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知道猴群還會來, 但他確實沒想到在當天晚上，猴群就來報覆了。

“快過去！”夏禹也顧不得別的, 跟壹號打了個招呼就帶著負者往果林的方向跑。

等靠近果林那兒, 夏禹首先是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就著原始人跑過來升起的火堆看，入眼首先是地面各處噴灑的血液，大量的長脖鳥被撕咬死亡, 傷亡慘重。

幸好黑兔棚那兒，因為黑兔打洞能力強, 所以兔棚建造得很嚴實, 晚上也是關好門的。

但鳥窩那邊就遭殃了，還有那些森林羊跟角鹿那兒，它們有些也受了傷, 但幸好沒死亡。

森林羊族群數量不小，族群互相配合攻擊下, 猿猴也拿它們沒辦法。角鹿更是塊頭大, 脾氣暴躁。可大鳥的那些族群就倒黴了，死亡的長脖鳥基本都是被咬得血肉模糊。

“夏！”默者看到夏禹，立刻憤怒地沖到夏禹面前比劃著。

今晚默者守夜，是他最先發現的猴群。

一開始的猴群是悄無聲息來的, 一來率先攻擊長脖鳥。長脖鳥哦哦叫起來之後，默者聽到聲音感覺不太對, 夜晚的長脖鳥一般就算叫幾聲, 也不會叫得這麽響亮跟嘈雜。被原始人發現不對之後, 猴群立刻放棄了攻擊地面的動物，很快就竄回了樹上。

猴群的速度很快。

原始人們確實沒有反應過來, 到了現在原始人趕到的時候, 樹上的猿猴們已經在瘋狂地尖叫著, 同時劇烈的晃動果樹，將大量的果子扯下來，朝著原始人砸去。

原始人們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默者跟白天的負者一樣，氣得在原地跳腳。

夏禹黑著臉，現在天色太黑了，即使有火堆已經燃燒了起來，但果林這段時間被移植得比較大了，一時看不到全部的面貌。

夏禹只看到果林的那些樹都是晃著，而不遠處的叢林中，也有猴群在唧哦唧哦地尖叫著。

從目前匆匆過眼的數量看，這猴群的數量絕對不會少於五十只，甚至還要多。怪不得之前老首領那邊的原始人氏族只能選擇退讓，猴群的數量太多了。

面對猴群驟然的攻擊，目前夏禹也沒有更好的方法，只能讓負者他們去武器庫房裏面把長矛都拿過來！

——唧唧！

夏禹手裏捏著工匠給他的骨刀，只能站得稍微遠一點。他人小力氣小，長矛沒法投擲得太高，扔石頭也一樣。

但突然地夏禹聽到自己不遠處傳來一個原始人的吼叫，還有猴子的尖叫聲。一扭頭，夏禹就看到是小花被兩個猿猴咬住了。

一個猿猴咬住了它的小腿，同時雙手扯著她的腳，讓她沒法站起來。另外一個猿猴咬住她的肩膀，正在把她往叢林拖拽。

不等夏禹動作，一直繞在夏禹身邊的趹蹄猛的俯沖上去，一口對著一只猿猴的腦袋咬了下來。

猿猴發出了尖叫聲，很快這猿猴的鮮血噴濺的趹蹄滿嘴都是，這只猿猴的身體也軟綿綿地垂落下去，沒了呼吸。還有一直拖拽的猿猴，則快速放棄同伴，松開小花之後跑回了叢林中。

“快，帶小花回去！”夏禹隨手拉過一個原始人，讓他快帶小花走。

趹蹄甩掉口中的猿猴，快速跑回了夏禹身邊。

這會兒猿猴跟原始人的戰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不斷有猿猴被從樹上打下來，但也有猿猴竄出來拖拽撕咬原始人。

嶙駒跟飛菟吼叫著，也在兇狠地撲倒一只只跳下來攻擊原始人的猿猴，倒是趹蹄，一直繞在夏禹身邊。

夏禹死死捏著手裏的骨刀，現在的場面太過混亂了。

原本升起的幾個火堆，不知道什麽時候熄滅了一兩個，果林這兒變得更暗了。而那些猿猴，不僅會扔果子砸原始人，它們甚至會撿石頭扔，甚至還會撿夏氏族的木矛投擲。

這些猿猴很聰明，而且學習能力很強。

“數量太多了。”

夏禹這會兒也發現，這個猴群數量他剛才估算的出現了嚴重失誤，目前來看，這個猴群數量起碼上百只，這是一個超級大群。

但對此刻的混戰，夏禹真的毫無辦法。

幸好柵欄之外的原始人也都在陸續趕來，然後加入戰局。目前夏氏族的原始人數量上相對猿猴，還是占據優勢的。

這張戰爭一直持續了將近有兩個多小時，一直到天色都有一點點微涼的時候，夏禹聽到一聲嘹亮的猴叫聲響了起來。

這聲猴叫聲很獨特，一下就壓過了其它猴子的叫聲。

在這聲猴叫之後，原本還在攻擊的猴群開始主動退去，一只只不斷往果樹之外的樹上跳，速度同樣很快。

猴群其實也怕了，它們今晚的攻擊跟以往不同，它們死了太多的同族，這是以往沒有過的。

在猴群開始退走的時候，夏禹立刻叫來負者，然後一拍趹蹄的前肢。

“跟上它們，看看它們的老巢棲息地在哪裏。不要跟太近，小心起見。”夏禹指著猴群離開的方向，示意他們快點跟上。

猴群知道了夏氏族的居住地，能夠偷襲，他一樣也能！

負者的速度在夏氏族是最快的，雖然晚上危險，但有趹蹄跟著就還好一點。而且這麽多猴群一起跑，一路上跟著樹葉晃動的痕跡上去就行了，跟遠一點也不會跟丟。

負者明白夏禹的意思之後，看著夜色中樹葉晃動的方向，立刻就奔跑追了出去，當然趹蹄也緊隨其上。

“好了，其他人都別追！”

這場混戰讓原始人們都紅了眼，看猴群要跑，也是下意識擡腳就嗷嗷要追。

夏禹趕緊叫住他們，今晚夏氏族的損失太大了，不只是猿猴死了不少，夏氏族也有不少原始人受傷了，現在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

現在最重要的是救人、休整。

夏禹也是氣惱地咬牙切齒，夏氏族最弱小的時候，大老虎都殺了，最後沒想到被一群猿猴擺了一道！

原始人們被憤怒的夏禹叫回來，果林中很快一個個火堆被生了起來，這次亮光足夠了。

情況很糟糕。

大部分的果林樹枝都有被猿猴折斷的痕跡，今年的這片林子，大概三分之二的果子在今晚都被暴力扯了下來，全被砸碎糟蹋了。

“先救人。”

夏禹嗅著此刻的血腥氣，只能壓下惱怒，開始對那些被咬傷的原始人救治起來。

今晚，一共有四十五個原始人受傷，其中十三個受傷比較嚴重，其餘的原始人都是被猴群抓傷、咬傷、砸傷，還有被猿猴投擲的木矛紮傷的。不過總體傷口淺，面積也小，問題不大。

不過受傷嚴重的就不好說了，甚至有兩個肚皮被抓開了，隱約能看到內臟，其中一個被一塊尖銳的石頭直接砸到了眼睛，眼睛估計保不住了。另外除開受傷的，有三個原始人是當場死亡的。

“夏。”

此刻，壹號眼眶泛紅。以往，她幾乎沒有哭過，再餓肚子難受的時候，壹號都不知道流眼淚。

但神的到來改變了很多。

他們從最初茹毛飲血如同野獸一般的狀態中脫離了出來，他們不僅擺脫了簡單的生存，還有了精神需求。所以現在，壹號看著當場死掉的原始人們，她忽然感覺到一種很難受的情緒。

死掉的三個原始人，一個是柵欄之外的一位女性原始人，她的脖子應該是氣管被猿猴撕開了，死得是最痛苦的，大量的鮮血咕咚咕咚地冒出來。

另外一個是一個成年男性原始人，他的胸口插入了一支木矛，手臂上有猴群拖動過的傷痕。

而最後一個，是工匠。

工匠被發現的時候，他是倒在靠近進入果林的邊緣處。他倒在地上，身旁是一些散落的木矛跟其它武器。

他身上倒是沒猿猴造成的傷口，但他的後腦砸到了一塊石頭上，然後就再也沒爬起來。

他應該是想來送武器的，但他年紀太大了，年紀大的人最怕摔。不知道是黑燈瞎火沒看清路，或者是在剛才的混戰中，什麽東西砸到了他。

總之他摔倒了，然後悄無聲息失去了生命。

他感覺眼睛有點模糊，可隨著夏禹眨了下眼睛，夏禹就發現他竟然哭了。

之前的那些夏氏族原始人們離開，夏禹有些悵然，但並沒有太過傷心。可工匠跟屠夫是不一樣的，他們跟壹號、負者、默者他們一樣，在夏禹心裏是跟其他原始人區分開的。

將近三年的共同生活，即使溝通存在障礙，但不妨礙夏禹也將他們當成了這個蠻荒時代的一點依靠跟寄托。

但工匠就這麽死了，突兀的意外的，也沒有任何準備地死了。

夏禹還記得小兩個月前，工匠給他特意制作的彈弓。也還記得這段時間，他跟屠夫兩個總是一大早，輪流爬到山洞給他送早飯。

“夏，夏。”壹號有些無措地看著夏禹，因為現在的夏禹就是這麽楞楞地看著工匠，話也不說，只是眼淚一顆顆地掉。

夏禹的反常甚至讓壹號減輕了不少難過，取而代之的是對夏禹的擔心。

作者有話說：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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