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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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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轉轉兜兜到了臘月三十,乃是一年之中最後一日,俗稱守歲的日子。

自從誠國公被皇帝下令禁足,變相軟禁在府中之後,京城之中又一次躁動了起來。傅淵在皇帝面前幫誠國公說話的消息被忠靖老侯爺氣急敗壞的給散布開來,原本還想著在這大過年的給誠國公美言幾句的貴族們頓時都拉了臉色,扭屁股就走了——好小子,沒想到你跟傅淵那惡賊這麽好的關系啊!

而洛陽侯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端敏大長公主在相國寺遇刺的事,誰都知道就是那偷了軍餉的二貨幹的,好在端敏沒事。好吧,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端敏沒事,但宋馳有事啊,被皇帝削了一頓之後還丟了官職。

無論洛陽侯面上怎麽個清高樣,但內裏也就是個護短的,在心中咒了誠國公千萬遍,發誓要讓這貨付出代價。

至於謝青嵐住在端敏送的園子之中,倒是十分的愜意。臘月三十兒睡飽了,又無所事事的過了一個白天,到了傍晚時分,才一一給下人們發了紅包,又有模有樣的跟雲舒並檀心如心剪起了窗花。

雲舒也不過挑了幾片碎紙起來,赫然一朵梅花在手中了,塗了漿糊,便貼在了窗上。

別說謝青嵐,連一向巧手的如心也是嘆道:“雲舒姑姑手藝真好,若是我也能如此就好了。”

“我還記得兒時,那時候是老夫人手把手的教我怎麽剪窗花。那時候,侯爺與我年歲相仿,跟只猴兒似的。”雲舒笑著,又將窗花撫平,“轉眼,都過了三四十年了。”

聽她提起謝赟,謝青嵐也是一陣悵惘,還是一笑:“我都沒聽爹爹提過。”

“哪裏會提?”雲舒笑著打趣道,“侯爺可是個愛體面的,哪個愛體面的會把小時候穿開襠褲的事兒來出來說?”

三個小的聽了這話,笑作一團,不多時才捂著肚子喊疼。雲舒笑得紅光滿面的:“不與你們說笑了,一會子要我給你們揉肚子,我可不做這事。”一壁說,一壁起身向外而去,“也罷,我去吩咐廚房將些熱熱的姜湯來,免得肚子痛。”

雲舒素來是冷言冷語的性子,現在露出這神色來,實在是讓人覺得新奇,三人也不多說,自顧自的剪著手上的窗花。不多時,園子外面響起幾聲爆竹的響聲,還真是格外的喜慶。

這年,過得還真有些冷清。

謝青嵐剪好了一張窗花,拿著比劃一下,又見檀心如心的比自己好看多了,一時臉頰微醺,將手上的東西藏好了。

如心當下就將那窗花搶在手中,笑道:“檀心你快來瞧瞧,咱們家姑娘生得好,這手可笨呢。”又與檀心一派吃吃的笑,臊得謝青嵐沒好氣啐道:“你們兩個促狹的蹄子,現在招了我,明兒個就找兩個男子嫁了你們,看還敢不敢這樣埋汰我了。”

如心說話本就直爽,一聽這話笑得更起勁了:“姑娘自己還沒嫁呢,就開始說咱們了。”又緊緊拉住謝青嵐的手臂,“姑娘打算什麽時候嫁給丞相大人啊?”

檀心笑得腹痛,軟在榻上揉著腸子。那頭寫誒青嵐臊得滿臉通紅,哪裏肯依,紅著臉抹了如心一臉的茶水:“你這破嘴,仔細我撕了它。”

眼見得兩人打到一處去了,檀心也不曾勸一勸,只看著兩人扭打著。還沒等兩人折騰完,雲舒忽然推門而入,見這場景,先是一怔,還是掌不住笑起來,轉頭不知跟誰說話:“倒是見笑了,主子奴才正打架呢。”

謝青嵐和如心兩人激戰正酣,聽了這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才悻悻的放開了對方,眼見得兩人辮子都扯散了,雲舒才啜了幾分笑容:“丞相大人來看姑娘啦。”

謝青嵐當場就傻了眼,傅淵一身黑色的鑲毛鬥篷,裏面一件湖藍色,襯得身材更是頎長,那樣尋常的打扮,卻讓人無法忽視,仿佛一盞明燈懸在他頭頂一般,並不是衣物的尋常就能忽視的。

見了謝青嵐這有些狼狽的樣子,他原本就掛在嘴邊的微笑更是彎了許多,眼中也是多了些說不出的暧昧,就那樣直勾勾的看著她。

天才知道謝青嵐現在心裏啥感覺!二十一世紀女性混江湖至理名言之一——如果你生平最**的樣子被一個男人看見了,要麽,殺了他!要麽,嫁給他!

謝青嵐腦中現在無限循環著這句話,看著傅淵的目光也就有點覆雜了。雲舒只笑著從食盒中取出紅糖姜湯來,擱在桌上,又恢覆了平板無聲的樣子:“丞相大人路途辛苦了,喝些姜湯暖暖吧。”說完,又對如心和檀心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忙起身跟著她去了。

直到五種只剩了兩個人,傅淵這才脫了身上的鬥篷,含笑抱臂而立:“這模樣,倒是歡喜了?”

“怎麽不歡喜?”謝青嵐這樣反問道,坐在桌前,美美的喝著姜湯,“好好兒的,你不在家中過年,不陪著你二叔二嬸子他們,來我這裏做什麽?”

“早早就分家了。”傅淵說著,立在她身後,只用了兩根手指就散了她的發,慌得謝青嵐忙要攔著,被傅淵握了手,“乖丫頭,別動。”

“好端端的,你拆了我頭發做什麽?”謝青嵐氣道,長發披散,因為被辮過還有些微卷,那樣籠罩著她的上半身。傅淵只將頭發分作三綹,動作細細的為她編起辮子來,“重新梳過吧,那樣子成什麽樣了。”

被想到傅淵會為自己梳發,謝青嵐紅了臉,半晌不曾言語,過了好一陣,他才抽手離開:“好了。”

起身拽過辮子,那辮子梳得極好,根本不像個男子編的,謝青嵐笑得前俯後仰:“你難道在家裏天天給自己梳辮子玩嗎?”

“怎會?”傅淵只是笑,那樣的促狹,從身後抱了她,親昵的摩挲著她耳後,低聲道,“大抵等到明日,劉尋便要下令命你承襲安陽侯的爵位了。”

“我不怕。”謝青嵐笑道,轉頭看著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倒是你,你卷入了誠國公的事,又該如何才好?”

“卷入?”傅淵挑著眉,那笑容好生勾人,因為兩人距離太近,謝青嵐臉都紅了,“傻丫頭,不是我卷入,而是我自願進去的。”

被這話弄得莫名其妙的謝青嵐狐疑萬分,略帶了幾分迷茫的表情無一不在顯示這貨的天然呆屬性並不像中的那樣低。傅淵只攬了她的腰,讓她緊緊貼在自己懷中:“不明白也罷,朝堂鬥爭險惡,絕非你能明白的。”

“傅淵。”明白他說得其實很有道理,謝青嵐也知道自己的智商又一次被否決,也半點不著惱,問道,“若是等到有一日,這大燕,變成了你想象中的樣子。不在是貴族的天下,而是依照著才能選拔官員,到那時,你又想要做什麽?”

“那時?”傅淵微微挑眉,話中也多了好多挑逗的意思,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就那樣看著謝青嵐,唇邊笑容更是濃烈了,頗有幾分不羈的錯覺,“閑雲野鶴,樂得自在,尋一處世外桃源,白日我與人教書,你在家中候我,夜裏就與孩子們說說體己話?”

臉上一燒,謝青嵐也老大不客氣的笑道:“誰與你有孩子……”

“總會有的。”他笑著,又輕輕的撫著她烏黑的長發,“如今這朝中倒是愈發的動蕩了,但凡有個不好,也是粉身碎骨。”

這話倒是絕對不假的,誠國公和忠靖侯這一鬧騰,牽連出了軍餉失竊之事,誠國公想要翻案,除非能有決定性的證據證明他對於府上銀磚之事絕對不知情,否則,流放的罪名是坐定了!而一旦誠國公失勢,忠靖侯不斷施壓,只怕徐景修那條小命也保不住了。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總不能因為誰不忍,就該壞了這規矩。

謝青嵐略略思索的樣子投入傅淵眼中,見她有些許悵惘,那笑容還是半點都不曾變化:“青嵐似乎有煩心事,不妨說出來叫我聽聽。”

“沒有什麽。”對於傅淵的秉性,謝青嵐也算是了解得不能再了解,這貨絕對絕對是個醋缸!自己不過就跟劉肅說了幾句話,他能彎酸自己那樣久,要是給他知道自己跟徐景修差點就成夫妻了,不出手恁死徐景修都該謝天謝地了。

如此言不由衷的話,傅淵也不曾戳破,坐在椅子上,順手拾起桌上的銀剪,細細的剪起窗花來。院墻外時不時傳來鞭炮的爆炸聲,屋中那樣靜謐,靜謐得好像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一樣。

眼見傅淵手中的窗花已經成型,謝青嵐差點淚目啊——這世界是不是誰的手藝都能比自己的好?連個男子都比自己好!?

過了一會子,傅淵唇邊的笑容愈發的濃了起來,看著謝青嵐,笑盈盈的:“徐培勇只怕是過不了這個關了,可惜,世子還關在京兆尹大牢之中,只怕也是難了。”

謝青嵐嘴角都動了動,還是強笑道:“也是造化不是?終究怨不了旁人。”

“青嵐心疼了?”傅淵的笑意漫上那黝黑如墨的眸子,有幾分促狹的揶揄在其中,“你與徐景修青梅竹馬,可是心疼了?”

謝青嵐臉上一紅,尋思著是直接承認的好還是被他抓個現行來辯解的好。擡頭,清晰的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還是怵了,深吸了口氣,道:“我也不與你打諢,你若是能保住他的命,固然是最好的……”

“哦?”傅淵懶洋洋的樣子,展眉看著她,“青嵐這樣堂而皇之的叫我救他,想來應該知道對於徐景修,我是欲除之而後快吧。”

謝青嵐:你丫就是想勾引我說出讓你救他的話是吧!

“救他也不是不可以,但青嵐總得叫我放心才是啊。”看出她的怨念,傅淵起身擁著她,低聲呢喃,“我們成親吧。”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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