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等夏禹脫掉已經半濕的獸皮衣, 裹好了床上的獸皮之後，負者就給夏禹拿過去了一碗肉湯, 讓他先暖一下。

一場急雨, 他們身上的獸皮衣基本都濕了。

獸皮衣又都是帶毛的，吸水之後不僅不容易幹，還很沈重, 負者有點擔心夏禹會不會生病。

“沒事。”這次夏禹確實還好。

剛才是不是很舒服，不過這會兒一口鹹香的熱湯落肚, 夏禹也就舒服了。

費益一行人也趕緊把濕掉的獸皮衣脫了下來, 然後坐在火堆旁邊烤火。因為夏禹看上去比較看重虞象這夥人，所以負者他們也沒表現出任何的吝嗇。

那頭巨蟒被他們剝下蟒皮卷好，打算帶回去鞣制成皮革, 回頭做靴子。其他的肉砍成一段一段，不是放陶鍋裏面煮就是放在火上烤。熟了以後, 負者他們直接分了一半給費益他們吃。

在負者他們忙的時候, 費益一直看著他們動作。

又看到他們往陶罐裏面放一些白色的小顆粒，隨後是一些幹菌菇。本來費益還不太明白是什麽東西，等一口蟒蛇湯落肚，費益才發現這湯是鹹的。

之前他就喝過夏氏族的熏肉湯, 那會兒他就吃到了鹹的味道。不過他以為是為了救治他，虞象拿出了珍貴的‘黃石’。

長久不吃黃石的人, 身體會沒力氣, 走路會眼花, 吃了黃石就好了。可是黃石很珍貴，每年虞氏部落能拿到的黃石都很少。

“虞象！”夏氏族放的東西, 很可能是黃石啊, 費益急得立馬去叫了虞象。

虞象已經在啃蟒蛇肉了, 聽到費益的聲音，虞象才擦了擦嘴看向他。

聽著費益著急的一連串話語，虞象完全忘記了最開始他對夏氏族的雪鹽、食物之類的震驚，而是走到負者那邊，問他討要了一把雪鹽，隨後就放進了費益的手裏。

在虞象一臉驕傲的表情跟話語中，費益才明白原來夏氏族他們在這座叢林裏面發現了大量的黃石山。

當然，這黃石山在哪裏虞象不知道，他也聰明得沒問。

別看這雪鹽多，可是制造雪鹽的方法都只有夏氏族的幾個原始人知道，同時夏禹肯定也不會告訴他制造雪鹽的黃石產地在哪兒。

這種剛剛開采出來的黃石，若是直接大量食用可是會生病的。所以最後夏禹發現了提純的辦法，弄出了這種雪鹽。

聽了虞象的話，費益下意識用空著的一只手撚著一點雪鹽到了手指上，然後送入口中。

淡淡的鹹味，少了很多黃石帶著的苦澀跟一些奇怪的味道。

“好東西啊，夏氏族的夏禹真是偉大啊。”費益小心把手心的一小把雪鹽放入獸皮中收好，也沒還給夏氏族的意思，口中也不由自主感嘆的。

與此同時，他下意識看了倉師一眼。

他已經選擇好倉師了，如果沒有遇到倉師而先遇見到了夏禹的話，依靠夏禹能夠如此出色教化那些野獸一般的原始人、馴養巨狼還能夠制作這種雪鹽，他是一定會舉薦夏禹的。

費益又想到了姬棄，也不知道他選好了人沒有。如果沒有，他思考是否可以把夏禹推薦給姬棄。讓夏禹跟倉師就像是當初的他跟虞記星一樣，跟隨在首領身邊學習，最後首領的位置，可以讓虞記星以及枌榆各部落的智人們再來共同抉擇。

夏禹並不知道費益在想什麽，他只是覺得費益看了他好幾眼，眼神很奇怪。感覺帶著惋惜、懊惱、驚喜之類種種混雜在一起的那種感覺。

夏禹也不想從對方的眼神中分辨出這麽多的情緒，可是智人們還不太會掩藏自己的情緒，他們的一些行為都很直白地表現在臉上，想忽略都難。

感覺有點別扭，夏禹決定不理他。

吃飽喝足，用木炭刷牙之後夏禹就睡覺了。趹蹄則是剛剛趴在床邊，趴下之後身體的高度差不多跟臨時搭建的石床持平。夏禹一個翻身手就能搭在趹蹄身上，這會給夏禹帶來不少的安全感。

一夜安眠，第二天繼續上路。

這次一路順遂，雖然中間的時候還是下過幾場雨，但萬幸這次夏禹沒感冒，很平安地回到了夏氏族。

唯一不太妙的時候就是回到夏氏族之後，默者、誇虎他們就來告訴夏禹，湖泊那兒的水位又上漲的。尤其是這幾天的春雨都快下成夏季暴雨了，他們搭建的簡單木橋以及被淹沒了，湖泊跟挖的魚塘徹底被水給淹沒了，估計很多魚都跑出去順著水沖到下游去了。

對這點夏禹也沒辦法，只能讓他們註意安全。

同時也跟之前一樣，下雨的話得讓人去湖泊那兒看著，水位再升高，夏氏族就得臨時搬動一下，得去高地避避危險。

誇虎剛走，篙陶又找來。

夏氏族人口數量也不小了，現在遇到的事也多。這次他來回差不多一個月了，夏氏族也積累了不少事情需要他來解決。

夏禹直接忙碌了起來，新來的費益他們直接丟給了虞象他去安排。同時為了他們方便，夏禹還讓木炭去給他們做了向導。反正現在他在夏氏族也混熟了，加上還有木炭從旁協助，很多東西讓他們一起去介紹好了，一點毛病沒有。

之後幾天，夏禹就沒管他，所以他不知道，在夏氏族休息了三天之後，恢覆了精力的費益他們確實開始在夏氏族探索了起來。

這個氏族的一切真的太新奇了，費益就跟虞象一樣，感覺這裏有一堆的新鮮事物。

可是在第四天的時候，虞象一臉自豪地拉著倉師跟費益去了夏禹擺放石板律法的地方。

那是一塊打磨過的石板，不大不小，就矗立在夏氏族柵欄之類的山腳底下。他們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可是上面刻了很多不像是‘畫’，但卻有種莫名規律的東西，最後形成一個個方塊的東西。

“這...這是？”費益呆呆地望著這塊石板。

倉師本來對虞象拉他出來的行為不太開心，他就想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想著如何繪畫出一個個代表某個詞匯的‘小畫’，然後把想出來的小畫及時記錄在隨身攜帶的木片上，可是虞象非要拉他出來。

但現在不一樣了。

看著這石板，倉師一點都不知道這石板的作用，也不知道上面鐫刻的是什麽。可是石板上那一個個方塊的東西，就是吸引了倉師全部的註意力。

甚至，他想到了...這些一個個細小的‘方塊’就是代表著某種詞匯，上面鐫刻的小畫絕對不是亂塗亂畫，它已經是成熟的有規律的東西了。

倉師忍不住靠近石板，顫抖地伸出手摸著上面一個個的方塊小畫。就是這種感覺，他要的就是這樣感覺的小畫啊。

虞象得意地笑，這才慢悠悠地告訴他們，這是夏禹根據禮制定的‘律’，同時也是夏禹發明的‘文字’。

他把律以這種方式鐫刻在石板上，上面的文字是不會更改的，律也就更深入人心。

那些再不聰明的原始人，長長久久地看著這種肉眼可見的‘律’，時間久了也會在心裏記住的。

“文字？”倉師失神地嘀咕著。

“對，夏說他把這些鐫刻的東西稱呼為‘文字’。他說不同的一個個文字可以組合成不同話語的意思，以後所有的知識都可以用文字記載下來，也就預示著我們從自然中發現的一些都可以永遠被記載，然後傳給下面的小智人們。他們就會天然懂得比我們多，一代代多一些知識，我們就會發展得越來越好。”

虞象得意地瞅著費益，他在夏氏族早就發現了夏禹發明了文字好不好。

不過他沒費益想的多，對文字沒意識到它的重要性，而是著重關註了律。想著把律的發現告訴他的兄長，讓他兄長能夠更好地解決維護禮的事。

也因為如此，費益說倉師善於思考，想要創造‘小畫’，也就是夏禹說的文字的時候，虞象面容平淡得很。

倉師還在思考，夏禹都創造完了。

但一路上剛好夏禹沒多說，虞象也就一路憋著，就為了等到現在，狠狠打一下費益的臉。

倉師是很優秀，可他所作的一切根本比不上夏禹。

費益確實傻眼了，這次他也是真的震驚了，傻傻地看著石板，腦子裏一下想著‘文字’的事，一下又想著虞象興奮說著的‘律’的事...加上雪鹽等等一切，他開始懷疑他的選擇真的正確嗎？

這天下間，真的有如此聰慧的智人嗎？

比起費益傻眼，倉師則是露出又笑又哭的表情，然後撒丫子往夏禹的居住區跑。倉師跑得太快了，一下費益跟虞象都沒反應過來，他人就不見了。

夏禹再見到倉師的時候，就是四天後。

那會兒，夏禹剛剛跟篙陶說完事，隨後打算去看看壹號。他出去這麽長時間，回來之後一直忙碌，沒怎麽陪過壹號了。

就在夏禹打算出門的時候，倉師跑了進來，他甚至跑掉了一只藤鞋，腳上都是泥水。

作者有話說：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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