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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刀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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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妖見近五百官軍,蜂擁而來,臉色一變。等他看清了帶隊的軍官,勉強笑道:“陳昌老弟,你未免太心急了吧?我等兄弟得了手,自然少不了老弟的一分好處。”總兵陳昌冷笑道:“本官不認得你們這些江湖匪類。”天妖一楞,哈哈笑道:“好!我天妖一輩子算計別人,沒想到被人算了!陳昌你有種。”徐威本是老江湖,但是在這生死之間也亂了方寸,撲出幾步喊道:“陳總兵,這些……”他話音未落,陳昌已經喊道:“來呀,將這些亡命之徒,就地正法。”陳昌一聲令下,上百張強弓同時拉開,弓弦上帶著冷輝的狼牙箭,直指三妖等人。

“且慢!”眾人忽聽一聲呼喊,同時循聲望去,只見兩名素服女子,帶著一個十歲左右的滿臉怨毒的男孩向場中走來。陳昌喝道:“什麽人?膽敢妨礙公務?”年紀稍大女子冷笑道:“陳爺好大的忘性?”說罷,男孩從腰間取出一只號角,貼口吹響,嚎叫聲氣。四野中猛然傳來一震獸鳴。成群的猛獸自八方湧來,將官軍團團圍住。

這些平日裏作威作福的兵爺,哪見過這樣的陣仗,不等野獸靠近早嚇得尿了褲子。陳昌臉色微變,隨即堆起笑臉道:“原來是公孫家的兩位夫人,和小少爺。天色晚在下眼花了,恕罪!恕罪!”公孫大夫人冷冷一笑道:“幸好,陳爺尚能看得明白,否則我們娘們,不就成了你的箭下怨鬼?”陳昌陪笑道:“大夫人說笑了,小的怎敢?不知兩位……?”

公孫大夫人道:“我來取龍霆等人的首級?”不等陳昌說話,天妖已經遠遠喊道:“大夫人,那恒威的四個鏢頭,已經被我等殺了。”公孫二夫人道:“沒見人頭,怎麽知道人是你殺的?”天妖笑道:“他們四個的屍首就被我等藏在附近,只要兩位夫人能夠保證我等安全離去,我自會拿出來。”

天妖見公孫家的兩個未亡人,相互對望又笑道:“我知道公孫家與恒威仇深似海,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若是沒有我等兄弟指認,誰也別想從這數百具屍體當中找出他們的首級。”

公孫大娘略一遲疑,轉身道:“請陳爺,為我們這些孤兒寡母行個方便吧?”她話中是請,語氣裏可一點沒有請的意思。陳昌面露難色,他心裏明白,今天放走了無法無天的宇內三妖,他日別想有所善終。

天妖也自然有他的打算,而今己方多人有傷在身,絕難躲過五百官軍的圍剿。他抓住了公孫夫人報仇心切,急於毀屍洩憤的心理,想要先設法脫身,日後再找陳昌索要藍晶。

公孫大夫人厲聲道:“陳爺,不肯給這個方便嗎?逸兒……”公孫雲逸又將號角靠到了嘴邊。陳昌嚇得連連擺手道:“且慢,且慢……,我答應就是!”公孫大夫人笑道:“多謝陳爺!他日賤妾必然登門答謝陳爺。”陳昌可一點沒有高興的意思,只是形勢所迫,他不得不這樣做。放走三妖固然是後患無窮,但是也總比現在就喪命獸吻要好的多。

極樂道人沒等公孫夫人問話就搶著道:“夫人答應過的人頭賞金……?”公孫大夫人冷冷的道:“見到人頭,自然少不了你們半分銀子。”天妖笑道:“好!爽快!不愧是女中豪傑,他們已經中了我們的埋伏,屍體就在那一堆斷木下面。”眾人一起回頭望去,此時,夜色已深,層層斷木之中,微微放出一片藍光。陳昌看得雙眼冒血,喘息的叫道:“來人,快去清理現場,收集證物。”

一隊官軍尚未跑到路下,就聽斷木下一陣狂笑,笑聲帶起的音波將樹葉激得橫射而出,片片落葉在真氣激蕩之中,利如刀片,閃射之中“喳!喳!”將沖過來的一隊官軍喉管全部割斷。血影乍現之中,斷木落土被猛烈勁氣震得四下橫飛。

恒威四人手持兵器站在道中,龍霆淩厲,霸道,令人戰栗的目光,從眾人臉上微微掃過沈聲道:“你們一夥想要財寶,一夥想要人頭,還有一夥想要賞金。有沒有問過我恒威肯不肯給?”天妖聲音走調道:“你們……你們……是人是鬼?”雷燁笑道:“真他娘的笑話,你們殺人如麻,竟然會怕鬼?”古飄濁陰沈道:“我們不是鬼,不過你們會快就要去見鬼了!”話音一落,雷燁,龍霆,俞恨同時搶出。

古飄濁雖然不肯離開鐵箱,但是終究殺心不減,他身形雖未一動,卻是最先動手之人。古飄濁雙掌外翻一式之下,成片落葉,呼嘯破空,淡綠色的光影,將人群透體而過,官軍橫七豎八的栽倒了一片。

雷燁不去擊殺官軍,揮刀殺向了宇內三妖,雷燁舉手投足剛猛而穩健,靈活矯捷。動如狂飈,靜如山岳,氣魄超絕,確是高明。“破軍”施展開來,不到十招便將三妖逼得走投無路。“回旋刀”雷燁一聲怒吼,將兇妖攔腰斬斷。右手橫在腰間的刀柄,順手一推“咚”的一聲,刀把正點在想要逃逸的極樂道人腰眼上,極樂道人口中鮮血噴濺,痛呼一聲撲到在地。雷燁手往下壓,刀把“嗡”的一聲帶起一片黑光,將側面撲來的天妖砸得腦漿迸裂,猩紅得腦漿噴濺雷燁全身。他一招之下,打翻宇內三妖,回頭向別處看出。

俞恨原地不動,劍芒隨著意志八方飛射,淡藍的劍光在土崗上,離地三尺密集的成網,左右穿梭,數百官軍被正面的劍光,一擊斃命,屍體尚未倒下,又被反方的劍芒托了起來。屍體被劍芒固定在一尺方圓內立而不倒,直被打得千瘡百孔,鮮血流盡,面目全非。但是俞恨卻將公孫家的三人和陳昌,以劍芒圍住,並沒有出手擊殺。俞恨以劍芒封崗,一為殺敵,二為阻獸,所以遲遲沒有散去劍氣。

龍霆在大戰之初,便飛身離去,貼地滾落崗下,他停歇之時已經化作了血龍,百丈巨龍緊貼地面,繞崗一圈仰天一聲龍吟,成群的猛獸見血龍出世,嚇得狼突豕奔,頃刻間跑得無影無蹤。

龍霆見野獸散去,才化會人形,向崗內一聲長嘯。俞恨接到龍霆訊號,才將劍芒散去,官軍屍體接二連三的撲倒在地。俞恨在屍體撲倒的亂影之中,閃身而過,快若電光火石,擡手將陳昌四人點倒在地。雷燁將尚未斷氣的極樂道人,勾漏一鬼。嚇癱了的徐威,不能移動的綠娘子和通州雙義先後提到了陳昌附近,龍霆也及時趕回,古飄濁見四周再無活人也走了過來。

雷燁道:“龍霆,這些活著的怎麽辦?”古飄濁道:“一刀一個殺了幹凈!”龍霆道:“且慢!”

龍霆轉首向徐威道:“你是翻天手徐威?”徐威顫抖道:“在下正是,龍爺,我無意與各位作對,都是三妖……”龍霆擺手道:“你們的對話,我聽見了。極樂道人,解藥在哪?”極樂道人有氣無力的道:“我交出解藥,你要保證我的安全?”龍霆冷然道:“你現在命在我手,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不交解藥,我就活剮了你。”說話間,一刀削去了極樂道人左耳,極樂道人嘶叫道:“我說,我說,就在我大哥懷裏。”龍霆向徐威道:“你自己取了解藥,走吧。”徐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幾疑身在夢中。龍霆又說了一邊,他才回過神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道:“四位的大恩大的,我終身不忘!”龍霆淡然擺手,徐威連連磕頭才取了解藥去了。

龍霆道:“雷燁,極樂道人和勾漏一鬼交給你了!”雷燁翻身一腳跺在一鬼胸前,一鬼口中鮮血噴出三尺,立時氣絕,被跺碎的內臟仍然在不斷從口中湧出。極樂道人被嚇得魂飛魄散,不住哀求道:“饒我,饒我,我一定洗心革面,我……”雷燁厲聲道:“饒你,你糟蹋了多少良家婦女,剮你一千次,也贖不了你罪!”說罷,飛起一腳踢下極樂道人檔下,極樂道人手捂下身,滿地打滾,哭嚎不止。雷燁又是一腳將他的腦袋踢得粉碎,無頭屍體也滾落崗下。

龍霆向通州雙義道:“念你們兄弟情深,危難關頭仍相互扶持,你們也去吧?”說著點開了兩人穴道,二義跪倒道:“龍爺,求你借北海藍晶一用,還救我大哥性命?”龍霆道:“我們並未押送北海藍晶,不過俞恨可以幫你大哥療傷。”俞恨微一點頭,將一縷仙氣打入大義體內,不多時大義氣色已然好轉。二義抱著兄長喜急而泣,龍霆又點開了綠娘子的穴道道:“綠娘子,你雖是黑道上赫赫有名女煞星,但是你終究良心未抿,為雙義乞命。你參與劫鏢的事情,我不和你計較,你也走吧!”綠娘子深深一拜:“龍爺大恩,容後相報。”雙義也跟著拜了下去。龍霆道:“此地不易久留,你們快些走吧!”三人再拜之後,才互相攙扶著離去。

龍霆又向陳昌道:“陳昌,你身為朝廷官員,卻參與劫鏢,我留你不得!”陳昌色厲內荏的叫道:“我是朝廷命官,你敢殺我!”古飄濁反手將他提了起來,冷笑道:“‘朝廷命官’這四個字,還嚇不倒我們這些江湖亡命!”說罷,抓住陳昌的腳踝,陳昌叫道:“你要……啊……”慘叫聲中,被古飄濁活生生的劈成了兩半,流出的內臟帶著溫熱的鮮血灑在了公孫家三人的身上。

二夫人驚呼一聲,昏了過去,大夫人雖未昏厥,卻也嚇得渾身發抖,只有公孫雲逸一擦臉上的鮮血,以無限怨毒的目光怒視龍霆等人。古飄濁笑道:“好戾的娃子?”公孫雲逸吼道:“你們要殺便殺,不用侮辱我們!”公孫夫人跪行兩步,哭喊道:“你們不要殺逸兒,公孫世家就剩下這顆獨苗了,你們………”大夫人此時已經聲音沙啞,目光中盡是乞求的深情。一個江湖中的女人,可以面對冷刀利劍,甚至非人的ling辱而不肯屈服。但是女人究竟有天生的母性,更何況親子命在旦夕,他不得不乞求仇人。

龍霆淡然道:“我不會殺他,你放心好了……?”公孫雲逸冷聲道:“你今天不殺我,我早晚一天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我……”大夫人驚呼道:“逸兒不可,……”擡手掩住公孫雲逸的嘴,公孫雲逸卻仍然對龍霆等人怒目相向。古飄濁冷哼道:“這娃兒,長大了必定也是一顆煞星,說著擡起了右掌。”龍霆阻攔道:“算了,放他們走。我們已經殺了他的父兄,就讓他長大成人以後再來與我為敵吧!”龍霆轉頭道:“你要記住,我可以不殺一個小孩,卻不會放過一個壯年人。如果沒有必勝的把握,你最好不要來找我!”說完,帶領三人轉身而去。大夫人喊道:“你說你殺了逸兒的父兄,難道老爺他……”龍霆道:“公孫銳已經喪命關外,屍骨成灰了!”

“天啊!”大夫人驚呼一聲,也昏了過去,龍霆不再去管公孫一家,與雷燁擡起鐵箱,快速離去。

山西綠林,經過了與地煞張千刃和恒威兩次火並,好手盡毀,一路上再無人可以阻攔恒威。龍霆等人順利登船,可是船道河心,黃河的滔滔濁浪,卻起了異常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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