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衡宇一楞，拾劍一看，只見剛才劃破自己手指，被鮮血染過的地方，此時竟然放出縷縷白芒，雖然及其微弱，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穆衡宇咧嘴一笑，原本清秀俊朗的臉龐被鮮血覆蓋了一半，顯得有些猙獰。

穆衡宇伸手朝自己臉上一抹，將鮮血抹在了劍身上，“哢擦，哢擦。”碎裂的聲音響起，一塊塊鐵銹直接被融化，變成液體滑下劍身。

穆衡宇再次朝臉上抹了一把，擦在劍身身上，無數白煙冒起，如同燒開了的沸水，鐵水從劍身上流下，待到所有鐵銹脫落，古劍終於露出了真容。

整把古劍長約四尺，大氣古樸，上面刻滿了流雲花紋，一絲金色光芒從劍柄出閃出，蜿蜒劃過整只劍身，消失於劍尖，瞬間，金色符文從劍身倒映而出，浮於劍身上，絢麗而又莊嚴，神聖而又華美。

金光一閃，無數符文重先回到劍身，消失不見，靠近劍柄的地方浮現出兩個銘文，好像瞬間刻上去的。

穆衡宇知曉這兩個字，“殘月。”

“殘月劍嗎？”穆衡宇咧嘴一笑，帶著滿臉的血跡，如同九幽地獄爬出的惡鬼。

他手一抖，劍身微震，無數流光如若皓月光輝，順著劍身從劍尖出噴吐出，絲絲縷縷，如同一件稀世的藝術品，卻透著濃濃的殺氣，即便是握著它的穆衡宇，也覺得手上好像拿著荊條，劍芒刺骨。

那老鼠見此，驚恐之色更甚，四肢爪子緊緊地抓著地面，緩緩後退。

穆衡宇淡淡一笑，“怎麽，想跑了？不好意思，我拒絕你的棄權。”

說罷，跨步而出，手中殘月由下而上，倒劃而出，劍尖劍芒暴漲，即便是白天，也如同一道彎月，朝老鼠豎直劃去。

地面被劃開，卻齊齊整整，沒有一點泥土濺起，如同紙張被利刃輕輕劃開。老鼠終於恐懼了，直接一蹦逃開。

穆衡宇雙手執劍，向下劈去，如月光灑向大地，地面再次被撕開一道口子。

老鼠再次一開，卻沒有轉身就逃，因為，此時若是將自己的身後留給這個人類，或者說留給殘月，那是極為不明智的。

只要被擦到，自己就會掉一層皮。所以，即便是在退後，依舊正對穆衡宇。

穆衡宇自然知道這樣一劍一劍劈砍，根本奈何不了這只靈活的老鼠。其實，若不是穆衡宇的體魄強於他人，速度也是尋常人的數倍，早就被老鼠殺了。

所以，穆衡宇一劍斬過，未等勢停，古劍輕挑，如同輕風襲地，借勢再起，瞬間便斬出了十來劍，滿天都是劍光，滿天都是銀月，如同一場暴風，將老鼠包圍在其中。

那老鼠即便再靈活，也被斬中了數劍，當劍光消散，一切都又歸於平靜，老鼠落地，身上出現了三條劍痕，毛發不再，鮮血流出，老鼠的目光中滿是暴烈。

“嘶！”

穆衡宇深吸了一口氣，自己斬出了數十劍，卻只斬中了三劍，這怎能不讓他驚嘆。

高塔第九層，老者笑瞇瞇的註視著第一層的場景，點了點頭，露出些許讚揚的笑容，“不錯不錯，沒有學過任何道法，甚至連一些基本的招式都沒有學過，卻能支撐到現在，這些小家夥很有天賦嘛，看來，天選者就在這裏面了。”

說罷，他閉上了眼睛，“也罷，該給他們增加一些壓力了。”說完，不語不動，如同不存在了一般。

穆衡宇將古劍換到左手，甩了甩右手，剛才那數十劍的劈砍，差點將自己的手臂也給拉傷了，畢竟，古劍也有十來斤，若不是穆衡宇，其他人想要像切菜一般亂揮，手臂早就擡不起來了。畢竟，眨眼間就要揮出數十劍，對於尋常人來說，無異於癡人說夢。

就在這時，老鼠突然安靜了下來，眼中猩紅退去，只留下瞳孔還是紅色，此刻的它，仿佛瞬間擁有了理智，更加像一個人。

它沒有移動，只是靜靜的看著穆衡宇，就像在給老鼠逃跑的時間，而他是一只貓。

穆衡宇也註意到了這一變化，臉色更加凝重，將古劍送到了又手上。

“餵，鼠輩，別這樣看著我，我會不好意思的。”穆衡宇對著老鼠直接開起了玩笑，心中卻是一緊，一股危機感湧上了心頭。

“我生於昆侖，在和天敵的不斷爭鬥中，變得越來越聰明，並學會了吐納天地靈氣，終於在三百年之後開啟了靈智。”

老鼠嘴唇煽動，吐出人語，帶著一絲磁性，好像一個溫文儒雅的書生在輕語。

穆衡宇楞神，而後掐了掐自己的臉，“告非，老鼠說人話了，我果然是在幻覺之中啊。”

老鼠臉色一沈，“小家夥，別亂說話，本尊名為清夜，在老鼠老鼠的叫，直接殺了你。”

“好的，老鼠！”

自稱清夜的老鼠臉上冒出黑線，想要抓狂，“小子，若不是這數百年來本尊沒有一個生靈和我說話，憋得慌，直接給你一爪子，殺了你！”

穆衡宇咧嘴一笑，“餵，餵，老鼠前輩，別激動，你不過是會開口說話而已，就這麽嘚瑟，這是病，得治！”

清夜抓狂，從未見過這麽神經的家夥，直接立起了身，如同人一樣兩腳著地，彈跳而起，前爪一爪朝穆衡宇天靈蓋而去。

雖說穆衡宇在開玩笑，卻一直沒有放松，見到此，直接揮劍朝清夜斬去。

“叮！”

一朵火花盛開，穆衡宇手中的古劍直接被彈了出去，而他的手也在微顫，甚至整個身體都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穆衡宇驚駭，瞬間起跳，朝身後跳去，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古劍殘月。

清夜落地，並沒有在攻擊，而是兩只鼠爪背在身後，如同一個宗師一般，微笑著看著穆衡宇拾劍。而這樣的動作，這樣的表情出現在清夜身上，竟然很自然，完全沒有一絲違和感。

穆衡宇神色越發凝重，他知道，這下真的不太好了。

清夜看了他手中的殘月一眼，露出一絲羨慕的神色，“沒想到劍靈直到十年前才陷入真正的沈睡，若不是我太心急，還未等劍靈沈睡就動手，也不會被它鎮壓百年，神力全失。”

穆衡宇張了張嘴，“你神力全失？”

清夜撇了撇嘴，“不然呢，若不是我只能都用肉身之力，你早就被我殺了。”

穆衡宇齜牙，沒想到這只鼠妖神力盡失還如此難搞，現在它神智恢覆了過來，就更難搞了。

“告非，我連那麽大條蛇都搞了，就不信搞不定你這只大老鼠。”

清夜先是齜牙，忍不住差點出手，而後一楞。大蛇？難道是......？

“餵，小家夥，你說大蛇？在長白山？”

穆衡宇皺眉，“你問這個幹嘛？”之所以他還這麽淡定，是因為他已經感到，清夜似乎沒有殺他的意思。

清夜咧嘴一笑，沒有回答穆衡宇的問題，自顧著哈哈大笑，“白墨那個蠢貨，四百年前就被我欺負，搶了不知多少天地精粹，如今竟然被人類弄翻了，哈哈哈！”

接著，清夜的神色一肅，“看來，這天地間確實還有大能，那家夥可是修出了金丹的，怎麽可能被人類殺掉，還是凡人。一定是與我一般被消了修為，封了靈智，到底是怎樣的大能，竟然能夠做到這一步。”

說著，也不管穆衡宇在想什麽，直接說道，“小子，你想要從這裏出去，簡單，只要殺了我就行。若是你不幸被我殺了，抱歉，你就只能呆在這裏了。”

穆衡宇神色越發的凝重，“如果我死你活，你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不。”清夜搖了搖頭，“我當時是誤入這裏，後來起了貪欲，想要謀奪神劍，所以直接被劍靈鎮封，連靈智也被壓制，是出不去的。”

穆衡宇搖了搖頭，“要是你維持著剛才的狀態，我有六成的把握殺你，現在，我殺你的把握只有一成了。”

“你錯了，以我現在的狀態，雖然沒了神力，但是你想要將我斬殺，幾率為零。要知道，妖族的肉身，除了那幾大寶體，幾乎沒有那個人族天生就能勝過。除非......”

“除非什麽？”穆衡宇問道。

“除非你煉過體，是一個體修。不過，你只是一個凡人吧，根本就沒有跨入修行界。”

穆衡宇幽幽一嘆，收起了手中的劍。

清夜一楞，而後笑道，“怎麽了？就放棄了？”

穆衡宇搖了搖頭，“我自然不會放棄，即便根本不可能殺得了你。”

清夜讚許的點了點頭，“我可以讓你殺死我。”

穆衡宇一楞，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清夜又重覆了一遍，“我說，我可以讓你殺死我。”

穆衡宇盯了清夜好一會兒，而後拍了拍胸脯，“看來你神智又不清了，我又有機會了。”

清夜額頭黑線一條條，“小子，你不說胡話會死啊。我說的是真的，沒騙你。”

穆衡宇也不再開玩笑，“告訴我緣由。”

清夜一楞，“我讓你殺我，給你出去的機會，你倒是問起緣由來了。”

穆衡宇搖了搖頭，“世上沒有沒有免費的午餐。”

清夜讚許的點了點頭，“我之所以願意給你殺，那是因為即便我活著，也出不去。”

“所以你願意犧牲自己？”穆衡宇根本不相信，“你這個理由很沒有說服力啊。”

“我還沒說完呢。我已修出金丹，被你殺死也只是舍去一具肉身而已，但是，你要答應我，帶我出去。”

穆衡宇想了想，而後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不過你得保證，出去之後不會傷害我身邊的人。”

清夜點了點頭，“我保證。那麽，交易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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