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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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懷孕的人，過了六七個月的時候，因為胎兒漸漸長大，五臟六腑都被擠得移了位置，胃口便會小了許多，吃幾口便飽了，沒多會兒便又餓了。韓芊懷著天心公主的時候倒是還好，一日三頓飯改為五頓，夜裏倒也沒因為饑餓而睡不著覺過。這次卻不然，如今才五個多月，夜裏便已經餓醒了兩次。
起初雲碩還覺得奇怪，專門叫了穩婆醫女進來詢問，穩婆解釋過，他才釋然，因特命鳳章殿小膳房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備著熱粥熱湯，各色點心也時常備著，以防皇後隨時要餓了吃東西。因為此事，韓芊還無奈感慨：“如今已經是個胖子了，卻還這般能吃。將來可怎麽辦呢。”
當時雲碩說了一句話引得旁邊的人都笑了：“即便皇後胖成了一個球兒，也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球兒。朕會一直喜歡的。”
今晚韓芊臨睡前想到這話，還忍不住笑。
第二日早膳後，蘋果兒請皇後娘娘示下：“想出宮去找何氏母女，這幾日叫文臻生病了，小膳房的飯菜不合娘娘胃口，不如叫何真真進宮來給皇後料理些農家飯菜。”
韓芊想起那些農家飯，一時來了胃口，便催促蘋果兒：“快去快回，再帶些農家的食材進來。本宮想吃豇豆幹兒蒸的菜窩窩了。”
蘋果兒笑道：“奴才也想到了這個，覺得娘娘吃膩了這精工細作的禦膳，該是想吃點農家飯了。”
“你出去，順便回一趟侯府，看看兄長和嫂子們近來可好。”韓芊若有所思的說道。
“是。”蘋果兒答應著又深深一福，然後下去了。
蘋果兒回了自己的房裏，換了一身出門的衣裳，帶了一個宮嬤嬤兩個宮女，又叫人把禦膳房做的八樣點心各自裝了盒子叫人拿著，坐了馬車出宮去。她本就是三品將軍的夫人，宮外有自己的府邸，進出宮門是常有的事情，禁軍龍衛都是千夜的手下，對這位嫂夫人也是極為尊重的，衛依依這位副統領自然也不會為難。
出宮後，蘋果兒先去忠毅侯府。
整個忠毅侯府自從喪事辦完之後便大門緊閉，韓建元兄弟三人在家裏守孝，謝絕一切親友來訪。三位夫人也本本分分的呆在家裏，半步也不曾踏出府門。
今日蘋果兒忽然來了，倒是把大家都嚇了一跳，韓建元也顧不得規矩，不叫夫人出面，自己直接上前問蘋果兒：“你怎麽忽然來了？可是皇後娘娘有什麽要緊的事情？”
蘋果兒忙福身回道：“侯爺切莫著急，皇後娘娘一切安好。”
韓建元舒了口氣，方擡手示意蘋果兒坐下說話之後，著急也轉身落座，又吩咐丫鬟們奉茶。
蘋果兒躬身謝坐，卻不敢落座，轉身吩咐小宮女：“把皇後娘娘給幾位夫人帶來的點心送到後院去吧。”
小宮女答應著去了，韓建元又道：“你如今也是三品夫人的身份，不必往日。坐吧。”
“謝侯爺擡愛。”蘋果兒再次福身，方在最末的椅子上坐下來，又接過丫鬟奉上的香茶，欠了欠身說道：“謝謝妹妹。”
韓建元等蘋果兒喝了口茶後，方問：“皇後娘娘有孕在身，皇上又不在宮裏，你怎麽不在身邊服侍，這個時候卻跑出來了？”
“回侯爺，是娘娘身邊負責膳食的顏姑娘病了，別的禦廚料理的膳食娘娘又不怎麽喜歡。奴婢才請了皇後娘娘的懿旨出宮，是想接當年從澤州帶回來的何氏母女進宮去給娘娘做點農家飯。皇後娘娘也說，很想吃她們做的飯菜呢。”蘋果兒回道。
韓建元一聽這話便皺起了眉頭，沈思片刻方道：“這也是你有心了。那何氏母女雖然是皇後娘娘帶進京城來的人，但到底是身份低微，不能隨意進宮。若是沒人察覺倒還罷了，若是叫有心人知道了，回頭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來。皇後娘娘懷著身孕，的確不該為了這些瑣事費神。”
蘋果兒欠身道：“侯爺說的是。所以這事兒還得請侯爺幫忙。”
說到這裏，蘇氏剛好聞言到前面來見客，丫鬟進來回稟，韓建元忙道：“請夫人進來。”
蘇氏進門來，蘋果兒忙起身向她請安。蘇氏忙伸手握住蘋果兒的手，輕笑道：“妹妹快別多禮。”
簡單的客套後，韓建元對蘇氏簡單的說了一下蘋果兒此來的緣由，因道：“你叫人去把何氏母女悄悄地接過來，等會兒便以我們府中廚娘的名義送進宮裏去服侍皇後娘娘。”
蘇氏欠身應了一聲，又對蘋果兒笑道：“妹妹稍等，我這就去安排。”
“有勞夫人。”蘋果兒朝著蘇氏福身道。
蘇氏朝著韓建元點了點頭便出去了，韓建元方又問蘋果兒：“你剛才說顏姑娘病了？不知道是什麽病？”
“是偶感風寒，已經用了湯藥，有太醫照顧，想來三五天就無礙了。”蘋果兒欠身回道，“其實，她也沒到不能做事的地步，只是她現在病著，卻不好去料理娘娘的膳食，怕過了病氣給娘娘。娘娘現懷著龍種，是萬萬大意不得的。”
“你說的是。”韓建元點了點頭，又道：“既然是這樣，那顏姑娘若是不好在宮裏養病，就到府中來也好。她在鳳章宮裏住著，整日裏煎湯熬藥的，對皇後娘娘也沒什麽益處。”
蘋果兒聽了這話，沈吟道：“這個……怕是得問問皇後娘娘。”
韓建元點頭道：“嗯，你回去便問問娘娘的意思，若是娘娘同意，只管叫人把顏姑娘送回來就是。”
蘋果欠身答應。
一時間，韓建開夫婦，韓建示夫婦也已經過來，大家都向蘋果兒問了皇後安好，蘋果兒把皇後近況跟大家又說了一遍。衛恬恬便道：“既然是這樣，等何氏母女過來，自然還要叮囑一翻，不如請千夫人用過午飯再回宮覆命。”
封氏便轉身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鬟：“還不去廚房吩咐，叫他們準備一下。”
封氏的貼身丫鬟忙答應著轉身下去。衛恬恬便請蘋果兒進內室閑話。
沒多會兒工夫，蘇氏也回來，同封氏妯娌三人一起跟蘋果兒說話，閑話之間，自然都是皇後娘娘平日飲食如何，起居如何等等。說話間，蘋果兒回頭看見一個挺著大肚子的人從珠簾之後走過，因問：“那是皎月姐姐麽？”
蘇氏忙笑道：“正是。”說著，回頭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鬟：“說起來，去叫皎月過來見見夫人。”
丫鬟應了一聲轉身進去，沒多會兒便帶著大腹便便的皎月進來。
皎月給蘋果兒福身請安，以‘夫人’相稱。蘋果兒忙起身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姐姐跟我何必客氣？我們都是在大長公主跟前長大的人，早年間，還多承姐姐照顧我呢。怎麽到了如今，咱們反而客氣生分起來？”
皎月忙欠身道：“如今夫人是朝廷有品級的誥命，奴才可不敢放肆。”
“姐姐你這般說，便是有心同我生分了。”蘋果兒佯怒道。
蘇氏自然知道蘋果兒是大長公主府從小服侍皇後長大的，而皎月則是大長公主早年間給大兒子的侍妾，這兩個人同為大長公主跟前的丫鬟，自然從小親厚。因笑道：“前兒侯爺還跟我說，等皎月生下這個孩子，就給你們母子二人入族譜。如今千夫人也不是外人，大家就都別拘禮了。你們二人別只管說那些外道話了，快坐下吧。”
皎月褔身稱謝，蘋果兒回頭看了一眼蘇氏，見她神色平和，並沒有一絲不悅之色，便拉了皎月坐在自己的旁邊。
午膳之前，忠毅侯府的管家娘子帶著何氏母女進來。蘇氏又叮囑了一些話，便叫管家娘子帶下去準備進宮的事情。蘋果兒在忠毅侯府用過午飯後便帶著何氏母女二人以及忠毅侯府給皇後準備的一些補品等物回宮去了。
回到宮裏，韓芊剛好午睡醒來，蘋果兒便帶著何氏母女進去請安。
韓芊見何真真穿著一身湖綠色繡出水芙蓉府綢衣裙，梳著雙丫髻，圓圓的小臉粉面含羞，柳眉杏眼，甚是俊俏的樣子，便笑道：“本宮有多少日子沒見真真了？當初的小娃娃如今竟然長成了大姑娘了。”
“回皇後娘娘話，真真今年十一歲了。都因這幾年在京城，奴才對她難免嬌養，若是在老家那邊，想她這麽大的孩子什麽都能做了。”何氏笑道。
“十來歲的孩子，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切不可管束太嚴了。”韓芊笑道。
“娘娘教訓的是。”何氏忙應道。
韓芊又笑道：“這幾年本宮雖然沒見到真真，但她的事情本宮卻很清楚，聽說這孩子很是能幹。這次來了，就別急著走了。等文臻病好了，你跟著她好好地學習學習。如此，等你再回去你們家菜館，那生意必然會翻倍的好。”
“多謝娘娘。”何氏笑道，“若是這丫頭能得顏姑娘真傳，便叫她在宮裏侍奉娘娘罷！外邊菜館的生意再好也不過每日多幾兩銀子的進項，娘娘跟前缺少人手伺候，奴才在外邊心裏也不安。”
“這件事情以後再說。”韓芊笑著回頭吩咐香橙：“你帶她們母女先去安頓下吧。”
香橙答應著上前來，拉了何真真的手帶著何氏出去之後，蘋果兒方上前來細細的回說忠毅侯府的瑣事。
韓芊聽說皎月懷了身孕就快要生了，遂高興地說道：“怎麽這事兒咱們就一直沒聽見動靜？”
“娘娘仁慈，自然關心府中個人的境況，只是皎月姐姐只是個侍妾，就算她為侯爺生下孩兒，也只是庶出。這樣的事情，他們自然不敢說來叫娘娘記掛。”蘋果兒笑道，“只是奴才從小就受皎月姐姐的教導，跟她素來親厚，今日聽夫人說等她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就給她們母子上族譜，這心裏著實高興，就說來給娘娘聽聽。奴才想著，侯爺多子多福，咱們侯府人丁興旺，娘娘也必然是高興的。”
韓芊靠在榻上，低頭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輕聲嘆道：“人丁興旺自然是福氣，但本宮也很擔心蘇氏的真心。她這個正室夫人能不能容得下皎月和這個庶出的孩子？”
蘋果兒想了想，方低聲勸道：“娘娘放心，侯爺如今一子兩女，皎月姐姐不管是生個小爺還是生個女娃兒，對於現在的夫人來說都沒有什麽威脅。她就算是不喜歡，也不會為了這件事情為難皎月，讓侯爺心煩的。”
韓芊笑了笑，又問：“據說這個蘇瑾雯是聰明人，以你看，果真？”
“以奴才的拙見，應該比前一個好。”蘋果兒低聲說道。
韓芊沈吟了片刻，悠悠嘆道：“她既然是蘇將軍府裏出來的，眼見兒，心胸，自然要比顧氏更高一些。只是本宮是覺得，若她真心喜歡兄長，必然會對旁的女人吃醋妒忌。那麽皎月的日子便不好過。若是她不在乎皎月和皎月的孩子，便不是真心喜歡兄長，嫁入侯府，只不過是為了能跟韓家聯姻……這夫婦二人之間若只以利益共事，那蘇氏跟顧氏又有什麽區別？兄長還有什麽幸福可言？”
“娘娘所言極是。”蘋果兒點頭，也跟著輕聲一嘆，“但蘇夫人進門在後，皎月姐姐是在侯爺新婚後便到身邊服侍的，算起來已經十幾年了。就算蘇夫人心裏不痛快，也不好跟皎月姐姐計較吧！娘娘就放心好了。”
“你說的是。”韓芊點頭。
當晚，何氏和女兒何真真在小廚房裏，為皇後娘娘做了幾道農家飯菜：主菜是荷包魚，另外還有個蟹釀橙，一個香辣脆藕，一個蒜香茄子，主食是用雞蛋和面搟成的面條，用雙菇和肉丁做了鹵。韓芊這陣子一直以各種溫補的粥為主，許久沒吃面條，竟然覺得十分美味，吃了滿滿一碗。
“哎呀！吃的太飽了！”韓芊扶著蘋果兒的手從榻上站起來，在屋裏來回的溜達。
小嫚看著宮女把小炕桌擡出去，笑道：“娘娘好久沒這麽好胃口了！若是覺得不舒服，倒是可以去後面院子走一走，今兒晚上好月色呢。”
韓芊笑道：“說的不錯，後面那株晚桂還開著，咱們出去走走也好。”
卻說衛依依這一天也沒好好吃飯。
只因為她剛進宮那幾天，吃的飯都是鳳章殿小膳房給她預備的，雖然顏文臻沒有出面，但給她的膳食自然也是文臻親手料理。這人就是這樣，嘗過了更好的味道，便再也無法適應不好的味道了。
這便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如今文臻病了，只在自己房裏養病，衛大郡主的膳食便由鳳章殿的小膳房轉到了宮裏的禦膳房料理，禦膳房裏的禦廚們雖然手藝也不差，但到底不是文臻料理出來的味道。
“撤下去吧。”衛大郡主放下飯碗，對旁邊服侍的宮女淡淡的說道。
宮女看著膳桌上幾乎沒怎麽動的飯菜，沒敢多言，躬身答應著擡了出去。
“來人。”衛依依起身行至門口。
“統領大人。”兩個內侍監從旁邊閃身出來，上前躬身行禮，“敢問大人有何吩咐。”
“今日宮裏可有什麽與往常不同的事情？”衛依依例行詢問。
其中一個內侍監躬身應道：“回大人，千夜大人的夫人今日帶著兩個宮女出宮回了一趟忠毅侯府，回宮的時候從侯府帶了兩個廚娘回來，說是因為顏姑娘病了，皇後娘娘吃不慣旁人料理的飯菜，所以從侯府帶兩個人來照顧娘娘的飲食。”
“忠毅侯府有這麽好的廚子？”衛依依冷笑道。
內侍監聽了這話，忙解釋道：“統領大人不知，這兩個廚娘原本是皇後娘娘當年隨陛下去澤州賑災的時候帶回來的一對孤女寡母，這幾年她們母女一直在帝都過活，手中經營著一家以尋常百姓家常菜風味為主的菜館，頗受京城權貴的喜愛。說白了，這母女倆也是皇後娘娘的人，如今娘娘說想吃些野味兒鄉菜，千夜將軍的夫人出宮把她們母女接進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算陛下在宮中，應該也不會反對的。”
“言之有理。如今皇後娘娘懷著身孕，宮中之事自然以她的喜好為主。”衛依依自然不會在這些事情上計較，只要問清楚進宮的兩個人是什麽背景就夠了。
“大人說的是。”內侍監拱手道。
“好了，你們下去吧。”衛依依朝著二人擺了擺手，擡腳便往外走。
“是。”內侍監應了一聲，退下之前又提醒了一句：“大人，皇後娘娘用了晚膳之後去禦花園散步去了。”
“知道了。”衛依依一邊往外走一邊應了一聲。
既然皇後娘娘去了禦花園，衛依依便想著自己也得去禦花園轉悠轉悠，雖然她對皇宮裏的布防十分有信心，但畢竟責任重大，平日裏還是應該多在皇後身邊呆著，就算是不想跟她說話，也得暗中跟隨。
九月下旬的一彎月色有點過於冷清，但幸好禦花園裏處處都點著風燈，這點點橘色的燈光給這冷清的深秋之夜添了幾分暖意。
韓芊被小嫚攙扶著在一叢秋芙蓉之間慢慢的散步，嗅著空氣裏暗暗浮動的桂香，輕聲嘆道：“也不知道皇帝哥哥現在走到哪兒了。”
小嫚粗略算了一下，說道：“陛下這次去承州，帶的都是精幹武將，連隨行的內侍都是練家子。一路策馬而行，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到承州了吧？”
韓芊輕笑道：“哪有那麽快？你當陛下是一個人策馬仗劍行走江湖呢？”
一時之間，小嫚也笑了：“娘娘說的是。陛下一行人數千人馬，怕是沒這麽快呢。”
韓芊看著天邊彎月，無奈的嘆道：“即便沒那麽快，再過個三五日也該到了。這次沒有馬車女眷等累贅，要比上一次快得多。”
“奴婢知道，娘娘也曾去過承州。”小嫚挽著韓芊的手臂問道，“娘娘，承州好不好玩？等明年，或者後年，陛下再去承州秋狩的時候，你帶上我好不好？”
“好啊。”答應之後，韓芊又無奈的笑道：“不過，皇上秋狩，帶皇後的時候可是不多呢。一般狀況下，皇後是要留在宮中坐鎮帝都的。”
小嫚笑道：“，若不是娘娘有孕在身不能遠行，奴婢就不信陛下能舍得留皇後娘娘在帝都，自己帶著人去承州。”
韓芊看著西方的夜空，輕聲嘆道：“本宮這輩子是幸運的。”
……
同一片夜空下，雲碩帶著一眾武將在岳州行宮歇息，再過兩日可到承州。
晚飯後，雲碩照例叫人把姚盛林六百裏加急送來的重要朝政簡報拿來看，剛看了不到一半兒，千夜便急匆匆進來，低聲叫了一聲：“陛下。”
“怎麽了？”雲碩擡頭，皺眉看著千夜。
千夜上前去，低聲回道：“宮裏送來消息，顏姑娘病了。”
“她怎麽病了？”雲碩把手裏的簡報‘啪’的一聲合上，焦急的嘆道：“是什麽病？病了多久了？皇後的飲食怎麽辦？！”
千夜忙回道：“屬下內人派人加急送來書信，說顏姑娘雖然只是偶感風寒，算算時間，今兒是第三日了。雖然病的不重，但還是怕過了病氣給皇後，在她大好之前不敢讓她進小膳房。顏姑娘生病之後，內人把何氏母女接進了宮中料理皇後娘娘膳食。”
“朕真是不放心。”雲碩擡手揉了揉眉心，“雖然說那農家飯菜偶爾吃一兩頓還不錯，但菜色單調，恐怕用不了十天半月的，皇後便該厭煩了。”
旁邊的吳緲忙勸道：“陛下不必擔心，若過個十天半月，顏姑娘的病應該早就大好了。”
雲碩舒了口氣，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是偶感風寒，用幾副湯藥很快就好了。不過，朕還是不放心，該派個人回去瞧瞧才好。”
“陛下，屬下回去。”千夜忙道。
雲碩盯著千夜看了半晌，忽而笑了：“你媳婦又沒生病，你跑回去做什麽？”
“呃……”千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敢多說。
“邵駿璁呢？”雲碩問吳緲。
“剛奴才還看見邵小將軍在外邊巡查，這會兒應該也沒走多遠。”吳緲忙應道。
“去，把他找來。”雲碩吩咐道。
“臣去。”千夜忙應了一聲，轉身急匆匆的出去了。
雲碩看著千夜的背影，忽然問吳緲：“你說，朕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了？”
吳緲忙道：“陛下仁厚，不讓千夜將軍回去而選邵小將軍，想必是要撮合一段好姻緣。這是成人之美的好事兒，邵小將軍必然會感恩戴德的。”
“可是，千夜的兒子還那麽小，他隨駕出遠門，也怪可憐的。”雲碩喃喃的嘆道。
吳緲笑道：“瞧陛下說的，千夜將軍的夫人和孩子都在宮裏跟皇後娘娘同吃同睡，這是多大的福氣啊？若這也是可憐，那奴才也想要這樣的可憐。”
“你？你想的沒。”雲碩笑道，“你也得先生出兒子來再說。”
一時間，跟前服侍的眾人都掩嘴偷笑。吳緲本也只是想逗著皇上開心些，遂見好就收，沒敢再廢話。
“陛下，邵小將軍來了。”千夜在外邊回道。
雲碩看了一眼吳緲，吳緲便拔高了嗓門喊道：“陛下宣邵駿璁將軍覲見！”
邵駿璁應聲而入，跪拜行禮：“臣叩見陛下。”
“駿璁啊！剛宮裏來信，說負責皇後飲食的廚娘病了。”雲碩淡淡的說道。
“病了？！”邵駿璁立刻緊張起來。
“嗯，據說是偶感風寒。”雲碩瞥了一眼邵駿璁一臉的緊張，心裏忽然覺得一絲莫名的暢快——不是朕一個人在擔心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她素來深谙養生之道，即便有些小小不適，弄點藥膳便可調理好了。如今生病居然驚動了陛下，可見……”邵駿璁心裏焦急，一時便藏不住心情，便深深一躬：“陛下，臣……臣……”他想求情回去看看，但到底不好說出口。
雲碩看著邵駿璁急的面紅耳赤的樣子，幽幽嘆道：“啊，朕找你過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派誰回去看看好呢？朕擔心這廚娘的病氣會過給皇後，畢竟皇後現在有孕在身，身體一絲一毫都馬虎不得啊！”
邵駿璁立刻就跪下了：“臣的馬可日行千裏，臣厚顏鬥膽，請旨回京給皇後娘娘請安。”
雲碩詫然道：“對呀，你有一匹汗血寶馬可日行千裏。如此，就有勞愛卿了。”
邵駿璁忙應道：“陛下放心，臣現在就走，若是馬不停蹄，可在明日天黑之時回到帝都。”
“嗯，也不必這麽著急。你帶兩個人回去，路上也有個照應。回去之後見著皇後娘娘，跟她說朕一切安好，叫她不必掛念。要好生保養身體，朕月餘便可回京。”雲碩叮囑道。
“陛下的話，臣記下了。”邵駿璁叩頭道，“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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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雲碩說了一句話引得旁邊的人都笑了：“即便皇後胖成了一個球兒，也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球兒。朕會一直喜歡的。”
今晚韓芊臨睡前想到這話，還忍不住笑。
第二日早膳後，蘋果兒請皇後娘娘示下：“想出宮去找何氏母女，這幾日叫文臻生病了，小膳房的飯菜不合娘娘胃口，不如叫何真真進宮來給皇後料理些農家飯菜。”
韓芊想起那些農家飯，一時來了胃口，便催促蘋果兒：“快去快回，再帶些農家的食材進來。本宮想吃豇豆幹兒蒸的菜窩窩了。”
蘋果兒笑道：“奴才也想到了這個，覺得娘娘吃膩了這精工細作的禦膳，該是想吃點農家飯了。”
“你出去，順便回一趟侯府，看看兄長和嫂子們近來可好。”韓芊若有所思的說道。
“是。”蘋果兒答應著又深深一福，然後下去了。
蘋果兒回了自己的房裏，換了一身出門的衣裳，帶了一個宮嬤嬤兩個宮女，又叫人把禦膳房做的八樣點心各自裝了盒子叫人拿著，坐了馬車出宮去。她本就是三品將軍的夫人，宮外有自己的府邸，進出宮門是常有的事情，禁軍龍衛都是千夜的手下，對這位嫂夫人也是極為尊重的，衛依依這位副統領自然也不會為難。
出宮後，蘋果兒先去忠毅侯府。
整個忠毅侯府自從喪事辦完之後便大門緊閉，韓建元兄弟三人在家裏守孝，謝絕一切親友來訪。三位夫人也本本分分的呆在家裏，半步也不曾踏出府門。
今日蘋果兒忽然來了，倒是把大家都嚇了一跳，韓建元也顧不得規矩，不叫夫人出面，自己直接上前問蘋果兒：“你怎麽忽然來了？可是皇後娘娘有什麽要緊的事情？”
蘋果兒忙福身回道：“侯爺切莫著急，皇後娘娘一切安好。”
韓建元舒了口氣，方擡手示意蘋果兒坐下說話之後，著急也轉身落座，又吩咐丫鬟們奉茶。
蘋果兒躬身謝坐，卻不敢落座，轉身吩咐小宮女：“把皇後娘娘給幾位夫人帶來的點心送到後院去吧。”
小宮女答應著去了，韓建元又道：“你如今也是三品夫人的身份，不必往日。坐吧。”
“謝侯爺擡愛。”蘋果兒再次福身，方在最末的椅子上坐下來，又接過丫鬟奉上的香茶，欠了欠身說道：“謝謝妹妹。”
韓建元等蘋果兒喝了口茶後，方問：“皇後娘娘有孕在身，皇上又不在宮裏，你怎麽不在身邊服侍，這個時候卻跑出來了？”
“回侯爺，是娘娘身邊負責膳食的顏姑娘病了，別的禦廚料理的膳食娘娘又不怎麽喜歡。奴婢才請了皇後娘娘的懿旨出宮，是想接當年從澤州帶回來的何氏母女進宮去給娘娘做點農家飯。皇後娘娘也說，很想吃她們做的飯菜呢。”蘋果兒回道。
韓建元一聽這話便皺起了眉頭，沈思片刻方道：“這也是你有心了。那何氏母女雖然是皇後娘娘帶進京城來的人，但到底是身份低微，不能隨意進宮。若是沒人察覺倒還罷了，若是叫有心人知道了，回頭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來。皇後娘娘懷著身孕，的確不該為了這些瑣事費神。”
蘋果兒欠身道：“侯爺說的是。所以這事兒還得請侯爺幫忙。”
說到這裏，蘇氏剛好聞言到前面來見客，丫鬟進來回稟，韓建元忙道：“請夫人進來。”
蘇氏進門來，蘋果兒忙起身向她請安。蘇氏忙伸手握住蘋果兒的手，輕笑道：“妹妹快別多禮。”
簡單的客套後，韓建元對蘇氏簡單的說了一下蘋果兒此來的緣由，因道：“你叫人去把何氏母女悄悄地接過來，等會兒便以我們府中廚娘的名義送進宮裏去服侍皇後娘娘。”
蘇氏欠身應了一聲，又對蘋果兒笑道：“妹妹稍等，我這就去安排。”
“有勞夫人。”蘋果兒朝著蘇氏福身道。
蘇氏朝著韓建元點了點頭便出去了，韓建元方又問蘋果兒：“你剛才說顏姑娘病了？不知道是什麽病？”
“是偶感風寒，已經用了湯藥，有太醫照顧，想來三五天就無礙了。”蘋果兒欠身回道，“其實，她也沒到不能做事的地步，只是她現在病著，卻不好去料理娘娘的膳食，怕過了病氣給娘娘。娘娘現懷著龍種，是萬萬大意不得的。”
“你說的是。”韓建元點了點頭，又道：“既然是這樣，那顏姑娘若是不好在宮裏養病，就到府中來也好。她在鳳章宮裏住著，整日裏煎湯熬藥的，對皇後娘娘也沒什麽益處。”
蘋果兒聽了這話，沈吟道：“這個……怕是得問問皇後娘娘。”
韓建元點頭道：“嗯，你回去便問問娘娘的意思，若是娘娘同意，只管叫人把顏姑娘送回來就是。”
蘋果欠身答應。
一時間，韓建開夫婦，韓建示夫婦也已經過來，大家都向蘋果兒問了皇後安好，蘋果兒把皇後近況跟大家又說了一遍。衛恬恬便道：“既然是這樣，等何氏母女過來，自然還要叮囑一翻，不如請千夫人用過午飯再回宮覆命。”
封氏便轉身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鬟：“還不去廚房吩咐，叫他們準備一下。”
封氏的貼身丫鬟忙答應著轉身下去。衛恬恬便請蘋果兒進內室閑話。
沒多會兒工夫，蘇氏也回來，同封氏妯娌三人一起跟蘋果兒說話，閑話之間，自然都是皇後娘娘平日飲食如何，起居如何等等。說話間，蘋果兒回頭看見一個挺著大肚子的人從珠簾之後走過，因問：“那是皎月姐姐麽？”
蘇氏忙笑道：“正是。”說著，回頭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鬟：“說起來，去叫皎月過來見見夫人。”
丫鬟應了一聲轉身進去，沒多會兒便帶著大腹便便的皎月進來。
皎月給蘋果兒福身請安，以‘夫人’相稱。蘋果兒忙起身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姐姐跟我何必客氣？我們都是在大長公主跟前長大的人，早年間，還多承姐姐照顧我呢。怎麽到了如今，咱們反而客氣生分起來？”
皎月忙欠身道：“如今夫人是朝廷有品級的誥命，奴才可不敢放肆。”
“姐姐你這般說，便是有心同我生分了。”蘋果兒佯怒道。
蘇氏自然知道蘋果兒是大長公主府從小服侍皇後長大的，而皎月則是大長公主早年間給大兒子的侍妾，這兩個人同為大長公主跟前的丫鬟，自然從小親厚。因笑道：“前兒侯爺還跟我說，等皎月生下這個孩子，就給你們母子二人入族譜。如今千夫人也不是外人，大家就都別拘禮了。你們二人別只管說那些外道話了，快坐下吧。”
皎月褔身稱謝，蘋果兒回頭看了一眼蘇氏，見她神色平和，並沒有一絲不悅之色，便拉了皎月坐在自己的旁邊。
午膳之前，忠毅侯府的管家娘子帶著何氏母女進來。蘇氏又叮囑了一些話，便叫管家娘子帶下去準備進宮的事情。蘋果兒在忠毅侯府用過午飯後便帶著何氏母女二人以及忠毅侯府給皇後準備的一些補品等物回宮去了。
回到宮裏，韓芊剛好午睡醒來，蘋果兒便帶著何氏母女進去請安。
韓芊見何真真穿著一身湖綠色繡出水芙蓉府綢衣裙，梳著雙丫髻，圓圓的小臉粉面含羞，柳眉杏眼，甚是俊俏的樣子，便笑道：“本宮有多少日子沒見真真了？當初的小娃娃如今竟然長成了大姑娘了。”
“回皇後娘娘話，真真今年十一歲了。都因這幾年在京城，奴才對她難免嬌養，若是在老家那邊，想她這麽大的孩子什麽都能做了。”何氏笑道。
“十來歲的孩子，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切不可管束太嚴了。”韓芊笑道。
“娘娘教訓的是。”何氏忙應道。
韓芊又笑道：“這幾年本宮雖然沒見到真真，但她的事情本宮卻很清楚，聽說這孩子很是能幹。這次來了，就別急著走了。等文臻病好了，你跟著她好好地學習學習。如此，等你再回去你們家菜館，那生意必然會翻倍的好。”
“多謝娘娘。”何氏笑道，“若是這丫頭能得顏姑娘真傳，便叫她在宮裏侍奉娘娘罷！外邊菜館的生意再好也不過每日多幾兩銀子的進項，娘娘跟前缺少人手伺候，奴才在外邊心裏也不安。”
“這件事情以後再說。”韓芊笑著回頭吩咐香橙：“你帶她們母女先去安頓下吧。”
香橙答應著上前來，拉了何真真的手帶著何氏出去之後，蘋果兒方上前來細細的回說忠毅侯府的瑣事。
韓芊聽說皎月懷了身孕就快要生了，遂高興地說道：“怎麽這事兒咱們就一直沒聽見動靜？”
“娘娘仁慈，自然關心府中個人的境況，只是皎月姐姐只是個侍妾，就算她為侯爺生下孩兒，也只是庶出。這樣的事情，他們自然不敢說來叫娘娘記掛。”蘋果兒笑道，“只是奴才從小就受皎月姐姐的教導，跟她素來親厚，今日聽夫人說等她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就給她們母子上族譜，這心裏著實高興，就說來給娘娘聽聽。奴才想著，侯爺多子多福，咱們侯府人丁興旺，娘娘也必然是高興的。”
韓芊靠在榻上，低頭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輕聲嘆道：“人丁興旺自然是福氣，但本宮也很擔心蘇氏的真心。她這個正室夫人能不能容得下皎月和這個庶出的孩子？”
蘋果兒想了想，方低聲勸道：“娘娘放心，侯爺如今一子兩女，皎月姐姐不管是生個小爺還是生個女娃兒，對於現在的夫人來說都沒有什麽威脅。她就算是不喜歡，也不會為了這件事情為難皎月，讓侯爺心煩的。”
韓芊笑了笑，又問：“據說這個蘇瑾雯是聰明人，以你看，果真？”
“以奴才的拙見，應該比前一個好。”蘋果兒低聲說道。
韓芊沈吟了片刻，悠悠嘆道：“她既然是蘇將軍府裏出來的，眼見兒，心胸，自然要比顧氏更高一些。只是本宮是覺得，若她真心喜歡兄長，必然會對旁的女人吃醋妒忌。那麽皎月的日子便不好過。若是她不在乎皎月和皎月的孩子，便不是真心喜歡兄長，嫁入侯府，只不過是為了能跟韓家聯姻……這夫婦二人之間若只以利益共事，那蘇氏跟顧氏又有什麽區別？兄長還有什麽幸福可言？”
“娘娘所言極是。”蘋果兒點頭，也跟著輕聲一嘆，“但蘇夫人進門在後，皎月姐姐是在侯爺新婚後便到身邊服侍的，算起來已經十幾年了。就算蘇夫人心裏不痛快，也不好跟皎月姐姐計較吧！娘娘就放心好了。”
“你說的是。”韓芊點頭。
當晚，何氏和女兒何真真在小廚房裏，為皇後娘娘做了幾道農家飯菜：主菜是荷包魚，另外還有個蟹釀橙，一個香辣脆藕，一個蒜香茄子，主食是用雞蛋和面搟成的面條，用雙菇和肉丁做了鹵。韓芊這陣子一直以各種溫補的粥為主，許久沒吃面條，竟然覺得十分美味，吃了滿滿一碗。
“哎呀！吃的太飽了！”韓芊扶著蘋果兒的手從榻上站起來，在屋裏來回的溜達。
小嫚看著宮女把小炕桌擡出去，笑道：“娘娘好久沒這麽好胃口了！若是覺得不舒服，倒是可以去後面院子走一走，今兒晚上好月色呢。”
韓芊笑道：“說的不錯，後面那株晚桂還開著，咱們出去走走也好。”
卻說衛依依這一天也沒好好吃飯。
只因為她剛進宮那幾天，吃的飯都是鳳章殿小膳房給她預備的，雖然顏文臻沒有出面，但給她的膳食自然也是文臻親手料理。這人就是這樣，嘗過了更好的味道，便再也無法適應不好的味道了。
這便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如今文臻病了，只在自己房裏養病，衛大郡主的膳食便由鳳章殿的小膳房轉到了宮裏的禦膳房料理，禦膳房裏的禦廚們雖然手藝也不差，但到底不是文臻料理出來的味道。
“撤下去吧。”衛大郡主放下飯碗，對旁邊服侍的宮女淡淡的說道。
宮女看著膳桌上幾乎沒怎麽動的飯菜，沒敢多言，躬身答應著擡了出去。
“來人。”衛依依起身行至門口。
“統領大人。”兩個內侍監從旁邊閃身出來，上前躬身行禮，“敢問大人有何吩咐。”
“今日宮裏可有什麽與往常不同的事情？”衛依依例行詢問。
其中一個內侍監躬身應道：“回大人，千夜大人的夫人今日帶著兩個宮女出宮回了一趟忠毅侯府，回宮的時候從侯府帶了兩個廚娘回來，說是因為顏姑娘病了，皇後娘娘吃不慣旁人料理的飯菜，所以從侯府帶兩個人來照顧娘娘的飲食。”
“忠毅侯府有這麽好的廚子？”衛依依冷笑道。
內侍監聽了這話，忙解釋道：“統領大人不知，這兩個廚娘原本是皇後娘娘當年隨陛下去澤州賑災的時候帶回來的一對孤女寡母，這幾年她們母女一直在帝都過活，手中經營著一家以尋常百姓家常菜風味為主的菜館，頗受京城權貴的喜愛。說白了，這母女倆也是皇後娘娘的人，如今娘娘說想吃些野味兒鄉菜，千夜將軍的夫人出宮把她們母女接進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算陛下在宮中，應該也不會反對的。”
“言之有理。如今皇後娘娘懷著身孕，宮中之事自然以她的喜好為主。”衛依依自然不會在這些事情上計較，只要問清楚進宮的兩個人是什麽背景就夠了。
“大人說的是。”內侍監拱手道。
“好了，你們下去吧。”衛依依朝著二人擺了擺手，擡腳便往外走。
“是。”內侍監應了一聲，退下之前又提醒了一句：“大人，皇後娘娘用了晚膳之後去禦花園散步去了。”
“知道了。”衛依依一邊往外走一邊應了一聲。
既然皇後娘娘去了禦花園，衛依依便想著自己也得去禦花園轉悠轉悠，雖然她對皇宮裏的布防十分有信心，但畢竟責任重大，平日裏還是應該多在皇後身邊呆著，就算是不想跟她說話，也得暗中跟隨。
九月下旬的一彎月色有點過於冷清，但幸好禦花園裏處處都點著風燈，這點點橘色的燈光給這冷清的深秋之夜添了幾分暖意。
韓芊被小嫚攙扶著在一叢秋芙蓉之間慢慢的散步，嗅著空氣裏暗暗浮動的桂香，輕聲嘆道：“也不知道皇帝哥哥現在走到哪兒了。”
小嫚粗略算了一下，說道：“陛下這次去承州，帶的都是精幹武將，連隨行的內侍都是練家子。一路策馬而行，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到承州了吧？”
韓芊輕笑道：“哪有那麽快？你當陛下是一個人策馬仗劍行走江湖呢？”
一時之間，小嫚也笑了：“娘娘說的是。陛下一行人數千人馬，怕是沒這麽快呢。”
韓芊看著天邊彎月，無奈的嘆道：“即便沒那麽快，再過個三五日也該到了。這次沒有馬車女眷等累贅，要比上一次快得多。”
“奴婢知道，娘娘也曾去過承州。”小嫚挽著韓芊的手臂問道，“娘娘，承州好不好玩？等明年，或者後年，陛下再去承州秋狩的時候，你帶上我好不好？”
“好啊。”答應之後，韓芊又無奈的笑道：“不過，皇上秋狩，帶皇後的時候可是不多呢。一般狀況下，皇後是要留在宮中坐鎮帝都的。”
小嫚笑道：“，若不是娘娘有孕在身不能遠行，奴婢就不信陛下能舍得留皇後娘娘在帝都，自己帶著人去承州。”
韓芊看著西方的夜空，輕聲嘆道：“本宮這輩子是幸運的。”
……
同一片夜空下，雲碩帶著一眾武將在岳州行宮歇息，再過兩日可到承州。
晚飯後，雲碩照例叫人把姚盛林六百裏加急送來的重要朝政簡報拿來看，剛看了不到一半兒，千夜便急匆匆進來，低聲叫了一聲：“陛下。”
“怎麽了？”雲碩擡頭，皺眉看著千夜。
千夜上前去，低聲回道：“宮裏送來消息，顏姑娘病了。”
“她怎麽病了？”雲碩把手裏的簡報‘啪’的一聲合上，焦急的嘆道：“是什麽病？病了多久了？皇後的飲食怎麽辦？！”
千夜忙回道：“屬下內人派人加急送來書信，說顏姑娘雖然只是偶感風寒，算算時間，今兒是第三日了。雖然病的不重，但還是怕過了病氣給皇後，在她大好之前不敢讓她進小膳房。顏姑娘生病之後，內人把何氏母女接進了宮中料理皇後娘娘膳食。”
“朕真是不放心。”雲碩擡手揉了揉眉心，“雖然說那農家飯菜偶爾吃一兩頓還不錯，但菜色單調，恐怕用不了十天半月的，皇後便該厭煩了。”
旁邊的吳緲忙勸道：“陛下不必擔心，若過個十天半月，顏姑娘的病應該早就大好了。”
雲碩舒了口氣，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是偶感風寒，用幾副湯藥很快就好了。不過，朕還是不放心，該派個人回去瞧瞧才好。”
“陛下，屬下回去。”千夜忙道。
雲碩盯著千夜看了半晌，忽而笑了：“你媳婦又沒生病，你跑回去做什麽？”
“呃……”千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敢多說。
“邵駿璁呢？”雲碩問吳緲。
“剛奴才還看見邵小將軍在外邊巡查，這會兒應該也沒走多遠。”吳緲忙應道。
“去，把他找來。”雲碩吩咐道。
“臣去。”千夜忙應了一聲，轉身急匆匆的出去了。
雲碩看著千夜的背影，忽然問吳緲：“你說，朕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了？”
吳緲忙道：“陛下仁厚，不讓千夜將軍回去而選邵小將軍，想必是要撮合一段好姻緣。這是成人之美的好事兒，邵小將軍必然會感恩戴德的。”
“可是，千夜的兒子還那麽小，他隨駕出遠門，也怪可憐的。”雲碩喃喃的嘆道。
吳緲笑道：“瞧陛下說的，千夜將軍的夫人和孩子都在宮裏跟皇後娘娘同吃同睡，這是多大的福氣啊？若這也是可憐，那奴才也想要這樣的可憐。”
“你？你想的沒。”雲碩笑道，“你也得先生出兒子來再說。”
一時間，跟前服侍的眾人都掩嘴偷笑。吳緲本也只是想逗著皇上開心些，遂見好就收，沒敢再廢話。
“陛下，邵小將軍來了。”千夜在外邊回道。
雲碩看了一眼吳緲，吳緲便拔高了嗓門喊道：“陛下宣邵駿璁將軍覲見！”
邵駿璁應聲而入，跪拜行禮：“臣叩見陛下。”
“駿璁啊！剛宮裏來信，說負責皇後飲食的廚娘病了。”雲碩淡淡的說道。
“病了？！”邵駿璁立刻緊張起來。
“嗯，據說是偶感風寒。”雲碩瞥了一眼邵駿璁一臉的緊張，心裏忽然覺得一絲莫名的暢快——不是朕一個人在擔心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她素來深谙養生之道，即便有些小小不適，弄點藥膳便可調理好了。如今生病居然驚動了陛下，可見……”邵駿璁心裏焦急，一時便藏不住心情，便深深一躬：“陛下，臣……臣……”他想求情回去看看，但到底不好說出口。
雲碩看著邵駿璁急的面紅耳赤的樣子，幽幽嘆道：“啊，朕找你過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派誰回去看看好呢？朕擔心這廚娘的病氣會過給皇後，畢竟皇後現在有孕在身，身體一絲一毫都馬虎不得啊！”
邵駿璁立刻就跪下了：“臣的馬可日行千裏，臣厚顏鬥膽，請旨回京給皇後娘娘請安。”
雲碩詫然道：“對呀，你有一匹汗血寶馬可日行千裏。如此，就有勞愛卿了。”
邵駿璁忙應道：“陛下放心，臣現在就走，若是馬不停蹄，可在明日天黑之時回到帝都。”
“嗯，也不必這麽著急。你帶兩個人回去，路上也有個照應。回去之後見著皇後娘娘，跟她說朕一切安好，叫她不必掛念。要好生保養身體，朕月餘便可回京。”雲碩叮囑道。
“陛下的話，臣記下了。”邵駿璁叩頭道，“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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