了檔次的牛人,只怕也都管不住嘴,不與有榮焉一下,都覺得掉檔次對吧。

只是今兒這焦吹卻有些不是時候,這邊沈氏還沒習慣性的笑起來,外頭就傳來了一陣的呼喊。

“咦,這是怎麽了?”

“聽著呼喊的人不少啊,走,看看去。”

怎麽了?當然是出事兒了唄。大家難道忘了?那山裏的逃犯?是的,這會兒啊,那逃犯出現了,當然人家沒那麽傻,大白天的就直咧咧的出現在這村子裏,而是十分謹慎的,將一個被破衣裳包裹的馬蜂窩丟到了村子裏人群之中,明顯想借此吸引人的註意,為自己進村偷盜些有用的東西做個先鋒。

可惜這邊吸引人註意的事兒雖然完成了,可他這進村偷盜的事兒卻十分的不順利,這才摸到了一處看著十分氣派的小院,人還沒翻進去,卻被一陣狗叫給鎮住了,這讓他瞬間臉色一變。

他怎麽就忘了,這鄉下地方,家家戶戶最不缺的估計就是這狗了,可這不是白天嗎?這狗怎麽沒出門?情況不對啊。。。風狼測過了身子,小心的上墻,借著屋檐的縫隙遮掩,微微一探頭,人還沒進去,就發現這院子不對,主屋什麽的看著似乎沒人住,倒是那倒座的地方隱約的有人影,不過那衣裳。。。不好,這估計是什麽大戶人家的莊子,主人常年不住在這裏,這不是個好選擇。



狼知道,像是他這樣的情況,最好神不知鬼不覺的做一票就走,不然這一路遮掩痕跡的活計就白做了,容易讓那追的人找到自己的行蹤。所以很有決斷的風狼立馬從這屋子邊走開,迅速的選定了邊上的一家。

嗯,這風狼的判斷還真是沒錯,因為他去的第一家就是焦大家,連著下人都基本在焦裕豐這裏搭夥的情況下,老實說這風狼即使進去了,只怕也沒什麽收獲。銀子?幾個剛來的下人能有幾個錢?衣裳?下人的粗布他願意要?吃的?呵呵,廚房都基本是空的,他去了也白去。

只是這邊上的一家。。。他這是看到有人從這院子裏出來,所以覺得這院子裏能有收獲是不是?可惜啊,這院子確實有人,也沒有狗叫喊,可他選的這是誰家?焦裕豐家啊,家裏別的人或許沒有,都在外頭幹活,可那焦世博可在呢。畢竟他還是個孩子,外頭這又是河渠又是樹木的,這樣的重活在沒有用到這樣孩子的道理,他也不喜歡跟那些同齡的孩子在外頭瞎鬧,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宅男,躲在屋子裏看呢。

不想這一個本該是乖孩子的習慣,這一趟倒是給他自己添上了麻煩,一個不留神,就聽到了不該有的輕響,耳朵太厲害有時候真心不是什麽好事兒,這聽見了你說,就焦世博那膽子,能不趕緊的去查看?而這一查看,嘿,這麽一個奶娃,對上那麽一個窮兇極惡的逃犯,這結果。。。

“小子,聰明的趕緊,把銀子交給爺爺,還有,尋一身衣裳過來,對,就這樣,慢點,別出聲,爺可不是什麽善人,沒有不殺孩子的習慣。”

不知道從哪出尋來的銹柴刀架在焦世博的脖子上,風狼一路推著他,往正屋裏走,許是因為焦世博是個孩子,一個七歲的奶娃,他心下有些不夠重視,眼睛居然還有空不住地四處掃視著,瞧見屋子裏的擺件,嘴上還滋滋的作響,想來是十分滿意這一家的經濟狀況。

因為滿意,對著焦世博說話的聲音都帶上了幾分輕快。

“小子,你家這不錯啊,這就好,爺也是個講究人,得了你家的好,必定不會太過分,你這小子算是保住了一命,只是這眼睛。。。看到不該看到的,算你倒黴。”

這話說的焦世博心下一冷,呵呵,想要弄瞎他還算是恩賜?這匪人還真是夠不要臉的。可惜啊,他這是遇上老焦家,這事兒可沒這麽簡單,當他焦世博是軟柿子不成?他這麽順從的進來,那是因為。。。因為他能反擊。

借著一個轉身進入內室的時機,焦世博猛地往下一蹲,一個跟鬥往前一竄,迅速的拉開了和那風狼的距離,順手還將屋內梳妝臺邊的棗木春凳拎起來,直接往那風狼身上砸去。

從這書一開始,我們就說了,這父子兩個穿來的福利裏頭有一樣十分的實惠,那就是這兩父子身體素質比尋常人好了不止一倍,不只是力氣比旁人大,就是六感,伸手也比旁人更靈敏些。所以尋常孩子做不出來的某些動作,對焦世博來說其實並不難。

事實也確實如此,不過是一個紮眼的時間,焦世博就已經開始反擊了起來,而這一出顯然是出乎那風狼意料之外的,而他也不虧是個狠角色,在這樣的情況下,也迅速的做出了最有利於自己的反應,不退反進,一個側身躲開了那春凳的一擊之後,手裏的柴刀猛地就向前一捅。

意思很明顯,他這是想要瞬間解決這個孩子,免得孩子喊叫,招來旁人,讓他一番算盤落空,可惜啊,他這光顧著焦世博這個孩子,卻沒留意後頭,等著這刀出去,意識到那孩子眼睛裏似乎有個人影的時候,想要撤回力道已經晚了,而那孩子眼睛裏倒影出的人影,也做出了攻擊。

那是沈氏,她在走出了們,看到外頭的漢子為了撲打馬蜂,一個個脫了衣裳,光著膀子之後,忙不疊的就羞紅了臉想

要往屋子裏躲。可不想才回轉,卻隱隱的看到自家屋子裏有成年男子的影子,這讓她心下一楞,隨即緊張起來。

從宮裏出來的好處在這一刻顯露無疑,沈氏沒有咋咋呼呼的呼喊,也沒有怕的走不動道,而是小心的躲過屋裏人可能的視線,輕手輕腳的開始往屋子的方向走,順手還從院子裏拿了一根搗衣棒拿在手裏充作武器。

等著焦世博那春凳猛地一擊,她確認了那男子是匪人,要傷害自家的孩子,沈氏更是爆發出了難得的狠厲,舉著棒子,從後頭對著那匪人的腦袋重重的擊了下去,一邊打,一邊還高喊起來:

“來人啊,有匪人啊,要殺珪哥兒啊,他爹,快來啊。。。”

攻擊,喊人這兩樣,沈氏做的都相當的到位,她唯一沒有料到的或許就是這匪人的兇殘程度了,明明刀已經出去了,明明一開始並沒有發現自己,可當她攻擊出手,高喊出聲,那人卻能在不可能中,生生的借著腰力扭轉乾坤,一個側轉,將那銹跡斑斑的柴刀劃出了一個弧圓,雖然沒有傷到焦世博,卻在最後的時刻,恰好劃到了因為重擊落空而有些往前沖,重心不穩的沈氏手臂上。

血飛濺而起,沈氏也因為這一刀,整個人側跌在地,可那拿著棒子的右手卻依然沒有罷休,強撐著坐起,那幫子猛地就朝著風狼飛了過來,順帶的,還一把搶過邊上針線簸籮裏的剪刀,朝前一遞,兇狠的喊道:

“放了孩子。。。”

都不用她喊好不,在這一連串的起伏中,焦世博已經順利的跳過了梳妝臺,再那風狼躲避搗衣棍的時候,一個加速,奔到了沈氏的邊上,看著那依然流血的手臂,嘴一哆嗦,忍不住喊了一聲:

“媽。。。”

他有自己的娘,所以這後媽他一直喊不出聲,可這會兒他願意喊一聲媽,雖然不是娘,可依然也是母親,這是他對這個護著他,為他冒險流血的女人的尊重。

“你想要什麽?不許傷害我的孩子。趙全,老趙頭,趕緊的喊大爺回來。。。”

沈氏聽到焦世博的喊聲,身子也是一頓,不過這會兒不是感性的時候,解決這眼前的危機才是最要緊的事兒。在宮裏生活多年,能活著等到出來的這一天,即使多半是因為有人護著,可這性子裏的堅韌也必不可少。

沈氏的喊聲還是很有用的,尖銳的不像是她往日溫潤的模樣這一點,從一開始就已經驚住了外頭的人,根子更是被自家爺爺早早的推著去喊人了,等著到了這會兒,院子外的人聲已經開始嘈雜響亮了起來。

風狼很是沮喪,同時也激起了兇性,知道自己這一茬是失手了,也不多廢話,知道即使這會兒殺了這母子兩個只怕也沒什麽用,索性順手,將那梳妝臺上的首飾匣子往懷裏一塞,舉著刀對著沈氏和焦世博晃了晃,然後快步的竄到了門口,在焦裕豐帶著人沖進來的那一瞬,飛快的躍到了正房邊的墻上,竄逃而去。

而到了這會兒,危險明顯遠離了,沈氏的精氣神猛地一松,一屁股做到了地上,看著匆匆進來,皺著眉頭,滿臉擔憂的看著她的焦裕豐,還有後頭那人聲疊起的呼喊,忍不住伸出那受傷的手,摸了摸邊上的孩子,然後帶著幾分忐忑,帶著幾分安心,喃喃的喊了一聲:

“他爹。。。”

眼睛一翻,直接暈了過去,在暈過去的那一瞬,她好像又一次聽到了孩子喊她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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